我网上看到一个文集,讲述做家具木业的故事,觉得里面的商业思维和故事写的很好,但是网上不知道为什么,头条里面发布这类文章的账号老是被删除这,以致于每次想看就要去网上再去搜索,我就自己收集在留言板里,然后慢慢在整理吧,以备将来还能再看:
人物: 大姨爹(大姑父) 洪庆风 外号:扁头风 辉煌木业
他表弟盛庆元,羽阳表弟-梁氏家私-(四姨爹),二舅总经理
雨树-作者他哥-团结家具–爸爸创办,鸿斌表哥,杜一隆-职业经理人
川艳-成都毛迭品牌集团 竞争对手,顺德宜居集团
石头钉的儿子铁板钉(川艳干儿子),就是那位娶了顺德诗哲家居品牌集团千金的人
ps:关于大姑父、三姑父他们的家具故事,雨木表哥已经整理成小说,发在番茄小说,名字是《我家族做木业的那些年》。我觉得应该和这篇还是不一样的,不过应该写的也不错吧,我还没看完

具体内容有点凌乱,见留言板:
我大姨爹借钱扶持亲戚办厂创业,我表哥不满,以为他在花钱扶贫。但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却告诉他,表面上是你爸在扶持他们,实际上是他们在给你爸打工赚钱,比咱们自己去开厂还赚得多。
2000年前后的一天,我一个舅舅来辉煌木业集团找鸿斌表哥,让他在集团安排个小领导给他当。
鸿斌表哥一筹莫展,因为集团创始人(我大姨爹)已经明令禁止再让亲戚进公司当管理了。
但他又不能拒绝舅舅。
他就找来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商量,问他这事该怎么办?
杜一隆就说,这事好办,你从集团拿一笔钱,借给你舅舅,公司再派个技术员过去,让你舅舅去开一个板脚厂。
板脚是生产家具的一个配件,是一道简单的工序,对刚刚砍伐下来的木头进行粗加工,做成板脚,供给家具厂组装成成品家具销售。
鸿斌表哥说:“集团没有多余资金啊!唯一可用的一笔钱是计划用来扩大咱们自己的家具厂产能的。”
杜一隆说:“借钱给你舅舅办厂,就是扩大我们集团的厂能!
你舅舅不会做生意,最终肯定是我们集团收购他生产的板脚了。
我们集团自己就不需要生产板脚,这么做减少集团自己厂里的一道工序,反而能有效地促进生产。”
鸿斌表哥对这个操作表示不太能理解。
杜一隆继续深入解释说:“随着我们集团家具销量的不断提升,产能不断提升,厂子规模越来越大,管理难度和成本就不断在增加。
先前在你爸(我大姨爹)的主持下,集团公司已经把雕花、生产毛料这些工序彻底从自家厂里剥离开来了,让你其他亲戚开了一个雕花厂、毛料厂,全权负责公司所有家具的雕花、供应毛料的业务。
这对降低成本、提高产量有显著效果。
我们后面要继续把家具生产的大部分工序都剥离出去,分别单独设立厂子。
而我们总部只负责协调各厂的生产,然后做最后的工序,将家具组装起来,包装发到专卖店去卖。”
鸿斌表哥说:“我明白了,把工序分开设厂,这么做能方便管理,加快生产,也能降低管理成本。
但我还有问题,为什么要借钱给他办厂?
我知道我爸之前喜欢掏钱扶持亲戚,带动亲戚们共同富裕,但现在集团是我在主事了,我没我爸这个博爱的亲戚情感,我就想自己多赚钱。
我想让我们集团自己投钱开板脚厂,请我舅来当厂长管理就行了,这样公司不是能少分出一些利润出去吗?
杜一隆说:“不不不,这么不仅不能少分出利润,还可能赔钱。”
鸿斌表哥:“这怎么可能?”
杜一隆:“其实你一直误会你爸了,你一直以为你爸是贴钱扶持亲戚。”
鸿斌表哥:“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杜一隆:“并不是,我给你说说。
就比如让你舅舅开的这个板脚厂,如果我们集团公司自己开。
我们集团在本地是明星企业,各方面的人都会注意我们,我们消防得搞得非常好,用工不得超时(超负荷加班),最低工资不能太低,不能使用童工,还有环评,厂房百平米员工数有限制……。
这些条条框框一加上,我们生产成本就非常高了。
如果你舅舅在他们村口开,小加工作坊,估计连税都没人来收,更不用说环评了。
用工当然是他自己加上他老婆娘家的亲戚一来艰苦创业了,不加班是不可能的。
小孩老人也能干一点诸如装木屑的活。
地方只需要几百平米就能开一个容纳许多机械许多人的厂子。
你算算看,是我们开厂的成本高,还是从你舅舅厂里进毛料成本高?”
鸿斌表哥恍然大悟,说:“这么一算,好像不是我爸在掏钱扶持亲戚,反而是亲戚依然在给我们打工啊。”
杜一隆说:“就是这样的,你舅舅不太会做生意,毛料基本就只能供应给我们集团,生产标准,价格都是我们把控,只要留一部分利润给他们,他们有奔头,就会加油干。”
鸿斌表哥:“这倒是个好办法,但这么高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杜一隆:“一两年就回本的事情,后面查出来又能怎么样?顶多罚你舅舅一点款,你舅一个小作坊,能罚多少?
后面换个地方,把设备搬过去再继续生产呗。
如果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厂子被查出违规,那就是杯具,罚多少钱还是小事,直接影响品牌形象。”
鸿斌表哥:“那我舅的厂子被查,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杜一隆说:“我们跟他只是供货商的关系,他给我们供货,又不是我们集团自己的厂子,当然是毫无关系了,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很多人都不清楚,那些年代本地的家具大环境就是这样。
但现在已经非常规范了,小作坊基本消失不见了。
在2010年前后的那些年,大环境开始淘汰小作坊。
我大姨爹又搞了新的方案,让所有的亲戚们的配套家具厂子合并到一起,成立一个家族集团。
所有的亲戚厂长们都脱离管理岗位,都变成股东,入席股东大会。
而股东的配偶,诸如我堂哥媳妇、表哥媳妇们都进入了监事会,我表姐夫当了监事会主席。
而职业经理人杜一隆也成了合并之后的家族集团的总裁。
头牌经销商自认为对公司贡献极大,在年初二老板家族聚会的时候跑过去坐上席https://www.goobye.net/showinfo-477-410668-0.html
头牌经销商自认为对公司贡献极大,在年初二老板家族聚会的时候跑过去坐“上席”,被老板叫人拖出去了。经销商丢尽面子,一怒之下,联合其他经销商另立门户,新找货源,自创品牌。
00年代,辉煌木业的南昌经销商是董事长(大姨爹)的表弟盛庆元,其他经销商也多是亲戚。
为了促进销售,大姨爹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包括请(蹭)了一位动作巨星拍了一个小有影响的广告。
一时间辉煌木业非常走俏,而南昌区域的销量一度跃居各城市之首。
这时候,盛庆元开始膨胀了,认为自己是辉煌木业成功的肱股之臣。连双品牌战略,都是他率先践行,倒逼总部跟进的。
这一年,大年初二,照例是我大外公在老宅庭院大宴亲戚们的日子。
盛庆元竟然也来了,要知道他是大姨爹的表弟,跟我大外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没资格来参加这个亲戚聚会。
但来了就是客,谁来我外公都欢迎,吃饭的时候,他随意就坐进了大姨爹和我爸这一桌,大姨爹就很不高兴,认为这是很没有规矩的行为。
但正是大家高兴的时候,他也不好发作。
饭后,大姨爹和我爸他们就进入了议事厅堂。
盛庆元之前就知道这个议事厅堂是整个家具家族的权力中心,能进入这里面的就是大佬。
他觉得自己作为经销商之首,也是大佬之一吧!
毕竟连福州经销商(我表舅)都进去了,自己进去没什么问题吧?
他如果进去在角落找个座位坐下,大姨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时神台前有茶桌的重量级席位就四个。在内的人谁都知道,首席是大姨爹,次席是我爸,三席是二舅,四席是羽阳表弟。
因为当时只有四个人需要坐“上席”(发言席),所以只摆了4个位置。
按规矩,都是先去请大外公坐首席,但大外公会说自己年龄大了,要陪孙子们玩,不参与这些费脑筋的事情。
然后是大姨爹和我爸、二舅相互谦让谁坐首席,结果肯定是大姨爹坐了。
而后面我爸和二舅还要就第二席位谦让一番,通常会是我爸坐。
而后二舅还要叫别人上来坐三席,但大舅、三舅、四舅、五舅他们知道自己在家族的家具生意里是什么地位,都不会上前。让二舅自己坐。
然后第四席位,他们就会说:“哎呀!梁子(四姨爹)不在了,羽阳,你就上来坐这里吧!”
羽阳表弟等于代表他家入座议事。
但这一天,大姨爹才入座首席,莫名地,盛庆元走上前面来,对我爸说:“陆医师,这第二席位,非你莫属,你就别谦让了,赶紧坐上去吧!”
大家对他的行为一下子懵了,他说的这句话没毛病,我爸是该坐第二席位。
那毛病出在哪?出在说话的人身上了。盛庆元根本就没资格说这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首先得是对这个席位有一定谦让权的人。
比如本该坐在第三席位(四姨爹)、第四席位(二舅)的人,这两人也是比肩第二席位的重要人物。
如果有某些突出事迹,他们两个坐上第二席位也是可以的。比如力挽狂澜拯救家族的生意之类的。
但盛庆元在这个局,显然是忝陪末座之流,哪有说话的份?
等我爸坐定,盛庆元又对我二舅说:“老凯钳,这第三席位,肯定是你的,快坐快坐。”
但二舅不敢坐,因为他知道自己坐上第三席位之后,接下来盛庆元就会自己坐在第四席位上了。
而羽阳这个晚辈没被长辈请上来,自己是不敢上前的。
盛庆元坐了第四席位,羽阳就没地方坐了。
当时,羽阳继承了梁氏家私,已经是家族里财富最多的人物之一了,主要席位没他一个怎么行呢?
踌躇之间,只听见大姨爹说:“庆元,你喝了几瓶白的?”
二舅也说:“让你别喝那么多,就是不听。”
大姨爹向外面喊道:“鸿斌、雨树,快来扶这位喝醉的表叔去房间休息。”
鸿斌一脸懵,雨树反应快,快速走上前,抓住盛庆元的胳膊说:“表叔你站稳了哈!别摔倒了。”
盛庆元说:“你闪开哈!我的酒量,就这点白的,小意思,我没有醉。”
鸿斌还迟钝着,雨树喊他:“表哥,快过来,表叔可沉了,我一个人扶不住,要摔了。”
鸿斌上前刚碰到盛庆元,盛庆元推开他,说:“我醉没醉你看不出来?”
鸿斌又懵了,看向他爸(我大姨爹)。
大姨爹又跟他说:“表叔醉成这样,你还不扶他去休息?”
鸿斌才反应过来,跟雨树一起拖着盛庆元出了议事厅堂,也不顾他叫喊着自己没喝多。
就这样,大年初二的家族议事才按正常程序圆满完成。
盛庆元被当做喝醉的人拖到房间之后,对雨树说:“你脑子读书读傻了是吗?我这个样子像喝醉了吗?”
雨树说:“你人是没喝醉,但你做的事情像喝醉了。”
盛庆元因此就恨上了大姨爹。
这时候,一个女人找到她,对他说:“你在洪庆风(我大姨爹)眼里,就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他洪庆风本质上只认可席、洪、陆三姓是一家,别的人根本进不了他们这个家具家族的核心圈子。”(同样的话她在十几年后对辉煌木业总裁杜一隆也说过。)
盛庆元一怒之下,当年就联合其他亲戚经销商,宣布以后不再代理辉煌的产品了。
他自创了一个牌子,自己找了贴牌的代工厂订货,等于是另立了门户。一时间,大姨爹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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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冠经销商被董事长教训,怒而联合其他经销商抛弃总部,自创品牌自立门户。本以为可以复刻成功,不料转眼就被下级专卖店抛弃,结局太惨了。
00年代,盛庆元是辉煌木业在南昌市的总经销商,曾经一度是各城市的销售冠军。
但因为过年的时候不讲规矩,被他表哥,也就是辉煌木业董事长(我大姨爹)教训了一下。
他因此就记上了,在一个女人的怂恿之下,有了新的想法。
盛庆元召集了其他几个亲戚经销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要联合他们自立门户,找贴牌的代工厂,创立自己的品牌,不再卖辉煌品牌的家具了。
福州经销商(我表叔)一听他这话立马就要起身走人。
盛庆元叫住了他,问为什么。
福州经销商说:“之前你联合我们小打小闹,占集团一点便宜,我们也就跟了,毕竟洪庆风(董事长)家大业大,不会为这点钱的事情跟亲戚翻脸。
但现在你要干这事,我看不到任何好的结果,走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一个说:“之前我们都是穷兄弟,跟了洪庆风干,才住上别墅开上车,这忘本的事情干不得。”
最后只剩下五家决定和盛庆元联手创立新品牌,各自在各自的区域经营。
那个女人找到盛庆元,想说服他代理她的成都毛迭品牌家具。
盛庆元笑了,说:“我正要摆脱洪庆风,怎么可能再代理你的牌子?我要创立自己的品牌,不再受制于人。”
那女人也笑了,说:“你以为你的家具卖得这么好,全是你自己的功劳吗?
创立一个品牌哪有这么简单。我猜,用不了两年,你就要去给洪庆风道歉。”
之后,盛庆元召集下级经销商,把自己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一下,希望他们都跟着自己改卖自己新创的品牌。
青山湖区专卖店老板提出疑问说:“你确定自己要创立品牌吗?我们改你的招牌,装修成本且不说,关键是之前铺货可是总部先垫了大部分产品过来的,我们卖完给总部尾款。现在你垫得起吗?”
现在盛庆元自立门户,得罪了整个家族,自然这些亲戚代工厂都不会赊货给他了。
另找代工的货源容易,赊货,就别想了。
西湖区专卖店老板邹总却说:“不就垫个资吗?盛总垫一半,我们各自垫一半不就行了吗?”
青山湖区专卖店老板说:“你家大业大,有四个销售点,当然不怕了,我们可跟不了。”
当时除了西湖区专卖店之外,邹总在南昌县、新建县、经开区都布了网点。
最后盛庆元心一横,宣布自己会贷款铺货,专卖店只需要自己负责换招牌的费用就行。
当晚邹总离开与会地点,内心无比激动,没有买到机票,直接和他们经销公司的副经理轮流开车,连夜来到辉煌木业集团总部。
捱到天明,联系时任副总裁的杜一隆,把盛庆元要自创品牌的事情告诉他,并且申请自己做南昌市区域总经销。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年了。
多年前,他就开始卖辉煌木业的家具,在西湖区开了第一个专卖店店。
他一直想拿下南昌区域的总经销,但当时总部在南昌设立了直营的批发门市,没有设置总经销的必要。
而邹总的人脉、市场都只在南昌,去外地空白市场开拓,他吃不开。
后来总部把南昌直营门市转让给了董事长的表弟店长盛庆元,让盛庆元当了南昌总经销。
邹总又一次失去了机会,痛恨啊,自己咋就没有一个像洪庆风(董事长)这样的表哥呢?盛庆元命咋就这么好呢?
邹总就只能在盛庆元之下开了四个二级经销点。
如今再一次机会来了,那不是给邹总送肥肉吗?
邹总对杜一隆说:“副总裁,现在南昌几家专卖店都在跟着盛庆元换招牌。盛庆元已经违约,可以剥夺他的经销权。
你现在就把南昌总经销签给我,我马上回南昌去说服他们不要改换门庭还来得及。
再犹豫,新招牌一挂上,集团在南昌的销量直接就崩了。”
经过董事长同意,邹总付了几十万,拿到了南昌区域的总经销。
回去之后,青山湖店老板惊了,说:“我正想去向总部申请要总经销,你就直接拿回来了?你是孙猴子?”
邹总笑呵呵地说,以后还请多帮忙。
他也没费多少工夫就说服了大部分专卖店不换招牌。专卖店老板们其实本来就没几个是打算要换招牌的,谁会放着一个稳稳赚钱的生意不干,无端跟着盛庆元去冒险?
最终南昌一共就两家门店跟着盛庆元换了招牌,那两家的老板还是盛庆元老婆那边的亲戚。
盛庆元没办法只有去招新的二级经销商。
可一个新品牌招经销商谈何容易?最后盛庆元折腾了两年,把别墅车子都亏没了,还背了一身的债务。
他这才想起来当年他只身来南昌开拓市场的时候,货是集团垫的,租仓库的钱是表哥给的,总部还在电视台投了广告,后来又有功夫巨星代言。
如今自己创一个新品牌,啥都要自己出,难如登天。
而集团一次失去六个经销商,确实损失巨大,但很快就招到了新的经销商,经过一段时间又步入了正规。
而南昌市的损失最小,销量经过小震荡之后,继续位列各城市榜首。
盛庆元只得再次找到我大姨爹,向他道歉。
大姨爹倒是原谅了他,但南昌的总经销是没有了,他只能去空白市场开拓,从零做起。
邹总过年还专门去盛庆元家里拜谢他成人之美。
牌经销商自认为对公司贡献极大,在年初二老板家族聚会的时候跑过去坐“上席”,被老板叫人拖出去了。经销商丢尽面子,一怒之下,联合其他经销商另立门户,新找货源,自创品牌。
00年代,辉煌木业的南昌经销商是董事长(大姨爹)的表弟盛庆元,其他经销商也多是亲戚。
为了促进销售,大姨爹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包括请(蹭)了一位动作巨星拍了一个小有影响的广告。
一时间辉煌木业非常走俏,而南昌区域的销量一度跃居各城市之首。
这时候,盛庆元开始膨胀了,认为自己是辉煌木业成功的肱股之臣。连双品牌战略,都是他率先践行,倒逼总部跟进的。
这一年,大年初二,照例是我大外公在老宅庭院大宴亲戚们的日子。
盛庆元竟然也来了,要知道他是大姨爹的表弟,跟我大外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没资格来参加这个亲戚聚会。
但来了就是客,谁来我外公都欢迎,吃饭的时候,他随意就坐进了大姨爹和我爸这一桌,大姨爹就很不高兴,认为这是很没有规矩的行为。
但正是大家高兴的时候,他也不好发作。
饭后,大姨爹和我爸他们就进入了议事厅堂。
盛庆元之前就知道这个议事厅堂是整个家具家族的权力中心,能进入这里面的就是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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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进去在角落找个座位坐下,大姨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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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时只有四个人需要坐“上席”(发言席),所以只摆了4个位置。
按规矩,都是先去请大外公坐首席,但大外公会说自己年龄大了,要陪孙子们玩,不参与这些费脑筋的事情。
然后是大姨爹和我爸、二舅相互谦让谁坐首席,结果肯定是大姨爹坐了。
而后面我爸和二舅还要就第二席位谦让一番,通常会是我爸坐。
而后二舅还要叫别人上来坐三席,但大舅、三舅、四舅、五舅他们知道自己在家族的家具生意里是什么地位,都不会上前。让二舅自己坐。
然后第四席位,他们就会说:“哎呀!梁子(四姨爹)不在了,羽阳,你就上来坐这里吧!”
羽阳表弟等于代表他家入座议事。
但这一天,大姨爹才入座首席,莫名地,盛庆元走上前面来,对我爸说:“陆医师,这第二席位,非你莫属,你就别谦让了,赶紧坐上去吧!”
大家对他的行为一下子懵了,他说的这句话没毛病,我爸是该坐第二席位。
那毛病出在哪?出在说话的人身上了。盛庆元根本就没资格说这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首先得是对这个席位有一定谦让权的人。
比如本该坐在第三席位(四姨爹)、第四席位(二舅)的人,这两人也是比肩第二席位的重要人物。
如果有某些突出事迹,他们两个坐上第二席位也是可以的。比如力挽狂澜拯救家族的生意之类的。
但盛庆元在这个局,显然是忝陪末座之流,哪有说话的份?
等我爸坐定,盛庆元又对我二舅说:“老凯钳,这第三席位,肯定是你的,快坐快坐。”
但二舅不敢坐,因为他知道自己坐上第三席位之后,接下来盛庆元就会自己坐在第四席位上了。
而羽阳这个晚辈没被长辈请上来,自己是不敢上前的。
盛庆元坐了第四席位,羽阳就没地方坐了。
当时,羽阳继承了梁氏家私,已经是家族里财富最多的人物之一了,主要席位没他一个怎么行呢?
踌躇之间,只听见大姨爹说:“庆元,你喝了几瓶白的?”
二舅也说:“让你别喝那么多,就是不听。”
大姨爹向外面喊道:“鸿斌、雨树,快来扶这位喝醉的表叔去房间休息。”
鸿斌一脸懵,雨树反应快,快速走上前,抓住盛庆元的胳膊说:“表叔你站稳了哈!别摔倒了。”
盛庆元说:“你闪开哈!我的酒量,就这点白的,小意思,我没有醉。”
鸿斌还迟钝着,雨树喊他:“表哥,快过来,表叔可沉了,我一个人扶不住,要摔了。”
鸿斌上前刚碰到盛庆元,盛庆元推开他,说:“我醉没醉你看不出来?”
鸿斌又懵了,看向他爸(我大姨爹)。
大姨爹又跟他说:“表叔醉成这样,你还不扶他去休息?”
鸿斌才反应过来,跟雨树一起拖着盛庆元出了议事厅堂,也不顾他叫喊着自己没喝多。
就这样,大年初二的家族议事才按正常程序圆满完成。
盛庆元被当做喝醉的人拖到房间之后,对雨树说:“你脑子读书读傻了是吗?我这个样子像喝醉了吗?”
雨树说:“你人是没喝醉,但你做的事情像喝醉了。”
盛庆元因此就恨上了大姨爹。
这时候,一个女人找到她,对他说:“你在洪庆风(我大姨爹)眼里,就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他洪庆风本质上只认可席、洪、陆三姓是一家,别的人根本进不了他们这个家具家族的核心圈子。”(同样的话她在十几年后对辉煌木业总裁杜一隆也说过。)
盛庆元一怒之下,当年就联合其他亲戚经销商,宣布以后不再代理辉煌的产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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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经销商被竞争对手挖了墙角,宁愿付违约金也要解约,改投竞争对手。副总裁却说,可以解约,但不收他的违约金,我们反而还要给他违约金。总裁都懵了。一年之后,该区域销售额不降反增,危机完美化解。
00年代,辉煌木业集团的合肥区域经销商老徐找到了集团总裁(我鸿斌表哥),告诉他,自己要解除经销合约,并同意违约金按合同上写的金额赔给公司。
合肥是集团的一个极重要市场,鸿斌表哥赶紧找董事长(我大姨爹)和副总裁杜一隆开会商议对策。
鸿斌表哥是大姨爹的儿子,杜一隆是大姨爹请来的职业经理人。
鸿斌表哥说:“是川艳在挖我们的墙角。老徐跟我们打了这多年交道,算是老朋友了。
这次他也给我交了底,川艳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不论是出厂价还是总部提供的推广资源,川艳给的都远比我们品牌更优厚。
他宁愿支付违约金都要离开,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挽留了。”
川艳是大姨爹乃至我整个家具家族的对头,那些年一直试图将我家族的生意打垮。
副总裁杜一隆说:“先前有个安徽本地的朱老板提出过想获得我们品牌在合肥区域的经销权,当时他给出了很高额的销售保证。
但因为先前我们签给老徐的是独家经销权,所以当时我们是没法再给朱老板授权的。”
鸿斌表哥说:“嗯,如今我们这边收了老徐的违约金,收回了经销权,转手再授权给朱老板,说不定不仅不会亏,还能赚一笔违约金呢!”
杜一隆却说:“不,我们不仅不能收老徐的违约金,还要付给他违约金。”
鸿斌表哥惊了,说:“这是什么意思?老徐主动提出解除合约,是他违约了,为什么还要我们给他违约金?”
杜一隆说:“违约金是小数字,对于我们而言,在合肥区域最大的危机是销量能不能稳住。
失去了老徐的销售渠道,我们在短时间内恢复不了销量。”
鸿斌表哥:“这是川艳在给我们使坏,她给出这个条件,咱也没有办法让老徐不解约啊!”
杜一隆说:“嗯,解约是不可避免的了,既然未到期就解约,那么就注定有一个过错方。”
鸿斌表哥说:“这件事很明显过错方是老徐,我们又没有什么错。”
杜一隆说:“现实情况确实是老徐的过错,但这件事,没有过错的一方却是绝对的被动。
如果之前想获得经销权的朱老板知道是老徐主动放弃了我们品牌,那么他就会认为是我们品牌有问题,在走衰。
如果这样,那他也不会接手经销权。
墙倒众人推,老徐手底下那些专卖店老板们都会跟着他改换门庭,去卖川艳的家具。
同时,先前对经销我们品牌有兴趣的其他老板这时候也就不再会有兴趣了。
我们在安徽的生意又要从零开始做了。这样,我们别说短期,长期都没法恢复销量。”
大姨爹说:“确实是这样,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出现这种崩盘的局面呢?”
杜一隆说:“如果我们付违约金给老徐,那情况就不同了,算是我们主动把老徐踢掉的。
我们付给老徐的违约金还可以转嫁给朱老板,朱老板认为我们是为了他而踢掉老徐,那必定愿意掏这份违约金,同时提供销量承诺。
他如果替我们付了违约金才抢到这个经销权,自然也就会在建设销售渠道、广告宣传等方面投入大资金。
我们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大姨爹认为杜一隆说得有道理,不顾鸿斌表哥的反对,让杜一隆按他所说的去做了。
最终果然朱老板替公司交违约金给老徐,拿下了经销权。
而老徐得了违约金,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他召集了手下二级经销商(即专卖店老板)们,宣布要改卖川艳的家居品牌,让大家都跟着他改换门庭。并且说,所有改换招牌、装修的费用,都由川艳的公司埋单。而且川艳品牌给经销商留利润也更优厚。
但这些专卖店老板们根本不买账,他们相互说:“老徐是被总部踢掉了才改卖川艳的品牌家居的,咱们又没有被总部踢掉,凭什么要跟着他吃瘪?”
生意人只讲利益,至于老徐和总部以及朱老板之间有什么纠葛,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所知道的就是朱老板付了一笔巨款,拿到了区域经销权,公司以后的货要从朱老板那里出了,老徐出局了。
于是专卖店们纷纷找到朱老板,让朱老板给他们供货。任老徐把川艳的品牌和条件描述得天花乱坠,大家怎么可能信他?
谁会去相信一个出局的失败者,谁会跟着他去做这个“不得已”的改换门庭?
朱老板也是个能人,不仅把原先这些专卖店都拉拢过来了,还花大笔投资建设销售渠道、投放广告,把辉煌木业的品牌在合肥乃至整个安徽彻底推广开来了。
集团在安徽的销量不降反增。
而老徐改投川艳的品牌之后,除了他自己开的旗舰店和少数铁杆跟随他的专卖店之外,其他渠道都没有跟着改。
尽管川艳给的出厂价低,利润高,在本地媒体(诸如公交车、站牌、户外)投放的广告也不少,但对于当年的家居行业而言,渠道才是销售关键。
卖场减少了,销量自然上不去,老徐的收益反而一落千丈。
几年之后,杜一隆被大姨爹推上了集团总裁的位置。
00年代,家族企业,清查出来大批区域销售经理勾结经销商,收受回扣、克扣销售款。表哥要追查到底,把这些蛀虫都清除掉,创始人大姨爹却叫停了清查行动,说继续查下去集团要崩盘。
大姨爹创业早期,任用了许多亲戚做区域销售经理,也发展了许多亲戚做各城市的经销商。
比如他表弟盛庆元,就是最早的驻南昌门市店长,后来放出去做了南昌总经销商,连续多年都是销冠经销。
到了这一年,大姨爹有感于管理层亲戚太多和经销商们盘根错节,成了家族企业发展的羁绊。
于是开始任用外聘的职业经理人,最先是副总裁杜一隆,之后是一些杜一隆从别的地方挖来的人才。
接着就是让鸿斌表哥(总裁)和杜一隆去搞内部的清查整顿,重点就是查这些区域销售经理收受经销商的回扣,以及克扣挪用销售款的问题。
在清理掉几个有重大污点的亲戚销售经理之后,大姨爹就叫停了清查行动。
鸿斌表哥不理解,就说:“爸,这些亲戚一个个都变成了白蚁蛀虫,要啃掉我们辉煌木业集团的根基了,你再手下留情,迟早我们集团得完蛋。”
其实想叫停清查行动的是副总裁杜一隆,只是和当总裁的鸿斌意见不一,所以越过鸿斌表哥,直接跟我大姨爹汇报(董事长),让他叫停了行动。
从杜一隆提供的清查信息中看到,有污点的区域经理实在太多了,要真较真去查,搞不好最后人才都走光了。
杜一隆说:“大蛀虫我们已经清理掉了,这些有点小污点的,其实可以不用查这么严,只要以后他们不贪了,就能接受。
毕竟集团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也离不开这些人的贡献。”
鸿斌却说:“小蛀虫不清理,他们迟早会变成大蛀虫。”
但最终大姨爹还是支持了杜一隆的说法,他说了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不过,即便清查行动已经被叫停了,但许多之前有污点的亲戚依然是人心惶惶,生怕什么时候集团总部再查一次,感觉有一把刀一直悬在头顶上随时会掉下来。
许多人都在考虑另谋出路,有的改换门庭,更有甚者,直接拉走集团的一批人,另创品牌。
其中给集团造成最大伤害的就是大姨爹的表弟盛庆元。
他本就是销冠经销商,有号召力,直接拉走了一批人自创了盛氏木业。
其中包括几个城市的经销商都跟着他跑了,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党。
区域经理和城市经销商同时离开,就等于市场直接丢失了,对集团销量的冲击很大。
杜一隆就紧急召集大姨爹和鸿斌商议说:“我们不仅不能查了,还得想办法稳住这些有小污点的人,让他们相信我们不会再翻他们的旧账了。”
鸿斌不理解,说:“这样?这些人知道我们不会查了,甚至怕他们跑掉,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到时候小蛀虫全变大蛀虫,我们集团也要他们蛀空掉了。”
我大姨爹也表示,绝对不可以向这些外派员工示弱,一旦他们知道我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我们集团就彻底没救了。
但杜一隆表示他有办法杜绝后面的蛀虫现象。
随后杜一隆以总部的名义发出去一个声明,一方面总结了之前清查的辉煌成果。
第二方面表示,清查行动已经结束,那些没有被处理的区域经理和经销商们都是清白的。
以后不会再查旧账了,再有人举报之前的蛀虫问题总部也都不会受理了。
这样,那些有小污点但还没有被处理的店长们总算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正在考虑改换门庭的也都暂时留下来了。
杜一隆声明的第三方面说,虽然总部不会再受理之前发生蛀虫问题了,但今天之后发生的收回扣、克扣销售款的行为,总部是零容忍。
只要有举报就会严查,证据确凿就送进去蹲班房。
要知道,之前哪怕亲戚就是克扣再多,也顶多是想方设法让他们吐出来,而没有送班房的。
而这一个蹲班房一下子就震慑住了所有人,后面就很少出现区域经理吃回扣、克扣销售款的现象了。
同时,对于已经脱离集团自立门户的盛庆元,杜一隆也采用了釜底抽薪的方法,直接把南昌区域的经销权许给了原盛庆元旗下的二级经销商邹老板。
邹老板开的几个专卖店原先就是南昌区域的销售主力,拿下经销权之后,他又立马策动盛庆元旗下的其他二级经销商,让他们都别跟着盛庆元自立门户。
没有二级经销商(加盟店)们的支持,最后盛庆元新创立的品牌没支撑多久就崩了,赔得倾家荡产。
同时对改投川艳集团的合肥经销商也做了应对,这事情在之前的文章有写过,就不赘述了。
最终原合肥经销商也吃了瘪,改换门庭之后,根本卖不出货去了。
大家看到原销冠经销商盛庆元自创新品牌都失败了,合肥经销商改换门庭也歇菜了,就彻底打消了出走的想法。
既然留下没有危险,离开反而混不好,大家也就自然而然都选择留下好好工作,一门心思通过创造更高的业绩来赚更多的钱。
至于那些歪道道,都怕蹲班房,不敢再耍猫腻了,不敢再做损害集团利益的事情了。
大姨爹说:“当然是。”
诗哲老板又问:“能量产吗?”(他还是不太信。)
大姨爹说:“当然能量产,不量产我们搞这个干嘛?”
诗哲老板亲自来我们县考察之后,确定我们是真能量产高质量的沙发,而我们价格比顺德本地厂子是低很多的。
于是诗哲品牌就果断给我们下了订单。后来宜居品牌和其他几个家具品牌也来下了订单。
给品牌代工比之前做低质量水货的利润就高多了。
后来两年,果然如大姨爹和梁子预料的那样,一股开家具厂的潮流在我县涌起,低质量沙发相互进行价格竞争,我家的低质沙发也是卖不动了。
幸而前面“升维”,做了高端产品,有了顺德多家品牌的大量贴牌订单,让我家的厂子的效益继续翻倍增长。
当然,00年代,我家厂子再次升维做品牌的时候,在贪功冒进的雨树手里搞砸了(这不是升维的锅,而是冒进的锅)。
不过大姨爹创立辉煌木业之后确实打造出了不输诗哲、宜居的品牌,但这至少是10年之后的事情了。
回到90年代,后来大姨爹跟我爸说:“梁子这个人估计不会长久给人打工了,我们得提前想个对策。”
我爸说:“何以见得?”
大姨爹说:“你听他说,年轻人需要不断去“升维”,去尝试去挑战,应到他自己身上,他自己不也是年轻人?
现在已经是副厂长了,他肯定还要“升维”的,怎么升?当然是自己当老板了。”
我爸并没有引起重视。
果然在川艳的怂恿之下,梁子离开我家的厂子,去创立了梁氏家私,并且在川艳的帮助下做得比我家厂好得多。
不过他运气不好,在再次升维做品牌之前,就触电了。
不过,川艳后来替他实现了做家具品牌的设想,打造出了一个胜过诗哲、宜居的家具帝国。
而川艳和大姨爹后来在家具领域的相互碾轧,也是梁子所没有预料到的
堂姐和机械商儿子结婚,在她掌舵之下,机械贸易公司跨越式发展。却在生孩子的时候,堂姐夫被一个木珠供应商的千金勾引了。堂姐回娘家哭诉,大姑父最后让木珠供应商和那两人都哭惨了。
我堂姐(三伯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机械商的儿子,一个富二代。
他们结婚后不久,机械商就把公司转到堂姐夫和堂姐名下了,算是堂姐夫和堂姐共同拥有。
堂姐夫能力有限,而我堂姐在我们这一代算是比较优秀的人了,从三舅开始办厂开始就接触家具业务。
堂姐接管了公司的运营之后,家族集团给了她大力的扶持,让他们两人的机械贸易公司几年内,资产翻了三倍。
当然家族集团做的这些都是当初和机械老板谈好的,目的就是让堂姐两口子有一个竞争力极强的机械贸易公司。
而堂姐控制这样一家有实力的机械贸易公司,对我们家族集团延伸产业链有极大的帮助。
这是双赢的局面。
过了两年,堂姐怀孕了生了个男孩,有另一个女孩却趁这个机会,来勾引堂姐夫。
那个女孩家里也不穷,是专门为家具厂家供应一种木制滚珠。
她家的主要客户是川艳集团旗下的代工厂,跟我家族也算间接是对头。
而这个女孩是家里独生女,非常受宠。
因为没有兄弟姐妹,家产迟早是她的,所以买别墅的时候,直接就写了她的名字。
当然,也有人说是为了规避风险。
因为别墅写在女儿名下,那她父亲的厂子就算经营不善,遇到行业危机等原因破产了,也依然不会影响到这套别墅的归属和使用。
几乎所有做家具生意的老板都有高额贷款,资产负债率都不低。
所以都会做一些保险应对,为自己留下一些债主申请强制执行都执行不了的财产。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三姑父做生意几乎不贷款。所以他极少遇到大风险,但他的厂也根本没法实现跨越式的飞越。
回到正题上来,那个木珠老板的千金,平时被宠坏了,在本地名声也不太好。
但为什么偏偏要来做这种事情?毕竟她和一般为了钱的女孩不同,本质上是不缺钱的主。
所以我猜,她大约是想挑战一下自己作的极限。
结果,偏偏让她作成功了,我堂姐夫沦陷了。这两个起初彼此都没啥目的的人就在一起了。
之后,木珠老板千金也没打算逼宫,堂姐夫也没有要离婚的意思。感觉就是纯粹傻作。
我堂姐回娘家哭诉。
我三伯就说算了,跟他离了算了,这种男人也没什么可惜的。但堂姐就是气不过。
大姑父说:“确实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不然我们家族的颜面就丢尽了。”
大姑父让堂姐不动声色,对堂姐夫的财政也放松不去管了。
堂姐夫以为堂姐就这样接受现实了,更加肆无忌惮。
这时候堂姐夫公司的一个女财务就对木珠老板千金和堂姐夫说:“现在老板娘(堂姐)在精神上已经崩溃了,对公司不管不顾,估计现在要么在自暴自弃,要么在考虑离婚的事情。”
堂姐夫是不怕离婚的,因为离婚分财产的话,他根本不亏。
但女财务说:“虽然如此,但直接离婚分财产的话,你是过错方,分到的财产会少很多,甚至老板娘会分到公司过半的股权,公司的控制权也就属于老板娘了。”
堂姐夫想想也是。
女财务说:“既然二位有长久打算,不如趁现在老板娘精神崩溃的时候,把公司的钱转移出来,赠予菲皇(木珠老板千金在本地的名号)。
等离婚官司尘埃落定之后,菲皇再把钱还给老板。
这样老板娘只得到一个账目空掉了的公司,到时候又够她娘家去折腾了。”
堂姐夫和菲皇一听大呼妙招,然后就这么干了。
菲皇拿到堂姐夫的钱之后,笑坏了。
她原本没打算跟堂姐夫长久的,也没计划在钱方面捞一笔的。
但直接把钱送到她手上,她觉得再不笑纳就有点对不住自己的狗屎运了。
因为有书面协议,是赠予,她也就不打算还给堂姐夫了。
堂姐夫这人有点天真。
但菲皇拿着这么一大笔钱怎么处理呢?
女财务可是专业院校毕业的,这方面可精通了。
她指导菲皇把这笔钱投入炒贵金属,钱生钱。
没多久,这笔钱就炒没了。
不过菲皇也没太在意,反正都是别人的钱。
我前面的文章里曾提过我山兰表嫂是木头商的女儿。
没多久,菲皇她爸的木珠厂就因为进到一车劣质木头,生产了一批劣质木珠而损失惨重,名声败了,还得赔钱。
想让川艳这种强人旗下的厂子为这种损失买单,是不现实的。
后来好多人都收到消息,说菲皇她爸的厂快不行了,那些债主们便纷纷前来要债。
银行也拒绝放下一期的贷款,同时开始催收前面的贷款了。
木珠厂资金链断裂,崩盘了,破产清算。
堂姐夫知道菲皇把他的钱搞没了,崩溃了。
堂姐直接起诉堂姐夫私自赠予夫妻共同财产不合法,公家宣布赠予协议无效,判菲皇还款。
菲皇懵了,赠予的钱怎么要还?
堂姐也没给她时间思考,直接走完程序,把她家的别墅和名下的其他财产都强制执行了。
堂姐夫的父亲把堂姐夫带到我三伯面前打了一顿。
堂姐看在孩子的面上,不想放弃他,就让他签下协议,一旦下一次再犯,净身出户。
实际上没这个协议我大姑父也能把他给净身了,签一下只是让他自己记住。
在大姑父的度假山庄夏令营,表哥在做游戏的时候自己摔倒了,诬赖一个寒门子弟推倒的他,那孩子受罚了,直到雨树站出来澄清。当天晚上寒门子弟哭了。
从小学到高中,我几乎每个夏天都会去大姑父在崇义县号称森林氧吧的度假山庄参加夏令营,寒假偶尔也会去。
山庄建在一座几乎被森林全覆盖的山间,由几栋别墅构成。
背靠大山,下面有溪流和一个发电的蓄水湖。
这个号称森林氧吧的地方太凉爽了,即便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也不需要开空调。
这里不向外面开放,只我们自己家族子弟和辉煌木业集团管理层、以及家族的朋友、生意伙伴们游玩开party的地方。
对于我的童年来说,度假山庄的记忆就是一年两度的暑假夏令营和寒假冬令营。
是大姑父发起的。
绝大多数的堂表兄弟姐妹们都会来参加,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朋友。
他们是公司的管理层子弟、大姑父生意伙伴子弟,以及那些被大姑父的贫困助学基金会资助的品学兼优的寒门子弟。
有人也说,大姑父还会向那些在全市各项联赛中获得优异名次的孩子们发出邀请函,让他们免费来这里度假。
包括高中、初中、小学的都有。
大姑父希望让各年龄层的优秀孩子成为我们家族子弟的玩伴。
这个夏令营很庞大,所有的客房都会住满人。
睡的是木架子床,大姑父专门让集团公司的设计师设计的,可以便捷拆装。
木架子床是仅仅夏令营和冬令营才组装起来使用,而在平日里我们到了度假山庄,这些客房里的都是席梦思大床。
在夏令营里面,会组织一起看电影(晚上露天用投影机投在幕布上播放)、读书、画画、唱歌、舞蹈……等等,都是以游戏的方式进行。
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这里的饭菜非常好吃,可以说我在全市就没找到有哪家餐厅的饭菜能比得上这里的。
这些厨师据说跟大姑父请过来招待公司股东、生意伙伴和高层管理的是同一拨人。
这附近有一个冰工厂,我们可以看到冰棍、冰淇淋是怎么从原材料到成品的制作过程,也可以在老师的监督下自己试着做冰棍。
附近有一些大姑父雇佣的农民,养的一些鸡、鸭、鱼等等,种各种蔬菜,原生态的。
那个蓄水湖是用来发电的,出水口有个小型水电站。
冰工厂和水电站也都是大姑父的产业。
不过我觉得这个发电站应该赚不了钱,一个原因是太小,一个原因是这个地方周边都极少人家。
甚至我怀疑,根本就没有线把这个电输送到外面去卖。
不过那个蓄水湖才是最有乐子的地方。
冬天水少没什么好玩的,但夏天就非常好玩了,可以穿着黄背心(救生衣)划旱鸭子。
湖心有一座小岛,上面也是一栋别墅,连着几间庭院。
不过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只是烧烤、游乐、K歌的地方。
有时候也会露营,一人领一个帐篷支棱在一片草坪上。
不过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全是蚊子,第二天一腿的包。
比这个露营更糟糕的是要军训,不过只军训几天,为了一个夏天的快乐,吃点苦也就忍了。
不过也有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家族的人,尤其是鸿志和我几个伯伯家的孩子,太霸道了,经常欺负那些亲戚以外的孩子。
那天,我们在做游戏,公差抓强盗,鸿志扮演的公差在追逐一名“强盗”(受大姑父资助寒门学子)的时候,突然自己没看清路摔倒了。
然后他哭起来,硬诬赖是“强盗”把他推倒的。
不说我亲眼看见他自己摔倒了,就单说他在后面追,人家在前面跑。
就他这肥硕体格,完全追不上人家,被甩开了好远。
人家在前面跑的人怎么可能把在后面的鸿志给推倒呢?逻辑上就不通。
他诬赖“强盗”推倒他,大约是报复“强盗”一直跑得太快,让他怎么也抓不到。
可是大家都是小孩子,都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谁又懂得要让着鸿志这个太子爷呢?
因为鸿志哭起来,就引来了老师。
老师狠狠地训斥“强盗”,“强盗”辩解说自己没有推他。
老师问其他人,其他人有的说没看见,有的说看见是“强盗”推的鸿志。
我看见了不是,但我太小,也很怕鸿志,不敢说。
老师见事情已经查明,就把“强盗”拎出来,训斥了一顿,让他单独在台子上罚站。
过了许久,直到雨树表哥站出来说,他看见了,不是“强盗”推倒的鸿志,是鸿志自己摔倒的。
因为雨树一直是家族孩子里面最优秀的两个之一(另一个是他姐),老师认为雨树是不太可能撒谎的。
就解除了对“强盗”的罚站惩罚。
当天晚上,我们就听到了突然的一阵哭声。
然后老师们就来了,看到是“强盗”在哭。
老师问他:“你为什么哭啊?”
“强盗”说:“我想回家。”
第二天就有车来接“强盗”走了。
之后好多年,我都没有在度假山庄看到过“强盗”。
在后来的中学里,我再次遇到他,问他为什么不来度假山庄了?
他不说话。
我知道他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也一直接受着大姑父的资助,不可能是大姑父不要他来。
不过,近些年我还是能在度假山庄见到他。
不过,不是在暑假夏令营了,因为我们早就过了参加夏令营的年龄了。
是在家族亲戚们和集团管理层一起参加的团建party上。
我父亲的一个生意伙伴突然遭遇车祸去世了,他过去帮忙处理善后事宜时,发现了一批顾客欠款的单据。战友的妻子建议挨个去找顾客收回欠款。然而,令人惊讶的是,16岁的儿子却说这些款项现在无法追回,应该先继续经营生意。我父亲断定这个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有出息的人。
在90年代,我父亲经营着团结家具厂,我的四姨父是副厂长。
当时,有一位材料供应商是我父亲的老战友,他们之间关系非常好。
由于当时赊欠很普遍,做生意都要赊账,我的老战友第一批材料便是赊给了我父亲!
当要第二批材料时,第一批货款尚未结清,于是我父亲提议第二批货物付现金。老战友也同意了。
随后的第三批、第四批以及之后的货物都没有再赊欠,但第一批货物的款项一直未还清。
在当时这种情况非常普遍,第一笔生意往往是后续生意的铺垫。
我父亲批发的沙发成品供应给零售商和品牌商也是如此。甚至十年后,我的大姨父创建了自己的品牌,吸引加盟商开设专卖店时,也要先垫付第一批货物。
随后的一天,老战友在送货途中意外遇车祸,当场去世了。
我父亲听到这个消息非常伤心,然而四姨父却表示,这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那第一批材料的款项,共3.5万元,我们可以不用偿还了。
因为我们从第二批开始,一直到最近采购原材料都是付现金的,第一批货物只有一张收货单,而没有欠条。
他的妻子通常不管生意上的事情,而他的儿子只有16岁,和我哥哥雨树差不多大。
这张收货单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即使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无法从中得知这是尚未付款的货物。
然而,我父亲却脸色阴沉,直接去银行取了3.5万元现金,前往战友的家中。
当我父亲把钱交给战友的妻子时,她确实非常惊讶。
同时,我父亲还向她要了之前的收货单,她找了很久,才从一本笔记簿中找到这张收货单,与其他一些单据放在一起。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些单据有何用途。
拿到这些单据后,我父亲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战友的妻子回答说:“我家的顶梁柱倒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父亲说:“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战友的妻子说:“我什么都不懂,我一个女人,怎么能经营这些生意呢?”
然而战友的儿子却说:“生意必须继续下去,如果不继续,前面的那些赊出去但尚未收到款项的货物恐怕都无法追回了。
毕竟,并不是每个老板都像陆医师这样通情达理,愿意主动偿还之前赊账的款项。”
我父亲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虽然年纪小,但思维成熟,逻辑清晰,我父亲觉得他有可能扛起这个生意。
此后,我父亲开始教战友的儿子认识这些收货单。
我父亲说,付清货款的货物,在收货单上都会有战友的签字。
战友的妻子拿起那些收货单的笔记簿,却感到困惑,因为这些单据都没有签字。
我父亲解释说,所以这些单据都是赊出去的货物,尚未付款。
已经付清货款的单据不再重要,战友多半将其保存在其他地方,或者已经丢掉了。
战友的妻子说,原来如此,那么现在我们要按照这些单据去找各个老板要款吗?
然而战友的儿子却说:“这些单据确实重要,但直接拿这些单据去找人要款恐怕不会成功!因为别人见到我们家遭遇不幸,很可能想着要赖账。”
我父亲表示同意:“的确如此。”
在那个时代,要追讨欠款非常困难,没有像现在这样方便追债的途径。强制执行欠款更是非常罕见。
战友的儿子说:“我们不应该去要账,一切都应该按照正常的生意方式继续下去。
因为有之前的铺垫,我们后面的交易都能收到现款,早期欠款要不要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们的生意要继续下去,用赚来的钱抵销坏账。”
我父亲感到惊讶,这个小孩子竟然如此年纪轻,却有着这样的见解。
而当时的我哥哥还在读高中,对生意一无所知,专心准备考大学。
然而战友的妻子却说:“你这小孩子懂什么?这些欠款可都是钱啊!你家有多少金山银山呢?竟然说不追回这么多钱了?”
我父亲说:“孩子说得没错,现在去追回款项确实很难。不如先继续经营生意,让外界都知道你家没有倒闭。
然后慢慢让顾客用新款项换旧款项,也就是新进货物让顾客赊欠,但旧款项必须偿还。
因为旧款项是在孩子的父亲手中欠下的,而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如果别人想要赖账,确实非常棘手,毕竟没有任何证据。
但如果换成新款项,这笔账将是在你和你儿子的名下欠下的,即使以后要通过法律解决,也对你们有利。”
战友的儿子说:“是的,只要别人知道我们没有倒闭,并且生意要继续做下去,就不会有人想要赖账。我们让旧账变成新账,别人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
然而战友的妻子说:“我什么都不懂,孩子又太小,这个生意怎么能够支撑得起来?”
我父亲说:“年纪小并不重要,我的合作伙伴鸿斌也是从16岁开始做生意的。”
然而我父亲隐瞒了鸿斌表哥做生意失败的事实。
之后,战友的妻子开始和儿子一起重振生意,继续经营下去。
而我父亲向战友的儿子采购了一批新材料时,要付现款时,战友的儿子说:“这一批货物就赊账给你吧!
既然按照规矩要垫付一批货物,那我们也按照规矩来吧!将新账项换旧账项。”
我父亲笑了,知道这个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
之后,我父亲经常向战友的儿子介绍生意,不仅我家从他那里采购材料,四姨父的梁氏家私和大姨父的辉煌木业也都从他那里进货。
二十多年过去了,今天,他已经成为该材料行业的一位巨头。
川艳趁08年经济危机,大肆收购本县家具厂,每厂只收购51%的股份。干儿子说,都是白菜价,全收了吧。川艳白了他一眼:“你得有工具人的觉悟,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09-11年,这几年对于我们家族集团来说,可谓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
羽阳表弟的梁氏家私和我爸的团结家具,都在川艳的设计之下,破产了,先后并入了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
没有新老两大厂的订单,其他亲戚的配套厂,也都活不下去。
大姨爹再次提议所有亲戚的厂全部并入辉煌木业集团。
这次大家都没法反对了,在几年之内全部完成并入程序,但危机远没有结束。
川艳没有停止她围剿我家族集团的脚步。
石头钉的儿子铁板钉,就是那位娶了顺德诗哲家居品牌集团千金的货,认了川艳做干妈,成了川艳在本县的代理人。
当时石头钉自己因为一场私斗,伤了一条腿,基本上退居幕后了。
川艳带着铁板钉去收购濒临倒闭的家具厂。
完全是针对我家族集团的,基本上是我们生产什么,她就让铁板钉去收什么厂。
收购那些公司的方式跟川艳收购石头钉公司一样,只收51%的股份。
铁板钉说:“干妈,为啥只收51%啊?都白菜价,全收了吧!”
川艳说:“只收51%就够了,多一个点我们都没啥用。”
铁板钉说:“不是啊,股份全收了,不就是不需要跟别人分红了么?”
川艳说:“分红多少,不在于股份多少,而在于业绩的好坏,给原来老板留30%的股份,再给我们安排进来的这批管理骨干19%的股份。”
铁板钉:“我还是觉得亏啊!给他钱,又用我们的管理人才和销售渠道去救活他的厂,还留股份给他,这不等于白送他钱吗?”
川艳白了他一眼:“你得有点工具人的觉悟,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铁板钉算是个听川艳话的人,因为他追到诗哲集团的千金,全是川艳的布局。
传说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在一次家居博览会的商业座谈会上。
川艳特意坐到诗哲老板旁边,和他聊起来。
川艳是成都毛迭品牌集团(家具销售公司)控股股东,和诗哲的老板同是家居行业巨头,相互认识。
川艳问诗哲老板:“你家千金是不是在跟团结家具的公子在交往?”
诗哲老板打哈哈说:“小孩子的事情,不太了解。”
川艳就是笑,也不说别的。
诗哲老板就忍不住问她:“有什么好笑的?”
川艳就说:“在看‘团结家具’公子拍的电影。”
诗哲老板忍不住问:“他拍的片子有这么搞笑吗?”
然后川艳把手机挪过去和他一起看。
诗哲老板看了几分钟,眼睛都要瞎掉了,惊说道:“这啥电影?是脑子正常的人能拍出来的玩意吗?”
川艳:“这个小子在当地就是个笑话,拍电影从来没赚过。”
诗哲老板惊呼:“我差点上了洪庆风的当了。”
这时候铁板钉就过来了,跟川艳聊了几句订单的事情。
他走后,诗哲老板对川艳说:“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是石头钉的公子?”
川艳说:“就是他。”
诗哲老板大笑着说:“石头钉家的沙发可不是一般的质量差?大家都说你是个眼光独到的人,想不到也会马失前蹄啊!哈哈哈!”
他要趁机嘲笑了她一番,把刚刚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川艳笑着说:“你有多久没见过石头钉家的产品了?”
诗哲老板说:“怎么了?”
川艳说:“现在是他儿子当家,完全变了样了。”
诗哲老板去川艳的展厅看了石头钉公司给川艳代工的产品,一下子就惊呆了!
对铁板钉啧啧称赞:“这小伙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这快死透的厂都让他给救活了啊。”
诗哲老板回去之后问女儿感情的事情,女儿回答已经分手了。
诗哲老板说:“分得好。”
后来在川艳的牵线之下,铁板钉就勾搭上了诗哲老板的女儿,后来竟然结婚了。
川艳,真是不择手段。
08-10年,在川艳的财力和销售渠道(毛迭家具品牌集团)的支持下,铁板钉收购了许多破产的家具厂。
加上顺德诗哲集团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儿,卖场1/4的展位都是在卖铁板钉的产品。
这样川艳的家居帝国就构建完成了。
川艳自己手握毛迭家具品牌集团67%的股份。
由毛迭的成都家具销售公司掌握了石头钉公司(铁板钉掌舵)51%的股份。
又由石头钉公司去收购我县本土家具厂,都掌握51%股份。
用川艳的管理理念和人才空降,辅以成都毛迭家具品牌集团和顺德诗哲集团的销售渠道,把那些濒临破产的公司都给救活了。
川艳的做生意理念和我大姨爹完全不同。
大姨爹是完全不让原来的厂老板(即羽阳、雨树、舅舅他们)当管理,直接整厂收购,任用职业经理人。给亲戚们股份,但完全拒绝他们进公司任职。
而川艳则是完全保留原厂的老板继续当厂长或总经理,让他保留一部分股份,再派管理层去辅助他管理,用销售渠道去盘活他的厂。
川艳的家具帝国对我家族的辉煌集团处处紧逼。
在质量不低于我们的情况下,她价格永远更低。
我们家的每个专卖店的附近必定会有川艳的专卖店。
我家族集团一片哀嚎,一度商议想要转行业!
00年代中叶,石头钉的家具厂连年亏损,贴出告示要卖厂。一个女人愿意入股51%,石头钉想脱手全给她,她说,你不继续做总经理我一个股也不会要。石头钉却不敢。但最终他还是赌赢了。
我家隔壁的石头钉家具厂产品质量做得太差了,早年因为大家信息不对称,让他赚了好几笔大的,吃到这一年,已经空了。
他不得不贴出告示来卖厂。
大姨爹对我爸说:“你把石头钉的厂买了吧!”
我爸说:“他这个厂子工人又不太行,我收过来干嘛?你自己不是缺乏产能吗?你收啊!”
大姨爹说:“我缺的是熟练工人,收过来也救不活这个厂。
但你有熟工,可以把老厂一半的工人拉过去到他厂里,再从他厂里拉一半的工人到你厂里,让你的熟工带他的劣工。
都是本地一方水土的人,差不到哪里去,带一带就都能好起来。”
我爸还是没有同意,说:“这些三流工人,我从哪不能招一堆回来?要他们干嘛?都是些痞子。”
大姨爹:“关键是,石头钉机器和厂房都是专门用来生产跟你同类型的沙发,如果被别人买去了,你就多了个竞争对手。”
我爸却说:“石头钉我都把他挤得倒闭了,来别人,我不一样挤死他?”
大姨爹:“石头钉起家是靠强买强卖的痞子做派,他不会管理。但换个人来做,就很难讲了。你还是把他厂收了,两隔壁,少一个对手,多一条财路。”
最终大姨爹也没有说服我爸。
石头钉的厂好长时间都没人来收,直到有一天,来了个女人。
对就是川艳,石头钉认得她。
川艳开门见山就说:“我要入股51%,还是你当总经理。”
石头钉:“你买了51%剩下的我也送你,我不想干这行了。”
川艳:“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石头钉:“我知道,你要干‘扁头风’(我大姨爹),我干不过他,我现在就想卖掉走人。”
川艳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县,倒闭要卖的厂少说也有几十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别家而要你家?”
石头钉:“我知道,我不是不想干,是知道他多厉害。你以前也被他从梁氏家私赶走了,既然你我文的武的都不是他对手,换个地方,好好活着不好吗?”
川艳:“我一个外地女人,不怕他讲道理,也不怕他讲法律。可他要对我耍流氓,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实际上川艳丢失梁氏家私是公家人判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事实,硬说是大姨爹耍流氓而已。)
你也是痞子一个,只是没他胳膊粗,两隔壁,被他压制了有十几年了。
现在我这里有一根大铁棍,就看你敢不敢往他头上招呼了。”
不知道为什么,川艳总是能让一个男人燃起热血。
当初四姨爹被我家族认为是个懦弱的人,都在她的怂恿之下从我家老厂辞职开了新厂(梁氏家私)。
毛迭把成都老牌家具厂做败了,濒临破产,在她的刺激之下也重新雄起了,把品牌再次卖到超过我家族三厂(辉煌木业、梁氏家私、团结家具)之和。
她确实有这么一种魔力,能让男人忘记自己有多废。
而对石头钉也是如此。
入股石头钉的厂子之后,川艳先开除了一部分人。
而后就从梁氏家私拉走了一批骨干,这些都是她之前在梁氏家私的老部下,数量不多但引起了二舅(梁氏家私的总经理)的警惕。
二舅马上就建议老板(羽阳表弟)搞股权激励,借此留住人才。
羽阳搞了,给管理层分了20%的股份(其中二舅一人得了10%),止住了这股离职浪潮。
后来羽阳在自己别墅开party,莫名地被狐朋狗友陷害,进去了局子里。
家族人说是川艳指示的,但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瞎猜。
二舅没去捞他,反而试图趁他不在,骗得他的授权,引进第三方资本,又搞第二次股权激励。试图把羽阳股份稀释到45%,抢夺公司控制权,不过被大姨爹挫败了。
(这一段之前的文字也详细写过。)
大姨爹捞出羽阳后,把二舅撸下来了。
后来羽阳发奋图强,自己兼任了总经理,一番骚操作自己把梁氏家私搞垮了,骨干全部被川艳吸收到了石头钉的厂。
得益于梁氏家私骨干人才的补充,石头钉厂里生产的沙发质量迅速得到提升,已经不低于我们家厂了。
为了对付我爸的团结家具,川艳指导石头钉的儿子去追诗哲集团老板的女儿,竟然也成功了。
这个操作我至今不明白怎么成功的。
之前诗哲的订单占我爸厂里销售额的40%,如今全部被石头钉收入囊中。
我爸因此一蹶不振,直接退休,叫我哥雨树回来接管了家具厂。
石头钉再次通过降价,试图抢走顺德宜居集团给我家厂的订单,幸而大姨爹指点,我哥雨树成功守住了订单。
雨树为了求生存,一改之前做贴牌单子的思路,开始自建销售渠道,走品牌化路线。
初期很成功,雨树信心大增,贷款大肆扩张。
2008金融危机一来,就陷入困局。
但石头钉的厂利用川艳和毛迭在成都的家具品牌公司的全国销售网,彻底压制了雨树的公司。
最终我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死在黎明之前。
以上基本就是川艳搞垮我家族新旧两厂的始末吧!
也间接促成了大姨爹想要家族企业集团化的目标,因为他把雨树和羽阳的公司都收购并入了辉煌木业集团。
表哥去读EMBA,遇到心仪的美女,表哥说:“我的策略是给她买一辆保时捷,保时捷的里面塞满现金。”大姑父说:“真傻,她直接开走保时捷,拿走现金,你不懵了?”听完大姑父的套路,表哥最后抱得美人归。
忘了这是鸿斌表哥第几次离婚之后的事情。
大姑父叫他去读一个EMBA总裁班。
鸿斌表哥有疑问:“你不是已经决定让雨树接替你的位置了么?我都不能进公司管理层了,还读这个干吗?不去。”
大姑父知道再跟他聊读这个有什么用处都是白搭,直接:“听说读EMBA的有好多高质量的美女,王石他老婆就是在EMBA里面认识。”
鸿斌立马说:“认识美女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决定了去读EMBA,我要成为管理精英。”
就这样他去了本省一个大学的EMBA总裁班报名。
说到EMBA总裁班,我们经常能在一些成功学励志鸡汤文里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土老板想要甩掉跟他有私情但渐渐大龄的女秘书,秘书索要千万赔偿。
财务总监献计,由老板出资让秘书上EMBA总裁班。
班上全是大公司老板,女秘书一下子迷倒了所有老板。
没多久,女秘书就不理土老板了,还给了土老板一百万封口费。
启示:公司处理负资产最佳方式是包装向上出售,而不是花钱去消化处理。
大姑父对鸿斌说:“会相信这个故事的人月收入不会高于5位数。”
鸿斌惊讶:“怎么会呢?这是经典案例啊!”
大姑父说:“扯淡,连基本的逻辑都错了。
前面的设定是大龄女秘书,后面进了总裁班把一批大老板给迷倒了。
你当我们大老板是这么没见识的么?一个你不要的大龄秘书都能把我们一班总裁迷倒?
我们什么女人没见过?
写鸡汤文不讲逻辑,把我们大老板都设定成没见识的傻子,你却相信了,你还指望自己能成功?”
真正处理不良资产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向下交易,换句话说就是底层的接盘。
比如,中国的过时衣服,二手手机,你不可能包装一下拿到欧美去卖,你这么做就必定卖不出去。
而向下交易,运到非洲不发达的地方去卖却行得通,实际上大家也是这么做的。
又比如好多年前,我们经常会接收甚至掏钱购买欧美的“洋垃圾”,尤其是医疗垃圾。
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因为这批“洋垃圾”里面确实能够淘出一些有价值的精密仪器,对我们的研发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现在的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洋垃圾了,最终这些垃圾流到了非洲。
我们回到上一个议题,大龄女秘书这种情况,处理不良资产,送去EMBA是没人要的。
做这种事情就好比向欧美推销我们的二手手机。
而大佬们要的都是年轻精英女孩。
谁要大龄女秘呢?当然是底层接盘了,这是大龄女秘的唯一结果。
我真服了那些妄想让比你更优秀的大佬来给你接盘的人,秀逗啊?
继续回去讲鸿斌表哥,他进了某个野鸡大学EMBA总裁班,里面漂亮女孩还是很多的。
都是年轻妹子和精英女性。
大龄女秘完全没有,大龄女性都是川艳那种。
鸿斌看上了一个女孩,28岁,比鸿斌也才只小二十多岁而已。
她是个本科毕业的精英女孩,但鸿斌连高中都没读过,有点不自信。
大姑父就说:“谈对象,没什么,这个跟做生意也是一样,你得准备一套策略。”
鸿斌说:“在她面前我唯一的优势就是腰包比较鼓。”
大姑父说:“这一点你倒说对了,继续讲。”
鸿斌:“我的策略就是直接用腰包砸晕她,给她买一辆保时捷,保时捷的里面塞满现金,我不信她见了钱还能不动心?”
大姑父吐了:“我咋就有了你这么笨的儿子?
你给她买保时捷,然后送她钱,她直接开着车带着你的钱走了,你不是血本无归吗?”
鸿斌一想:“对啊!”
然后他又说:“那我如果不掏腰包,就展示不了我对她真挚的爱情,掏腰包了又担心她拿着钱跑了,无解啊!”
大姑父说:“一来送一辆车是可以,不过按我们之前的方式以公司名义买车送她,既展示我们的实力和诚意,又不用担心她开走甩掉你。
不要给钱,甚至吃饭都别抢着自己付钱。”
鸿斌表哥果然这么做了,女孩看到车一阵心跳,但又马上表现得矜持,说自己其实不太看中物质,她是觉得我表哥这个人很有意思。
后面吃饭的账都是女孩付的。最后女孩开着车载着表哥回了她家。
大姑父说:“只有让她付出,你才能套住她,如果一味着都是咱付出,那一定没戏,她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就会直接甩了你。”
之后鸿斌出资跟精英女孩合开了一个连锁餐饮公司,由女孩运营,但财务都是大姑父派去的梁妹(梁姐的妹妹)掌握了。
梁姐、梁妹跟四姑父梁子是一个村一个宗氏的族兄妹!
EMBA那女孩跟鸿斌在一起后,可以享受到鸿斌拥有的一切高端资源,这些资源很容易让女孩动心,但这些资源在她离开鸿斌之后又都容易失去。
如果她真的打算和鸿斌结婚的话,自然不用在意这些,因为以后都是一起的,但她如果想把鸿斌当凯子的话,那基本做不到。
最终鸿斌表哥如愿跟她走到了一起。
老板亲戚做销售,贪了公司销售款100万以上,老板碍于亲戚不好撕破脸,让副总裁处理。副总裁直接把门市转让给了亲戚,让亲戚当了总经销商。最后知道原委的老板竟然非常满意。
00年代,大姨爹请了职业经理人杜一隆担任着家族企业的副总裁,和鸿斌表哥一同管理企业。
当时他们已经查出来南昌销售门市的店长(大姨爹的表弟)一直在克扣公司的销售款。
鸿斌找到杜一隆,说:“南昌那个店长不处理不行了,你不是已经收集到了他贪钱的证据了吗?
一年就坑了我家30多万啊,按这个估算,连他以前坑的,到现在已经贪了有一百万以上了啊。”
杜一隆:“你爸(我大姨爹)重感情,我们对亲戚不能下手太狠。”
鸿斌:“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啊!咱就不说让他坐班房吧!就贪的那些,总要吐出来吧?”
杜一隆:“他已经盖成别墅了,没钱吐给公司。让他把别墅给你,你去住?
或者你可以卖掉他别墅,但卖之前你好意思把他爸从别墅里赶出来?
他爸可是你奶奶的亲弟,你奶奶知道了会亲自过来扯你爸的耳朵!”
鸿斌语塞了,嘟囔:“这些亲戚确实麻烦,难怪我爸要请你这个职业经理人来管公司,还授意你设法清退亲戚。
以现在这情况来看,钱是要不回来了,那直接开除他!起码不能让他继续贪了吧!别人会有样学样的。”
杜一隆:“要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人,好对付,直接开除就完了。
他这个情况有点复杂,能力很强,为公司深耕南昌这个市场这多年。
直接开除了,他要是使点坏,我们在南昌的销售渠道搞不好会彻底毁了,得不偿失。”
鸿斌有得罪一个人毁掉长沙市场的前车之鉴,这个他太有体会了,他苦恼说:“投鼠忌器,那我们对他还真束手无策了?”
杜一隆:“办法肯定是有的,坏人也肯定是要我来做,关键是不能伤害到你家亲戚们的情感。”
鸿斌说:“那你说说看。”
杜一隆:“只有把南昌的销售门市给他了。”
鸿斌:“你脑子抽了?他贪了这么多,还要把门市给他?”
杜一隆觉得跟鸿斌说这个也是多余,就说:“我来处理吧。”
鸿斌一脸懵圈。
杜一隆私下找到南昌门市的店长,把他克扣销售款的证据摆在他面前。
店长一下子慌了,急忙说:“这是我家事,我要找我表哥(大姨爹),他不会让我坐班房的。”
杜一隆:“别找了,这事他还不知道呢。另外,咱这是股份公司,你不是贪了你表哥私人的钱。
这事要公开出去了,坐不坐班房就不是你表哥能决定的了。”
南昌店长也是聪明人,一听他这话,就说:“听你的意思,这事还有回旋余地?”
杜一隆:“我要把南昌的门市转让给你,你就做公司在南昌的总经销商。以后光明正大地赚自己的钱,不用偷偷贪钱了。”
南昌店长惊了,完全不敢相信,说:“还有这好事?”
杜一隆说:“我这里有一份合同,你签了,这事就算成了。”
南昌店长接过合同看完之后,惊了:“你这一年25万的管理费我就不说了,以后我少赚点也能交上。
但门市转让费加品牌授权费一次要给150万?这什么意思?”
杜一隆:“门市是公司的资产,不可能白给你。”
南昌店长说:“别人不知道,你和鸿斌也不知道吗?店面是租的,员工是要付工资的,这个门市哪值钱了?
还有品牌授权费?那25万一年的管理费不包括品牌授权?”
杜一隆:“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吐出这一百多万来吗?你是想进班房之后再把贪的钱吐出来?”
南昌店长说:“当年表哥就给我一车货让我一个人来南昌开拓市场。我从零做起支起这个摊子,这些年为公司赚了多少钱?”
杜一隆:“你要向前看,签了这个合同,以后你就是光明正大为自己赚钱了,不再需要偷偷摸摸了。”
南昌店长说:“现在我手里也没150万啊。”
杜一隆:“你家里三五十万应该是有的。那栋别墅找个评估机构估高一点,贷出一百万来是容易的。”
南昌店长:“这贷款我得还几年啊?”
杜一隆:“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之前公司这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你都能做出这个业绩来了,以后是你自己的事业了,放手干,销售额那不是猛地往上涨?”
南昌店长听到副总裁认可自己的能力,自己也觉得是这样。
杜一隆继续说:“还完这笔贷款,你以后住别墅也就不心虚了嘛!
再往后你赚的所有钱就都属于自己了,不知道能盖几栋别墅呢。”
最后南昌店长签了经销商合约,抵押了别墅借了钱交给公司。
其他几个克扣公司销售款的亲戚店长,也是按这个路子让他们贷款接手了门市都做了总经销商。
大姨爹对这件事非常满意。
开门市也无非就是为了销售,现在亲戚店长变成经销商了,他们为自己赚钱更卖力了,销量不断增长。
公司还一次就让他们把之前克扣的钱都吐出来了。
关键是亲戚都体面了。
大姨爹的舅舅过年还对大姨爹说:“你对你表弟太照顾了。
以前他给你打工,有人说闲话说他贪你的钱,你没有整他,还直接让他自己当老板了。
我一家人都对你感恩啊!”
大姨爹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表弟,我不照顾谁照顾?”
00年代,开厂发达了的四姨爹向法院起诉离婚,四姨气不过,走了。二舅直接冲到四姨爹的厂里,把四姨爹打了一顿。要不是四川妹是个女的,二舅也揍了。然后二舅进就了班房。
大外公全家人都傻眼了,小女儿去世,二儿子进了班房,怎么是好?
而且这次已经不是二舅第一次进去了,搞不好要重罚。
大姨爹站出来说:“这时候得向他服个软。”
他亲自带着二舅母和武龙表弟(二舅的儿子)去班房,说服了二舅服软。起初他不肯,但看着二舅母和表弟哭,就受不了,同意服软。
大姨爹又跑到四姨爹厂里求情。同样是看到二舅母和表弟,四姨爹才签了谅解书。二舅就被放了回来。
整个外戚家族都在大外公的大庭院内聚会。
羽阳表弟(四姨的儿子)他向亲戚们哭诉:家里有个这么大的厂,他本来是个小少爷的,现在妈妈没了,他爸和情妇四川妹把持着家具厂,他已经去不得厂里了,听说他们两个还要结婚。
他一个是要报妈妈被他们逼死的仇,第二个是要抢回本应属于自己妈妈的那份厂子股份。
大外公(羽阳的亲外公)抱着外孙老泪纵横,喊儿子女婿们为自己外孙做主。
大舅说:“谁也搞不过你爸,你二舅上次打了你爸,被关进了好些天,大姨爹费了不少功夫才放出来。”
二舅也说:“你爸他是个人精,他开厂把你两个姨爹厂子的客户偷走了,都快被他挤兑死了,他们两个都没办法,我们能怎样?”
我爸提议说:“现在赶紧起诉分你妈的遗产吧!厂子在你爸名下,你妈也有份,还能分到一点。”
大姨爹却说:“不能起诉,打草惊蛇,现在厂子是谁的不好说。你起一诉,你爸就防着你,他们两个如果一起说厂子是那个女人的,你家自己只占小股,我们也没办法。现在改个名字很简单,而且当年那个四川妹确实出了钱。”
我爸回想过来,附和道:“也是,你爸很能钻空子,厂子是他和四川妹开的,握在他手里,我们怎么搞都搞不赢的。没掌握厂的情况下,只打官司的话,你最多只能分到厂子的1/8,而且还只是空皮的1/8,不值钱。
二舅:“你爸要是提前做点手脚,能分个厂里的厕所给你。”
大姨爹说:“就只有走一步棋了,你爸没有别的儿女,如果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你就是他们梁家唯一香火了。”
二舅说:“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的,她当年在佛山开发廊……”
我爸急忙打断二舅的话,说:“不要在小孩面前说这个。”
大姨爹继续说:“你拿一瓶‘乐果’,去你爸面前跟他说,他要是敢跟那个女人去打结婚证,你就喝‘乐果’。只要他们不打证,你熬到你爸死,咱就能报仇。”
我爸:“这不行,四妹就这么没的,我们怎么能这么教孩子?”
大姨爹说:“当然不能喝,就算没成,你也别真喝,喝了就救不回来。”
三舅说:“那就祈祷老天早点收了那个混蛋吧!”
二舅说:“得祈祷你妈早点收了他。”
最后羽阳表弟确实按大姨爹说的这么干了。四姨爹害怕他真喝,就答应了儿子,以后不娶老婆了。
不过他对四川妹可不是这么说的,好多人都知道,他和四川妹约定,一旦四川妹生下个男孩,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了,就去打结婚证。
只是最终四川妹一个都没怀上。
直到好几年之后的一天,四姨爹亲自去检修电线。
四姨爹早先在我家厂里做副厂长的时候,我爸不想花钱请电工,一直是四姨爹亲自负责检修电线的。
而他自己开厂后,几年里经营得很好,运气也好,厂子发展到比我家的厂大几倍,早就请了有电工了。
也不知道他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偏要自己亲自去检修。
当然也有人说,那天停电,厂里本来就被迫停工,他想趁机检修电线,这样下次就不需要专门停下工来检修,耽误生产。
可是电工这天请假了,四姨爹就自己亲自干了。不过他忘了关电闸,突然来电了,他直接当场就没气了。
得到消息的大姨爹,放下所有工作,当即带着羽阳表弟和二舅等一伙人冲进大姨爹厂里,直接把四川妹赶出去了。
四川妹吓呆了,大喊:“这是我的厂啊!”
没人理她。
四川妹去法院起诉,法官问她,怎么证明这个厂子是属于她的呢?
她才记起来,厂子登记在四姨爹的名下,而她和四姨爹一直都没打结婚证。
她说,可是厂子一直是在自己手里管着啊。
大姨爹对法官说,四川妹是四姨爹的情妇,她就算管了一些事情,也没有意义,最多是算在给四姨爹打工。而四姨爹只有一个儿女,就是羽阳表弟。
而这时候四姨爹的父母也被大姨爹说服,把自己那份继承权放弃了。
其实两个老人从开始也没觉得自己有啥继承权的,乡下人的理解,老爸死了就不是儿子继承么?
官司打了很久,最终厂子判给了羽阳表弟。
不过四姨爹厂里的现金一直在四川妹手里,这些都要不回来了。
大姨爹自己掏出一笔钱借给了羽阳表弟,又说服了当时已经第三次落魄的二舅,让给表弟当副厂长。
大姨爹跟表弟讲,厂里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干,赚多赚少全看命,但钱和账的事情,就必须自己去管。
表弟的未婚妻,来参加家族聚会,被安排在末席。而饭后的家族厅堂议事,她连入座资格都没。她大怒,拂袖而去。事后她又来道歉,大姑父却说,这样的女孩不能娶。
去年,山桂表弟带女孩见了家长之后,就把婚事定下来了,她也和山桂住到了一起。
山桂把她拉到家族群里来了,算是成了咱们这个家具大家族的一员了。
在大年初二的家族大聚会里面,这个未婚妻被安排在最末桌。我和我哥也仅仅是第三桌。(细节看我上一篇转发的表妹的文字。)
而后来的厅堂议事,直接就没有未婚妻的位置。
她勃然大怒,摔了筷子离开。
我不知道别人家什么规矩,但我们家就是这样。
我们地区隔十里差不多规矩就不同,但无一例外大家族都是规矩多。
为什么大姑父、我爸这些外姓人都要来大外公这个古宅庭院聚会,而且对这个家族有认同感?
这还得讲到上一辈人创业。
当年大姨爹、我爸、四姨爹(羽阳他爸)还没发达的时候,几乎是完全依赖大外公这个大队书记的帮衬,通过他积累了些什么资本,也讲不清楚。
虽然三人都不是入赘的,但也都把长子跟了大外公姓,算是认可大外公对他们有提携之恩的。
最先发家的是大姨爹,但要说当年没大外公全力支持,他给台湾佬开制衣厂的地皮都不一定搞得到,手续那些都是问题。
要知道80年代那时候搞一个手续有时候能搞好几年,但大外公轻易就拿到了。
没有大姨爹的发迹,我爸也发不了,因为他创业开家具厂的钱都是从大姨爹那借来的。
80年代,借几万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没大姨爹和我爸,羽阳他爸也发不了,因为他最早就是在他们二人的老厂里当副厂长。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如今饭后的厅堂议事,就是这个表弟媳连进都进不了的地方。(这是导致她大发脾气的根本原因。)
我哥雨树首席,表弟羽阳次席,表侄媳妇三席。
前二座次是大外公的外孙和侄外孙,却都跟大外公姓了,其中说有巧合,也有必然。
我哥首席,这是家族集团幕后控制人大姨爹指定的,而且家族集团董事长也是雨树。
而羽阳表弟次席,因为他全盘继承了当年四姨爹创立的梁氏家私。
最终梁氏家私并入家族集团的时候他得了12%的股份,这在所有亲戚里面是最多的。
原先大姨爹股份最多,但大姨爹孙子太多了,均分之后,每个人就少了。
表侄媳妇(大姨爹的孙媳妇)三席,这个我有点看不懂。
以前这个位置是前大表姐夫的,因为前大表姐夫离婚了,就没然后了。
后面大姨爹钦定表侄媳妇,这个才二十出头,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接替了大表姐夫的公司监事会主席位置。
表侄虽然也有集团股份,但并不多,甚至都没大表姐多。
这个操作,之前从未有过。所以大姨爹经常将规矩挂在嘴边,但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就可以打破规矩。
比如分股份,大姨爹说孙子均分,孙女没份。但大表姐结婚的时候,他直接就陪嫁出一大笔股份了,最终导致大表姐股份仅次于羽阳和我爸。
这……,我完全看不懂他。
这些人入座的时候还虚伪地谦让起来,不管怎么让,最后还是按这个入座的,
实际上羽阳要是真不客气了,坐上雨树的位置了,大姨爹能直接上去把他拎下来。
之后那些席位,我也看不懂他们为什么几个人谦让一下就谦让出个先后顺序来了?
我看不懂,我也不会坐上去议事。
反正大姨爹是极其看重这个次序的。
而这个坐第三席的表侄媳妇,也是奇葩。
在家族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和山桂未婚妻一样,坐在末桌的末席(因为辈分最小)。
但她就不像山桂的未婚妻那样,她从来没有任何怨言,还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和别人聊天。
而到了饭后厅堂议事的时候,她被让到第三的座次,她也处之泰然。
轮到她说话的时候,侃侃而谈,一点都不怵,仿佛家族集团就握在她手心似的。
这个女孩有点可怕。
我说:“要我坐了首席那个位置,首先就废掉这一套虚伪的规矩。”
慕谣表妹就说:“所以你永远坐不上去。那些总想着当了校长就要永远取消作业的学渣,是永远当不上校长的。”
反正,这个大外公的古宅庭院就是我家族的精神寄托,家族图腾。
最后大姨爹总结发言说:“不管眼下,川艳(家族企业的竞争对手)赢了我们多少,最终她是必定要输给我们。
因为她没儿子,干儿子毕竟不是儿子。而我们家族子孙兴旺发达。
她再强终究有老的时候,她一老,控制力不强了,就完了。
我们只要活得够久,就能看到雨树,或者咱孙子辈哪一人,把她的家居帝国给荡平了。”
我就偷偷笑了,别在川艳还没老之前就把咱一窝端了。
最后再说到山桂未婚妻,当天山桂没送她走,她自己一个人走的。
山桂向她提出解除婚约,就没再理她了。
过了好久,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妥协了,让山桂带她去向大姨爹道歉。
大姨爹避而不见,直接说,这个女孩娶不得。
表妹的姨妈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她婆家的侄儿。表妹嫌弃长得不好看,又收入低。姨妈说表妹自己家里条件好,就不需要那么物质。可问题是这男的也没什么学历,但姨妈却说他很有本事,好多女孩抢着要倒贴他呢。
我表妹自己开奶茶店,还投资了一个童装厂,虽然都是拿家里的钱搞的,不过效益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对象,没什么人追她。
姨妈介绍她老公的侄儿阿杰给慕谣。
慕谣跟那人网上聊了几句,就发现那人长得不咋地,一个月3000块的工资,还没车没房。
很明显他不是我表妹的菜,于是她没有答应他出来见面。
姨妈就找上慕谣,问她:“这么好的男孩,你咋不跟人见上一面呢?”
慕谣把他的条件说了一下。
那个男孩是姨妈婆家的侄儿,他什么条件姨妈肯定一清二楚了。
她对慕谣说:“你自己不是有车有房吗?你家里条件好,你就不需要找太有钱的对象了,关键是要找个对你好的。”
慕谣说:“另外,他家里的条件也不太好,他爸不仅没法工作,还需要人照顾,住着老家的房子。”
姨妈说:“他爸妈住什么房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需要跟他们住一起。
正是这种从小吃过苦的男孩才值得你嫁,那些养尊处优的男孩多半是巨婴,不会照顾人的。
再说,你又不缺钱,不需要跟那些庸俗女孩一样,一门心思看物质条件的。”
见慕谣还是犹豫,姨妈又说:“你看你姑父家的表姐不也是嫁给了一个家庭条件很差的吗?”
慕谣说:“表姐夫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他是名校毕业,长得也好看啊!
这个阿杰啥学历也没有,长得也有点磕碜。”
姨妈说:“学历有啥用?阿杰这个孩子,也很有本事的,只是缺少机会而已。
你们见都没见过面,光网上聊能看出啥来?你得跟他见一见,见个面又不会少块肉。”
听姨妈这么讲了,慕谣拗不过,就点头同意抽空跟他见见。
一见面,那个阿杰就跟慕谣说,对她一见钟情了。
甚至,直接说要从桥上跳下去来证明他的真心。
他不是光动动嘴皮子,是真的直接从本地一座小拱桥上一下子跳下去了。
不过这座桥不算高,没啥危险,他很快就爬上岸了。
然后他见慕谣还是不答应,就直接说要从琦江大桥上跳下去。
琦江大桥距离水面的高度有几十米,那个就真有危险了。
慕谣哪里见过这场面?怕他真跳,就急忙说:“别别别,你让我考虑一下。”
就在慕谣还在考虑的期间。
一个叫小雪的女孩来找慕谣,一见面就问:“你是不是在跟阿杰谈对象?”
那女孩面容姣好不输慕谣,身材比慕谣高挑丰满,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没等慕谣回答,她就继续咄咄逼人说道:“我看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配不上他的。
我是她前女友,我会让他跟我复合。”
慕谣被她这几句话气得脸都青了,脑子一热,骂道:“你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情?
你不让我跟他谈对象,我偏要,气死你。”
女孩:“切,他那么优秀,品味那么高,就你这个样子的女孩,他不可能看得上的,更不可能娶你。”
慕谣怒说:“走着瞧,我一定能让他娶我,让你死了这条心。”
慕谣虽然嘴上这么说了,不过她也没阿杰有什么实质进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再次见到阿杰的时候,莫名地就觉得阿杰这个人也挺有魅力的。
阿杰知道小雪来找过慕谣,专门找她道歉说:“我跟小雪已经分手一年多了,她还一直缠着我要复合。
我是不可能跟她复合的,我只喜欢你!”
慕谣的姨妈说:“那个小雪自己条件也不错,却跟别的女孩一样这么不自重,死皮赖脸要倒贴阿杰。
不过阿杰只对慕谣你一往情深,你还犹豫啥?跟他把婚事定了吧!你们是非常般配的。”
慕谣还是犹豫不决。
姨妈又笑着说:“要是你跟阿杰结婚了,不知道那个小雪会被气成什么样子,搞不好会满地打滚。”
慕谣想到自己嫁给阿杰的时候,之前盛气凌人的小雪被气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就觉得非常解气。
于是她莫名地就答应可以试试跟阿杰交往。
没想到还没开始交往,我大姨爹听说了就立马出来制止。
他对慕谣说:“别信她的,那男的根本就是在套你。
那个小雪也不是他前女友,而是他和你姨妈雇来演戏的。
就是为了让你误以为这个男的很抢手,还故意说偏激的话来刺激你。”
大姨爹把那个小雪找来,给她一笔钱,她才对慕谣说出了实情,原来是阿杰和姨妈给她800块钱一天,帮着他演戏。
慕谣生气找到姨妈当面对质。
姨妈一看被戳穿了,就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早点解决人生大事,哎!你不识好歹,我不管你了!”
说着她就跑掉了。
后来那个阿杰还是恬不知耻地不断来找慕谣,慕谣不胜其扰。
大姨爹叫了两个人把阿杰拉到琦江大桥上,对他说:“你不是要跳桥吗?来跳一个我看看。”
阿杰急忙求饶,并且答应不再骚扰慕谣了。
但大姨爹没听他的,还是一脚把他踹下去了,不过桥下面大姨爹早就安排好了皮筏艇和救生员。
没啥危险,就是把阿杰吓得不轻,之后就再也没他消息了。
表哥把毛坯商铺租给表妹夫开餐厅,前两年免租。后来表哥见餐厅生意火爆,第三年直接把市场价18万的房租涨到40万。表妹夫提出异议,表哥却说:“你这饭店一年赚100万,我要40万租金多吗?”最后两个人都后悔惨了。
我表妹夫宏仙,是开餐厅的。
那一年,我表哥在开发区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三层商铺,是一个住宅楼盘的外围商铺。
当时,楼盘入住率不高,外围商铺的商业氛围也没起来,许多铺子都没租出去。
正好当时宏仙前面的餐厅都开得不错,赚了不少,想要再开一家分店。
表哥就对他说,来,我这个商铺租给你开餐厅,前两年都不要一分钱租金。
宏仙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过去一看,表哥这个商铺还从没租出去过,完全是个毛坯房, 如果他要开餐厅要从基础的开始装修。
但想着,前两年都不要租金,也能接受。 于是两人谈妥了,宏仙在表哥的商铺里开了他的餐厅分店。
连同装修,到正式营业,一共花费了一百万。
虽然那个商铺属于还没开发起来的冷僻商业地段。
但宏仙的餐厅早就在本地打开了名气,味道好价格实惠,别的店基本都满座,如今这个新店哪怕偏一点,人也愿意过来吃饭。
宏仙的餐厅经营两年,赚了不少钱。
表哥看着宏仙大把大把地赚钞票,突然就觉得,两年没要租金亏大了。
到了第三年,表哥可以要租金了,开口就说要40万一年。
因为当时宏仙的餐厅第二年当年的盈利在100万左右,表哥觉得要40万一年并不过分。
不过宏仙却说,左右邻居的店同样大小,才只要15-18万一年,你直接要40万,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表哥却说,我第一年第二年可是没要你的租金,这两年你赚了这么多,不要补偿给我?
宏仙说,那前两年不要租金是因为你的商铺是纯毛坯房,我要花大钱来装修呢。
表哥却说,谁家开餐厅不要装修?反正我就要40万一年,你不给这个钱我就不租给你了。
表哥吃定了宏仙开餐厅的时候花出去一百万,而且目前火爆盈利中,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当年宏仙之所以没有一次签下长约,也是觉得是亲戚,以后好说话。
而且左邻右舍都是认识的,大家租多少钱都透明,他不相信表哥会在这种情况下狮子大开口。
而且就算表哥多要一点,比邻居多一点点,要个20万,他也能接受,但40万一年是远超他能接受的范围。
而且如果他今年接受了,必定明年的租金还是40万,以后也只有涨没有降的份。
这时候附近另一家商铺的房东就找上了宏仙,要把自己的铺子租给他。
为了促成这个租约,房东还主动说愿意贴20万给宏仙装修搬家之用。
这个房东的这套商铺前面几年内已经换过几个商家了,都是做餐饮的。
换而言之,已经做倒闭几个饭店了。 之后他就再也租不出去了。
因为做生意的人有时候也会信一点运势。 前面做败几个饭店了,大家都说这个商铺的运势很衰,在这里做生意铁定亏本。
所以,哪怕房东把房租压低到12万,都没人租。
也正是因为这个,房东看到宏仙的餐厅这么旺,又出现租约问题,就向他提出贴搬家费把自己的商铺租给了他。
这也是本地某些商铺“养店”的一种方式。 宏仙见那个商铺本身是自带装修的,原先也是开餐饮店的,格局符合自己的需求。
房东又愿意倒贴20万的装修费,这笔钱正好够自己把餐厅整体搬过去。
于是两人很快达成了协议,随后宏仙的餐厅就搬过去了。
宏仙这次直接签了六年,每年12万的租金,六年后还有优先租赁权。
正式营业之后,生意依然火爆。
而表哥的商铺这边,宏仙搬走的时候,也把他的装修和他制备的东西全搬走了。
搬完之后,员工们为了泄愤,直接把搬不走的那些毁了,比如吊顶、管道这些全都砸了。
这样下来,表哥的商铺又跟毛坯一个样了。 那些来租店面的商家一看到这个情况,就知道是有故事的,都直接就走了。
表哥坐不住了,他找到宏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这里白租了两年,然后拍拍屁股就跑了?有这么办事的吗?”
宏仙却说:“当年咱两说好的,前面两年免租金,没有谈后面租不租的问题,你定租金太高,我不租是我的自由。”
表哥又说:“那你就这样白用了我的商铺两年?你觉得这合理吗?”
宏仙:“我可不是白用了你的商铺两年,我当年花一百万开这个餐厅,其中一半就是花在装修上了。
你逼走我,也是狠狠把我坑了。”
表哥说:“你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把吊顶也砸了?”
宏仙当时没让员工砸吊顶,但员工们是为他泄愤才这么干的,他也不能因此而把责任推给他们。
于是他说:“这个装修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的员工砸掉也是没什么问题。”
表哥怒了,吼道:“那这样我租给你两年,岂不是啥都没得到?” 宏仙说: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表哥的愤怒彻底点燃,直接抄起棍子把宏仙的餐厅给砸了。
表叔90年代办厂发了家,表婶却听了姐妹的话,怕他有钱会变坏,就故意搞破坏,最终害厂子倒闭了。表婶过了几年穷日子,苦怕了,又借钱让表叔再去开厂,最后她那个悔啊!
我表叔原本是一个木匠,在外面打工多年。
后来他从我大姨爹手里借了几万块钱,加上自己原有的积蓄,就把一个家具厂开起来了。 当时行情非常好,很快他就赚了不少钱,一时间非常得意。
直接就买了一辆皮卡车,在过年的时候,好好的风光了一下。
逢熟人就喊,“老表,上来,去哪我顺路捎你一段。”
尤其是逢圩(集市)的时候,一大早他的皮卡后斗上就坐满了人,开往琦江镇街上里。
不过他的这一系列炫耀行为,引起了村里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大家开始说他的闲话,说得最多的就是他和外面别的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说得有鼻子有眼。
反正男人有钱了肯定会变坏。
表婶(表叔的老婆)的一个姐妹对表婶说:“你可得看着点你老公,钱不重要,如果为了赚钱把老公弄丢了,把家搞散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表婶听了大家这种话多了,也开始注意她老公了。
表叔的厂里生产销售都是他一手抓的,那个年代很多老板都是这样。
所以表叔经常要押着货往外地跑,一去就是一两个礼拜。 当年交通不便,押货车去一趟外省,没个两天都到不了。
在外面还得看买主脸色,毕竟当时的情况,没结到钱,就是不能回来的。
有的买主好客,留他住几天,甚至带他去周边旅游一下。
有的买主,一时间钱不趁手,得等他去筹钱。
这些我表婶可不太理解,总觉得他在外面有什么事情。
表婶说要表叔带他一起押货出去。 可是,当时的大货车是两个司机两班倒运输,后面没有第二排座位。
第一排核坐两人的,因为空间比较大,一般连同司机一共能坐三人,但挤不下第四个人了。
所以表叔不能带她出去。
表婶说:“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去。”
有时候表叔被表婶闹得没办法了,也只能安排表婶坐火车去他卖家具的地方。
或者他自己开皮卡载着老婆跟着货车去,这样他就得和另外两个司机三人轮班倒。
不过大部分时候,表叔还是一个人押车去卖,毕竟带上表婶,要多好多开销呢。
表婶就觉得,他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就有事情。
后来表婶的姐妹听到一点风声,跟我表婶说,有一个安徽的女老板,跟表叔有事情。 恰好这天,安徽女老板来我们这里进货。
大顾客,表叔自然要设宴招待她,争取让她从自己厂里拿走一二百套沙发。 这个安徽女老板本也有意要从表叔这里拿货,自然也就同意赴宴。
表婶听了姐妹的话,怕有事情,就说她也要陪同去吃饭。
因为就在镇里的饭店招待,也近,表叔就说没问题。
当天第一次见到安徽女老板,那女的衣着非常时尚,露肩,露腿。
在今天看来这种衣服满大街都是,但对当时比较落后的我们县而言,这种衣服是相当前卫的。 表婶就觉得这女的肯定不正经。
后来又知道她离过婚。 聊天的过程中,她还时不时讲一些段子。
表婶就想,当着自己的面她都能讲这些不堪入耳的段子,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和表叔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表婶自己又没她漂亮,又没她有本事,要是她想把自己老公抢走,那不是易如反掌?
同时她这种老观念,觉得女人离婚后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找男人结婚。
表婶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场就对那安徽女老板开骂了。
安徽女老板只觉得我表婶神经病。
当天受到羞辱的安徽女老板肯定不会再从我表叔这里进货了,后来也很少定他厂里的货。
表叔失去了一个大顾客,很生气,就拿表婶无故辱骂顾客的事情和表婶吵起来了。
表婶说:“你这么护着她,越发说明你和她有问题。”
之后,表婶变本加厉,不准表叔一个人押货去外地。
放言,只要他一个人去,她在家就烧厂房。
有一次她真烧了一堆半成品。
表叔便不敢出去了。
但货还得卖,就只能雇佣了一个亲戚替他去跑销路了。
结果还被这个亲戚骗了,一车货直接就没了。
表叔心灰意冷,一度要和表婶离婚,但又舍不得孩子。
最后厂子就这样败了,后来只能去家具厂打工了。
而表婶的姐妹的老公后来也攒了一笔钱,也做起了生意。
表婶去劝姐妹把老公看紧一点,她姐妹却说:“男人要把事业做大,有点应酬很正常。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把钱看紧了,他就出不了问题。
就算出了问题我也不怕,就算万一分了,我起码能得到一半的财产,也比过穷日子好。”
表婶却说,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姐妹也说不出理由来,两人就不欢而散。
表婶看到很多人都盖起了漂亮楼房,她因为没钱反而被村里人看不起。
于是表婶就后悔了,去跟我表叔说,让他再去开厂,自己不会闹了,会全力帮他。
为了办厂,表婶还从她父亲、兄弟那里借了好多钱。
我表叔第二次办厂却没有第一次那么幸运了,因为这时候厂子已经太多了。
做生意也讲究一点时机,这时候的他没啥优势了,没多久又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表婶那个悔啊!
表弟媳刚生了儿子,她婆婆就说要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表弟媳觉得自己受到羞辱坚持不让。最后没拦住,婆婆还是去鉴定了,结果出来傻眼了。表弟媳不顾婆婆的道歉,坚持离了婚,还不让婆婆探视孙子。
当时,我表婶对表弟媳说:“也不是不相信你,但只是现在的人生活复杂,这是我们家的规矩,无差别,任何一个孩子出生都要做亲子鉴定。”
表弟媳就怒了,一句话戳破,说:“大姐(我表姐)生孩子的时候,你们咋就没要求亲子鉴定呢?”
不管我表婶后来怎么向表弟媳道歉,她都完全不接受。
因为孩子还小,离婚是直接判给了表弟媳。
不过表弟媳只是迁怒我表婶,她跟我表弟感情却还没破裂。
两人带着孩子在外面租了房子住,虽然已经离婚,却跟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
我表弟和表弟媳平时也没什么正经的工作。
表弟搬出去住之后,我表叔也还是按月给他打钱。
我表婶知道表弟媳主要是跟她怄气,估计她生气一段时间,气消了就会回来。
但没想到表弟媳很犟,一直没回来。
有几次我表婶想去看孙子,直接被表弟媳拒绝。
表弟媳说:“你算什么孩子什么人?你之前不是说孩子不是你亲孙子吗?现在来干嘛?”
表婶说:“我知道孩子是我亲孙子,我就是来探视一下。”
表弟媳说:“现在知道太晚了,奶奶没有探视权。”
最终表婶也没见到孙子,只能从表弟的朋友圈知道孙子的生活情况。
过了一年多,我表婶又去找表弟媳,希望她和我表弟复婚,都搬回自家别墅来住。
我表弟媳说:“没有复婚这一说,要娶我得重新给彩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我表婶答应了。
表弟媳直接开价200万彩礼。
表婶说:“你疯了?当初第一次娶你进门也才二十万彩礼,现在你咋啦?突然升值这么多了?”
表弟媳也不客气,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让我进门吗?无非是让你孙子进门,我不值这个钱,你孙子也不值?”
表叔一听就怒了,直接拒绝了。
之后表弟媳更气了,直接让我表弟也别回家,让表婶连儿子都见不着了。
幸好表弟没什么收入,每个月还得回家问我表叔拿钱,这样表婶还偶尔能见到儿子。
这一年,表姐和表姐夫突然找到我表叔,说他们和两个外孙想搬来跟表叔一起住。
表叔自然同意了。
后来表姐夫更进一步,说想把两个外孙改跟表叔一个姓,表叔也没反对。
表姐夫多年前也曾经是自信满满的少年,娶了表姐之后,从我表叔那里拿了一笔钱去创业。
结果几年下来,赔得一干二净,他这才知道,钱是没那么容易赚的。
现在只有抱紧岳父的大腿才有出路。
起初,我表弟知道他姐姐和姐夫要回来跟爸妈住一起,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自己也没在家住,有人陪着爸妈也好。
等他听说姐夫去把外甥的姓改了,他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但姐夫的孩子姓什么他是无权干涉。
再后来他回来拿钱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两个外甥叫我表叔叫爷爷,而不是外公。
我表弟当场就怒了,跟姐夫吵了一架,说姐夫想谋夺他的家产。
姐夫百般解释,但表弟就是不信。
又过了两年,我表叔突然得了个病,虽然做手术很快就好了。
但他觉得人生无常,得立个遗嘱。
然后就在公证处的公证下,就说去世之后,要把家里的企业给自己女儿的两个儿子。
两个外孙都跟他姓了,平时又跟他一起生活,非常乖巧可爱,让他非常喜欢。
本身也是他女儿的孩子,跟他一脉相承。
这下我表弟就彻底炸了锅了,因为按我们本地亲戚的习惯,家族的企业,肯定是男孩继承的,女孩最多能分到钱。
所以从小表弟就知道,家里的企业是必定由他继承,表姐没份。
现在出现这一意外,他自然又大闹起来,表示自己不承认这个遗嘱。
他又指责表姐夫,说他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跟自己抢财产。
表姐夫解释说:“这份遗嘱并不是他的意思。”
但这话,我表弟怎么可能信,他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了。
他来找我大姨爹,想让我大姨爹去跟表叔说说,让表叔改遗嘱。
我大姨爹就点破说:“你名下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你咋去争财产?争过来传给谁?”
表弟就觉得都是表弟媳作出来的,回去就跟表弟媳吵了一架。
之后两人就有了裂痕。
再后来表弟又找了个二十岁的女孩,又生了个儿子。
表弟媳就在亲戚群里说我表弟出轨,要长辈们给她做主。
我表弟就说,我跟你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有啥轨可出?
随后,表弟媳就被踢出了家族群。
表弟娶了那个女孩,带着儿子回家跟我表叔认错。
毕竟他是我表叔的儿子,也是我表叔惯出来的任性,所以我表叔也没跟他计较,也改了遗嘱,外孙和孙子三人平分财产。
又过了几年,表叔越来越喜欢最小的孙子,又再次改遗嘱,要给最小的孙子分一半的财产。
前表弟媳后来带着儿子来找我表婶认错,说她儿子是我表婶的长孙。
但因为这个孩子从小被我表弟媳灌输说我表婶、表叔是恶人的观念,所以这个孩子一见我表叔表婶就露出厌恶的神态,不肯亲近我表叔。
我表叔直接就把她们赶出家门了。
00年代,我家厂里去一个县里投资办厂,遇到本地人阻挠破坏,大姨爹一招解决问题。
那年,我家族的企业刚刚声名鹊起,实木家具销量暴增,急需要扩大产能。
除了并购那些经营不善的小厂子之外,投资建新厂也在积极筹划中。
因在本地一时间没有找到好的建厂地址,一个引路人就找到我表哥鸿斌,推荐我表哥去他们县开厂。
我表哥了解情况之后,觉得在这边开厂确实很有优势。
那个县比较贫困,工资水平很低,但他们木工水平却并不比我们自己县差多少。
这边森林覆盖率极高,没怎么开发,根据我表哥了解,这些都是可开发的,这样,原材料就便宜了。
于是集团总部就决定在当地建一个颇具规模的实木家具厂。
拿到了地之后,也就开工建设起来了。
这时候,引路人又跑来跟我表哥说,在小地方建厂,一定要去拜拜码头。
本地有个叫“恭木协会”的木工组织,在本地是木工群体的权威。
如果在本地建厂不跟他们搞好关系是不好开展工作的。
在引路人的牵线之下,我表哥就和这个协会的会长联络上了。
相谈甚欢,引路人就提议说叫我表哥在本地举行一场拜师仪式,让表哥拜这个协会会长为师。
拜师只是搞个形式,名义上的师傅。
引路人说拜师仪式要搞轰动一点,这样有利于为新厂子打下群众基础,以后招工也就顺利了。
而我表哥觉得拜他为师,没有什么问题,也算尊师重道,便于新厂子融入本土木工群体。
当天晚上我表哥向大姨爹汇报这件事的时候,
我大姨爹立马就叫停了这个所谓的拜师仪式。
我表哥大惑不解,说:“老爸,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二舅之所以能在实木家具圈子里翻江倒海,跟他师傅旗下的那些师兄弟的支持分不开吗?
为什么我拜个师,你就不让了。”
大姨爹说:“此一时彼一时,拜师可不全是只有好处,拜错了就是甩不掉的狗屁膏药。”
最终表哥没有拜成师。
引路人却非常焦急,对表哥说:“这个师不能不拜啊!你在这里开实木家具厂,如果得不到会长的支持,恐怕很难招工。”
大姨爹笑了说:“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
表哥:“我和引路人去查访过,这个恭木协会在本地木工行业确实很有群众基础的。
而且我们来这里办厂,是根据引路人的指引才搞成的,他提出的建议,应该不会是错的吧?”
大姨爹说:“我们办厂靠的是投资,而不是什么引路人的指引,他充其量是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帮了我们,我们确实有必要感谢他,但他不是我们的恩主,不是他说什么都要听。
本地有本地的组织,确实不假,但这些跟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表哥恍然大悟。
一会儿,他又说:“可如今我已经和他有过联络,这个拜师仪式明显是会长通过引路人的口提出来的要求,如果我不接,恐怕他们可能会刻意来搞破坏。”
大姨爹:“没事,你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问题。”
表哥把大姨爹的意思告知了引路人,引路人大为惊恐,对表哥说,这样你们在这里根本没法开厂,开了肯定找不齐工人。
大姨爹直接让表哥别理他了。
新厂子先建成开工了第一期,是个小厂子。
果然恭木协会的会长公开向本地木工喊话,叫他们不要来我们厂上班。
不过,第一期的厂房里,木工全都是从我们自己县的几个厂里抽调过去的。
这时候,当地的乡里找上了厂里,对我表哥说:“当初招商进来的时候,我们乡里给了你们便宜的地,你们也承诺为了我们当地解决一些就业问题,现在怎么木工都从外地调过来?”
我表哥就表情为难地说:“用本地木工需要培训,成本比较高。”
乡里急了说:“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在乡里的要求下,我表哥才勉为其难开放了10%的工人名额给本地。
因为当地比较贫困,我们的厂子不论工资还是伙食住宿待遇都算不错的。
所以对当地木工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一些没有加入那个协会的年轻木工进厂来了。
而表哥按大姨爹的指示,也直接在招工上也说明了,只招没加入那个协会的木工。
而那些因为加入协会而进不了我们厂的工人,看到那些进了厂的都吃香喝辣,反而后悔自己加入那个协会。
到了第二期的时候,建成还没开工的时候,乡里就来找我表哥,说厂里只开放10%名额给本地,实在是太少了,他完不成指标。
我表哥就说,愿意配合他完成指标,第二期不限名额地用本地工人。
乡里大喜,到处宣传说因为他的努力游说,说动了投资商(我表哥),愿意把用工名额留在本地。
实际上,当时厂里从总部别的厂抽调木工到他们当地上班,本身是非常划不来的。
第一期是总部贴钱抽人过去的。
第二期是个大厂,如果在本地招不到工人,就没法正常运转。
但因为表哥的这一番操作,那些工人们反而纷纷从那个协会脱离出来,报名进我们厂。
那个协会基本名存实亡。
后来那个会长还想挣扎一下,试图通过别的方面来阻挠我们厂里招工。
乡里找上级直接把该协会给解散了,怒骂会长说:“我好不容易为大家搞来的指标,你搞啥破坏?你想给谁难看?”
我大姨爹借钱扶持亲戚办厂创业,我表哥不满,以为他在花钱扶贫。但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却告诉他,表面上是你爸在扶持他们,实际上是他们在给你爸打工赚钱,比咱们自己去开厂还赚得多。
2000年前后的一天,我一个舅舅来辉煌木业集团找鸿斌表哥,让他在集团安排个小领导给他当。
鸿斌表哥一筹莫展,因为集团创始人(我大姨爹)已经明令禁止再让亲戚进公司当管理了。
但他又不能拒绝舅舅。
他就找来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商量,问他这事该怎么办?
杜一隆就说,这事好办,你从集团拿一笔钱,借给你舅舅,公司再派个技术员过去,让你舅舅去开一个板脚厂。
板脚是生产家具的一个配件,是一道简单的工序,对刚刚砍伐下来的木头进行粗加工,做成板脚,供给家具厂组装成成品家具销售。
鸿斌表哥说:“集团没有多余资金啊!唯一可用的一笔钱是计划用来扩大咱们自己的家具厂产能的。”
杜一隆说:“借钱给你舅舅办厂,就是扩大我们集团的厂能!
你舅舅不会做生意,最终肯定是我们集团收购他生产的板脚了。
我们集团自己就不需要生产板脚,这么做减少集团自己厂里的一道工序,反而能有效地促进生产。”
鸿斌表哥对这个操作表示不太能理解。
杜一隆继续深入解释说:“随着我们集团家具销量的不断提升,产能不断提升,厂子规模越来越大,管理难度和成本就不断在增加。
先前在你爸(我大姨爹)的主持下,集团公司已经把雕花、生产毛料这些工序彻底从自家厂里剥离开来了,让你其他亲戚开了一个雕花厂、毛料厂,全权负责公司所有家具的雕花、供应毛料的业务。
这对降低成本、提高产量有显著效果。
我们后面要继续把家具生产的大部分工序都剥离出去,分别单独设立厂子。
而我们总部只负责协调各厂的生产,然后做最后的工序,将家具组装起来,包装发到专卖店去卖。”
鸿斌表哥说:“我明白了,把工序分开设厂,这么做能方便管理,加快生产,也能降低管理成本。
但我还有问题,为什么要借钱给他办厂?
我知道我爸之前喜欢掏钱扶持亲戚,带动亲戚们共同富裕,但现在集团是我在主事了,我没我爸这个博爱的亲戚情感,我就想自己多赚钱。
我想让我们集团自己投钱开板脚厂,请我舅来当厂长管理就行了,这样公司不是能少分出一些利润出去吗?
杜一隆说:“不不不,这么不仅不能少分出利润,还可能赔钱。”
鸿斌表哥:“这怎么可能?”
杜一隆:“其实你一直误会你爸了,你一直以为你爸是贴钱扶持亲戚。”
鸿斌表哥:“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杜一隆:“并不是,我给你说说。
就比如让你舅舅开的这个板脚厂,如果我们集团公司自己开。
我们集团在本地是明星企业,各方面的人都会注意我们,我们消防得搞得非常好,用工不得超时(超负荷加班),最低工资不能太低,不能使用童工,还有环评,厂房百平米员工数有限制……。
这些条条框框一加上,我们生产成本就非常高了。
如果你舅舅在他们村口开,小加工作坊,估计连税都没人来收,更不用说环评了。
用工当然是他自己加上他老婆娘家的亲戚一来艰苦创业了,不加班是不可能的。
小孩老人也能干一点诸如装木屑的活。
地方只需要几百平米就能开一个容纳许多机械许多人的厂子。
你算算看,是我们开厂的成本高,还是从你舅舅厂里进毛料成本高?”
鸿斌表哥恍然大悟,说:“这么一算,好像不是我爸在掏钱扶持亲戚,反而是亲戚依然在给我们打工啊。”
杜一隆说:“就是这样的,你舅舅不太会做生意,毛料基本就只能供应给我们集团,生产标准,价格都是我们把控,只要留一部分利润给他们,他们有奔头,就会加油干。”
鸿斌表哥:“这倒是个好办法,但这么高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杜一隆:“一两年就回本的事情,后面查出来又能怎么样?顶多罚你舅舅一点款,你舅一个小作坊,能罚多少?
后面换个地方,把设备搬过去再继续生产呗。
如果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厂子被查出违规,那就是杯具,罚多少钱还是小事,直接影响品牌形象。”
鸿斌表哥:“那我舅的厂子被查,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杜一隆说:“我们跟他只是供货商的关系,他给我们供货,又不是我们集团自己的厂子,当然是毫无关系了,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很多人都不清楚,那些年代本地的家具大环境就是这样。
但现在已经非常规范了,小作坊基本消失不见了。
在2010年前后的那些年,大环境开始淘汰小作坊。
我大姨爹又搞了新的方案,让所有的亲戚们的配套家具厂子合并到一起,成立一个家族集团。
所有的亲戚厂长们都脱离管理岗位,都变成股东,入席股东大会。
而股东的配偶,诸如我堂哥媳妇、表哥媳妇们都进入了监事会,我表姐夫当了监事会主席。
而职业经理人杜一隆也成了合并之后的家族集团的总裁。
表弟创业的公司已经开始盈利了,股东之间却发生了矛盾。表弟对他们说:“大家只要彼此让一让,按之前那样做下去,就能稳稳地赚到钱分到钱啊!”但最终却还是崩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多年前,我一个表弟跟别人合伙开了一个公司。
创始人有三个,我表弟,小余,和刘东亮。
最初是小余和刘东亮两人想开这个影视广告公司,但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资金。
于是小余找到我表弟,正好我表弟手里有不少闲钱,就想尝试一下。
三个人一拍即合,我表弟投资了30万,另外两个人不投钱是干股。
股份是我表弟50%,他们两个各25%。
一起在公司上班的,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小余的女朋友和刘东亮的妹妹,以及几位招聘过来的员工。
我表弟当总经理,基本不干活。
那两个人先前也知道我表弟啥也不会,啥也干不了,因为需要我表弟的投资,所以也就接受了。
小余是视效总监,刘东亮去跑业务,刘东亮的妹妹是策划,小余的老婆是前台。
其中三个男的是股东,都不拿工资,而两个女的都拿工资,跟别的员工一样。
最初刘东亮跑了两单业务,客户都抱怨说公司出的片子质量不太让人满意。
担任视效总监的小余原先只是个婚礼摄像师,拍广告片不太对路。
所以于是刘东亮的妹妹提议让一个招聘过来的摄像师把控画面效果,而她来现场指挥。
当时他们也没有导演的概念,基本就是接了个活,就一伙人根据刘东亮妹妹写的策划脚本拍。
虽然感觉拍摄现场手忙脚乱,但最后出来的成片,顾客竟是满意的。
之后几个年轻人干劲就更足了。
只是小余总有一种被架空了的感觉,但当时形势正好,他觉得自己应该以大局为重,忍一忍。
后来,刘东亮又对我表弟说,让他请我大姨爹来公司指导指导。
因为大姨爹是本地一个颇有名气的企业家,刘东亮尤其对我大姨爹很崇拜。
大姨爹过来表哥公司看了看,认为这几个小伙子搞得不错,也介绍几个老板给他们认识。
后面公司完成的几个大单子都是从这几个老板这里来。
公司也开始赚钱了。
但几个人内部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了。
首先是刘东亮,刘东亮提出说他跑业务和他妹妹做策划应该加点提成。
我表弟就不理解了,说:“你已经拿了干股了,没有投钱就拿了股份,这本就是对你跑业务给的报酬,干嘛还要再拿一份提成,这不是重复了么?”
刘东亮说:“这不一样,干股就相当于我的工资,而提成是额外激励,在别的公司,业务员都是工资+提成的。”
小余又问:“那你妹妹也要提成?我从来没听说过做策划的也要给提成的。”
刘东亮说:“实际上,我妹妹做得不仅仅是策划,还有现场的编导,包括后期剪片子也是我妹妹在盯。”
小余就不高兴了:“当初我们合伙的时候,说好是现场由我来操控,是你妹妹非要自己抢过来干,现在又要以这个来要提成,你觉得这合适吗?”
小余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刘东亮觉得再争辩下去,大家就会吵起来,他不希望这样,就没继续讲了。
小余见刘东亮不说话了,以为他是被自己驳倒了,更加认为自己是对的。
他乘胜追击,指出刘东亮和他妹妹经常和客户公司那边的对接人员大吃大喝,这些费用都让公司报销。
刘东亮却说:“跑业务不需要吃饭么?对接方案不需要吃饭么?
都是大客户,难道我们在公园椅子上坐下来谈业务?”
小余说:“这些大客户哪是你跑出来的?不都是老板他大姨爹介绍的吗?”
刘东亮:“大姨爹只是介绍认识,最终成交还得我们拿出的方案能让对方满意。”
小余:“别说得跟你们付出了多少努力似的?每天吃吃喝喝之后,最终还不是按之前的流程拍摄?”
刘东亮:“我妹妹经常加班写策划到凌晨,你竟然说我们是按流程拍摄?”
刘东亮一气之下,带着他妹妹撂挑子不干了。
我表弟一看情况不妙,就主动去找刘东亮,希望他和妹妹回来上班。
刘东亮说自己跟小余已经没法一起合伙了。
他又跟我表弟提议说,一起把小余踢出去,大家重新分配股份。
表弟55%的股份,刘东亮30%的股份,他妹妹在拿工资的情况下,另外给15%的股份。
我表弟说:“当初都有合约的,现在公司正在盈利,怎么踢得了股东?”
刘东亮说:“两种方法,第一种,你出一笔钱,从小余手里把他的股份买下来。
如果他不肯卖,我们可以扔下这个公司另起炉灶。”
没想到,我表弟跟小余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回头就把刘东亮的话告诉小余了。
小余直接找到刘东亮,生气地说:“当初不是我把老板拉过来,这公司啥也没有,你竟然想我把我踢出去?”
同时刘东亮又跟我表弟说:“刘东亮无非就是个沟通业务的,我们把他踢出去,招募一个业务员来干就行。
再找个文案来接手她妹妹的活。”
我表弟跟两个人说,都不要闹,就按原来那样把业务做下去,大家都能赚到钱的。
但刘东亮问表弟要了一笔遣散费,把股份转让给了表弟,他和妹妹离开了公司。
小余开始掌控公司的业务,招募来几个人之后,却一个大单都没做成。
最终公司倒闭了。
服务员得了不适合干这工作的病,老板叫女店长将他无补偿辞退,店长却说服务员蝉联优秀员工奖,不该被辞退。老板暴怒说,要么你辞退他,要么你走人我换个店长辞退他。
我表侄多年前就开了这家海鲜楼,一天他来到店里,就听到许多服务员在议论,说一个服务员徐天琳得了病,会意外抽搐。
表侄赶紧去找来店长来问。
店长说,她对这事也是才知道的。
入职的时候,所有的服务员是办过健康证的。
徐天琳办到了健康证,所以就没考虑过他有可能患什么不适合当服务员的病。
而他这病不会传染,不在健康证检查范围,也没有被明文禁止当服务员。
我表侄就说:“算了,你也不是万事通,之前没知道这事也很正常,现在也还没造成什么损失,赶紧找个正当理由把他辞退了。”
店长却迟迟不动,说:“咱们店里规章也没说有这病不能当服务员啊。
何况这个徐天琳连续三个月当选为优秀员工呢,我正打算提拔他当领班!”
“评选优秀员工”这是表侄媳沅雯制定的奖励制度,每个月评一次,前厅一名,厨房一名。
由前厅的所有员工不记名投票选出当月的前厅优秀员工,而所有厨房人员选厨房的优秀员工。
一人一票计算,被选上的优秀员工就能多发10%作为奖励。
这项奖励和店里其他诸如盈利奖、开瓶费等奖金可以累加。
表侄见店长对自己的指示还迟迟不执行,很生气,说:“你有点安全意识好不好?万一他在服务客人的时候突然发病了,吓到客人怎么办?
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次立马成为本地新闻,我们店口碑就算砸了。”
店长却说:“他虽然有这病史,但在店里上班的时候从来没发过的,可以说是已经控制得很好的,不太可能再发病。”
表侄问:“没发过怎么大家都知道他有这病?”
她回答说:“是这样的,咱们店里一个女迎宾员,是店花,对他有意思。
跟他表白几次,他都没答应。
那女孩也长得不错,平时就有些傲娇的,又见天琳没别的女朋友,就契而不舍。
也有人说是因为她长这么漂亮主动贴一个男的,却被男的屡屡拒绝,很没有面子,所以不肯放弃。
徐天琳知道自己的病,不想那个女孩在他这里白费青春,就偷偷把实情告诉了她,让她别张扬出去。
不料,第二天店花就把这件事宣扬得全店都知道了。”
表侄说:“我不关心这些服务员之间的八卦恋情,你尽快找个正当理由把他辞职,别让店里付赔偿金。”
店长始终不同意,认为这个服务员一直做事兢兢业业,从未出过错误,就这样辞退了对他太不公平了。
表侄生气地说:“我请你来我店里当店长是让你来给我赚钱的,不是让你维护世界和平公正的。
要么你现在把他辞退了,要么你自己另谋高就,我再换个店长来辞退他。”
当天,徐天琳知道店长的为难之处,就自己主动找店长说明了情况,并向店长递交了辞职。
店长叫他先别走,让她把这件事报告给老板娘,看老板娘怎么说?
老板娘就是沅雯,开这个海鲜楼是她的主意,虽然当时她大部分时间在我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做监事会主席。
但对于这个海鲜楼饭店的经营,她也是非常关心的。
毕竟她在家族企业做事,算是为亲戚们做事,但海鲜楼这个事业却是她和表侄自己的。
沅雯听店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就笑了,说:“这事好办,把他调去厨房当验菜员就行了。”
验菜员就是厨房里每天跟菜老板、渔老板、油老板、米老板对接食材和调料的员工。
当时,他们海鲜楼厨房进食材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每天晚上,下班前厨师长会查看厨房剩余各种食材和调料。
又估算一下明天的生意量,确定食材和调料的需求量,然后他打电话给这些供应老板报单子。
老板们会在第二天根据厨师长的单子送食材和调料来。
厨房就需要派一个人检验签单。
要看食材品质和数量是否对得上,签完单子,老板们再拿着单子按月到老板(表侄)那里结账。
所以验菜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
在饭店里,最能搞猫腻的两个岗位,一个是前厅收营员,一个是厨房验菜员。
收营员大家都知道,很容易坑老板的钱,通常会老板会选亲戚来任用,但实际上越是亲戚,坑起钱来越大胆。
因为这事情是犯罪行为,被发现了可是要坐班房的。
一个外人干这个会适可而止,拿多了她自己也怕蹲班房。
但亲戚就肆无忌惮了,反正被发现了最多是把被发现的数额吐出来,而作为亲戚,老板不可能把自己送法办。
海鲜楼的收营员就是沅雯的嫂子,结果偏偏就是她一直在坑店里的钱,最后让沅雯给含泪开除了。
而验菜员通常是怎么坑老板钱的呢?
一般就是拿供应商的回扣。
只要拿了回扣,菜老板、渔老板、油老板他们以次充好、以少充多的时候,验菜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签单了,这比单纯坑老板的钱危害还更大。
而徐天琳进了厨房之后,几个月他都蝉联了厨房优秀员工奖。
而挑起事端的店花,没多久表侄媳就把她开除了。
二伯心脏要衰竭了,要换进口人工心脏。这是个重大手术,风险很高,费用昂贵。二伯母要卖房子做手术。堂哥却阻止她说,妈你别折腾了?房子卖了我们住哪?手术做了不一定就能治好,可我们还要过日子啊。
二伯病得很重,心脏已经衰竭,如果不做这个手术,不换人工心脏,就活不了多久了。
但要做这个手术,失败的风险也很大,而且手术费高得吓人。
二伯母要卖掉别墅、集团股份的时候,堂哥(二伯的儿子)却阻止二伯母说:“妈,你不要折腾了,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股份卖了,我们吃什么?”
二伯母说:“我不管这些,我就要救你爸!”
堂哥说:“医生都说了,风险很高,做了手术也不一定就能治好,可我们还要生活啊。”
二伯母:“总要试一下。”
堂哥说:“这试一下的成本也太高了吧?你知道你在拿什么试吗?拿我们的未来啊。
你没有权利拿我们的未来去赌一个这么小的成功概率。”
二伯母:“这些都是你爸的财产,我完全有权利支配。”
堂哥说:“这些只是名义上是我爸的!但你我都知道我爸在家族企业没有投钱,大姑父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派发了少量的股份和这栋别墅给我们一家。
原本我们的股份就比其他堂表兄弟少,你这一折腾,彻底没有了。”
二伯母说:“你说什么呢?没有哪一份财产是别人随随便便派发给你的,这都是你爸一手一脚拼出来的。
80年代,你大姑父第一次请台湾投资人来我们县办厂,投资人说我们这里太湿热,住不下来,是你爸想到主意亲自施工给他的房子加了一层隔板,这才住下来的。
那时候要是台湾直接走了,没那些钱,你们全家人连同几个姑父,哪有发达的机会?
后来你三姑父开了第一家家具厂,货都不知道去哪卖,不是你爸押了一车货去武汉打开销路,能有今天这个辉煌?
四姑父留下的梁氏家私被川婆子控制的时候,不是你爸冒着坐班房的危险把她赶走了,羽阳表弟现在能有啥?
你大姑父这些年做生意得罪多少人?不是你爸在干脏活累活,你大姑父早就挂了不知道多次?
他要是挂了,你们家的公司早歇菜了。
恶名都你爸当了,班房你爸坐了。才给了这点股份,这栋别墅,你以为是真白给的?
你就看看你二姑父一家,他也是亲戚,你看集团有给他派发股份和别墅么?”
堂哥说:“不管这些财产怎么来的,终究是要传给我们啊,我也不是自己要,你孙子长这么大了,两手空空怎么娶媳妇?”
二伯母说:“他怎么娶媳妇是你的事情,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治好你爸!”
不管堂哥这么阻止,二伯母毅然决然地卖掉了别墅和二伯持有的集团股份。
堂姐夫宏仙(二伯的女婿)没有说什么,拿出一百万交给二伯母。
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事业做得最好,但在这个家地位最低,说啥都没有意义。
就这样二伯上了手术台,把身上了某些已经接近衰竭了心脏换成国外进口的人工心脏。
二伯母在手术室外面焦虑地等待着,说着一些往事。
上世纪70年代后期,二伯母原本是一名乡村小学的教师。
那时候乡村小学的教师,并非大学毕业,而仅仅是高中毕业就可以在这个贫困山区村小任教。
二伯是一名木匠学徒,虽然是远近闻名的有前途小伙子,但二伯母还是看不上二伯。
不过二伯却是一眼就看上二伯母了。
那时候,二伯的师傅为了让二伯留在他的木匠作坊干活,说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二伯。
被二伯拒绝了,直接说要出师,要跟着大姑父去广东打工。
因为这个还和他师傅吵了一架,最后被大姑父说和好了,不过二伯还是没娶师傅的女儿。
二伯母当时和她一个男同学是青梅竹马,本来说好一起来村小教书的。
后来恢复高考了,她男同学去考了大学,竟然考上了。
顺便说一下,恢复高考的时候,三姑父也去考过,没有考上,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儿女全都上大学,最后确实实现了,都考上了不错的学校。
言归正传,二伯母的男同学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城里工作。
他一直劝二伯母放弃乡村教育事业,去城里上班,他有办法让二伯母落户在城里。
二伯母不肯,反而劝说男同学回来乡村教书。
男同学觉得不可理喻,自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了光明前途,怎么可能回去那个乡村小学教书?
最后就掰了。
再然后,二伯去武汉做家具生意(帮三姑父的团结家具厂卖货),赚了不少钱,回来直接向二伯母求婚。
二伯母竟然答应了。
后来二伯在全国各地奔走,倒腾家具,二伯母继续在乡村小学教书,两人竟然也非常和谐。
二伯和三姑都属于这种,自己没什么文化就特别喜欢娶(嫁)有文化的对象。
后来二伯的手术很成功,出院后,又能吃能喝能吹牛了。
一段时间之后,家族集团为了表彰过去几十年的集团功勋人物,给一部分亲戚又派发了一轮股份。
其中二伯、盛庆元(大姑父的表弟)这两个曾经有污点但为集团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亲戚都在列。
别墅没有了,大姑父也让二伯和二伯母不要呆在家里了,直接跟大姑夫妻一起住进大姑父的森林氧吧度假山庄去养老了。
哥哥失手打死了妹夫,妹妹为了守住孩子抚养权,不肯去劝公公婆婆出具谅解书,最终哥哥蹲了几年班房。但哥哥却没有没有埋怨妹妹,而是让她好好生活。
我表妹夫以前家里很穷,但他是一个非常拼的人,986大学毕业。
认识我表妹之后,对我表妹非常好,几乎是说啥都听啥,很快两人就结婚了。
后来在我舅舅的资助下,表妹夫开了个给新能源车企业供应零部件的公司。
因为行情非常好,他赚了一大笔钱,很快资产超过我舅舅了,并且成为了该行业的一个新贵。
成功之后,他人飘了,想要跟我表妹协议离婚,但我表妹不肯。
表妹夫知道,如果自己主动起诉离婚的话,公司股份至少要分表妹一半,而且孩子的抚养权也多半拿不到。
随后他就开始对我表妹不好了,经常对她打骂。
我表哥,也就是我表妹的亲哥,也是个暴脾气的人。
每次表妹夫打了我表妹,我表哥都会跑过去暴揍我表妹夫,如此循环。
起初我表妹还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再忍让,没想到后来表妹夫变本加厉。
终于,我表妹受不了,便起诉离婚。
因为我表妹提前保留了证据,是表妹夫打她有错在先,孩子大概率会判给我表妹,而且公司我表妹也会分走一半以上。
知道这些之后,表妹夫就歇斯底里起来。
这一次把我表妹吓坏了,直接把房门反锁,然后打电话给她哥。
表哥知道情况之后,立马放下工作,开车直奔表妹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表妹夫已经把门砸开了,用棍子打我表妹。
表哥怒不可遏,上前就和表妹夫打起来。
表妹夫以前被表哥打很少还手,但这次他有备而来,竟然找个两个朋友一起打我表哥。
表哥三拳难敌四手,自然吃了几下亏。
但他突然从表妹夫手里夺过棍子,随后就是对表妹夫往死里打,不管另外两个人怎么打自己,他都完全不顾。
最终因为打到了表妹夫要害的地方,在送到医院之后还是没抢救过来。
就这样表哥进了班房。
律师对表哥说,因为表妹夫本身也是过错方,可以争取判个防卫过当。
而如果表妹夫一家都对我表哥出具谅解书,并在证词上有利于我表哥的话,那么很可能判个缓刑。
搞不好直接就能出来。
我表妹出具谅解书是肯定的。
关键是表妹夫的父母,要他们二老也出具谅解书,并提供有利证词。
表嫂去找到表妹夫的爸妈,要赔钱请他们出具谅解书。
但表妹夫的爸妈不接受,他们就只有一个条件,要我表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因为表妹夫是独生子,已经去世,这个孙子就是他们二老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表妹自己不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毫无疑问,作为爷爷奶奶,他们二老是没法跟孩子的亲生母亲抢抚养权的。
所以他们就想以出具谅解书和有利证词做交换,让我表妹放弃孩子抚养权。
二老对我表妹说:“我儿子打你,确实他不对,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哥希望的结果。
但现在我二老没有别的盼头,就指着这个孙子了。
你才二十几,还可以结婚再生孩子,只要你放弃孩子抚养权,我们就按你说的去做,这样对大家都好。”
表妹一言不发。
表妹夫的爸妈又说:“就算我们抚养孩子,你什么时候想看孩子都可以来看,不会不给你探视,他还是你儿子。”
表妹还是不说话。
最后表嫂跪下来求表妹,表妹还是坚持说,我不可能放弃孩子抚养权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
表嫂又让表妹去见表哥,她以为表哥能说服他亲妹。
两人见面之后,表哥却并没有劝表妹放弃抚养权,而只是说要她好好过日子。
最终表哥被判定为防卫过当,又没有取得表妹夫父母的谅解书,被判了几年。
而孩子最终归了表妹。
因为表妹本身就有公司一半的股权,而她和孩子又有表妹夫财产一半的继承权。
孩子的爷爷奶奶继承了原本属于表妹夫的公司股权的一半,也就是共计25%股权。
表妹和孩子则持有共计公司75%股权,是绝对控股。
二老想将这25%股份卖给别人。
公司去年就赚了200万,又因为是在迅猛发展中的新能源汽车零部件产业,据说公司总估值在8000万以上。
理论上二老手里这25%的股份值2000万。
然而,有购买意向的投资人一听说大股东(表妹)有75%股份,是绝对控股,立马掉头就走。
找了几个有意向购买的投资人,都没卖成,哪怕降低到500万,也没人买。
二老一问,投资人直接说,只有大股东敢收购你的股份,别人碰不得。
二老后来想,这25%的股份就算拿着等分红,一年也能分到不少。
没想到,到了年底,公司总分红只有10万元。
实际上这一年公司产值比去年翻了倍,但因为公司又投巨资扩建了厂房,最终一算确实没多少盈余。
二老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就找到了表妹,求表妹收购他们持有的股份。
但表妹不肯,说:“当初我哥求你们出谅解书的时候,你们可曾怜悯我哥?”
最终表妹用原先表妹夫买的一栋别墅置换了二老手里的股份。
并且把这个股份送给了我表哥。
几年后,表妹又引入新的资本大鳄注资公司。
表哥持有的股份稀释到了只有17%,但据说公司总估值却达到了3亿。
保姆趁雇主外出的时候,私自叫儿子来雇主的别墅吃饭,雇主女朋友骂她,保姆反而说女孩没结婚就来别墅住,没有廉耻。还跟雇主的爸妈说这种女孩不能娶进门。我大姨爹却说,女孩可以娶,保姆要辞掉。
那天表弟女朋友一进别墅,就看到保姆跟一个男人在家里吃饭。
她一问才知道,这是保姆的儿子。
她又问我表弟,我表弟对这事也一无所知,他也不认识保姆的儿子。
这保姆是住家保姆,一直住在表弟家里,而她儿子在厂里上班,住在厂里,两人好久都见不到一次。
而这次表弟和女朋友外出了。
保姆儿子恰好休假回家,没人做饭,于是她便叫他儿子每天来别墅吃饭,连续吃了几天。
不料表弟的女朋友突然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撞见了这一幕。
她大发雷霆说:“你儿子过来吃饭也没有问过我们,可以这样做事的么?”
保姆却说:“就是吃几顿饭,有什么关系?他家这么有钱还差这点米吗?”
女孩生气说:“这不是差多少米的问题,外人怎么可以随便进出我们的房子?”
保姆却说:“这哪是外人?这是我儿子。”
女孩气糊涂了:“你儿子跟我们又不认识,不是外人是什么?”
保姆却说:“你才是外人呢!”
女孩惊了。
等我表弟回来,女孩让他立马把保姆辞掉。
我表弟也质问保姆,为什么让那个男人来家里吃饭。
保姆说:“什么那个男人?你有没有一点规矩?那个你得叫哥。”
表弟也懵了,可是他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家里人安排好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发火,怎么把保姆辞掉。
于是他对女朋友说:“这保姆是我爸妈请来照顾我的,我得跟我爸妈说一下,让他们换个人。”
当天正好表弟也要回我舅住的老别墅,也就想顺便跟我舅说一下换保姆这件事。
等他一到家里,却发现保姆已经在家里和我舅说话了。
保姆几乎用最恶毒的话来形容我表弟的女朋友。
说她不知廉耻,还没结婚就来表弟的别墅住,好逸恶劳,大手大脚花钱。
她说的这些还都是真的,只是没到她说的这个程度。
表弟跟他爸妈说要换个保姆。
爸妈却说:“伯母照顾你这么多年,哪里找比她用心的人来照顾你?”
原来这个保姆跟我舅以前是一个村的邻居,跟家里关系不错。
后来我舅依靠我大姨爹发了家,就搬离了村子。
又后来,大姨爹掌舵的家族企业给亲戚股东们分红的时候,不分钱,分了一套小别墅给我舅。
我表弟正好青春叛逆期,就想要自由,不想跟爸妈住一起,就一个人搬到小别墅来住了。
他本来就是生活不能自理,我舅担心他,便要找个保姆照顾他。
正好以前的邻居来托我舅找工作,于是我舅便直接安排她去给我表弟当保姆。
就这样照顾了我表弟几年。
我表弟其实不喜欢这个保姆,因为感觉这个保姆就是我舅的代言人,对他的生活啥都管。
但因为他自己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离开保姆还真生活不下去。
最近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我大姨爹举行宴会的时候,表弟遇到了一个女孩,两人一来二去就谈上了。
没多久女孩就搬过来跟表弟一起住了。
保姆很看不惯这个女孩,大概是她之前只需要照顾表弟一个人,现在一下子要照顾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
另外,她之前想介绍自己外甥女给我表弟认识,但我表弟没看上,等我表弟和这个女朋友谈上之后,保姆就很不高兴了。
我舅没听表弟的,不肯换保姆。
而且我舅竟也认为我表弟应该叫保姆的儿子叫哥。
因为是邻居,都是一个姓的,上数十几代,就是一个祖宗。
保姆的儿子比我表弟大,按农村规矩,表弟叫他叫哥没毛病。
另外既然都是一个宗的,以前又是邻居,保姆的儿子临时没地方吃饭,过来吃个饭,也是没问题。
何况保姆也照顾了我表弟几年,就凭这点情谊,叫儿子来吃几天饭,又有什么关系呢?
表弟和他爸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再也不住那个小别墅了。
保姆却对我舅说:“他就是被你们惯坏了,别管他,让他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吃点苦头,他自然就回来了。”
我舅妈也深以为然。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我表弟都没回来。
我舅急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我表弟去了他女朋友的别墅那里住了。
他女朋友的别墅有保姆照顾他们两个人,生活质量丝毫没有下降,自然乐不思蜀。
后来我大姨爹找到我舅说,辞掉那个保姆,那个女孩可以娶进门。
我舅惊了。
大姨爹说表弟女朋友就是他安排认识的。
原来那女孩她爸是我大姨爹家族企业的一个生意伙伴。
他女儿到了适婚年龄。
我大姨爹和女孩她爸一商量,就要撮合两家联姻,让我表弟娶他女儿。
如果直接安排相亲,两个年轻人都是会排斥的。
于是他们就安排了一场宴会,两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才是宴会主角,还以为只是来玩的。
结果发现其他人各有玩伴,根本不理他们俩。
最后这两个没有玩伴的人就凑到一起了,一聊发现两人三观还一致,最后就谈上了。
大姨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如果找不准自己的位置,那就会给别人造成不适。”
2006年,财务总监贪了家族企业的钱,却对副总裁说:“就算我哥(老板)自己看到我拿了他的钱,他也不会说一句话,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副总裁说:“你这是职务侵占,是公诉,他就算不追究你也得坐班房。”
这个财务总监是我大姨爹的堂弟,早年就跟着我大姨爹创业,后来做了财务总监。
但他一直利用职务之便,从大姨爹的家族集团捞钱。
因为他的手法也不算高明,又做得肆无忌惮,所以大姨爹早就知道这事了,只是碍于是堂弟,每次拿得又不多,不好处理。
后来,大姨爹请了职业经理人杜一隆来集团当副总裁,之后便把集团的管理全部交给他去做了,并且许诺给期权股。
杜一隆刚来的时候,堂弟自诩是创业元老,根本不买他的账。
很多时候,他还伙同其他亲戚高管来呛杜一隆,杜一隆都用机智化解了。
比如有一次,杜一隆召集大家集合去视察集团旗下一个厂子。
杜一隆通知早上8点在集团楼下集合,并且规划在9点钟抵达要视察的厂子。
但财务总监(当时还是副总监)故意在8点40才到。
杜一隆指责他失约。
他却反而说杜一隆安排有问题,说:“集团到旗下那个厂子路上的行程才20分钟,你让这么多高管在8点就集合?
如果我们8点出发,8点20就到了厂里。
而通知里说厂里9点才安排接待,你让大家去那么早是要给谁难看吗?
还是你根本不知道从集团总部到厂里是只需要20分钟?你啥都不知道怎么当副总裁的?早点辞职算了。”
杜一隆却说:“8点集合是要先去一趟董事长(我大姨爹)那里,开个小会,之后再一起去厂里视察,你让董事长等了有40分钟了。”
财务总监惊了,说:“你有这安排怎么不早说?”
杜一隆却说:“董事长的行程也需要都跟你汇报?”
财务总监却说:“什么董事长?就是我哥,你要搞这么复杂?”
杜一隆说:“在家里是你堂哥,在集团公司就是董事长。”
最终大姨爹也没怪他堂弟,不过其他人白等了40分钟倒是愤愤不平。
不过在有一堆亲戚高管的家族企业当职业经理人,杜一隆还是很难做的。
好多次,都有人劝他:“你这么有才能,在哪干不是高管?干嘛非得在这里受气?”
杜一隆笑着说:“坐到我这个位置,在哪个公司不是明争暗斗?要是他们随便挤兑我一下,我就走了,那恰恰说明我自己没什么货。”
很快,杜一隆调查出来财务总监一直在偷拿集团的钱。
掌握证据之后,他便找到财务总监,把这些证据摆在他面前,说:“你拿了集团多少钱都还回来,然后自己递交离职申请吧。”
财务总监怒了,说:“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我哥自己看到我拿他的钱也不会说一句话。”
杜一隆严肃地说:“对不起,老板也许会看在亲戚的份上不好处理你,但现在是我在管理集团公司,很不巧你就犯在我手里了,让你辞职是给你个台阶下。”
财务总监说:“你不过是一个我哥请来看门的,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杜一隆:“老板给我的待遇里有期权股,你偷集团公司的钱也就是偷我的钱,你说我要不要管?”
财务总监说:“我哥送你的股票能有几个点?何况离兑现还早着呢,你有什么资格来动我?”
杜一隆:“我能动你不是因为我是副总裁,也不是因为有没有期权股,而是你自己有问题。”
财务总监依然嘴硬说:“我就是不还钱,也不走,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叫我哥过来,把我开了。
我哥要是敢把我开了,你信不信,我爸明天就叫他把我请回来。”
杜一隆笑着说:“处理你真不需要惊动老板,你涉嫌的是职务侵占,这是公诉的,就算你哥不追究,你也一样要坐班房。”
杜一隆把法律条款指给他看,惊得财务总监一身冷汗。
他这些年拿的这些钱够坐几年班房了。
他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说:“不如我分你一份?”
杜一隆严词拒绝了。
杜一隆身边有人说:“你在集团公司也不过就是个拿工资的,用得着跟他们这么刚吗?
如果这些挖集团墙角的人都分你一份,最终你的收益比那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的期权股要大得多啊。”
杜一隆笑着说:“你以为他们真会给我分一份?太天真了。
我要真拿了这个钱,那他不一定走人,我分分钟走人。
他有亲戚身份,只要吐出钱来就能保自己不蹲班房,我要是拿了,老板可不会轻易放过我,我铁定进去了,神仙都救不了。”
最终大姨爹的堂弟吐出来一笔钱,离开了公司。
其他人知道杜一隆不好惹,就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后来,家族企业不断推进去亲戚化的进程,好多亲戚都被杜一隆清理出集团公司了。
这是我大姨爹早就想干的事情,但他一直抹不开面子做。
最后杜一隆帮助大姨爹把亲戚高管都清理出去了,集团也逐渐正规化。
随后我家的公司、羽阳表弟的公司也并入了大姨爹的家族集团。
大姨爹在10年代退休了,让我哥接了班,成了集团公司的新董事长。
我哥立马就晋升杜一隆当了总裁,他们带领没有亲戚当高管的家族企业创造了辉煌业绩,成为本地几大家私巨头之一。
2012年,大姨爹让我哥接班家族企业,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原来担任总裁的鸿斌表哥撤下来,让职业经理人杜一隆接替。有人说,大姨爹是想借我哥的手清理创业元老,替他孙子铺路。后来才知道,大姨爹真是高明。
2011年的时候,我家族生意的主要竞争对手川艳集团对我们家族企业的专卖店围追堵截,我家族的生意陷入危机。
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向我大姨爹(董事长)提出一个“WL计划”。
他说:“电商时代即将到来,我们可以抓住时机,搞一个家具物流装配公司,实现家具的全国上门安装,之后做网上家具商城,这样一举可以破解竞争对手对我们门店的围堵。”
大姨爹对这个计划不置可否,就是让杜一隆好好去研究具体方案。
杜一隆以为大姨爹年龄大,对电商趋势看不清。
事实上,那时候大姨爹确实也已经决定要退休了。
而杜一隆一直是集团最倚重的人才,我们木业集团得以跻身本地几大家具巨头之一,副总裁杜一隆出力最多。
而担任总裁的鸿斌表哥是公认的败家子,在集团的位置也被架空。
大家都建议我大姨爹把鸿斌彻底撸下来,把杜一隆扶上总裁的位置,让他名正言顺领导集团前进。
大姨爹虽然对杜一隆的能力也非常认可,但就是迟迟不肯给他晋升总裁取代鸿斌的位置。
鸿斌因为是大姨爹的长子,经常也沾沾自喜,说:“我是我爸的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到最后还是我来接他的班。”
杜一隆晋升总裁受阻,他提出的破局对策又不被董事长认可,一度非常抑郁,甚至有要出走的想法。
2012年,大姨爹突然就宣布退休,把自己持有的股份也都分给了孙子辈,跳过了儿子辈,鸿斌表哥一点股份都没分到。
之后就提名我哥雨树为董事长。
当时我家仅仅持有家族集团股份6%,只是小股东。
即便我哥名校毕业,有相当的管理经验,但他也不敢奢望能当选董事长。
这时候,大姨爹虽然没有股份了,但股东们实际上还是听他的,他力排众议让我哥接了班。
大姨爹授意我哥,提名杜一隆为总裁,把鸿斌表哥给撸下来了。
我哥惊了,说:“这事我可不敢干啊!鸿斌表哥从集团成立开始就担任总裁,我一上任就把他搞下台,这怎么做得?”
大姨爹说:“那你认为鸿斌的能力确实可以担任总裁了,是么?”
我哥说:“跟杜一隆比确实鸿斌表哥不如。”
我哥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实际上经常看我的文章的人都知道,鸿斌表哥之前是昏招迭出,完全就是拖后腿的存在。
大姨爹说:“既然你知道杜一隆更适合做总裁,你就大胆用他。”
我哥又说:“鸿斌表哥是创业元老,我刚刚当选董事长,就直接撸他不太合适吧!”
大姨爹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排除亲戚对家族企业的干扰,不是你一直的主张吗?”
先前我哥站在事外去点评家族企业的管理,自然是毫无压力。
如今接了班,要亲手把元老级的鸿斌表哥从总裁位置上撸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压力有多大了。
公司一个高管跟我哥是死党,他对我哥说:“你大姨爹早就不看好你表哥了,这些年一直是让副总裁杜一隆架空你表哥,集团的重大决策都听杜一隆的,完全无视你表哥。
但鸿斌是他亲儿子,他自己始终不想亲手把他撸下来,所以假借你之手。
你只是他外甥,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控股的企业让你接班呢?”
我哥问:“那他是什么意思?”
高管说:“他真正中意的接班人是他孙子,等你替他清理了这些元老,之后一定把你撸下来,让他孙子顺利接班。”
我哥将信将疑,但他思来想去,杜一隆确实是更适合做总裁的人,就算自己只是大姨爹的工具人,他也愿意做这个决策。
杜一隆上位担任总裁之后,立马又跟新董事长雨树提出了“WL计划”,也就是搞家具物流公司。
我哥也认可这个计划,就和他一起带着完善的方案去找大姨爹商议。
之前对“WL计划”不置可否的大姨爹这次直接就同意了,让雨树和杜一隆大胆去干。
大姨爹还亲自说服了广州一家物流公司跟我家族集团合作。
又在大姨爹的拍板之下,雨树孤注一掷,向物流公司投入巨资,控股了该公司,并且转型做家具物流配送安装。
物流公司也更名为雨树家具物流装配公司。
先前我们本地的家具电商做不起来,主要因素就是实木家具整个太笨重,必须散件打包运输。
消费者在网上卖了家具之后,快递到家的是散件,还得自己请工匠安装。
这个流程太复杂,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在网上购买家具。
而雨树家具物流装配公司做起来之后,很快就在全国各大城市布局了网点,实现了上门安装。
消费者只要在网上下单,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公司。
在物流公司的助力之下,我家族集团的网上家具商城很快就火热起来了,最终破解了竞争对手对我家族生意的围追堵截。
雨树和杜一隆的合作也将我家族企业推向了一个新的辉煌。
虽然我们现在都知道,杜一隆是比鸿斌表哥更适合做总裁的人选,但我们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姨爹自己不把鸿斌撸下去?
而我哥当时刚刚当选家族集团董事长,都还没站稳脚却要去做如此艰难的决策。
面试官出题:李字少了木是什么字?表侄媳回答“子”,面试官却说错了,答案是“一”,表侄媳怒斥说,你在引导员工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方面做,这是管理企业的一个大忌。
沅雯是我表侄的媳妇,也是我大姨爹内定的家族企业第三代接班人。
这天,沅雯去一个家具设计公司去谈投资合作。
这是一个得过不少设计大奖的公司,老板希望寻找一个大型木业集团做靠山,所以找到了我家族企业。
而我大姨爹也有意向并购一个这样的设计公司来帮助集团优化产品设计,于是让沅雯去该公司谈合作。
因为沅雯比较年轻,一到公司,便被以为是来面试的,被引导进了面试大厅。
沅雯也没有辩解,顺势就去看看他们怎么面试新人的。
她也是前几年才从上海交大毕业,简历在电子邮箱上存有现成的,直接用他们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了一份。
因为这个公司开的薪水很高,确实吸引到不少优秀的人才来面试。
不过公司却像排队购物一样,让他们按顺序站了一排,挨个进入面试大厅。
沅雯跟后面几个人一聊,觉得他们都是有不错的见识。
轮到沅雯了。
一来,面试官就咄咄逼人,问沅雯道:“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
沅雯却说:“我对贵公司了解有限,想先了解贵公司的情况。”
面试官惊了,说:“你来我们公司面试,竟然不先看一下我们公司的资料?”
沅雯:“资料自然是看了,但我想了解更多没有写在资料上的东西,才能判断是否有意向来贵公司上班。
就像你也看了我的简历,依然不了解我能给贵公司带来什么。”
面试官对她这种反客为主的做法感到恼火,但也不好发作,就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着重说了一下待遇是本地同行中最高的之一。
之后便居高临下,问了沅雯许多问题,尤其是找沅雯的一些不擅长的方面来提出质疑甚至抨击。
之后面试官又拿出一个考题:李字少了木,是什么字?
他让沅雯回答,沅雯很快回答:“是子”。
面试官说:错了。
最终答案是一,沅雯有点错愕。
沅雯表示不服,认为这个题目过于刁钻,没有实际意义。
面试官见沅雯不服气,便让沅雯在一边看别人面试。
后面两个人都跟沅雯一样,认为答案是子。
但第三个人,却回答了“一”。
面试官非常得意,看沅雯依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他又问那面试者:“你的解题思路是什么?”
那人说:“我原本也是认为是子,但又觉得作为面试的考题,不可能这么简单。
所以又仔细看了题,觉得题目想问的,可能是李字少‘了’、‘木’是什么字?
所以我试着回答了一下,竟果然是一。”
面试官非常满意,说:“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头脑灵活的人才,你被录取了。”
沅雯惊掉下巴。
这时候,公司老板发现沅雯在被面试,赶紧过去道歉。
而面试官知道沅雯是投资公司派来谈投资合作事宜的,也吓了一跳,赶紧道歉。
沅雯却说:“你不需要道歉,一个面试官按既定工作流程面试,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需要道歉的是我,我没有在第一时间亮明身份。”
之后沅雯被请进了贵宾接待厅和老板商谈投资事宜。
沅雯却说:“我集团决定放弃投资贵公司的计划。”
老板惊问:“为什么?”
沅雯反问:“你认为我集团投资贵公司,是想收获一些什么资产呢?”
老板没有说话。
沅雯继续说:“是公司设备还是办公场所?当然不是,这些东西我们花钱轻易就能制备,我们唯一会看中的只有人才。
但我看贵公司对待员工的态度非常不友好,反而对投资人过于恭敬。
实际上,一个优秀的公司根本不需要对投资人那么恭敬,因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投资人会抢着来投资。
而员工才是公司的根本,应当像对待投资人一样对待员工。”
老板说:“可是,我们公司吸引到非常多优秀的人前来加入,并不缺人才。”
沅雯说:“这是因为你们开的工资非常高,而并非你们公司本身能吸引到人才。
换句话说,只是烧投资人的钱吸引人,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企业招聘,不仅仅在于你吸引到谁来,还在于你留住了谁。
像你们对员工这么不友好,即便眼下员工会为了高工资而在这上班,但只要以后他们生活压力得到缓解的时候,随时会跑向对手公司。
另外,你们招聘的考题也过于刁钻,无法筛选出真正的人才。”
老板说:“怎么会呢?那个考题只要应聘者稍微动一下脑筋,就能答出正确答案‘一’。”
沅雯:“那个可不是正确答案,只是你们想要的答案,你在引导员工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方面做,这是管理企业的一个大忌。”
老板又说:“你说我人才的筛选有问题,我不认同。”
说着老板展示了这些年公司获得的各项设计大奖。
沅雯笑着说:“你这些大奖只唬得住那些没见识的人。”
老板却说:“你觉得我的这些大奖含金量不高?这其中有几个可是国际大奖。”
沅雯说:“我不在意这些奖的含金量,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们从没出过一个畅销的家具款式。”
后来,这家公司还是从别的投资人那里获得了一大笔资金,但新的投资烧完之后,最终还是倒闭了。
家族企业在村里建扶贫房子,给住危房的孤寡老人和五保户居住,表哥说要建成带花园、运动场的单元楼,而职业经理人却提议说要建成面积小的排房,还不带独立卫生间。
09年,我大姨爹在新开区搞了一块地,也就是现在我家族的辉煌木业集团所在的那块地。
当时这一片完全是不毛之地,基本上是荒山。
但因为划入了规划的开发区域,我大姨爹知道这里将来必定是黄金宝地,就搞下来一块面积不小的土地。
因为是用来建厂的,当时是非常便宜。
只是当地村里有一个要求,就是要集团出资建一些扶贫的房子。
因为当地许多人,尤其是一些孤寡老人、五保户,还住在危房里。
村里出土地,集团只需要请工程队来盖房子就行。
本身集团建厂也是个大工程,就顺便给村里规划几栋房子就行。
这本身也是企业的社会责任,大姨爹自然答应下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大姨爹的那块地很大,南北分别属于不同的村子。
其中一个村子提了这要求,另一个村子自然也要。
于是大姨爹就答应了他们,两个村子各建设总居住面积为5000平米的房子。
大姨爹是集团董事长,只把握宏观方向,具体实施是由他儿子鸿斌和管企业的职业经理人杜一隆去做的。
在确定建房规格的时候,副总裁杜一隆却和鸿斌表哥意见起了冲突。
鸿斌表哥为了彰显集团扶贫的力度,要搞形象工程,提出把那10000平米的房子都建成120平米的一套的套房,一共建八十多套。
甚至于,旁边还要额外搞花园、体育场等配套设施。
那年在乡下盖房子还比较便宜,因为土地是村里出,算了一下,建成5层每栋的单元楼房,也花不了太多的钱。
杜一隆却说,这么搞肯定不行,要建就建成那种老式的排房,跟敬老院似的那种。
50平米一套,每套就一个卧室,一个厨房,没有单独的洗手间。
一层是10套房子,一个公共走廊,两头是公共卫生间。
花园和体育场都不要,随便推平一个地方,给他们跳广场舞就够了。
鸿斌不同意说:“同样的面积,建成单元套房比建排房成本多不了多少,但人住起来却舒服得多。”
杜一隆说:“没必要建得那么舒服,过得去就行了。”
鸿斌就不答应了:“孤寡老人、五保户也是人,你建的房子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你说他们住进来之后会怎么看我们?”
杜一隆:“我们需要解决的是他们居住的问题,他们本来是住危房的,我们能让他们住上干净的楼房就不错了,没有独立卫生间又有谁在意?”
鸿斌却说:“凡事既然我们做到一百分,为什么一定就只做八十分?”
杜一隆又说:“这个你不懂的,房子做得越好,贫困的人越是住不上。”
鸿斌却说:“怎么会住不上?让村子按家里危房程度把房子分下去,怎么会住不上?”
杜一隆:“村里的事情复杂,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决定分开做,东边村子的由鸿斌来操作,按他的想法做成单元楼,还搞了花园和体育活动中心。
西边的村子由杜一隆来操作,做成了卫生间都要公用的排房。
房子刚刚建成的时候,大家看到东边村子的房子建得这么好,都夸鸿斌表哥会做事。
西边村子的人都怀疑杜一隆是不是克扣了工程款,怎么把房子建得这么差?连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当然我大姨爹查了账目知道杜一隆没有克扣工程款。
房子分完一段时间之后,集团门口突然跑来一群人抗议,都是东边村子的孤寡老人、五保户,他们说自己还住着危楼呢。
鸿斌就纳闷了,明明建了这么多房子,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住危房呢?
他去那个新建的单元楼区看了一下,发现楼下停着不少车呢。
在一问才知道,里面住着的大部分是某些人的亲戚。
鸿斌大为光火,便去找村里负责分房子的人核实。
但那人却说,这些房子都真真实实地分给了住危房的人了啊!
鸿斌不信,住危房的人,还开得起车?
负责分房子的人便带着鸿斌抽样核查。
抽到第一家,是个实实在在住危房的孤寡老头,房子是分给了他,但他却没能住上单元楼。
因为他欠李主任的钱,最后用这套房子抵了两万块,现在房子归李主任的女儿女婿住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用房子抵,也没话说吧!
抽到的第二家,当时房子是分给了一个住危房的老头,但他其实是有儿子,儿子因为自己没房子一直娶不上媳妇。
这次老头分到了房子,直接给了他儿子,自己继续住危房,他儿子也顺利说上了一个媳妇。
老头听说鸿斌来查房子,跪下来对鸿斌说,只要儿子能娶上媳妇,自己心甘情愿继续住危房,求鸿斌不要把他儿子赶出那套房子。
抽到的第三家,这家人看起来不穷,但负责人带着鸿斌去看了他家原来住的房子,确实是危房,一栋起码二十年没住过人的房子。
按危房的标准,这家人分到一套房也没毛病啊。
鸿斌只得说后面的不用查了。
而西边的排房,却因为房子小、没有独立卫生间,稍微有些条件的人都不会住这种房子,最终住进来的都是实打实的原先住危房的那些贫困户。
为了平息事情,最后鸿斌又掏钱建了没独立卫生间的排房。
00年代之初,川艳控股了成都“毛氏家居”,她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将公司的厂房全给卖了。别的股东惊问:“卖了厂房,我们拿什么生产?”
当时川艳接手这家公司的时候,已经资不抵债,濒临倒闭的边缘。
所以川艳以极小的代价就收购了67%的股份,成了绝对控股股东。
而原“毛氏家居”的老板毛迭留下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并继续留在公司当管理。
毛迭的家族是个做家具的世家,毛迭的父亲一手创立“毛氏家居”,苦心经营了几十年。
在90年代的时候,“毛氏家居”还一度是一个相当有名气的家具品牌。
当看到川艳卖掉了厂房,毛迭就惊了。
川艳却说:“还生产啥?公司都快破产了,原因还不明显吗?老厂里生产的家具款式过时了,不受欢迎,卖不动了。”
毛迭说:“家具款式不受欢迎,可以尝试转型啊!
你怎么能直接卖了厂呢?这可是我爸几十年的心血,传到我手里就没了,我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啊?”
川艳笑了:“转型?拿什么转型?公司都已经欠银行这么多钱了,资金链都快断了。”
毛迭知道这是事实,但从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家族产业毁在自己手里。
而且他对川艳的操作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说:“你原先跟我说收购我公司,是为了帮我把‘毛氏家居’做得更辉煌,可是有协议的。
毛氏家居没了,你这不毁了协议吗?
而且你卖了厂是得了钱,但公司还有贷款没还,要是一还贷款,你自己也啥都没赚到啊!”
川艳笑了,说:“厂子是没了,但毛氏家居还在,我保证你的家族产业将来只会更辉煌。”
毛迭懵了。
川艳卖厂房卖了不少钱,主要是当时那块地值钱。
不过她根本没有还银行贷款。
川艳招募了一些家具设计人员,根据眼下市场上卖得最火的家具,做一些小小的改动,设计出新款的“毛氏家居”。
说实话,这就是抄,但做了一些改动,又算自创,别人也告不了她。
毛迭问:“厂子都没了,你设计这个有啥用?”
川艳:“做家具品牌不一定要自己有厂子。”
毛迭又懵了,没了厂子,你哪来的家具卖?
川艳直接找了代工厂,让代工厂按自己的设计做出了一批样品。
老工厂要自己转型那是涉及方方面面,非常慢,但找代工厂却是非常快就做出了新产品。
之后川艳又给新款式家具拍了一个广告,再拿着卖厂子的那笔钱冠名了王志文主演的一个电视剧,结果电视剧火了。
老牌子“毛氏家居”再次进入大众的视野。
许多家具零售商来找毛迭、川艳,想要代理“毛氏家居”,开加盟专卖店。
毛迭大喜,说:“这下可以狠狠薅一笔加盟费了。”
川艳又笑了,说:“你真短视,收高额加盟费不得把大部分的人吓跑了?”
最后川艳直接对外宣布“毛氏家居”不收一分钱加盟费。
如此一来,想要加盟“毛氏家居”品牌的零售商就更是踏破门槛了。
然后川艳就对这些家具商说:“咱‘毛氏家居’是个大品牌,对形象要求很高,虽然不收加盟费,但对门店装修是有要求的,要形象统一。”
这个大家也理解,毛氏家居本来就是老字号,现在通过冠名热播电视剧又火了一把,成了一线品牌了,加盟店形象统一是基本要求。
怎么才能实现形象统一呢?当然就是把装修全包给川艳指定的装修公司了。
而那家装修公司要求在签合同的时候直接全款支付装修费用。
加盟商们也只能照办,不然,没有统一装修,毛氏家居总部是不给发货的。
而那家装修公司其实就是“毛氏家居”旗下的一个分部。
然后,开加盟店要进货吧?
川艳又说:“毛氏家居是不收加盟费的,但如果你们没实力,开一两个月就不干了,或者转让给别人,那对我们毛氏品牌是会有影响的。
我们得一家收你五十万的押金,这个押金不是白收,后面你进货就不用付现钱了,可以赊,卖完再回款给公司。
如果经营超过一年以后,你想不干了,押金全退。”
所有没卖完的家具,公司也全回收,家具是总部赊出去的,加盟商把货原封不动还给公司,也没有什么损失。
押金也能退,等于加盟商做这生意是零风险的,加盟商当然愿意了。
川艳收了加盟商的押金和装修费,也不急着给代工厂打款提货。
她找到代工厂老板,把那些专卖店加盟商的合同给他一看。
好家伙,上百家加盟专卖店正在筹建装修中。
那代工厂以后就只需要给她一家品牌做订单就够了,都不用再开拓什么别的客户了。
川艳又给代工厂老板一看自己公司银行账号,公司账上近亿的金额躺着。
又把代工厂老板惊到了。
其实都是加盟商的押金和装修费。
川艳对代工厂老板说:“给你看我账户,就是明示你我们不缺钱。
但我们是大品牌,有大公司的流程。
从来不会交一批货就付一批的钱,而是先提货,按季度统一结账。”
面对这么大的客户,代工厂老板根本不敢大声说话,当然是同意了。
川艳不花一分钱,就从代工厂提走了家具,发到加盟店去了。
等加盟店卖完了,回款给川艳,川艳再按季度给代工厂结账。
但公司账上永远还有一大笔钱。
继续做广告,成都“毛氏家居”坐稳家具行业一线品牌。
表哥想开一个以石锅鱼为特色的餐饮店,他物色到了一个才开业几年就相当火爆的新商场,打算在里面租一间店铺。表侄媳沅雯赶紧出来制止说:“不行,绝对不要把店开在商场里面。”
当时表哥去了那新商场考察了一下,人流量是真的大,而且里面还真有几家原做餐饮的店铺贴出“招租”来了。
听到沅雯说不行,表哥惊讶问:“为什么?”
沅雯说:“商场的租金太高了,不适合开你这种餐饮店。”
表哥说:“租金高一点有什么关系?羊毛出在羊身上。
商场人流量大,生意自然好,赚得多,租金高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沅雯说:“你这种餐厅开在火爆的商场,就是生意再好也赚不到钱的。”
表哥:“怎么会呢?难道在商场做生意的都是傻子?他们不赚钱为什么都在商场开店?”
沅雯说:“在商场,寸土寸金,一般只有毛利高、客流量没上限的行业才可以开店赚钱。”
表哥:“哪些行业算是客流量没上限的?”
沅雯说:“简而言之就是消费时间短,消费空间小的行业,比如卖衣服、鞋子、包包、首饰之类,消费者逛一逛,付完钱就走了。
永远都有空间接待新顾客。
而像你这种餐饮店,首先客流量被桌数限制得死死的,就食客再多,坐满了就没法再接新客了,每一桌还吃挺久。
接客时间又被限制死了,以中餐为例,早上11点之前基本没客人,1点半之后就很少新客人上门了,短短两个半小时,能翻一次台就算顶天了。”
表哥:“这不还有晚上吗?晚上接客时间可以长一些。”
沅雯笑着说:“你见过去商场里面吃夜宵的吗?”
表哥说:“不是,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
如果按你这么说,商场不适合餐饮,那为什么肯德基、星巴克、麦当劳都在商场开得好好的?
难道他们也不赚钱?存在就是为了奉献爱心的?”
沅雯:“这些大牌子餐饮肯定是赚钱的。”
表哥:“你不是说餐饮被台数被消费时间限制死了吗?难道这个还有差别,只限制我们不限制大牌子?”
沅雯说:“大牌子入驻商场根本不用付租金,甚至小城市的商场还要特意付钱吸引这些大牌子餐饮入驻,给商场营造火爆氛围,赚小商家的钱。”
以我们本地第一家某某基为例,当年某某基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县级市的,不肯来入驻。
河岸广场为了吸引某某基来入驻,倒贴了一百二十万,并且还不需要租金。
结果一炮而火了,成为本地最火的商场。
到了近些年我们本地因为家具行业的飞速发展,经济环境好了,前几年有一家大型商场和大牌餐饮达成的协议是入驻不用租金,但要营业额抽点。
这样大牌餐饮依然没有租金的压力。”
表哥:“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说法,你看那家火锅店也在新商场入驻了,开了三年也没有倒闭。
它不是大牌子餐饮,商场肯定不会给他免租金的吧!
那他为什么还能在商场开这么久?”
沅雯:“赔本赚吆喝呗!”
表哥:“你这么解释就我就不敢苟同了,怎么可能有人赔钱开店呢?”
沅雯:“他开这个店肯定是不赚钱的,但是最终他还是会赚到钱的。”
表哥:“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
沅雯:“这家火锅店是连锁店,主要赚钱方式不是通过门店盈利赚食客的钱,而是通过招加盟,赚加盟商的钱。”
表哥:“门店赚食客的钱和品牌赚加盟商的钱,这是两条线,并不冲突啊!”
沅雯:“你看这家火锅,每天人都是爆满的,而且门外还有不少人拿着排队的号牌等着吃。”
表哥:“是啊,这不正说明了商场火爆,人流量极大吗?”
沅雯:“可是你发现了没?已经天天有人排队了,这家店的定价依然很便宜,打折券打折卡到处发。”
表哥:“确实是,不过,人家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路线嘛?有什么奇怪的?你之前不也让梓轩要把价格定低一些吗?”
沅雯:“这不一样,在顾客充盈的情况下,都开始领号排队了,从提高利润的角度上看,就不需要再增发打折卡了。
因为吸引再多的人过来,也没空位接待啊!让这么多人在门口排队又不能多赚几个钱。”
表哥:“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他们还发打折券?”
沅雯:“他们在商场赔本赚吆喝,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些想开餐厅的人看,做广告用的。
看着这家火锅店天天都有人排队吃饭,谁不心动?
一旦心动去加盟他们,就上当了。
你花了一大笔加盟费,如果在商场开店就有生意赚不到钱,如果不在商场开,就根本没什么生意,一样赚不到钱。”
所谓独门配料,都是虚的,他们形象店吸引顾客的方式就两个,一是开在高流量的商场,二是四处发打折券打折卡。
这两件事一做,店里还怎么可能赚到钱?”
表哥根本不信。
表哥说:“虽然你是名校毕业,但也只是学了些理论知识。
真的做生意赚钱,不是靠你这样算出来的,而是要去做出来。”
他不顾沅雯的反对,坚持租下那个店面,花了不少钱。
一签就是5年。
结果新店开业之后,生意还不错。
累死累活半年后,一结算盈利,发现根本没赚到钱,表哥百思不解。
他想转让出去,发现商场的合同里还有这么一条,严禁私自转让店铺。
要转让可以,商场要再加租。
我表叔年纪轻轻就开家具厂发家的。
后来我大姨爹提出兼并他的厂子,他知道我大姨爹本事大,二话不说,同意将他的家具厂并入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
他不要钱,而是要了辉煌木业集团的一点股份。
从此之后他就不需要操心生意上的事情了,年年坐等分红。
他年轻时候风流成性,到了三十多岁才收了心,娶了一个二婚的老婆。
他老婆长得是非常漂亮,当时也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二岁,可是偏偏带了一个儿子嫁过来。
表叔太喜欢她了,也只能接受她的儿子。
之后表叔一直想让她替自己再生一个儿子,但这个女人比较宠她跟前夫生的儿子。
她前夫生前也是个美男子,只是出了意外。
我表叔长得却不怎么帅,至少比她前夫是差远了。
只是她因为是二婚所以选择不太多。
我表叔怎么也算个小镇富豪,是当年追她的人里面最富有的一位了。
这里仅计算单身追她的人,那些有家还追她的不算在里面,因为那些人不是在追求她,而是在耍流氓。
她虽然人嫁给我表叔,但其实她的心还在前夫那里。
所以她不愿意跟我表叔生孩子,想方设法吃药。
哪怕长期吃药有副作用,她也在所不惜。
直到后来,她自己也不能生了,我表叔也生不了了。
她才放心,认为我表叔持有的辉煌木业集团股份最终会留给她前夫的儿子。
毕竟继子也有继承权。
而且,我表叔大概率比她先去世,然后她继承了财产可以全给她儿子。
不料,有一天,突然来了个老女人。
她带着个30岁的男人来找我表叔,说这是我表叔的儿子。
我表叔都惊呆了,怎么可能?
结果一验DNA,还真是。
他又偷偷拿了那男人的皮屑去别的医院验了DNA,无一例外都说是亲儿子。
随后我表叔就开始回忆,最终一算日子,确实跟这女人有过一次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虽然我表叔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但这DNA是科学的。
而且那男的长得跟我表叔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就算没有DNA验证,他估计都会认这个儿子。
表叔喜得30岁的儿子,很是开心,举办了一场大型认亲大宴会。
请了自己所有亲戚们来参加,挨个向亲戚们介绍他新认识的亲儿子。
包括我爸、大姨爹他们都去了,虽然这事对于别人来说,真是无聊,但他搞得不亦乐乎。
有一个人却火了,当着宴会众人的面,说不认表叔这个亲儿子。
这人就是表叔他老婆。
不过我表叔根本不管她,因为他这人思想特别守旧,之前就一直想要个儿子。
但他不知道老婆偷偷吃药的事情,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潇洒过了头,导致自己现在怀不上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儿子,算是对自己的祖宗有交代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也会坚持要认这个儿子。
而后,表叔还说要直接把自己名下的大部分股份转到他亲儿子名下。
他老婆就说:“你脑子有问题啊?才认识没几天的人,你也不知道他是孝顺还是不孝顺,就这么把财产给他了?万一是个不孝子呢?”
表叔就说:“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他孝不孝顺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我这些财产就得给他,并且要敦促他赶紧结婚生子,别耽误我家的血脉延续。”
他老婆又说:“那个老女人明显是给你下了套啊!
她没经过你同意就给你生了儿子,很明显就是为了今天跑出来抢你的财产的啊!
她这样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儿子?她儿子一定也是坏人。”
我表叔说:“他是好人坏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幸好有她下这个套,让我有了儿子,不然我就没脸去见我爹了。”
他老婆说:“不是啊,等你把大部分股份都转到她儿子名下之后,他对你不好怎么办?”
我表叔说:“我只关心他是我亲儿子,至于他对我好不好,那根本不重要。
我留一部分股份给我们两人养老,其他全给他就行了。
他会对他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孙子好,就行了。”
这思想确实不是一般的落后,不是一般的顽固。
最后他老婆以离婚威胁,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最后两人就真的离婚了。
他老婆就想着离婚了自己也能分到一半的股份和财产,以后把这一半的股份和财产给自己儿子也够他逍遥的了。
由于我大姨爹和我哥两代家族企业领军人物的用心经营,到现在表叔持有的辉煌木业集团的小股份都已经非常值钱了。
结果没想到,法院判了她净身出户。
这些股份都是表叔娶她之前就有了的,别墅也是婚前购买的,跟她没一毛钱关系。
最后她哭着求我表叔跟她复婚。
我表叔没同意。
他对亲儿子说,只要你尽快结婚生子,我就把股份转给你。
最后那个男人很快就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表叔也如约把股份给他了。
在大年初二,大外公的老宅庭院的家族聚会,他和表叔也都来了。
他见到我和我哥雨树也会喊老表。
其乐融融,好多年都没见表叔这么高兴过了。
许多年前,我爸接手了一个水电站。
当时是别人用来抵债给大姨爹掌舵的家族企业,后来被当做股东分红分到了我爸手里。
这个水电站在山里,附带有一个大水库。
这个水电站当时我大姨爹认为估值在一百五十万以上,最后只抵账一百万,是赚的。
但水电站很偏,要运行起来,还要两个人住在山里维护。
维护的工作非常简单,下了雨就放水发电,因为水量低的时候就关掉。
这工作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却非常艰苦。
水电站所在的山区距离最近的小镇都有十公里,其中更有一公里是不通公路的,周边没有人居住。
手机能打电话,但没有数据信号,甚至电视也收不到台。
我爸找了一段时间,都没找到两人愿意给他干这活的。
我爸自己去是不现实的。
所以我爸就萌生了把水电站甩出去的念头。
这时候,我爸一个老同学听他说起过这件事,就想接手这个水电站。
起初我爸想着能收回抵账的100万就满足了。
但那同学老拿同学情谊说事,说:“老陆,你开家具厂都赚了这么多了,跟老同学还斤斤计较这么点钱?”
最后我爸降低到50万。
老同学坚持30万就愿意接手。
当天,这事就没谈拢。
本来我爸还想着,算了,30万也甩出去。
刚好他和一个战友说了这件事,老战友就说他愿意替我爸守这个水电站。
这个老战友原是住在山区的农民,参军复员后没啥技术,只能继续回到山区种田。
中间去厂里打过几年杂工。
现在年龄大了,去厂里做杂工也没人要了,生活有些艰难。
儿子也三十多岁了,因为穷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
这儿子也跟老战友一样,虽然不算很笨的那种,就是在山里待久了不懂外面人的心计。
打工几年,只会卖苦力,经常被老板骗,几年下来一分积蓄都没有。
老战友就对我爸说:“你这水电站明显一年能创造二十万效益的,30万卖了太亏了。
不如我和我老伴去给你守这个水电站,一年你给我们3万块工资就行。
这样你一年能赚17万,两年效益就超过30万,比卖掉强多了。”
我爸说:“两个人一年给3万就太少了,连过日子都不够。”
他就出了个主意,要把水电站作价100万转让给老战友。
老战友肯定是没现钱接手的,可以欠着。
每年水电站卖电的收益扣除3万块给老张日常所需,剩下的钱都用来还给我爸。
累计还完100万,这个水电站就彻底归老战友了。
老战友说,这样行啊!
就成交了。
后来那老同学听说这事之后,就经常在背后骂我爸的老战友不厚道,截胡了他的水电站。
但跟我家还是依旧非常要好的。
不过这个水电站名义上说一年能卖二十万的电,实际运作起来之后,发现其实只是水量大的时候能卖电二十万,水量少的那年份只能卖几万块。
我大姨爹是被欠账的那个人骗了。
不过老战友也没说什么,继续维护着水电站。
那水电站本身维护起来非常简单,所以空闲时间很多。
而且那山很大。
老战友想着跑那么远去卖菜,还不如自己种一些蔬菜,养一些家禽呢。
起码解决了自己吃的问题。
于是他就在山上养了一些家禽牲畜。
他养这些东西的方式也很随性。
直接把牲畜扔在山里,许久才喂一次,其他时间让它们自己找吃的,跟放牧似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要吃了的时候抓起来很费劲。
后来越养越多,吃不完了,经常送来给我爸吃。
我爸就想着怎么替战友增加收入。
于是四处宣传,说这是纯天然有机食品。
我大姨爹也经常带着家族子弟去那个发电站那里买这些家禽和牲畜。
随着水电站的有机农场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城里人专门跑他这里来买这些。
而且指名要自己去山上抓。
那些老战友替他们抓好的,他们不信,只有自己亲自抓才知道这些家禽跑得真是快,绝对有肌。
后来老战友夫妻两个尝到了甜头,又养了一些蜜蜂。
再后来又在水库里养起了鱼。
几年下来,虽然发电效益一般,但养的这些东西效益非常好。
老两口都忙不过来。
儿子也不去打工了,直接来到山里,一起经营这个水电站有机农场。
我爸的100万很快就还完了,水电站也正式归了老战友。
他儿子作为农场主的唯一继承人,很受姑娘们欢迎,很快就娶上了一个媳妇。
今年老战友给我爸送来几条说是中华鲟,和半只野猪。
恰好老同学也来我家串门,我爸就送了一条鲟和一只野猪大腿给他带回家。
没想到老同学转手就举报了,专门带人来抓我爸和老战友。
我爸吓懵圈了。
我大姨爹赶紧过来解救。
原来正是大姨爹为了增加老战友的收益,推荐他养一些新奇的东西。
他带那些人去了水电站的农场和水库一看,发现这中华鲟其实是饲养的杂交鲟,是可以吃的。
野猪也只是一种用来饲养的野猪品种,一样可以吃。
虚惊一场。
老同学自讨没趣。
一个创业者找到大姨爹,希望获得300万投资他的项目。大姨爹却说,要么接受2000万,要么我一分钱也不会投,免得打水漂。创业者说他的项目有盈利模式,大姨爹却说,全部免费,最终大姨爹和创业者都赚得盆满钵满。
几年前,有一个人找到了我大姨爹,希望大姨爹能投资他的项目。
这个人叫杜心恒,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名校毕业,几年都潜行搞游戏开发,几经失败,最终研发出了一个APP。
是一种小众游戏,叫“某某斗”。
那时候玩这游戏的人还不多,而且主要是在线下的门店里玩。
但杜心恒认为这个游戏很有潜力,即将在手机上大爆。
所以他倾尽所有,组建团队搞软件开发。
当时在这个游戏领域搞研发的团队不少。
不过都不太成功。
杜心恒分析了一下,认为一个原因是行情还没到来,但即将到来。
第二个原因是那些团队有一点都做得不够好,开发的剧本有限,现有的剧本玩完了,再玩第二次就没有乐趣了。
而当时提供剧本的编剧费用太高,其他团队没法无限度地增加新的优质剧本。
但杜心恒自认为他研发的这个模式是该行业内最有竞争力的一个。
尤其是其中的玩家创作功能,非常强大。
他认为,将来不需要刻意向编剧买剧本,而是鼓励脑子活跃的玩家自己创作优质本子,给其他玩家们玩。
高手在民间,那些编剧们的作品未必就比高手玩家自己创作的好玩。
这样一来,这个游戏就可以自来水,无限循环。
玩家创作,玩家娱乐,玩家氪金。
而平台只需要维护和升级规则,评选和奖励优质剧本,这样就能把玩家都吸引过来。
当时他研发这个APP就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搭进去了,如果没有新的投资让他的项目上线,他就啥也玩不转。
这时候他找到我表妹慕谣,让她引荐了大姨爹。
我大姨爹以前是我家族企业的掌舵人,近些年他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我哥雨树后,转而成了有名的天使投资人。
成功投资了不少优质项目。
但我表妹根本看不上他的项目,认为纯粹是烧钱,直接拒绝了。
最后杜心恒派出到他们项目的一个颜值超高的帅哥去公关慕谣,慕谣才勉强把他们带到我大姨爹面前。
我大姨爹一眼就感觉杜心恒这个人和他的项目值得投资。
就问他,这个项目要运行起来需要多少钱?
杜心恒说:“如果您能投资三百万,那我们这项目就非常好运作了。”
大姨爹就问他:“咱们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投资有多大?”
杜心恒说:“竞争对手有几家,他们融资金额分别是300-800万不等。”
大姨爹说:“这么说,300万只是这个项目的最基本投资了。”
杜心恒:“确实,不过投资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款APP非常有竞争力。
只要有300万,我相信凭借我们模式的自身优势,很快就能在这个行业抢出一席之地。”
大姨爹说:“我投2000万。”
杜心恒惊呆了,说:“我们这个项目最多只消得掉800万,并不需要这么大的投资。”
但大姨爹说:“要我投资,就必须接受2000万,否则一分都不会投给你,因为我不想打水漂。”
杜心恒说:“我还没认真说我们的模式有哪些优势呢,老板咋就这么快就把话说死了呢?”
大姨爹说:“我听出来了,这个项目很有潜力,这个游戏将来一定会火爆,你这人也挺靠谱的,值得投资。
但我并不关心你们团队和模式原本有哪些优势,那是你自己要考虑的问题。
我进来了,咱们就必须建立资金方面的最大优势。
玩游戏全部免费,不能赚钱,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为行业的最强者。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行业都是赢者通吃,只要你没有成为行业寡头,就都是炮灰。
你所说的优势确实存在,但在资本面前,这些优势都不牢靠。”
杜心恒:“玩游戏免费?这怎么行呢?解锁游戏剧本的金币是我们实现盈利的关键啊!”
大姨爹:“你要打破这些固有思维。
我们一定要先免费,成为行业寡头之后,再研究找到别人所不知道赚钱的渠道。
只要成为了行业第一,流量第一,就不可能赚不到钱。
哪怕项目本身赚不到钱,我们都可以拿去资本市场融资套现。”
杜心恒:“玩游戏免费也行,我们可以通过会员模式,只要玩家氪金,越氪金赢的机会就越大,这样玩家就会不断去氪金下去。”
大姨爹:“你这样玩,那些不想氪金的玩家就不会玩你这个游戏了。”
杜心恒:“那些不氪金的玩家本身也没有什么价值啊!
他们不玩就不玩了呗,我们只需要服务好氪金玩家就行了。”
大姨爹:“你想多了,如果没有这些普通玩家做垫底,那些氪金玩家也玩不了多久的。
氪金就是为了享受碾压不氪金人的快感,而不是他们喜欢无脑氪金。”
杜心恒点点头,最后接受了大姨爹的2000万投资。
大姨爹成了大股东,指定了一位原我家族企业的高管“梁姐”来协助他运营。
后来这个游戏一炮而红,成为行业顶流。
大姨爹在之后的A轮、B轮融资的时候,每一次都甩出去一半的股份,赚得盆满钵满。
杜心恒自己的身价也暴涨。
董事长计划收购一家公司,对方要价奇高。董事长就取消收购,还给了对方大订单。总裁不理解说:“咱们要先断掉他们的业务,让他们弹尽粮绝,谈判才能压价啊。”董事长却让总裁继续给大订单,后来那公司竟然亏损破产了,董事长得偿所愿。
00年代,川艳集团大力扩张自己在家具领域的商业版图,收购了不少家具厂。
同时计划收购一个家具设计公司。
当时和川艳集团有合作的家具设计公司有不少,但川艳最欣赏的是王于歇公司的设计理念。
王于歇公司是七个人合伙的公司。
这七人都是顶尖的家具设计人才,彼此都是校友,所以当年合伙成立了这家公司。
大股东王于歇虽然设计水平是最次的,但当年开这公司的钱全是他出的,公司股权他占了51%。
七个创始人都不拿工资只拿分红,王于歇是30%,其他六位设计师瓜分70%。
虽然王于歇不太有经营能力,但依靠几个人的设计能力勉强在行业生存着。
大家赚得不多,不过也都还过得去,彼此很有感情。
听说川艳要收购公司了,大家卖公司的意愿不足,就开了高价。
川艳不想出高价,就想了个主意。
川艳让丁小铁去找到王于歇,跟他们说,不收购了,改合作。
要把川艳集团的所有的家具设计业务全承包给王于歇一家设计公司。
丁小铁惊了,说:“这么做不合理啊!通常如果想要压价收购一家公司,正确做法是断掉他的业务,让他们弹尽粮绝,最后逼他们出卖公司。”
川艳:“不行,这么做一样会寒了这些关键人才的心,如果这些设计师都走了,那我们的收购就没有意义了。”
丁小铁语塞了,但随后听完川艳的全部计划,他却大呼妙,按川艳所说的去做了。
王于歇接到川艳集团的订单之后大惊:“这么多活,哪里做得完?”
丁小铁说:“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你们接不了,那这笔钱我给别人赚了?”
王于歇连忙说:“别,我们干得了。”
王于歇迅速招兵买马,一下子新招了十几个设计师进来,连同助理设计师加起来几十个人。
设计人员多了,其他相应的,文员、HR、会计、保安也都增加。
办公室面积自然也增加了几倍。
王于歇能力有限,之前六个设计师和十几个助理,他勉强能协调。
现在这么一个百人的大公司,他每天疲于应付。
很快,公司问题不断。
私下里,丁小铁经常对除王于歇之外的其他六大股东进行吹捧。
他说,川艳集团之所以会把业务都交给王于歇公司做,完全是老板欣赏六大设计师股东的设计理念。
当然这句话也确实是实话。
只是说出来之后,就让大家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们认为,公司业绩之所以这么好,全是因为自己的设计理念给公司带来了客户。
而王于歇设计最次,分红却最多。
虽然王于歇当年是投资得多,但相对于现在的丰厚的利润而言,当年投这点钱已经微不足道了。
同时,后来进入公司的那些设计师都是拿工资而没有股份分红的,所以他们也嫉妒除了老板王于歇以外的六大创始人有丰厚的分红。
他们找到王于歇说:“都是设计师,都没投钱进来,一样干设计的活,凭什么他们六个人能拿这么丰厚的分红而我们没有?”
当时因为工作量大的缘故,六大创始设计师分身乏术,实操设计方案的主要还是数量较多的新入职的设计师们。
王于歇心想:既然干活的主要是我新聘用的只拿岗位工资的设计师们,那我为什么还要给六大创始设计师那么多分红?
不过,当时公司明面上已经赚大钱了,虽然还没到分红的时间,但预期都能分到不少钱,所以把各种矛盾暂时掩盖住了。
突然一天,川艳宣布,集团要自己成立设计公司,后续的订单不给王于歇公司了。
六大创始设计师们问丁小铁原因,丁小铁私下暗示,是川艳对王于歇新招的设计师的设计不满意。
因为之前公司最大的客户就是川艳集团,如今川艳集团一下子断掉了订单,王于歇公司就陷入了困顿。
新入职的设计师们是招募的,没业务也得按合同发工资。
而七大创始人是拿分红的,没有固定工资。
公司没了大部分业务,而新设计师们的工资又必须支付,自然就把前期赚的利润给耗空了。
六大创始设计师心里埋怨:“都是这些新加入的设计师们拖累了公司。”
然而,公司已经这样了,订单不会回来,继续经营下去,就是亏损。
七大股东都要按股份承担亏损额度。
矛盾开始激化,校友的情谊也都不再。
最后公司破产注销了。
川艳对丁小铁说:“这公司从开始股权结构和管理权设置就有问题,以前没爆发出来是赚钱太少仅够温饱,一旦开始赚大钱问题就出来,再有亏损了就会崩盘。”
川艳适时地分别向六大创始设计师抛出橄榄枝,和他们分别联合成立工作室。
也就成立了六个工作室。
川艳围绕每个大设计师都配置了好几个普通设计师,协助他实操设计方案。
因为川艳集团提供了工作室的所有投资,还有订单,所以每个工作室川艳都占股60%,大设计师占股40%。
即便如此,大设计师也感觉至少自己股份比在王于歇公司占得多。
之后六个工作室越做越好,为川艳集团的崛起提供了不少助力。
竞争公司高薪来挖我爸厂里的副总,大姨爹让我爸赶紧涨工资留人。我爸却说:“这个人我费了这么多力气培养他,现在是他报恩的时候了。”大姨爹很不认同。最后的结局,我爸都哭了。
90年代,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着一个家具厂叫团结家具厂。
生意最好的时候有几百名员工。
当时就有一个小伙子,叫小徐,二十来岁,脑子很灵活,处事机智。
我爸就跟大姨爹说:“这小子很聪明,以前也就是他爸没认真教育,把他学业给荒废了。
如果咱们好好培养,将来可能会是个人才。”
小徐他爸跟我爸是同乡,都挺熟的。
小徐打小就机灵,但他爸是个农民,对他疏于管教。
到了初中以后,小徐就跟着街上一些混混去玩,最后连高中都没去考。
等到他二十岁才回过神来,但最佳的学习时光已经过去了,他只能进家具厂当普工。
大姨爹听我爸说要培养小徐,就笑了,说:
“你在说笑吧?我们是一个厂子,是企业,又不是学校,培养人不在我们业务范围。”
我爸就说:“这是个好苗子,培养出来,可以为厂子做贡献。”
大姨爹说:“对于我们这种中小企业来说,培养人才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除非是自己很亲的亲戚,否则别去浪费这个钱和精力了。”
但当时我爸当团结家具厂的厂长,负责厂里的实际运作。
因为大姨爹则自己还有个制衣厂要管,所以不会管厂里的事情,
我爸便实际开始用心培养这个小伙子。
厂里每个工序都让他干了个遍,之后让小徐当了车间管理。
后来又安排他带薪去学校进修,学习家具的营销和管理。
回来就又升了职。
因为他很年轻,破格提拔他,厂里有的人也有一些意见,但我爸都打压下去了。
我爸是真的非常看好这个小伙子的潜力。
但因为小徐年纪轻轻缺乏经验,厂里也吃过不少亏,遭受过几次损失。
但我爸又说:“只要他能吃一堑长一智,这些学费交得值当。”
几年后,他也确实成为了厂子的顶梁柱。
厂子改制,公司化运作了,他也被任命为副总经理。
这几年,他的工资也一直在涨,跟同龄人相比算是涨得快的了。
但有一天,他找到我爸,说了一件事情。
就是隔壁石头钉家具厂的老板给他开了一万八的工资,要挖他去他们厂当副总经理。
那个时候物价便宜,一万八绝对是高工资了。
石头钉的厂子是我爸厂子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两家厂子都生产的是高端实木沙发。
而石头钉那一年获得了川艳的一笔大投资,正在大举扩张,所以四处挖人才。
当时小徐在我家厂里拿的工资只有一万一,差了好多。
我爸就问他:“那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小徐就说:“老板对我这么好,我肯定是不会走的。”
我爸对此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眼光不错,没看错人。
这个没看错人有两层意思。
一是这个小伙子确实是个人才,从一个低学历的愣头青成长为企业支柱,我爸当年确实没看错他,是个好苗子。
二是我爸觉得别的厂子高薪请他,他都不去,这份忠诚他没看错人。
但我大姨爹听说这件事之后,立马就对我爸说:“赶紧的,给他涨工资,涨到一万八。”
我爸就说了:“涨什么工资?他不会走的。
我这么多年为了培养他,花了的又岂止是钱?现在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大姨爹就笑了,说:“以前你为了培养他所花的那些钱都是沉没成本,你都忘掉吧!
眼下他要被人挖走了,他值一万八,你就给他一万八。”
陆医生却说:“你知道什么?当年他在厂里当普工,就只有一千多块钱一个月。
那个时候是咱们厂提拔了他,给了他学习的机会,又委以重任,给了他锻炼实践的机会。
现在他变吃香了,怎么可能这么不懂感恩呢?”
大姨爹又笑了:“所谓的感恩,只是你一段情愿。”
第二年,那小伙子的聘用合同到期了,我爸给他开了一万三的工资。
他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转眼,就去了石头钉的厂里,工资是一万八,还另有奖金。
我爸立马就崩溃了,莫名地好气。
大姨爹却觉得这个很正常,说:“你从开始就错了,我们是厂子,是用人单位,是盈利的机构,不是培训机构。
员工进来是什么才能就安排什么岗位,如果他能力提升了,工资就要提升。
培养人才要结合公司实际需要,没必要特意去培养。
如果因为公司需要而栽培人才,那培养出来之后就要忘记公司付出了多少,直接以他现在的行情来给他定工资。
不要总去指望员工的感恩,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我爸气不过,去找到那个小伙子,质问他:“厂里费那么多力气培养你,你就这么一转眼跑去别的厂子,你觉得对得起厂里吗?”
那人说:“确实是你培养了我,但难道就因为这个我要一辈子给你打廉价工吗?”
我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在这小徐的帮助下,又有川艳的资金支持,石头钉的厂子很快就好起来了,把我家的生意抢走了许多。
差点把我家的厂子挤倒闭。
大姨爹就说:“员工来上班是为了赚钱的,我们招募员工干活也是为了赚钱。
培养人才不是不可以,但一定不能贴钱培养,而是让员工在为厂子做贡献的同时提升自己的能力。”
80年代,大姨爹给家具大卖场当采购代表,捞了许多油水。给大姨爹做帮工的表叔眼红了,便收集了证据去老板那里举报了大姨爹。结果老板不仅没有开除大姨爹,反而给他升职了。最后的结果,表叔和大姨爹都傻眼了。
我大姨爹发达之前,曾经给一个大型家具卖场当采购代表。
当时采购代表的主要工作就是进山找手工艺匠人,收购他们的藤艺、竹制、木头家具等一些手工艺品。
因为做采购代表工资不错,还能捞一些外快。
用大姨爹的话来说。
“干采购代表这活,就好比是手拿肥猪肉,虽然猪肉放下了,但手里总是免不了有油水的。”
我一个表叔,见大姨爹赚得不少,便也想做这个。
但他没有门路,能力也不太够,就求大姨爹带带他。
大姨爹同意了,就以工作量大为由向总部申请了一个帮工的岗位,让表叔一边领着工资一边学这个。
当时这个领域的采购代表主要有以下几个技能。
第一要对本地非常之熟悉,要了解那些山区的手工匠人们分别都在什么位置。
第二要精通本地方言,因为当时这些手工匠人们都是中老年人,大半辈子都在山里度过,只会说方言,普通话都没法交流。
第三,要能一眼鉴定这些手工产品的工艺技术水平,收到优质好货。
其中,第一个技能应该算是最重要的了,因为我县是丘陵地带,到处都是山。
匠人们分散在深山老林里的各处,如果采购代表不了解这些匠人的位置,那就是找破天也收购不到手工艺品。
因为是亲戚,大姨爹对表叔也不避讳,不仅把自己的这些技能都教给他,连自己怎么捞油水的,统统都告诉了表叔。
同时大姨爹捞到的钱,也会分表叔一份。
当然大头还是大姨爹自己拿了。
表叔自觉能力已经够了,经验也有了,希望能自己当个采购代表。
但采购代表这种肥缺岗位是可遇不可求的。
公司当时没有空缺来让表叔晋升。
随着时间推移,大姨爹的高收入越来越让表叔眼红。
要知道在几年前,大姨爹还是个二流子,大家都鄙视他。
表叔想到自己连二流子“扁头风”都不如,就相当不痛快。
终于有一天,他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我大姨爹被公司开除了,那在本地最熟悉业务的人就是表叔自己了。
这个区域采购代表的工作就自然会落到表叔身上。
于是表叔就开始偷偷收集了大姨爹捞油水的证据。
获得了关键证据之后,表叔就去总部找到老板。
“洪庆风一直都在挖公司的墙角,这一年下来,啃走公司的油水都有上万元。”
那个年代,上万元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老板问表叔说:“洪庆风不是你老表(表哥)吗?你咋举报了他?”
表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只能说:“虽然他是我老表,但他对公司不忠,我要大义灭亲,跟这种人划清界限。”
没想到老板竟然完全不看表叔递交上来的证据,直接推开。
表叔就懵圈了,惊讶地问:“他这种扒公司墙皮的行为,老板不管?”
老板说:“公司一年经他手里收上来的家具有上百万金额之多,他也只是捞了一万而已。
其实对于公司来说,关键是要收上来的家具质量过硬。
下乡做采购这件事,公司很难监管,就算换一个人做,他同样会捞这份额外的油水。
而且换人还不一定能保证质量。
我从来不会把采购代表当做公司员工来严格监控,而是当做供应商一样。
只要他提供的产品质量靠得住,价格也不贵,那就没问题。
至于他从中捞走了多少油水,其实没必要查得那么紧。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表叔突然听到老板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对老板的胸襟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老板又见大姨爹在捞了不少油水的情况下,依然保证产品的质量胜过其他采购代表收的货。
就说:“以你的能力做采购代表显然屈才了。”
老板直接把洪庆风调离了我县区域,到总部去做采购副经理了。
我县区域的采购代表由另外一个人担任,而表叔却还是帮工。
我大姨爹因为要去总部任职了,便不得不把手里的业务全部交接给了那个接替他的人。
交接完毕,来到总部。
第二天他就因为左脚踏入办公室而被解雇了。
同时表叔也因为右脚踏入本地采购分部的门而被解雇了。
到现在表叔还想不透老板这操作是什么意思?
有谁当过老板,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脑洞?为什么老板会这么干?
不过,大姨爹直到离开公司,也不知道是亲戚捅了刀子。
90年代,二舅在武汉一家具城做副总经理,总是替自己的老乡家具商们谋福利。老板认为他吃里扒外,就泄露二舅拉老乡商户进来入驻时吃了高额回扣,把他名声搞臭,再开除。没想到最后家具城却倒闭了,老板想不通。
当时二舅名声不太好,两次蹲班房,家具城本是不可能雇佣他的。
只是他借助老家具街要拆掉的机遇,一下子给家具城拉来了上百户商家的入驻。
都是我县的实木家具厂商。
老板为了维护这些家具厂商,只能雇佣二舅做了副总经理。
过了两年,家具城变得非常火爆了,老板也赚大了。
二舅却经常因为喝酒打牌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
还被选入“家具四少”。
就是四个奢靡的家具人,其中我家亲戚占了两个席位,一个是二舅,一个是鸿斌表哥。
另外,家具城老板还觉得二舅拿着家具城的工资,却常常吃里扒外,替他的那些家具商老乡们说话、做事。
家具城原本叫钟山家具城,当时候老板为了吸引二舅联络的这些实木家具厂商入驻,答应把家具城改名实木家具城。
后来他又后悔了,觉得自己的家具城被圈死在实木家具领域,路子窄了。
可是二舅坚持要老板把家具城的名字改成实木家具城,方便我县的这些老乡们吸引批发商来进货。
虽然后来的结果证明二舅的做法是对的。
他们家具城一下子就成了武汉最大的实木家具批发市场。
但老板始终觉得二舅在拿老板的利益讨好自己老乡们。
我县老乡们喜欢把家具样品摆出店面外来展销,又在各处随便打横幅、墙面广告。
这些举动都影响了家具城的整洁容貌,但二舅都说服老板纵容了自己的老乡们。
二舅作为家具城的员工,这妥妥地是吃里扒外啊!
当然,以前老板为了维护好这些给他带火家具城的我县老乡们,一直对二舅毕恭毕敬。
待遇也给得也非常高。
但如今老板发现随着二舅名声越来越糟糕,我县的老乡们并不太买他的账了。
老板做了一个调研,发现多数在家具城做生意的我县老乡们都对二舅持否定态度。
于是老板就做了个决定,辞掉二舅。
为了更保险一点,他还要彻底把二舅的名声搞臭。
他叫人把一件事情泄露出去了。
就是两年前二舅拉这上百户老乡家具商入驻家具城的时候,家具城按每户2000元的提成,一共奖励了二舅超过二十万元。
那可是九十年代,二十万元可是一笔巨款。
所有老乡们一下子炸了锅,原来二舅是把他们卖给了家具城。
这件事是真的,当时二舅确实是一边拿着家具城的工资和奖金,一边又凭借自己当老乡商会会长的优势,代表上百家老乡家具商跟家具城谈入驻的事情。
他一下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老乡们纷纷痛骂二舅。
老板一看时机到了,二舅在老乡当中已经没有影响力了,就直接以他作风有问题开除了。
老乡们纷纷弹冠相庆。
随着二舅离开,老乡们议论他也多了。
老板才知道,两年前,武汉红旗村家具一条街要拆掉了。
这条街是全市最大的实木家具批发市场,在这里做生意的几乎全是我县的老乡。
家里有厂,在这里开门市批发出去。
当时这些老乡们本就没处去,当老乡商会会长的二舅看到了钟山家具城的商户入驻率很低,快倒闭了。
就拉着大家捆绑在一起,和家具城谈判,整体入驻,又要求家具城改名实木家具城。
同时还逼迫家具城老板给我县老乡们最优惠的入驻待遇。
即,前两年免租,第三年5折租金……到第八年才付全额租金。
当时家具城生意清淡,快倒闭了。
老板看到这上百家自带客户的厂商能拯救自己的家具城,才大出血给出了这个条件。
但每次老板想起二舅一边拿着自己的工资和奖金,一边替他老乡们谋福利,就心痛。
现在二舅被开除了,又是到了第三年。
老板想到损失了两年的租金就心疼,而且现在家具城客流火爆了,他觉得可以割一波韭菜。
但房租是有合同的,不可能说加就加。
家具城就宣布,今年开始,凡是这些我县老乡要加收一个高额管理费,接近租金的一半。
理由就是我县的这些老乡都把家具摆出店外门口来展示销售,占用了没付租金的位置。
接着就是户外横幅、墙面广告也要收所谓的广告面积费。
这些本来之前二舅都向老乡们口头承诺了,每家有一个免费广告面积。
最初老板也是答应二舅的,但没写入合同。
现在老板要收费了,老乡们直接傻眼了。
老板同时又把家具城的名字改回了钟山家具城,也就是把“实木”两个字去掉了。
因为二舅已经被开除了,老乡们没人在家具城说得上话。
老乡们又想到,现在就加了这么高的管理费,还有广告面积费,后面租金还是逐年累加的,太坑了,都想走人。
别的家具城知道这个事情,都适时推出了优惠的吸引入驻的条件。
一部分老乡就去了别的家具城。
钟山家具城因为商户流失,生意渐渐淡了。
而后来老乡家具商们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大家太分散了,没有了一个聚集的实木家具市场,他们很难精准锁定客户。
后来钟山家具城倒闭的时候,老板想不通,自己开除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人,怎么生意就越做越差了?
90年代,武汉红旗村的家具一条街要被拆迁了。大姨爹发现了机遇,指导二舅去联络家具商们捆绑整体搬迁。一番操作,竟自己左手和右手谈判,免了两年租金。二舅空手套白狼,一下子赚了二十多万,还被两边都捧成神人。
当时拆迁的时候,在那条街做生意的基本是我县的实木家具厂商,有超过一百家。
包括我自己家也是在这条街开了一个门市。
这条街的形成是意外的。
据说这里最早是一家国营的大型家具企业,许多外地商人来这里进货。
后来,不知道哪个我县的家具人首先运实木家具来这里卖。
我县的家具虽然品牌不响,但质量绝对不逊于大企业,而且价格非常实惠。
结果那人大获成功。
其他我县的家具厂商就效仿,把销售门店都开在这里。
后来这个国营家具厂倒闭了,这条家具街却越来越繁荣,经过几年就发展成了一条很有名气的家具街。
外地零售商都知道,批发实木家具就来武汉红旗村。
当然,国营厂的职工则说,国营厂之所以倒闭,就是因为被这些我县的家具人抢了生意。
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如今这一大片区域都做了别的规划,要拆了。
拆迁受惠的房东,而做生意的家具人只有一点搬迁补偿。
搬迁的损失是其次,最关键是搬向哪里的问题?
虽然武汉家具市场不少,但定位于实木家具又打出了名气的,就只有这一块地方。
当时我大姨爹就嗅到了商机,对二舅说:“你赶紧回武汉,跟这些实木家具老板们联络起来,你的大机遇要到来了。”
经过大姨爹一番指导,二舅立马就回到武汉,跟在那里开门市的家具商们联络起来了。
二舅之前在这里组织过一个“家具人协会”。
他这个协会是我县在武汉的家具人相互联络团结的桥梁,帮助大家解决过不少问题。
但二舅在一次处理纠纷的时候行为过激了,进了班房,协会也被取缔了。
不过,他本人在我县家具人当中的威望还在。
之后二舅又找到了一个钟山家具城。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家具市场,开业两年了还没做起来,只有稀稀疏疏十几家家具厂商入驻了。
而且,市场一直没起来,这十几家都在打主意搬走了。
二舅找到了钟山家具城的老板。
两人先前就有打过交道。
二舅说:“红旗村在拆迁,家具城对我县家具商有没有什么想法?”
当然有了,钟山家具城老板早就在打这拨家具商的主意。
但他这么一个都快倒闭的家具城怎么可能吸引到人来这做生意呢?
老板也知道二舅在我县家具圈内的人望,就说:“这样,我请席会长来我们家具城做客户顾问,三千元一个月。
另外每拉到一个家具商入驻,我再给你两千的奖金。”
要知道,当时平均工资才几百块钱,三千是顶级高薪了。
不过二舅更看重的是那两千奖金。
二舅说:“行,不过,客户顾问职位的宣布,要等我拉到他们入驻之后再宣布。”
老板当然明白,就说:“可以,你不用来公司打卡,我让会计每月按时把工资汇款到你存折上。”
接着二舅把家具商们聚集到一起,商议出路。
家具厂商中就有人说:“这个实木家具市场是好不容易形成的,如果我们分散了各奔东西,就没有了一个专门的实木家具市场了,生意肯定受影响。”
又有人说:“不如席会长你带领大家往一个地方搬,整体搬迁,就能锁住那些批发实木家具的顾客了。”
二舅自然满口答应,说:“这是我分内之事,虽然我的协会被取缔了,但我为老乡家具人做事的心一直都在。
我们就要捆绑在一起,找一家家具城去跟它谈判,一起入驻。”
那些主动让二舅代表大家去谈的,都是二舅的铁杆,大部分商户其实还在犹豫。
这样,二舅一边代表家具城来拉商户入驻,一边又代表商户跟家具城谈入驻。
就是左手跟右手谈判了。
不过,要怎么才能尽量把那些犹豫的大部分商户都拉进来呢?
他就跟家具城老板说,他能把红旗村一百来户实木家具厂商全拉过来入驻。
听到一百个商户,老板直接眼睛都直了。
但二舅又说:“不过家具城也要做出一点牺牲,我拉过来的家具商前面两年租金全免,第三年开始5折,第四年6折……第八年才开始收全额租金。”
老板一时间难以接受。
二舅说:“老板,咱们要换个思维,家具城空着两年也是啥都赚不到的。
而红旗村那一百多户商家,可都是在火爆经营的门市。
虽然这些老板要两年之后才开始交租,但只要他们入驻,直接能吸引大量客户来咱这里批发家具。
咱们家具城可就一下子火了。
物流、搬运、餐饮、酒店、娱乐,这些都统统会来入驻。
同时也能吸引到其他厂商来入驻,那些商家可都不用免租金。
前面两年艰难一点,后面就大赚了。”
老板想想还是同意了。
那些我县商户一听说能免两年租金,又是整体搬迁,不用担心生意下滑,直呼二舅是高人。
最后,一百来商户整体入驻了钟山家具城,钟山家具城也直接改名钟山实木家具城。
二舅一下子拿了二十多万的奖金,比他过去十年赚的钱还多。
后面,老板直接聘请他当了家具城的副总经理。
别的事都不需要干,只需要维护好这一百来家商户。
两年后老板也赚得盆满钵满。
我爸开家具厂赚了钱,给村里扶贫,帮一批没有子女的中老年贫困户盖了房,还每年给一笔救济金。许多年后,厂里效益不好了,改由我哥接手。我哥就把救济金也给取消了。结果这些人跑到我哥厂里围堵要钱,还要砸我哥的车。
我爸从80年代开始开家具厂,后来赚了不少钱,就想着要为家乡做点贡献。
村长就说村里还有不少人没能脱贫,让我爸帮扶一下。
我爸走访了几家,基本都是中老年人。确实很穷,住的都还是老的土墙房。
这些人都是没结过婚(或者结过又离了的),没有儿女,一个人独居。
于是我爸就出了一笔钱,村里出地,盖了一栋两层的长排的房子。一人给他们一间,之后我爸又每年从厂里拿出一笔钱发给他们,确保这些人温饱无忧,算是成功脱贫了。
村长在这一排房子旁边立一堵墙,把我爸扶贫的事迹都写在上面了。
过了许多年,形势有变化,家里的家具厂效益不佳,我爸难以改变这个局面,就退休了,改由我哥接手了。
我哥就把厂里改了公司,贷款引进了先进设备,聘用了高薪的设计师。
又做了许多其他改变,其中就包括把每年要发给这些中老年人的扶贫计划给砍了。
到了往年发放救济金的日期,我哥以为他们会来要,已经想好应对的说辞了,结果那天根本没有人来。
因为往年都是我爸叫人挨家挨户给他们送过去的,而具体什么时候把钱送过去,那些人也懒得去计算日期。
过了两个月,终于他们当中有人发现了,救济金怎么还没到?
他们就去找村长问。
因为我哥之前找村长说过了,村长知道我家里厂里的情况,他是也理解的。
村长就向这些人解释,厂里经营不善,现在换老板了,那笔救济金以后就没有了。
那些人瞬间就炸锅了,然后他们就相互通知,一起找到我哥的公司里来闹。
他们围住了厂房的大门,我哥跑过去向他们解释,之前厂里效益好,所以能拨出一笔钱来扶贫,现在厂里有困难,已经拿不出钱来扶贫了。
他们就怒了,有的说:“你爸不好好经营厂子,厂里有困难关我们什么事情?又不是我们让厂里有困难的,怎么可以砍掉我们的救济金呢?”
又有人说:“听说你新请的设计总监一年几十万的工资,都有钱请他,怎么会没钱支付我们的这点小数字?”
“对啊,把设计师的工资拿过来,就够还我们的救济金了。”
还有的说:“我看你厂里增加了好多新设备的,是不是拿我们的钱去买新设备了?”
接着他们又发现了我哥的车,然后就惊了,喊道:“一边说没钱,一边却开着几十万的豪车,真是资本家嘴脸。”
“无奸不商啊!你爸就是个虚伪的人,沽名钓誉。一边假装扶贫,名声全被他赚走了,然后又换你来把我们的钱给砍了。”
这时候村长出来说道:“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不管怎么样,陆医师(我爸以前的职业是医师)也是给你实打实地盖了房子,一年几千块的救济金也给你们发了好多年了!”
那些人就骂道:“切,给我们盖这种破房子,一个人一间房,不到40平的大小,厕所还是几个人共用的一间。而他家自己住别墅,听说一个卧室就有一个厕所。这人心太坏了。”
村长说:“人家住什么房子,是人家自己挣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说:“什么自己挣来的?他也没三头六臂,一天也没24小时都工作,凭什么他能挣得大别墅?还不都是靠剥削大家得来的?”
又有一个老一点的人说:“都是投机倒把来的,这种人要是在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要拉出去坐牢的。”
村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些人解释了。
不给钱他们就不走,堵着大门,让厂里的工人都没法进出。
一会儿,他们又说要砸我哥的车。村长连忙挡住,说:“砸车是毁坏人家财产,是要坐牢的。”
那些人说:“切,我们还怕坐牢吗?住哪不是住?里面还管饭呢。”
最后他们一致要我爸出来解决问题。
我爸和村长商议说,这些人还真的挺棘手的,因为他们几乎一无所有,都是无所顾忌的人,啥都敢干。
如果他们打砸起车辆设备来,厂里很难阻拦得住。
而且他们当中一部分年龄还挺大,如果工人阻拦他们过程中,把他们给弄伤了,那一进医院就是个大麻烦了。
报公也没有用,他们不怕抓进去,反而公家还要怕他们会在局子里大闹起来,如果意外发病或者死掉那就是个更大的麻烦了,各方面都会很不好看。
最后我爸和村长商议出了最终解决办法,今年的救济金就先发下去,然后让这些人领救济金的时候签个协议,这救济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明年就不能再来闹了。
这些人也不置可否,但领钱的时候,村长要求他们在协议上签字,他们也都签了。其中有些人还是不会写字文盲,直接画了个圈圈。
对这个解决方法,我哥很是担忧。
他说,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诚信概念,今年签了,明年可能还会来闹。他们咬死一句话,就说这个协议他们不是自愿签的,他们不识字,到时候还是个大麻烦。
总经理从创业之初就是技术和管理核心,老板自己是甩手掌柜。把公司做大后,总经理找到老板,要求老板给他30%的股份,不给就辞职。老板竟接受了他辞职,总经理说:“不用半年,你就会后悔。”最后他悔之晚矣。
那天,总经理找到老板(我表哥),说起了同行的某个总经理工资是自己的两倍,人家还拿着干股。
这架势一看,表哥明白是要来涨工资了。
总经理跟表哥聊起了他们的创业历程。
当年表哥在大姨爹的资助下开了这家广告公司,刚开始的时候,包括表哥在内,公司一共就三人。
而我表哥几乎是一个甩手掌柜,就是坐在办公室盖章数钱,别的都不会干。另一个人是协助蓝文工作的许聪。
最初公司做的业务是户外广告,接单的是蓝文,做设计的也是蓝文,然后请临时工安装。
这些年下来公司替我表哥赚了不少钱,公司也发展成为几十号人的大公司。
蓝文的工资虽然也一直在涨,但相比于同行,其实算是低的。
工资方面,表哥听从大姨爹的安排,都压得很低。
表哥知道蓝文要涨工资就直接说:“行吧,给你涨20%的工资,额外利润分红加两个百分点。”
蓝文摇了摇头,说他要实打实的股份,要成为公司的股东。30%的股份,如果不给,他就辞职走人了。
蓝文说:“老板,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这个公司全靠我撑着,团队都是我带出来的。你也知道我为公司赚了多少钱,要30%,不算多。
有件事我没有跟你提过,跟我们有合作的凌天公司,他们老板请我去给他当兼职顾问,我只是给他出了几个主意,他给我的报酬比我在咱公司一年的薪水都高。
从这个角度上看,你就知道我的价值有多大。如果我去他们公司当总经理,工资不会比你给得低。”
表哥犹豫不决,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姨爹。
大姨爹笑了,直接就告诉表哥,接受蓝文的辞职,提拔副总经理许聪为总经理。
蓝文离职的时候对我表哥说:“不用半年,你就会后悔。”
半年之后,我表哥公司营业额的增速丝毫没有下跌。而凌天公司不仅没有请蓝文当总经理,连兼职顾问都撤了。
一段时间之后,有个同行公司找猎头试图挖许聪去他们公司当总经理,薪酬和分红都远比我表哥公司给得多,而许聪直接拒绝了。
知道这个事情,蓝文就来找许聪喝酒,席间蓝文对许聪说老板(我表哥)是个很薄情的人,在这个公司不会有前途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应该把握住,言下之意是建议许聪跳槽。
蓝文又说自己为公司赚了这么多钱,却得到得很少。
许聪笑了,说:“一个人值多少钱,不是取决于他为公司赚了多少,而在于这个人的不可替代性有多高。老板如果只需要花8万块就能找到替代我们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给我们10万块呢?
当年老板创业之初,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员工,但老板的亲戚(即我大姨爹)是个大佬,人脉极广。
当时我就知道不管我们干成啥样,公司必定会越做越大。”
蓝文:“那你当时还那么卖力干嘛?”
许聪说:“我卖力,不是因为公司要依靠我的努力,而是我自己需要努力成长,赶上公司的发展速度,别被替代了。
当然你也很努力,但你总是把公司的成长以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老板虽然不算精明也不够努力,但他背后的资源却是不可替代的。”
蓝文说:“且不说你是否很容易被替代吧!就单说个人前景吧,公司明显不会给你更好的待遇了,你为什么不接受猎头的邀请,去别的公司获得更高的收入呢?”
许聪说:“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值多少钱。别的公司挖我,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公司,误以为公司业绩都是我的功劳。
其实不是,我是恰好在我们公司的结构下能创造这个业绩。
而一旦我接受他们的薪水跳槽到他们公司,离开这个我配合默契的团队和老板背后的资源。
不用几个月就会原形毕露,到时候新老板还会继续发这么高的薪水给我吗?”
蓝文继续说:“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你工资比其他做总经理的同行低,难道你不会心里不平吗?”
许聪又笑了:“我不平个啥?如果站在总经理这个职务上比较,我的工资确实低了。但换个角度,跟同龄人比,我的工资已经是最高一档次了。
当年你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也就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在别的地方拿着两千块的薪水,公司给你两千五你就过来了。
我在别的公司只能拿一千三的工资,公司给我一千六。
虽然业务都是你去谈下的,但你想想,我们三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开个小公司,那些企业凭什么就愿意给我们业务做?
其实你只是公司安排去对接业务的人,换了别人去,这些业务也能谈下来。
不可否认,创业这些年你确实进步了很多,由菜鸟变成技术骨干,随着公司的扩大,又由技术骨干又成了核心管理。
但说真的,并不是你一直在扛着公司把公司做大了,而是公司一直给你机会让你成长,把你捧到最高管理的位置。
相较于你的年龄和履历而言,公司给你的工资始终不低。
而且你也始终不是不可或缺的人,只是恰好你出现在这个位置,老板又信任你,把机会给了你。
另外,是公司的成长培养了整个团队,而非你一个人带出了整个团队。”
蓝文懊悔不已。
90年代,我家厂里的家具滞销,有个佛山掮客来牵线销路,但要总货款3%的佣金。做了几笔生意之后,四姨爹觉得厂里那么辛苦才赚10%利润,他动动嘴皮就拿走3%,不公平。于是用计找出了掮客的买家,绕过掮客直接交易。最后竟给厂里带来了灭顶之灾。
80年代,大姨爹和我爸合伙开了一个团结家具厂。到了90年代,赚了不少,于是任用四姨爹做副厂长,主管生产大幅度扩大生产。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产能过剩,原先的销售渠道承载不了增加的产量。一段时间内,我爸和四姨爹都跑出去外地开拓销路了。
一天四姨爹带了一个佛山的朋友回来和大姨爹商议。
这个朋友说他有买家资源帮忙销售,不过事成之后他要货款的3%做佣金。
大姨爹立马就答应了。
这个佛山掮客走的时候,提出要自己掏钱按市价买走了一套成品家具拿去给佛山品牌老板看。
大姨爹笑了,说:“买啥?直接拿走就行了。”
大姨爹叫人给他打包托运,连托运费大姨爹都给付了。
那人走后,我爸提出异议说:“我们搞生产投入这么大,一个厂里的人忙死忙活才只有10%的利润,他说几句话就拿走3%,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大姨爹说:“现今这时代,信息和人脉才是生意的关键,我们眼下急需要他,只要能帮我们卖货,在厂里不亏的情况下都能接受。”
交易的时候,佛山掮客要厂里把佛山买家指定要的货先拉到佛山去。
我爸又说:“我们连所谓的佛山买家的面都没见到过,怎么能轻易相信他呢?”
大姨爹说:“就目前而言,我觉得他的话是可信。”
我爸说:“要是他骗了我们,我们把货拉到佛山交易不成,就算没丢掉货,再拉回来这运费和上下车的人工损失也不小啊!”
大姨爹说:“确实有这个风险,但我们做生意,总是要冒点风险的。”
大姨爹又对四姨爹说:“约定交易地点的时候,我们只选在城区交易,如果那边坚持要我们拉到乡下,我们就不卖了。”
我爸找到四姨爹,让他去跟佛山朋友说,在拉货过去之前要见一见佛山买家的真人。
四姨爹照做了,那人却坚决不同意。
我爸对大姨爹说:“他不肯让我们先见买家,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还是别冒险了吧。”
大姨爹笑了,说:“他不肯让我们见买家,我反倒更愿意相信他了。
你想想,他要是骗子,找个人假装是买家,你认得出来吗?”
我爸愕然。
大姨爹又说:“他拒绝让你见买家,说明他真是干这行的(家具买卖掮客)。他怕你先见了买家就把他甩开了,直接和买家对接上。”
最后我爸听了大姨爹的。
我爸和四姨爹拉货到了佛山,始终没有见到买家,只是按佛山朋友的要求提供了银行卡,卡里的钱到账了,佛山朋友拿走了货款的3%,就让我爸和四姨爹卸货离开了。
就这样跟佛山朋友做了几笔生意,厂里的销路得到缓解。
但我爸和四姨爹总是觉得让那人拿走3%自己太亏了,大姨爹却说:“这点没事,每个人靠自己擅长的本事吃饭,我们钱没亏就行。”
我爸说:“要不,我们把卖价再上浮一点,抵充这个损失。”
大姨爹说:“不行,我们如果涨价,人家那边对买家不好交代。咱现在急需要扩大销路,就直接牺牲一点,让利给他,把这生意稳稳做下去。”
四姨爹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没跟大姨爹说,就直接去做了。
他在一次交易完,收了钱也付了佛山朋友的3%抽成之后,却找人偷偷跟着自家的家具,最后发现家具拉进了一个大家具品牌的仓库。
原来这个佛山朋友的表哥是该品牌的采购。
四姨爹知道这一点之后,就找人接触上了该品牌的老板,故意透露他们公司向佛山朋友采购的家具货源是我们团结家具厂。
果然该品牌老板后面就直接找上我爸的厂,进了一批货。
没有佛山朋友在中间抽成,我们厂多赚了点钱,该品牌也减少了采购成本,这似乎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谁知道,后面就没有下文了,该品牌和佛山朋友再也没有给团结家具厂下过订单了。厂里产品积压,一度停工濒临倒闭。
我爸和四姨爹都百思不得其解,大姨爹知道四姨爹干的事情后,骂了他一顿,说他坏了规矩。
四姨爹知道自己闯祸了,于是又努力去找别的买家。
后来又认识一个家具掮客,这个人要的佣金是2%,因为有前面的经验,四姨爹和我爸都直接就相信了他。
这个人说会直接带买家来厂里提货,在本地交易,不用我们送货。
但他让我爸在见买家之前,先付他一点交易保证金,大约是佣金的5%(总货款的0.1%)。说是免得我们把他甩开直接和买家交易,让他白忙一场。
这数额不算大,我爸正要付给他,大姨爹立马阻止了,说不值得冒险,别跟这人接触了。
我爸说:“为什么?前面让直接送到佛山,我们冒险比这个更大你都说没问题,怎么这次这点小钱的风险都不愿冒呢?”
大姨爹说:“咱就扣死一点,我们可以先吃亏,但绝对不能先给他钱,先要钱的基本都是骗子。”
后来果然好多家具厂家都被那人骗了。
隔壁的石头钉被骗一年后,收到消息那人又出现,在骗另一厂家。石头钉直接把他抓了,好一顿揍,再送进班房,但钱已经拿不回来了。
表哥开直播公司,请了个总经理,为了激励,给了他25%股份。不料开业后那总经理啥也不干,就会和公司女员工谈恋爱。因为有合同有股份表哥辞不掉他,最后表哥要卖公司的时候,那人竟然说卖的钱要给他25%。最后听了大姨爹的话,表哥这么做了。
那些年正是直播行业兴起的时候,表哥自己对直播行业并不熟悉,但开搞的时候就有两个搭档。
一个是40来岁的老胡,一个是才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桦子。
老胡之前他自己曾经投资开了一个直播公司,不过最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赔进去了,还有外债。
而桦子则从来没有从事过直播行业,不过平时他特别喜欢看直播,也看好这个行业。
他认为凡网上火的那些看起来像是个人主播,其实基本都是有团队在推的。他还看中了我表哥背后有我家族企业的资源。
所以他找到我表哥,想跟我表哥合伙干。
这时候,我表哥已经跟老胡已经联系上了,他认为老胡是个有经验的人,希望由老胡做总经理,让桦子做运营。
桦子向我表哥指出,老胡虽然有经验,但都是失败的经验,包括之前他开的直播公司也是失败了。
桦子还说,一个人如果屡屡失败,都到中年了,还一事无成,那很大的可能是这个人有问题。
表哥信奉“失败是成功之母”,他说像老胡这样半辈子屡屡失败的人,人到中年,正去需要一次机会来翻盘。
至于桦子所说的屡屡失败的经历,对于表哥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可以让他们项目避免走同样的失败之路。
后来在谈股份分配的时候,大家又有了分歧。
当时表哥的出资是占总投资的75%,桦子的出资占总投资的25%,而老胡没有出资。
分配股份的时候,老胡表示自己也要一份股份。可以少拿工资,但一定要20%股份。
桦子却说:“老胡一点都不出资怎么可以拿股份?”
表哥说:“这是一种股权激励。这样他才会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
桦子说:“激励确实是需要的,我们可以给他利润分红,可以给他期权股。期权股也是将来他要出钱买的,只是出钱少一点。
但公司才开始干,他不出资,直接就得股份,那就是个坑。”
我表哥说:“我吃点亏,股份这样分,我55%,你25%,他20%,等于他那份资,我替他出了。”
桦子说:“我不是不肯吃亏,是你这样的股份设置为将来埋下巨大隐患。”
桦子的方案是这样,我表哥75%股份,他25%股份。但他要20%的期权股,也同意给老胡20%的期权股。
期权是5年,5年后,他和老胡都能够以现在的总投资20%的价格,买下公司20%的股份,到时候公司可以通过增发扩股来提供他和老胡的期权股。
但老胡不同意,他就要在公司才开的时候就有公司股份。
他说他是个喜欢以公司为家的人,公司如果没有他的股份,他没有归属感,就很难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表哥非常犹豫,在家族聚会中,就把这件事跟亲戚聊了,我大姨爹却说:“我的建议是,立马踢掉老胡。
一个人如果屡屡失败,人到中年了还没有成功过,就容易变成老油条。”
最终表哥没有采用大姨爹的做法,然后桦子就离开了他们的项目。
表哥的公司正式开始之后彻底由老胡掌舵了,表哥给了他25%的股份。
没想到老胡在后来公司的运作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顶着总经理的头衔每天就和女主播谈恋爱。
表哥开始亲自管理公司业务,然后给老胡指派工作。老胡“义正言辞”地说:“你没有资格指挥我,你是老板我也是老板,咱俩是平等。”
气得表哥差点吐血,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辞不掉老胡了,有合同,老胡是股东之一。
之后,表哥又招募了一个新的运营。这个新的运营管了一段时间,稍微有点成效,虽然还没盈利,但让我表哥又看到了希望。
而后,这个运营也知道自己对公司的重要性了,他说:“老胡一分钱没掏啥也不干就占25%的股份,我这个能力,不可能拿的股份比他少吧?”
我表哥瞬间就懵了,这个显然没法答应啊,如果再分给这个运营超过25%的股份,那自己就不到50%股份了。
然后这个运营就离职了。
表哥万心俱灭,直接想要卖掉公司,然后老胡又站出来说卖的钱得分他25%,因为他是股东,如果他不签字,还卖不掉。
最后表哥又找到我大姨爹帮忙,大姨爹笑了笑。
他让表哥以公司的名义向我大姨爹借一大笔钱,然后再把这笔钱从账上挪走。
然后大姨爹就叫人向老胡催债,因为老胡也是股东,这笔债务他也要承担25%,老胡瞬间就吓傻了。
他只能跟我表哥签合同放弃那25%的股权,合同写明公司所有债务都由我表哥承担。
就这样踢走了老胡。大姨爹又让表哥把桦子和那名很靠谱的运营也请回来了。
桦子给公司注入了一笔出资,获得公司30%的股权。
桦子担任公司总经理,那个运营担任运营总监,签订对赌协议,如果5年内的任意时间点,公司的总盈利达到投资额(即回本)。
两人都可以获得25%的期权股。同时如果两年内都不能实现盈利,两人要无补偿辞职。
最终第二年他们公司就通过直播卖家具,实现盈利。
表弟的同学叫表弟辞职加入他的创业公司,表弟问他待遇问题,他大谈马云的十八罗汉。表弟又问他股份,他说看业绩来定股份。我表弟委婉拒绝,他竟跑到表弟公司说我表弟要辞职。表弟怒了,直接说看不上他的公司。最后的结果,我表弟都懵了。
表弟这个同学,在校期间学习很一般,但每天鼓捣着想创业。关键他家境也很一般,不是什么有资本的家庭。
而我表弟名校毕业,算是个挺有能力的人呢,他本人也对创业有一定的热情。但为人还是比较谨慎,什么事情都会计划得比较周详才行动。
那年我表弟大四最后一个学期,还没毕业,不需要上课。而这个同学是专科生,已经毕业有半年了。
他就找到我表弟,说他有一些进货渠道,能便宜拿到一些外国的品牌产品,邀我表弟一起搞。
这个同学的思路是开个公司,把货供应给本地的店铺,先搞定本地市场,然后再往周边市场扩张,主要面向的就是三四线城市。
我表弟当时也没别的事情,就说和他一起先去市场考察考察。
结果两人跑去门店谈的时候,店家问同学他的货源是哪来的?
同学起初没说,只说自己的一定是真货。
但最终人家明确表示一定要知道货源出处,才可能跟他们合作。
最后同学才说,是代购。
当同学说出代购两个字的时候,我表弟径直往门口走去,头脑一阵嗡嗡,面红耳赤。
原先表弟并不知道同学的进货渠道是代购,他一直以为是同学低价拿到了什么经销权呢。
这同学只是认识一些空姐,能够经常偷偷带一些免税的东西进来。
那一刻,表弟真不想说认识他。
太尴尬了,人家是正经的卖品牌的商店,同学竟然想用代购来取代人家的正当的进货渠道。
这件事就这样没下文了。
毕业后三年,这个同学又来找到表弟,邀请表弟加入他的公司。
那天他侃侃而谈,聊了很多对公司前景的展望,一度把我表弟说动心了。
第二天我表弟就请假跑到他公司去考察,发现他的公司开在郊区一个新开的创业园内。
说是创业园,其实就是在郊区鸟不拉屎的地方划了一块地方,建了几栋大楼,周边很多地方都还是农田、矮房。
这个创业园里面也全都是还没租出去的毛坯房,电梯都没有。表弟大失所望,但同学却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然后表弟又见了同学的团队,简单聊了一下,表弟几句话之间就聊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怎么聪明。
他也直接就把自己对这些人的看法在唯一隔间(同学的办公室)里对同学说了。
同学竟然也认可我表弟的话,说这些人就是不太聪明,所以需要一个像我表弟这样的精英来带队。同学还说这些人都是很努力的人。
但表弟一贯认为,如果人不聪明,越努力越尴尬。
然后表弟又问同学关于自己的待遇问题。其实我表弟这时候心里已经决定不加盟同学公司了,聊这些只是为了找一个比较能被接受的拒绝理由。
同学却没正面回答待遇是多少,而是跟我表弟大聊马云的十八罗汉。
我表弟又问如果他加入给多少股份?同学说要看我表弟的业绩来给股票。
表弟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后同学问我表弟的答复。
我表弟婉拒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才,怕耽误你创业,还是不来了。”
那同学竟然没听出来这啥意思,说:“不耽误,我说你能帮到我,就能帮到我。”
第二天我表弟回到原公司上班,之后就没联系那同学了。
几天之后那同学催我表弟去他那毛坯公司上班,我表弟又委婉地说:“我原来的公司离不开我,我辞不了职,你另外找别人吧。”
结果那同学竟直接找到我表弟的领导,说我表弟辞职不干了。
表弟觉得他是不是疯了?还是傻?
最终我表弟直接对他说:“我看不上你的公司,不会去你那上班的。”
同学惊了,说:“你咋不早说?”
我表弟无语了:“我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好么?(你难道真的有这么蠢吗?)”
这样那位同学才悻悻离去。
好多年过去了,最近那同学邀请我表弟去他公司参观。
表弟一问公司名称,才知道这个业内颇有名气的公司竟然是同学开的。
表弟来到同学的公司参观,见到了两个之前被他说是不太聪明的人。
如今穿着高端西服,顶着高管的头衔,别人喊着崔总、徐总,竟也不觉得他们不聪明了。
这个同学在被我表弟拒绝之后,企业没多久就倒闭了。后来这些年又在不少行业创过业,都失败了。一度是大家口中的笑谈。
但最后这次莫名地就成功了,最后公司竟然做大了,难以置信。
那同学聘请我表弟做顾问,他说我表弟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看问题非常精准。
之前他每每有项目要做,都和我表弟谈,我表弟都把他会失败在哪里都说得非常清楚,最终每次都如我表弟预测得那样。
但后来我表弟大约是觉得他不可能成功了,就不再回复他了。
最后这位同学做成功的项目,也是更早之前和我表弟聊过的,我表弟当时是这么说的:“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别人能做,但你做不成功的,一没资本,二能力也不够。”
最终这个同学怎么做成的,我表弟也不清楚。
我表弟每次聊起这个人都很疑惑地说:“人如果走了运,哪怕脑子不好也能获得成功?”
接班的企业家二代听了管理学“大师”的课程,回去之后,不顾高管的阻拦,直接就把销售员的底薪取消了。后来销售员走了一批,留下的业绩大幅度下滑,公司很快就黄了。二代很纳闷,这么有道理的管理方法,咋用上之后却这个效果呢?
00年代,我县家具行业飞速发展,涌现出了一批土生土长的乡镇企业。
这里面就包括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我爸的团结家具厂、羽阳表弟的梁氏家私,这些人都是土老板,没有太多的专业管理知识。
这时候一个自称在管理业界颇有名气的管理学“大师”莅临了本地最贵的酒店,开了一个管理学讲座,邀请各个企业的老总去听课。
羽阳表弟和担任辉煌木业总裁的鸿斌表哥和都参加了这个管理学“大师”的讲座,被大师的管理理念所折服。
上了几节课之后,鸿斌表哥回来公司就说要把销售员的底薪取消掉。
副总裁杜一隆是董事长(鸿斌表哥他爹)请来的职业经理人,一听这个,惊了,对他说,这么做不是自绝活路吗?
鸿斌表哥说:“这绝对是提升销售员积极性,提升业绩的绝妙方法。
大师说的只是把销售员的底薪取消,并不会减少销售员的收入,因为我们会把销售提成大幅度提高。
这样对于销售精英来说,收入会不减反增。
至于那些吊尾的销售员,说实话,我本身就想淘汰他们,这些人对公司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还一直拿着工资拖公司的后腿。
之前我还愁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在不损害公司形象的情况下把这些人清理掉,现在正好,用这个方法,没有了底薪,这些业绩吊尾的销售员自己就走人了。”
副总裁杜一隆说:“销售员的价值并非仅仅体现在最后签单。固然最后成功签单的销售员功劳很大,但其他销售员也并不是没有贡献的。
就这样一刀切取消底薪,最终伤害的可不仅仅是销售员,还有公司业绩。”
鸿斌表哥非常不满地对杜一隆说:“你也是我爸高薪聘请的管理精英,名校毕业的顶尖人才,怎么理念就这么落后?跟大师一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鸿斌表哥根本不想听杜一隆的,但大姨爹却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否决了鸿斌表哥的做法,并且叫他不要再去听什么神棍大师的讲座了。
和鸿斌表哥一起参加那个管理学“大师”课程的羽阳表弟就不同了。
羽阳表弟是四姨爹的儿子,四姨爹因意外去世后就由羽阳表弟接管了梁氏木业,并且请了我二舅当副总,管理公司。
但这次他上了大师的课之后,“茅塞顿开”,将大师的话当做“经营宝典”。
回来就对二舅说,要取消销售员的底薪。
二舅一头雾水,想要阻止,奈何羽阳表弟是公司老板,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瞎搞。
结果,才宣布这条规矩,一批销售员就直接离开了,其中不乏业绩靠前的销售精英。
接下来新的销售员始终招募不过来,人家一听没有底薪,提成吹得再高,别人也不相信。
羽阳表弟见一个他之前在别人公司打过照面的精英销售员来面试,那女孩一听说没底薪,扭头就走,羽阳便上前把她叫住。
羽阳表弟问:“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底薪?做为销售员,不应该盯住提成来看吗?如果真有本事的话,提成比例高,收益会远超底薪的。
你一定说没底薪就走,是对自己的销售能力没有信心吗?”
人家说:“我对自己的销售能力非常有信心,但对贵公司不太有信心。
一个销售员的业绩不仅仅取决于自己个人的能力,还有团队的配合,公司产品的质量,公司的宣传力度,公司的品牌形象等等,个人能力再卓越,也有打不开局面的时候。
底薪是基本的保证,我没打算依靠底薪发财,但没有底薪是万万不能的。
没有那些依靠底薪混饭吃的销售员做注脚,公司的营销氛围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一个精英孤零零面对顾客,你说顾客能轻易签单吗?
另外底薪都没有,公司用人没有成本,自然也就不会爱惜员工,上面做出的决定注定不会替我们着想。
这样的公司我还是别参合吧!”
羽阳表弟说:“不是啊,那些只拿底薪一个月签不了几个单的销售员在门店里有什么用?”
那女孩说:“你看咱公司门口的迎宾,这一年也签不了一个单,但你如果说她们没啥用,为什么不也一并撤掉呢?”
羽阳表弟说:“迎宾是迎宾,销售是销售,功用不同,签不了单的销售就是没有价值。”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不欢而散。
梁氏家私走了一批销售员之后,剩下的人也相互勾心斗角,相互抢单抢客户,毕竟没有单子,连饭都吃不上。
最终,剩下的销售员业绩也莫名地下降了。
公司很快几乎要黄了。
后来大姨爹的辉煌木业给了梁氏家私一些贴牌的订单,算是救活了羽阳的工厂。
而后,梁氏家私从此就退出了自营品牌的行列,成了辉煌木业的一个贴牌工厂。
区域经销商被竞争对手挖了墙角,宁愿付违约金也要解约,改投竞争对手。副总裁却说,可以解约,但不收他的违约金,我们反而还要给他违约金。总裁都懵了。一年之后,该区域销售额不降反增,危机完美化解。
00年代,辉煌木业集团的合肥区域经销商老徐找到了集团总裁(我鸿斌表哥),告诉他,自己要解除经销合约,并同意违约金按合同上写的金额赔给公司。
合肥是集团的一个极重要市场,鸿斌表哥赶紧找董事长(我大姨爹)和副总裁杜一隆开会商议对策。
鸿斌表哥是大姨爹的儿子,杜一隆是大姨爹请来的职业经理人。
鸿斌表哥说:“是川艳在挖我们的墙角。老徐跟我们打了这多年交道,算是老朋友了。
这次他也给我交了底,川艳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不论是出厂价还是总部提供的推广资源,川艳给的都远比我们品牌更优厚。
他宁愿支付违约金都要离开,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挽留了。”
川艳是大姨爹乃至我整个家具家族的对头,那些年一直试图将我家族的生意打垮。
副总裁杜一隆说:“先前有个安徽本地的朱老板提出过想获得我们品牌在合肥区域的经销权,当时他给出了很高额的销售保证。
但因为先前我们签给老徐的是独家经销权,所以当时我们是没法再给朱老板授权的。”
鸿斌表哥说:“嗯,如今我们这边收了老徐的违约金,收回了经销权,转手再授权给朱老板,说不定不仅不会亏,还能赚一笔违约金呢!”
杜一隆却说:“不,我们不仅不能收老徐的违约金,还要付给他违约金。”
鸿斌表哥惊了,说:“这是什么意思?老徐主动提出解除合约,是他违约了,为什么还要我们给他违约金?”
杜一隆说:“违约金是小数字,对于我们而言,在合肥区域最大的危机是销量能不能稳住。
失去了老徐的销售渠道,我们在短时间内恢复不了销量。”
鸿斌表哥:“这是川艳在给我们使坏,她给出这个条件,咱也没有办法让老徐不解约啊!”
杜一隆说:“嗯,解约是不可避免的了,既然未到期就解约,那么就注定有一个过错方。”
鸿斌表哥说:“这件事很明显过错方是老徐,我们又没有什么错。”
杜一隆说:“现实情况确实是老徐的过错,但这件事,没有过错的一方却是绝对的被动。
如果之前想获得经销权的朱老板知道是老徐主动放弃了我们品牌,那么他就会认为是我们品牌有问题,在走衰。
如果这样,那他也不会接手经销权。
墙倒众人推,老徐手底下那些专卖店老板们都会跟着他改换门庭,去卖川艳的家具。
同时,先前对经销我们品牌有兴趣的其他老板这时候也就不再会有兴趣了。
我们在安徽的生意又要从零开始做了。这样,我们别说短期,长期都没法恢复销量。”
大姨爹说:“确实是这样,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出现这种崩盘的局面呢?”
杜一隆说:“如果我们付违约金给老徐,那情况就不同了,算是我们主动把老徐踢掉的。
我们付给老徐的违约金还可以转嫁给朱老板,朱老板认为我们是为了他而踢掉老徐,那必定愿意掏这份违约金,同时提供销量承诺。
他如果替我们付了违约金才抢到这个经销权,自然也就会在建设销售渠道、广告宣传等方面投入大资金。
我们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大姨爹认为杜一隆说得有道理,不顾鸿斌表哥的反对,让杜一隆按他所说的去做了。
最终果然朱老板替公司交违约金给老徐,拿下了经销权。
而老徐得了违约金,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他召集了手下二级经销商(即专卖店老板)们,宣布要改卖川艳的家居品牌,让大家都跟着他改换门庭。并且说,所有改换招牌、装修的费用,都由川艳的公司埋单。而且川艳品牌给经销商留利润也更优厚。
但这些专卖店老板们根本不买账,他们相互说:“老徐是被总部踢掉了才改卖川艳的品牌家居的,咱们又没有被总部踢掉,凭什么要跟着他吃瘪?”
生意人只讲利益,至于老徐和总部以及朱老板之间有什么纠葛,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所知道的就是朱老板付了一笔巨款,拿到了区域经销权,公司以后的货要从朱老板那里出了,老徐出局了。
于是专卖店们纷纷找到朱老板,让朱老板给他们供货。任老徐把川艳的品牌和条件描述得天花乱坠,大家怎么可能信他?
谁会去相信一个出局的失败者,谁会跟着他去做这个“不得已”的改换门庭?
朱老板也是个能人,不仅把原先这些专卖店都拉拢过来了,还花大笔投资建设销售渠道、投放广告,把辉煌木业的品牌在合肥乃至整个安徽彻底推广开来了。
集团在安徽的销量不降反增。
而老徐改投川艳的品牌之后,除了他自己开的旗舰店和少数铁杆跟随他的专卖店之外,其他渠道都没有跟着改。
尽管川艳给的出厂价低,利润高,在本地媒体(诸如公交车、站牌、户外)投放的广告也不少,但对于当年的家居行业而言,渠道才是销售关键。
卖场减少了,销量自然上不去,老徐的收益反而一落千丈。
几年之后,杜一隆被大姨爹推上了集团总裁的位置。
酒会回来,总裁立马宣布开除产品总监。因他情商低不懂变通,面对顾客敬酒还固执不喝酒,闹得不愉快。总裁说,这个高薪聘请的“顶尖人才”连自己初中毕业的表弟都不如。副总裁听闻后却先去安慰了产品总监,最终客户签了单子。
那时是00年代,顺德的一家大型家具卖场来辉煌木业考察实木家居产品的供货。
辉煌木业是我大姨爹在本地创办的家私企业,当时是由他儿子鸿斌表哥任总裁。
我大姨爹非常重视顺德这个客户,如果谈成长期合作,公司的产品就能打入顺德高端市场,年销售额至少能提升10%以上,所以让鸿斌表哥亲自接待。
当天考察团参观了工厂,交流了设计理念和生产经营方略等等,相谈甚欢。
晚上是宴会,在出席宴会名单上,对方指名要公司的产品总监等几名技术管理骨干都要参加。
这也合理,鸿斌自然全应承了。
不过,公司的产品总监是个滴酒不沾的人,这一点大家之前也都知道。不过鸿斌起初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料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考察团队的带队(他们老板的儿子)要挨个敬几位技术管理骨干的酒。
敬到产品总监这里的时候,发现他喝的是茶,非常不高兴,坚持要产品总监喝酒。
见对方神态不对,要出问题了,总裁(鸿斌表哥)便发话了,让产品总监陪顾客至少喝一杯茅台。
但这个产品总监,非常坚持,滴酒不沾是他的基本原则,这个见了谁都不能打破。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鸿斌表哥面对产品总监来这么一出,完全不知所措。
他先前是知道产品总监不喝酒的,但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时刻,长期订单马上就能签下来了,拿着高薪顶着高位的产品总监竟然也不懂得变通一下。
在所有人都呆住了的时候,鸿斌的姑表弟站出来说了句话,说产品总监可能肝不好,不宜喝酒。(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他肝没问题,这个人就是厌恶喝酒,大约和过去的一些经历有关。)
之后表弟又连喝三杯,才让这个尴尬的事情过去。
鸿斌的表弟是他大姑的儿子,初中毕业就开始跟着我大姨爹干,人事通明。
虽然事情勉强过去了,但顾客的心情已经受到影响,原先说好的签约也没有如期进行。
酒会结束,总裁和一行人直接回到公司,立马宣布要开除产品总监。说他情商太低不懂变通,连自己初中毕业的表弟都不如,要任命表弟做产品总监。
副总裁杜一隆闻讯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劝鸿斌表哥,反而先去安慰了产品总监。
这个产品总监可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外面挖过来的,是一个我县本地绝对找不着的人才。
稳住产品总监之后,他去找了我大姨爹,说明情况。
杜一隆对大姨爹说,虽然眼下这个客户很重要,但怎么也不及产品总监重要。
表面上看,最后关头是产品总监把事情搞砸的。但实际上,我们能走到接近签约这一步,功劳最大的也是产品总监啊!
没有他帮助公司生产出让客户满意的产品,他们考察团连酒会都不会出席,更不用谈签约的事情。
留住产品总监,就算我们没搞定这个顾客,以后有的是机会搞定其他顾客。失去了产品总监,恐怕我们要失去得更多。
大姨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直接否决了鸿斌表哥的决定。
几天之后,顺德考察团那边又来消息,要跟辉煌木业重新定签约时间。给出的解释是酒会那天老板的儿子喝多了,这几天身体不适才推迟签约的。
据我推测,产品总监当天的行为确实让老板儿子很生气,但事后他衡量了一下,从生意的角度上看,跟辉煌木业合作还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最终生意还是成了。
之后顺德老板的儿子再次来到我县的时候,还跟这个产品总监约了茶会,算是冰释前嫌了。
我大姨爹在80年代开始跟我爸合伙在本县开办了团结家具厂,主要是为广东顺德品牌做贴牌代工,赚了不少。
但到了00年代两人理念不一致,分道扬镳。大姨爹另起炉灶创办了辉煌木业集团,致力打造行业一流的家居品牌。
我爸却认为我县这种小地方的厂家想要做品牌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守着老团结家具厂继续做贴牌代工。
大姨爹属于战略家,年龄大精力不旺盛,之前团结家具厂一直是我爸在经营。
分家后鸿斌表哥当了大姨爹集团公司的总裁,企业效益一直不行,很多年都实现不了盈利,更别谈品牌之路。
直到有一天,大姨爹遇到了杜一隆,发现是个人才,于是请他来当公司的副总裁,之后在杜一隆的努力下,公司才渐渐有了后来的辉煌。
后来大姨爹也把鸿斌表哥拿下了,让杜一隆做了辉煌木业集团的总裁。
我哥雨树后来接替退休的大姨爹担任公司董事长,他也是对总裁杜一隆言听计从,放手让杜一隆去管理企业。
直到近些年,因为杜一隆违背大姨爹的意思,趁大姨爹病重的那些年,鼓动雨树,推动IPO计划,试图让集团公司上市。
最终大姨爹把杜一隆这个合作了多年的伙伴拿下了,而我哥雨树也被架空,目前集团由副董事长沅雯(大姨爹的孙媳,我表侄媳)实际当家。
表叔的养女大学毕业签约了一家高科技企业的高薪岗位,她为此特地请了一些亲戚和好友在酒店庆祝,却没有叫上我表叔。表叔去问她:“我哪里对不起你,要这么不孝?”养女说表叔对她不像亲生女儿。最后表叔去她公司闹,公司虽然很看好她,但怕影响不好,就在试用期把她退了。养女完全没有悔意,反而说:“如果是你亲儿子,你会这样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吗?”
我一个表叔,是在二十多年前收养了这个养女。
那时候是90年代末,表叔在逢圩的时候,去镇里的老街上买东西。
逢圩是本地语,就是赶集。那个年代,因为小镇市场小,商贩们不会长期驻扎在镇里。
于是就约定了一个时间,每逢日期尾号是1、4、7的日子就是本镇的逢圩日。每到逢圩日商贩们会来街上摆摊。
而这个时间,周边的乡下村民也会来街上购买生活需要的物品。
而隔壁镇逢圩日是尾号2、5、8的日子,在那些日子,这批商贩们又会跑去隔壁镇摆摊。
这天表叔在路边地摊选购物品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对他说,让他帮忙抱一下小孩,她去上个厕所。
表叔就答应了,结果表叔抱着小孩在那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妇人从厕所出来。
他就叫个女人去厕所找一下那个妇人,结果才知道那个妇人完全不在里面。
表叔当时开着一个家具厂,条件还可以,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于是他经过考虑就收养了这个女孩。
他亲儿子比养女大两岁。
平心而论,在我们看来表叔对这个女儿也是极疼爱的,平时基本看不出来是收养的,跟亲生儿子一个待遇。
而这个女儿虽然在学业上是极优秀的,但从小就透出一股不自信,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缘故吧!
表叔自己是没打算告诉她这件事的,但架不住亲戚们告诉她了,最后她找表叔问自己身世的时候,表叔只能告诉她实话了。
表叔自认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但每每有表叔不顺她心意的地方,她就会说表叔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这样对她不好。
尤其是13岁之后,开始和表叔矛盾不断。
表叔认为她是进入青春叛逆期了,等以后长大一点懂事了就会好了。
不过等她长大一点,反而和表叔越来越疏远了,尤其是上了大学之后,除了要钱基本和表叔一家没有任何交流。
寒暑假也完全不回家,选择去打短期工。
起初表叔也觉得孩子懂事出去锻炼锻炼也好,但等她连过年也不回家的时候,表叔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表叔打电话让她回家,她完全不听,之后表叔迫不得已,断了她的生活费,之后她更加不回家了。
不仅生活费,连学校学费也没问表叔要过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钱交的学费。
就这么过半年。
表叔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恢复了她的生活费,也把学费打过去了。
养女也没有说什么话,反正表叔给她钱她就花着。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后她凭借优异的在校成绩和一定的工作经验,签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科技公司。
在毕业前她就在该公司打过短期工,公司领导对她很是欣赏。签了长约,薪水很高,点名是要当做核心人才培养的。
对养女而言,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我猜她更高兴的是,她终于能独立了,以后再也不用依靠别人了。
她在本地最贵的一个酒店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亲友来吃饭。包括一些朋友、同学,以及几位她认为对她挺好的亲戚。
唯独没有通知养父母和哥哥。
表叔是听其他亲戚说起有这件事的,于是他来到酒店,质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忘恩负义?
结果养女反过来骂养父母这些年对她不好,用她的词说是“像对狗一样对待她”。
表叔很生气,直接跑到她公司去,把她的种种劣迹跟公司一说,在公司大闹了一场。
公司领导虽然很看中她,但表叔来公司大闹了一场,影响已经非常坏了。只能在实习期就通知她不用来了。
但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后悔。
反而冷笑着对我表叔说:“你把我当女儿了吗?且不说过去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就单问一下你,如果是你儿子这么对你,你会因为这个就毁掉他的大好前程吗?
当然不会,你亲生儿子就算指着你鼻子骂你,你还是给他钱买房。
从开始你就没有把我亲女儿养,怎么指望我对你像父亲?”
表叔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可能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养女,但这些年他起码是养大了她,供她上学了。为什么没有得到感恩,反而结了仇?
姑父离婚净身出户以后,住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姑姑看到那里又脏又乱,知道他过得不太好,于是暗示他,如果想复婚,自己可以重新接纳他。可是姑父回复了她四个字。
我的姑父结婚前是个文艺青年,90年代末,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了一个小镇乐队,他是主唱。
关于他唱得怎么样,我说个人你们就有概念了,面筋哥。对,他唱得大约就跟面筋哥一个水准。
他的家境也还算可以,供他读完了大学,没想到他毕业后不务正业,整天和这些乐队朋友混在一起。
他们的基地在一个废弃的糖厂里,原江西第一糖厂。
他们整天在里面嘶嚎,可以说噪音非常大,不过因为工厂已经废弃许多年,里面几乎没有住几个人。
所以姑父们把地点选在这里,不是因为穷,而是也就这里能给他们放开嗓子嚎,没人抗议。
我看过的第一场演唱会就是他们乐队开的,在小镇的电影院,他们的门票是2块钱,买门票还送一瓶可乐,当时商店买一瓶可乐是3块钱。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听过任何人的演唱会了。这玩意不倒贴钱,我还真不会去听。
这几个人混了几年,也没唱出个什么东西来,最后终于姑父的妈妈冲进废弃糖厂把他拎回了家,然后安排相亲,就是我姑。
姑父长得还挺好看,大学学历,除了不务正业,别的方面都挺好。
我姑长得也好看,一下子就把姑父给吸引住了。当然,这是我姑姑自己的说辞。
后来准婆婆向我姑保证,姑父结婚之后一定会找个正经工作,再也不会去搞什么乐队了。
最终姑姑嫁给了姑父,没多久我表弟就诞生了。
婚后,在我爸的活动之下,给姑父在镇里找了个差事,是搞宣传的。起初是没编制的,后来给我爸活动得转正了。
姑父的工作也轻松,假期也多,但即便是假期,姑姑也严禁姑父去参加乐队的演出。
乐队的其他人没了姑父,依然继续在活动,轮流当主唱。
其中有一个人是至今没结婚的,另外几个人是结婚了,但家里管得不严,空闲时间依然可以参加演出。
而姑父就没这么好运了,要是他敢上台丢人现眼,回家就是姑姑的一顿收拾。所以他就只能在闲暇时间给他们作词作曲,还有在台下听他们唱。
他们的演出大部分是路演,比如家电超市搞促销,家具城搞博览会,就会请他们来嘶嚎一个晚上。
在本地粉丝还挺多,只要他们一上场,立马掌声和欢笑声雷动。
在台下的姑父看得很激动,对姑姑说,你看咱乐队多受欢迎啊。
姑姑笑着说,大家都是跟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他们,你去问问有几个是觉得他们唱得好听的?不都是来看笑话的吗?
姑父哑口无言,因为姑姑说的都是真的。
平时姑父的日子也不好过,姑姑除了平时很强势之外,对姑父经常冷眼相待。
她嘲讽姑父不太男人,升不了官,也挣不到钱。
那些跟姑父同一批进单位的,基本都是领导了,只有姑父得过且过,也没兴致去阿谀拍马。
哪怕有几次,我爸有路子给他升级当小领导,他也不干,说当领导太多事情,不如就这么过着。
姑姑拿他没办法,他也拿姑姑没办法,只要他一跟姑姑吵,他亲妈就跑过来喊胸闷要上医院。
就这么过了十七年。前年姑父送走了亲妈,去年表弟考上了大学。
终于两人离婚了,姑父净身出户。房子没要,钱也没要,孩子也没要。
他直接一头扎进了废弃的糖厂,跟几个哥们又把乐队搞起来了。
乐队仿佛灵魂归位,重新获得了生命。几个四十多岁的年轻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激情四射,去各个大城市巡演。
他们的巡演就是在广场、街头找个不被人赶的地方,一个话筒一套音响,就开唱了。
他们唱得比当年还逊,但这副沙哑的声音,几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男人,唱着余生要追求理想的歌曲,任谁了忍不住要扫上两块钱。
姑姑继续嘲讽说:“这不就是乞丐吗?”
姑姑起初觉得姑父离开她离开这个家基本活不了,因为他完全不会处理生活事务,也没有来钱的渠道。
有一回她去了废弃糖厂看住在那的姑父,发现姑父一身脏兮兮,房间内到处脏乱差,跟隔壁住着的捡垃圾老头没太大区别。
姑姑觉得他过得惨兮兮的,便对他暗示,如果他想回归家庭,自己也考虑跟他复婚。
没想到姑父,四个字回复,“谢谢,不送。”
最近,有人告诉姑姑说,姑父跟一个整过容的女孩混在一起了。
姑姑去看了,确实是真的。
那个女的是个网红,那张脸怀疑是在无证医院整的,一看就知道是整过的,又搽着一脸劣质化妆品,庸俗不堪。
尽管我姑已经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好,那女的虽然才二十多,但两人站在一起,姑姑气质还是碾压那女的。
而那女的对姑父是也是很迷,自从她搭上了姑父和他的乐队,原本只有四位数的粉丝,现在已经破七位数了。
这一对真的就是绝配。
我姑姑找到了一些那女的整容前的照片。
虽然她整容整得挺失败,不太好看,但一看她整容前的样子,不得不说医生这钱赚得是真硬。
姑姑把那女的整容前的照片发给我姑父。
我姑父两个字回复,“谢谢”。然后回了一张和那女孩的合影给姑姑。
我姑姑哭了,哭得好伤心。可是她却从不认为自己哪里错了。
一个做剧本杀创业公司的朋友来找大姨爹投资,大姨爹决定投两千万。表弟说,他现在资金链断裂,只要几百万就能收购他的公司和所有线下门店,没必要投两千万给他。大姨爹笑着说:“几百万我买一个亏本的公司干嘛?要投就是两千万,他必须留下。”
18年,表弟(二姨爹的儿子)带了一个朋友来找大姨爹。
这个朋友是开剧本杀店的,原本他是在附近的一个新一线城市开了几个剧本杀的店面,之后又把生意延伸到了我们城市。
表弟对剧本杀也非常有兴趣,也就跟这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他们的剧本杀分店。
如今这个朋友因为过度扩张,一下子开店开多了,效益一时间没起来,而资金链又崩了。
表弟想说服大姨爹出资把朋友的剧本杀公司给收购了,自己去经营。
当时大姨爹完全不懂剧本杀是个什么东西,就让他解释解释,并且说一下怎么干?
表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姨爹形容剧本杀是个什么东西。
朋友就说,这是一个角色扮演类的推理游戏。
仿佛是玩家集体穿越到了剧本的故事里面。
有一个完整的剧本,但每个演员只能看自己部分的剧本,所以只知道自己的角色所发生的事情,而对别人的角色只能通过彼此的语言里获知。
而玩家最终要通过搜证、盘问等环节来将隐藏在玩家当中的凶手找出来。
最后通过投票,如果没有能够投出凶手,那么就算是凶手赢了。
表弟的朋友,拿出一个剧本,和一些道具,引导大姨爹和晚辈年轻人们一起来玩了两局剧本杀。
大姨爹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但这游戏他是根本玩不来。因为他的那一套逻辑在商业和牌桌上行得通,但剧本杀的逻辑完全是另外一套。
剧本杀的逻辑是建立在暗黑小说、凶杀影视的基础上的,而现实的普通人身上完全不会出现。
所以平时不爱看这类小说、电视电影的大姨爹,永远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看到那些年轻人玩得不亦乐乎,还是认为这个项目可行。
大姨爹问了表弟和他朋友一个问题。
“如果未来剧本杀大热,门店遍布大街小巷,竞争变得激烈,你们会选择卖出去,还是坚持做下去?”
大姨爹的问题让两人二杖子摸不着脑袋,毕竟当时剧本杀还不怎么火,市场一片空白。
大姨爹说:“像剧本杀这样的新兴行业,都有这么一个过程,先是兴起,是拓荒期,经过三五年之后,可能会迎来大热。如果撑过拓荒期,那大热的这段时间可以赚到不少钱,但随后跟风的竞争者就会出现,他们会把店开遍各个地方。
那个时候盈利就再次变得很艰难,到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出钱收购你们,你们会选择卖出去还是继续坚持下去?
卖出就能获利离场,但如果继续坚持,度过这段竞争激烈时期,市场会再次出现平衡,不再会有暴利了,但也能过得去。”
表弟说:“吃鱼就要吃肉质最好的部位,做生意嘛,肯定是做最赚钱的这段时期,如果将来竞争激烈了,提前高价卖出去就好了。”
表弟的朋友却说:“我会选择继续做下去,也许没有暴利,但只要能坚持得下去,都会继续做下去……”
表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朋友,因为他生怕朋友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想法会影响大姨爹的投资。
大姨爹问道:“到那个时候,市场竞争已经很激烈了,还有线上剧本杀APP的竞争,你靠什么来实现突围呢?”
表弟的朋友说:“社交,剧本杀的社交属性大于游戏属性,我会充分利用这种社交属性做文章。”
表弟倒有点不理解:“社交?”
朋友说:“你知道老头老太太们为什么都喜欢去‘棋牌室’和跳广场舞啊?其实在网上也能打牌,在家里也能跳舞。
其实他们并不是有多热爱打牌和跳舞,这只是他们的一个社交的方式。
人人都有社交需求,剧本杀就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棋牌室’。
其实不管什么剧本,实际上运行的都是同一套只有他们才认可的逻辑,他们在这里产生共鸣。
线下面对面的社交,这个是线上剧本杀提供不了的东西。”
送走表弟的朋友之后,大姨爹告诉表弟,他决定投资他朋友的剧本杀公司两千万,帮助他实现扩张。
表弟没料到大姨爹会这么看好剧本杀这个行业,就跟大姨爹说:“其实没必要投资他这么多钱,眼下他资金链断裂,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如果现在你提出收购他的公司,我敢说,只要几百万他就卖给你,根本不用花到两千万。
而剩下的资金咱们在把公司买过来之后再投入下去扩张,就不需要分他一份股份了。”
大姨爹笑着说:“如果他不在这个公司,一分钱我都不会投资,何况几百万?
只有确保他留下来,两千万投下去才有可能赚回来。”
表弟又说:“可是他做这个项目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这跟大姑父你平时赚了一拨快钱就套现离场的习惯不一致啊,将来你想卖公司的时候,他可能就会成为绊脚石。”
大姨爹笑着说:“我是个投机者,我可以赚一拨快钱就套现走人。
但你的朋友他作为一个创业者,如果他从开始也打定主意赚一拨钱就走人的话,那最终我们连第一拨钱都赚不到。”
表弟不解。
但大姑父也没有给他过多的解释,就让他去联系他朋友,促成投资,让表弟做了自己在剧本杀公司的代理人。
男人和妻子发生争吵,妻子脱口而出要离婚。丈夫非常悲观,觉得妻子是真的要离婚了。他决定早做准备,提前就找好了替代者。后来替代女孩意外怀孕,男人不得不主动和妻子提出离婚,才知道妻子当时只是说了一句气话。
10年代,在一次亲戚聚会上,一个开布艺厂的表叔跟大姨爹说:“完了,章子余的床垫又降价了,我的厂子估计今年不好做了。”
章子余是床垫行业的一个大佬。
大姨爹笑着说:“章子余的床垫降价了,对你其实是个利好。”
表叔说:“怎么会是利好呢?章子余的床垫所有布都是由我供应的,而他去年给我的订单占到我的布艺厂全年销售额的60%。
现在他要不行了,我是肯定要跟着遭殃了。”
大姨爹说:“呵,你咋就看出来章子余要不行了?”
表叔说:“你看他广告打这么多,价格反而降了,这不是在走下坡路吗?他价格降了,肯定连带着我的布也要降价,哎!”
大姨爹说:“你这样推导是不行的,章子余的床垫降价并不能说明他就要不行了,反而可能是要崛起了。
章子余能率先发起价格战,肯定是胸有成竹,要抢夺竞争对手的市场。
他章子余这么搞能不能赚到钱我不知道,但降价带来的结果肯定是大卖。
章子余紧跟着就会扩大厂能,你的订单反而会增加。
至于价格,你的布匹能卖出的价格只跟你竞争对手们的价格有关,只要章子余找不到更好更便宜的布,他就得继续跟你合作,而跟章子余的床垫价格涨跌没有关系。
你要赶紧做好扩大生产的准备,不然你吃不下这么多订单,他就会找别人了。”
表叔将信将疑,去章子余的公司调查了一下,果然是有要扩大生产的迹象。于是他迅速增加设备,扩大产能。
因为表叔的布艺已经形成规模优势,在价格和质量上的竞争优势非常明显,所以继续维持了和章子余的合作,当年利润翻倍。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的逻辑总是会推导出不同的结果。
我以为是看人,乐观的人更容易推导出乐观的结果,而悲观的人则相反。
我从小看到的书本上也是要把人往乐观方向教育。
我又曾经去问大姨爹,如果做企业的管理者,是乐观派更适合,还是悲观派?
大姨爹举了另一个例子。
他说:“有两对夫妻,其中一个丈夫是乐观派,另一个是悲观派的。
有一天,两人同时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恼羞成怒的妻子对他们说出了要离婚。
乐观派的丈夫觉得妻子只是威胁自己,并不是真的要离婚,还是依然我行我素。
一段时间之后,乐观派的妻子已经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最终选择了离婚结束了婚姻关系。
悲观派的丈夫听到妻子说出‘离婚’二字的时候,非常惊恐,觉得妻子是真的要离婚了。
于是他决定早做准备,提前就找好了替代女孩。后来替代女孩的意外怀孕了,悲观派的丈夫不得不跟妻子结束了婚姻关系,娶了替代女孩。
而原本他妻子说离婚其实只是一句气话,他们的关系其实并非不可修复。
那你说是悲观派适合,还是乐观派好?”
90年代,项哥的私募基金吸收了大量资金,想要坐庄股市通过低拉高抛收割韭菜。川艳却笑着说,你这样不是收割韭菜,是给散户发福利,做散财童子。后来股价大跌的时候,川艳在开着庆祝酒会。
90年代,川艳和股票操盘手项哥在佛山,以某证券营业部为基地,组建了一个十几号人的资金团队。用专业一点的话说,这叫私募基金,只是他们并不专业。
起初这些人在川艳的指导下,由项哥操盘,采取跟庄的手法,连续赚了一波大钱。(跟庄手法我上一篇文章写过,在这里就不多做介绍了。)
赚了钱之后,“项哥炒股队”的名声很快就传开来了,周边的资金纷纷加入进来,很快项哥操控的资金量就达到了一个他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数字。
钱多了,反而给他们带来的烦恼,毕竟他们不可能拿着跟庄家一样多的资金去跟庄,这样很难获得暴利,反而会陷入与其他庄家相互绞杀的局面,最终两败俱伤。
于是项哥很高兴地说出了他一直的宏伟目标,就是成为庄家。
但此时,项哥和川艳其实都没有做过庄。前面赚钱了完全是依靠川艳的敏锐判断,跟庄狙击了庄家。
关于之后该怎么走,项哥也没有完善的计划,只是说:“我们找一只靠谱的盘子,快速从市场买入股票,大小单全部通吃,一口气封上涨停板。
连续两个礼拜这么操作,拉高股价,然后再高位套现,收割散户们的韭菜。”
他只是觉得坐庄,那就是拉高股价,指点江山,轻而易举收割散户韭菜。
川艳说:“就你这么玩,恐怕不是收割散户的韭菜,而是散财童子,给散户发福利。”
项哥说:“怎么会呢?”
川艳说:“你直接入场就大小单通吃,股价涨了,散户们不仅不会卖反而会跟着买,价格很快就上去了,你却没有收到多少低价股票,后面你继续封上涨停,只能一路吸收高价股票。
而等到了你开始抛售的时候,价格开始下跌,散户们闻风抛售,他们每个人手里股票都少,抛得比你快。
你是庄家,手里一堆的股票,谁来接手?怎么出货?最后价格跌到谷底你手里一堆的垃圾股票,你不是散财童子是什么?”
其他人重要投资人听川艳这么一说,立马就知道项哥不靠谱了,只能再次依靠川艳。
川艳继续说:“既然是庄家,就要有做庄家的思维,要长期布局,不能总指望短期就获得丰厚利润。”
其他投资人就说:“行,就按艳儿的想法来吧,项子,你和你的小弟只需要听从艳儿的安排来操作就可以。”
川艳选定了一个适合操作的盘子,粤东工建。
她说:“我们先放出风声,粤东工建拿下了一个大工程,即粤东第二大桥的建设,未来几年利润将会暴增。
同时买入一定股票,诱导散户们一起拉一波涨停。”
项哥说:“那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吗?拉一波涨停,吸收筹码!”
川艳说:“不一样,我这一波只是为了诱导散户拉一波涨停,实际上我们自己不吸收太多的股票。”
项哥:“不吸筹?那将来我们拿什么抛售获利?玩了个寂寞?就是为了帮粤东工建提升股价?”
川艳说:“粤东工建的股票跌了好几年了,套牢了一大波散户,股票在这些散户手里,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先洗出来。”
项哥:“洗盘,那咱应该是砸盘啊,下跌了,散户就会恐慌性抛售啊!”
川艳说:“不,你不懂,这些散户已经套牢了很多年,都是信念坚定的老韭菜,越下跌他们越不会割肉卖。咱要先拉升一波,让这些散户先解套。
他们套牢多年,一见股价升了,肯定第一时间解套,这样持有粤东工建的散户就换了一拨人。
而后我们再放出风声去澄清之前的误传,粤东工建只是承接了“粤东第二大桥”的设计工作,营收有限,而施工则是由“潮建国际”等另外几家公司联合承接的。同时大量抛售股票砸盘,砸到跌停。”
项哥:“这么来回折腾是为了什么?”
川艳说:“这一拨人和那些老韭菜不同,他们新买这只股票只是为了炒一波。见跌停了一定恐慌性抛售(割肉)。这才是我们大量买入(吸筹)的最佳时机。”
项哥:“原来如此。”
川艳:“这个过程很复杂,股价要反复震荡,暴涨暴跌,把散户都洗出去。最后筹码都被我们低价收过来了。”
其他投资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经过这么一个月的操作和潜伏,他们的资金团队果然通过这种方式把大量股票囤积到了自己手里。
川艳对项哥说:“趁粤东工建发布年报,大肆宣传一下,同时连续拉几天涨停”
项哥说:“粤东工建今年利润只是比去年增长了30%,不足以支撑拉几天涨停的级别啊!”
川艳说:“这个不要紧,散户们看不懂年报,随便拿出一些做过的工程在财经报吹一下就行,关键是股价上去了,股民就会相信这个公司业绩惊人。”
再后来,股价上升到一定高度,川艳估算着已经快要见顶了。
她就说:“现在把最重磅的消息散布出去,粤东工建控股了潮建国际,要重组成为行业龙头。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先拉一波涨幅,诱多,再放量出货,卖出我们的股票。”
最后,川艳和项哥团队趁最后一波股价大涨的机会出尽所有筹码离场,直奔奢豪酒店举行庆祝酒会。
而之后,粤东工建的股票瞬间一泻千里。
一群股票投资者在跟庄炒股亏钱之后,陷入迷茫。川艳说,满仓买入这只股票。操盘手笑了说,这是一只垃圾股,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一段时间之后,股票连续跌停,川艳和操盘手却在开酒会庆祝。
90年代,在佛山开发廊的女孩川艳认识了一个玩股票的人,叫项哥。
这家伙本科毕业,自己没多少钱,想找几个人有钱人集合一起,一致行动,靠跟庄买卖股票赚钱。
川艳觉得股票是个新奇的玩意,就加入了他,同时还介绍了另外两个老板一起加入,一个是开动物乐园的,一个是生产玩具的。
那时候,股市才刚刚发展没多少年,大盘指数也才几百到一千点。
最终通过川艳朋友的介绍,项哥聚集了一个十几号人的大资金团队,这种团队正式称呼应该是私募基金。
但当时这班人没有这种说法。叫啥不重要,关键是做啥,怎么做?
大家都知道,股市里有庄家,就是手里有巨额资金大宗买卖股票的机构投资者。
项哥当然是想成为庄家,在股市呼风唤雨,指点江山。但即便聚集十几号人,想做庄也远远不够,还是只能跟庄。
可是庄家在哪根本不知道,庄家接下来要怎么操作,也预测不到。
项哥的做法就是,先等待看到哪支股票疯狂涨起来了,就快速买入,当涨到过了顶弧,下跌了,就快速卖出,从中赚取差价。
川艳说:“你这样效率太低了,极有可能成为站岗(接盘侠)。”
项哥不以为然。
果然他们跟庄买的股票下跌的时候呈瀑布式,根本不给项哥出逃时间。
经过一次大的损失之后,资金老板们开始不满。
川艳说:“你这种跟庄手法跟别的散户没有什么区别。
等股票已经涨起来了才入场,根本拿不到足够低价和足够量的筹码。
而等到股票已经下跌了才开始闻风抛售,太迟了,根本卖不出去,没人接盘。”
项哥不以为然,说:“艳儿,你一个低学历的小姑娘,连股市的运作原理都还摸不清楚,还懂怎么操盘?”
川艳继续说:“我这段时间跟着你研究股票已经看出来苗头了,你按我的指示买卖,大概率能赚钱。”
项哥就说:“那你说说看怎么买?”
川艳:“我们先大量买入这个杭机电的股票。”
项哥:“啥?杭机电?这是个中小公司,最近还出了事故,股价一直在跌,算是垃圾股你知道不知道?
你一个开发廊的,懂股票懂商业吗?不懂不要瞎指挥,会亏钱的。”
川艳的朋友玩具商不高兴了说:“项子,艳儿对赚钱的精通可不是你这个玩股票的人能揣摩的,我们可是看艳儿进来了才来的。
在坐的都是做生意的老板,谁没亏过钱,既然把钱投进来了就不怕亏。”
项哥原先以为川艳只是因为开发廊认识这些老板,没想到他们对川艳竟然这么力挺,只好让川艳继续说下去。
川艳:“有坏消息的低价股可不都是垃圾股,杭机电的主营业务是给别的公司供应机械设备,所以在公众面前很低调,但它的经营状况一直良好。
庄家坐庄的第一步是先要买入大量的股票做筹码,太大的盘子他们拉起来也费力,肯定找中小型上市公司坐庄。
而且一定是经营还可以的公司,以防拉不起来把自己套牢进去了。
杭机电就非常符合庄家这个需求。
公司最近确实发生了个小事故,按以往这类小事故不会见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被财经股票类报刊杂志频频报道,抨击有安全隐患。
还有另一件奇怪的事情,一般上市公司如果有了坏消息股民会恐慌性抛售其股票,那股票价格会是直接向下,而最近杭机电的股价却是波折的。”
项哥:“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川艳说:“庄家先在报刊上买版面投放了杭机电的坏消息,把股价压低,而最近杭机电的股票的波折的,很明显是庄家趁价格下滑在不断买入。散户抛售,庄家买入,形成波折。
这个表明杭机电就是庄家要炒作的盘子。”
项哥见老板们力挺川艳,只得按川艳的指挥,买入了大量杭机电的股票。
果然几天之后,庄家吃入了足够的筹码,报刊就出来辟谣了,说经过权威机构调查检测,杭机电前次的小事故只是工人操作失误的意外,没有安全隐患。
同时杭机电公布了半年业绩报表,显示杭机电上半年业绩卓越。
庄家再次大量买入杭机电股票,拉升了股票价格。
这只股票瞬间人气高涨,其他散户疯狂买入。
连续涨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又爆出一个惊天消息,杭机电计划收购金陵机电,收购成功之后,市场占有量将成为行业第一。
这个好消息一出,股价直接涨停了,项哥和投资人们高兴得要开酒会庆祝。
川艳却说,现在赶紧把杭机电股票全抛掉。
项哥惊了,说:“这么大的利好,起码能吃几天的连续涨停,干嘛要抛售?”
川艳说:“金陵机电不可能被并,这企业完全没有被收购的需求。”
项哥说:“不管最终并购成功与否,起码股价是在涨,等涨完这几天再卖吧。”
川艳说:“这一定是庄家在拉高出货,我们得赶在他们卖之前,抛售所有股票。”
项哥果断听从,抛售了所有股票。
两天后,伴随着金陵机电辟谣不会被收购,杭机电股票瀑布式下跌,直接连续跌停,散户们的股票完全卖不出去了。
而项哥和川艳的团队却连续开了几天的庆祝酒会。
一个年轻人和我大姨爹谈一个投资1000万的创业项目,他说:“你只需要投资,占49%的股份,我操盘,占51%的股份。”大姨爹拒绝了,年轻人又说:“我可以签对赌,如果不赚钱,我赔你全部投资额。”大姨爹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一个表弟引荐了一个长得挺帅的年轻创业者,来到度假山庄找到我大姨爹。
年轻创业者有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就是生产一种迷你小冰箱,可以放在汽车上,也可以放在家里或者办公室。
年轻人说:“我之前在外面工作几年,和大多数在外面工作的中低收入年轻人一样都是租房子,而租来的房子往往没有冰箱。
就算有,我只有少量水果、食材、饮料需要存放、冰镇,大冰箱特别耗电,使用下来消耗的电可能比这些东西本身还费钱,所以我没法用。
我就想如果有这么一台车家两用的迷你小冰箱,搬家可以随时轻易带走,又不怎么耗电,肯定会受到市场的欢迎。”
大姨爹对这个想法非常有兴趣,就问他:“你准备到了什么程度了?有设计图纸吗?”
年轻人说:“还没有,但我认识一个工程师,他手里有一个迷你电冰箱的发明专利,有全套设计图纸和一个能够运转但还不太成熟的实验品。
我正打算找你要一笔一千万的投资,就可以做成这个项目。”
大姨爹说:“哦!原来你不是这个冰箱的发明者啊?”
年轻人说:“我是一个管理者。”
大姨爹说:“哦!那你都有一些什么管理方面的成功案例?”
年轻人说:“我之前没有获得过多少机会,你知道,在现今这个环境下,我这样没有背景的人能获得多少机会?
但我非常崇拜你,我知道你也是白手起家,我了解你的创业经历,也听说你愿意给年轻人机会。”
大姨爹说:“这个是。那你说说,如果我给你一千万的投资,你打算怎么来运作?”
年轻人说:“我先拿一百万买下工程师手里关于这个冰箱的多个专利,然后招募产品研发团队帮助他设计出完美的产品,最后建一个工厂投产。”
大姨爹又问:“咱们股份怎么分?”
年轻人说:“我全盘来操作这个项目,你只管投资和收益,我拿51%的股份,你拿49%股份。”
大姨爹说:“那你招募的研发团队和管理团队呢?”
年轻人说:“他们只需要付工资雇佣就行了。”
大姨爹说:“哦!这样啊?好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吧!”
年轻人一脸懵,不太情愿地起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说了一句:“我可以签对赌,如果我们的项目没有盈利,你的投资我全部还给你。”
大姨爹没有回应。
我表弟把年轻人送出去之后,回来找大姨爹说:“你咋就把人拒绝了?”
大姨爹说:“他上来就要51个点的股份,这还需要谈下去吗?”
表弟说:“51个百分点的股份有什么问题?现在风投不都是创业者占多数,投资者占少股份吗?”
大姨爹说:“凡事要看情况而定,专利权在别人手里,没有一个成熟的技术和管理团队,没有搞出了第一个成熟样品。
仅凭他一张嘴,就要走51%股份,你还说没问题?”
表弟说:“不是啊,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很有能力的。
那个专利权不过就是一百万的事情,他随时能拿到手,而且他还可以签对赌,你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大姨爹摇头说:“你这脑子啊……!
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想自己做这个项目,我也可以给你投钱,让你拿51%的股份。”
表弟说:“我是非常想做,但这个项目是我哥们的,我这样抢哥们的项目太不讲道义了,我不会干的。”
大姨爹说:“什么是他的?专利权是工程师的,钱是投资人的,就因为他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就成了他的?”
大姨爹摇了摇头。
几天后表弟很高兴地告诉大姨爹,说自己那个哥们找到一千万投资了,人家也愿意给他51%的股份。
大姨爹笑了,说:“那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好消息,因为他必定会失败。”
表弟说:“怎么可能?”
大姨爹笑了说:“看着吧!你先拿着我的批示去雨树(家族企业接班人)那里预约五千万的资金。”
一段时间之后,那年轻人果然烧完了投资,对赌失败,但他并没有钱赔给投资人。
大姨爹对表弟说:“现在你可以入场了。”
表弟:“我投资他们这个项目?”
大姨爹说:“投资啥?是收购!现在这个项目已经一钱不值了,相反它的股权结构还是累赘。
只能收购重组。
你不可以把钱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因为这个项目五千万不一定够呢。”
表弟说:“明白了。”
大姨爹继续说:“我给你51%的股份,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要给技术团队和管理团队派发期权股,包括你那个兄弟,他可以拿5%,你们一起持股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表弟说:“他愿意在我手下干活吗?你不知道,他一直比我优秀得多,我从学校开始就是他的追随者。”
大姨爹说:“他有得选择吗?上一个投资人还有几百万对赌债务不用还了?
你留下他继续管理团队实现他的梦想,他已经要感恩戴德了,还能拒绝?
你永远要记住,你是老板,并不需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依然能带领他们走向成功。”
最后表弟的迷你冰箱投产之后,迅速热销全网。
表哥开了个养鸡场,请了个营销大师做策划,大师说:“把隔壁的池塘承包起来搞垂钓,凡是钓鱼10斤以上,鱼带走送一只鸡,没钓到鱼的也送一只鸡。表面是钓鱼,实际上是卖鸡。”大姨爹听了直接捂脸。表哥却坚持实施,要用结果打脸大姨爹。
我一个表哥在市郊的乡下开了一个养鸡场,养的是土鸡。
后来销路不畅,就请了一个营销大师来给他参谋。
营销大师给他出了个神级营销方案,他说:“你看,隔壁就有一个大鱼塘,你把鱼塘承包了,围起来,扔几条鱼进去。
然后宣传出去,凡是来你鱼塘钓鱼的,只要钓到10斤鱼以上,鱼直接带走,另外送一只鸡,如果钓鱼一无所获,也会送一只鸡。但钓鱼一天得100块钱。”
这一招绝了,表面上是钓鱼,实际上是卖鸡。
大姨爹听到之后,直接捂脸说:“贵了。”
表哥听了,赶紧说,不贵,营销大师才五万块,便宜着呢。
大姨爹说:“我是说你买这个教训的成本贵了。”
表哥说:“照你说,不能这么干了?”
大姨爹说:“还用问吗,我真是不想出来你怎么会相信所谓的营销大师?”
表哥:“你不知道这个营销大师,可厉害了,策划过好多经典的营销案例,我给你讲。”
大姨爹说:“不用讲了,我知道。他最经典的,并不是想出了什么‘神级营销方案’,而是发现了你们这些有钱的傻子,然后把这个坑人的方案卖给了你。
他这眼力,这手段,我都佩服。”
表哥一看,跟大姨爹没法聊,直接就不说话了,决定去实施这个营销方案,到时候用结果来打脸大姨爹。
他把池塘承包下来,并没有花什么钱,因为本来就是荒塘。
但圈起来改成能垂钓的鱼塘,却花了不少钱。
改善水质,改善鱼塘形象。
还要买鱼投放,因为他本来不养鱼,池塘的鱼都得去买来。
结果一顿宣传,稀稀拉拉也来了几个人。
一个这么大的鱼塘,放这么点鱼。
大部分人连一条鱼都钓不到。
结果带着一只鸡回去,闷闷不乐,因为他们是为了钓鱼而来的,又不是来买鸡的,扫兴了。
表哥一看这不行啊,这样下去,没多久就不会有人来垂钓了。
后来表哥决定加大投放鱼的数量,垂钓者开始能钓上来两条鱼了,结果看到那些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的人还有一只鸡,自己钓上来鱼了,反而亏了,郁闷啊。
最后表哥想想,要吸引大家来垂钓,就要提升垂钓的满意度。
于是他就花大钱用卡车运了活鱼投放在池塘里。
这下垂钓者都满意了,个个满意而归,每人提着十几斤鱼和一只鸡回去了。
表哥却赔惨了。
表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于是请来大姨爹给自己分析分析。
大姨爹说:“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为了解决一个产业的问题,而轻易去投资另一个自己不擅长的产业来做。
垂钓鱼塘看起来简单,但这也是一个产业,也有竞争,要专门选址,不是就一口池塘一块招牌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垂钓这门生意也是个圈子,你要做这生意,还得认真研究。
如果你本身就有一个垂钓鱼塘的产业,然后把养鸡和垂钓两个产业结合起来营销,是没问题的。
但想当然地就为了给养鸡场促销新开这么一个钓鱼的项目,必定是要失败的。”
表哥点头称是。
大姨爹继续说:“你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舍弃自己的优势,把宝贝当添头送出去了。
之前你要开养鸡场的时候,为什么要选土鸡?为什么要不喂饲料散养?
不就是为了用乡下原生态土鸡的噱头卖吗?
现在你直接送了,谁会认为你这个土鸡是好东西?”
表哥说:“那我要翻盘,要怎么做才可以?”
大姨爹说:“这个摊被你搅乱成这样,土鸡场的名声都败了,翻盘很难,但也可以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首先要牢牢抓住你的产品本身的最佳卖点,乡下土鸡,不喂饲料,无公害无污染,健康。
价格不能太低,尽管我们都知道你成本也不怎么高,但你卖低价或者直接当添头送出去,那谁相信你这土鸡是好鸡?
其次,搞清楚土鸡卖给谁?谁最关心食物安全?当然是家长了,还有城里的高知。
大家都只有一两个宝贝,不得小心照料?
而高知在媒体的轰炸之下,对食品安全无比惶恐。
你可以每个周末都举办一个“小鸡快跑”的竞赛活动。
活动内容:让土鸡比赛跑得快,让观众竞猜。
主要宣传目标是学校的家长和孩子,还有写字楼里的职员。这些人一直在小空间工作学习生活,比较闷,更愿意来乡下活动。
这活动比较容易办,而且有噱头,容易在小视频上面火起来,成为网红项目。
还可以开设让家长、小孩一起抓鸡等亲子活动。
总之,活动目的是让大家看到咱们的土鸡真的很健康,价格贵一点,他们也愿意掏钱。
竞赛的鸡,不管谁跑第一,只要都跑得起来,观众全部都会抢着要买。
家长和小孩费力抓到的鸡,家长也会买回家炖给孩子吃。
没抢到竞赛鸡的观众当然也会来你养鸡场里买一只。
养鸡场提供宰鸡服务,顾客只需要把鸡肉带回去就行了。
记住核心的点,我们卖鸡就要认真宣传鸡本身的优势,别干买椟送珠的蠢事。”
表哥听了大姨爹的话,真的就搞起了“小鸡快跑”的比赛,土鸡卖火了。
我哥开的广告公司,只有表弟一个员工,又是文案,又做摄像,又得剪辑,还当总经理。后来表弟发现公司月赚百万,但他工资才五千。表弟很不满意了。直接找了我哥,要求把公司赚到的钱分他40%。我哥笑了。
我哥开的这个广告公司,除了我哥和表弟之外,就没有其他全职员工了。
我表弟是小姑父的儿子,是个视频达人,我哥给公司买了一些设备,然后就让表弟自己去接单。
这公司,总经理是表弟,员工还是我表弟一人。
因为我表弟自己接不到活,也懒得出去接活。
我哥也就经常给他安排活干,大部分时候都是给我哥任职的辉煌木业集团做摄像记录,拍宣传片之类。
公司另外有一个兼职会计,好久才见得到一次。
平时她是不会把财务表给我表弟看的,但有些文件必须要我表弟(总经理)签字,无意间让他看见了。
这一笔笔的都是从辉煌木业集团打过来的“影视服务费”,我哥这个公司每个月赚上百万呢。
表弟寻思:这个公司除了老板,干活的就我一个人。老板赚这么多钱,我应该有份吧?一个月才给我5000,这明显是在欺负我啊。
他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那天晚上就找到我哥直接摊牌了,把自己拍到的财务表,给我哥看,然后说:“这公司一个月赚这么多钱,怎么也该分我一部分吧?”
我哥差点笑岔气了。
我表弟初中毕业,原本啥也不会,一直浪荡,姑父来找我哥,让给他安排个工作。
虽然我哥在辉煌木业集团董事会的职位高,但创始人我大姨爹有规定,凡是家里的亲戚都不能带进公司上班,免得产生麻烦。
但我姑父对我哥说:“你要不帮一下你表弟,你表弟这辈子就浪荡掉了。”
我哥也不好继续推脱,就答应了。
这个广告公司,原本就是个空壳,我哥开来给辉煌木业集团的会计做别的用途的。
具体什么用途我也不了解,大约跟账有关。
广告公司的各种印章都在会计那里,她自己解决账上的问题。
表弟偶尔见到的那个兼职会计,就是辉煌集团的会计。
起初我哥问表弟有什么兴趣爱好?表弟就说喜欢拍视频。
他说的拍视频,其实就是以前玩的那种手机软件小咖秀里面的视频。这款软件当时很火,后来下架了。
我哥就想啊,你喜欢拍视频,我就让你做影视吧!就买了一套设备,还送表弟去学了一段时间。
学成回来,就让他自己去接活干,表弟哪知道怎么接活?就他那两下子也根本接不到活。
后来我哥就给他找点事情做,倒不是指望从他身上赚回给他发的工资,仅仅是怕他总是无所事事,毫无成长。
然后就安排了给集团做摄像记录,拍宣传片的活。
其实他那点水平能拍啥宣传片?纯粹给他练手。
只是偶尔需要总经理签字。我哥想着让会计总是找自己签字浪费自己的时间,就让表弟挂名总经理,让他去签。
谁知道表弟竟然以为公司每个月账目上流动的钱,跟他每天干的活有关系。
我哥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说:“我赚多少钱,跟你有啥关系?”
表弟说:“我每个月忙里忙外,公司赚了钱,难道没有我的功劳?”
我哥好声没好气地说:“那你说该给你多少?”
表弟说:“我觉得我们应该4:6分,虽然我为公司干的活多。但你是老板,你接的活,你多分点我不介意。”
我哥觉得跟这种人多说无益,直接说:“不给。”
表弟就说:“那我就不干了,我一个朋友开了一个公司,喊我去帮忙,直接技术入股,拿40%公司的股份呢。”
我哥笑了,说:“你这点技术,还能拿40%的股份,那得是个多小的公司啊?”
表弟说:“小公司也比在你这里强。”
说着,表弟走了。
表弟说的这件事还真不是吹牛,真有一个朋友喊他去加入他的公司。
那也是个奇葩广告公司,注册资本五百万。
工商那边注册的股东名字,真有表弟的名字。朋友占60%的股份,而表弟占40%的股份。
但朋友的60%是实缴,账目上原先是有这么多钱的,后来又被朋友划走了。
表弟的40%是认缴,朋友告诉他,认缴就是不用出钱,你用技术入股,技术就是资本。技术在你身上,看不见摸不着,不用交。
这个朋友的公司,搞得有模有样,办公室很气派很正经,就是没什么正经业务的,员工有不少人,但除了表弟和朋友之外,没有别的人是全职的了,都是一些兼职的人,一个月没干几天。
表弟有点懵。但朋友也承诺了,等公司赚了钱会分40%给我表弟。
我哥知道表弟去了他朋友公司之后,也听他说了关于朋友公司的情况,跟他说,赶紧查一下公司有没有贷款?
没有贷款,就赶紧把股份退掉,别在这家公司待了。
如果有贷款,就得赶紧联系朋友去处理掉,再退股份,处理不掉,赶紧找律师。
表弟一查,发现公司果然有一笔不小的贷款,立马找了他朋友问这笔贷款什么情况?
朋友一脸懵,像看傻子一样看我表弟,说:“你咋这么没见识呢?做生意有不贷款的吗?你亲戚家的辉煌木业集团贷款上亿,比咱多多了。
生意做得越大,贷款就越多,咱这还是小意思。
你哥就是看你走了,他公司没人干活了,想让你离开咱们公司,去给他打廉价工呢。”
表弟犹豫不决。
表侄新开的餐厅生意不好,叫表侄媳来商议是否对卖得不好的菜品降价促销?表侄媳却说,需要降价的是我们销量最高的主打菜。表侄惊了,主打菜不需促销啊。但听完表侄媳的说法,表侄却同意了。
表侄梓轩、表姐夫宏仙新开了一家番茄黑鱼馆,生意不是很好,拟要换厨师换招牌,于是叫了沅雯来商议。
沅雯是梓轩的媳妇,此时已经在辉煌木业集团担任副董事长了,平时无暇顾及他们的餐饮生意。
沅雯来到店里,先尝了一下主推菜就说,这个味道可以,厨师长不用换,招牌不用换。
后来又看了菜单,却说:“咱这个菜有点贵啊!”
梓轩说:“咱们这个餐厅也不是定位于中低收入人群,你看咱这装修,这服务水平。”
沅雯笑了:“你开个家常菜,还不是定位中低收入人群,你还打算给谁吃?”
梓轩尴尬没话说。
沅雯说:“家常菜走高端,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抛开定位,任何家常菜餐厅的运营初始阶段,都需要用低价来吸引消费者。”
不管你装修多好,服务水平多高,最终还不是得要人多来吃才能赚到钱?
为什么不优先降价,等以后吃的人多,再考虑慢慢涨上去?”
梓轩说:“那,我们怎么降价最为适宜呢?”
宏仙说:“要不,先从点单量低的菜开始降价促销吧!这些菜要是不降价促销,还真卖不出去。”
沅雯懵了,问:“你在开玩笑么?点单量低就说明这几个菜不受欢迎啊!不受欢迎的菜留着干嘛?直接砍掉啊。
一桌新顾客来咱店里,不知道吃什么好,直接点了你降价促销的几个菜,一吃,吐了,认定这几个菜就代表你店里的水平,以后再也不来吃了。”
宏仙点头称是。
沅雯继续说:“需要降价的反而是最受欢迎的几个菜,比如刚刚我们吃的这个番茄黑鱼,就要降价。”
梓轩说:“番茄黑鱼没必要降价吧!这个番茄黑鱼是我们拉高毛利的主要菜品。重要的是,这个菜基本顾客每次来都会点,根本不用降价促销。”
沅雯说:“顾客会点,跟顾客吃得爽不爽,不是一个概念。降价不一定是为了促销。
这个菜是主打菜就要低价,让顾客一来,毫不犹豫直接点最大分量。”
宏仙说:“如果我们的番茄黑鱼分量就是最大的,那顾客光这个鱼就吃饱了尽兴了,没法促进顾客加菜啊!”
沅雯说:“你做生意,咋能总是担心顾客吃得太尽兴了呢?让顾客吃得爽才有回头客好不好。
假如咱们是一群顾客,点了一桌菜,都发现番茄黑鱼最好吃,但分量太少,这个菜特贵。
做东的肯定不想加贵的菜,被请来吃饭的朋友谁又好意思主动加贵菜?
最后一聊起来,谁也不会提到菜价这个没面子的问题,大家有不满情绪,都会说这家店不好吃、或者说这家店的菜分量少。口碑就是这样变差的。”
所以,做餐厅,本店最好吃的菜,一定不能贵,而是要最实惠。实惠了,顾客吃得爽了口碑就上来了。
而其他的配菜才是拉伸毛利的关键。
不管顾客几个人,来吃的时候奔着鱼来的,但点菜肯定不会只点一个鱼,起码得凑齐一桌菜。
而其他的菜受欢迎程度没这么高,分量低一点,自然也不会太引起注意。
相反,好吃分量足价格又实惠的番茄黑鱼,大家都会记住。
下次别人请客的时候也会来咱这家店,口碑就这么上来了。”
宏仙赶紧叫店长记下来,就按沅雯说的,执行下去。
后来梓轩、宏仙又和沅雯商量自己餐饮公司旗下的另外一个饭店品牌的问题。
梓轩说:“因为前面我们开的几家餐厅都赚了,我们打算继续开直营店,往周边城市扩张。”
沅雯说:“线下生意——尤其是服务行业——的终极模式,是加盟而不是直营。”
梓轩说:“怎么会呢?我们的直营店经营得这么好,不需要靠招加盟店来收加盟费啊!完全可以靠继续开直营店,继续扩大规模优势啊!”
沅雯笑了,说:“你们只知道做生意有规模优势,却不知道也有规模劣势。你们才开了几家店,都没出本市,当然容易实现盈利。
线下服务行业,一旦形成了规模,本地市场已经填满,要往别的城市扩张了,规模劣势就必定会显现出来,而规模优势一定抵不过规模劣势。
店开得越多,单店盈利反而会下降。”
梓轩、宏仙二杖子摸不着脑袋:“怎么会这样呢?”
沅雯说:“因为人太难管了,你没法量化人的服务。
做工厂,你可以计件算工资,按优品率算奖金。
但服务你能怎么量化?员工在异地,偷鸡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可能数着服务员一天喊几句欢迎光临来给工资,更不能光听主管、领班对服务员的评价来给奖金,因为主管、领班可能偏袒跟他关系好的人。
厨房管理也是一个道理。
另外店长也难免有私心,可能和前厅主管、厨师长、收营员联合来坑你总部。装监控的用处也很有限。
细节到每个店的时候,就真的只有让加盟商自己去监督、考核。”
招加盟商的时候,可以零元加盟,认真审核资质、店面地址。
运营,由加工厂统一配送食材和调料,按营业额百分比抽取管理费。
同时总部向加盟店输送、培训人才,但运营监管、人事任用还是要加盟商自己去干。
始终要记住一点,我们贩卖的不是品牌,而是盈利模式。
90年代末,我爸的厂子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找了几个战友借了一笔钱。等我爸的厂子缓过来,以为他们不急用,就没有及时还钱。等最后我爸来到战友家里还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那一年,我爸的厂子几乎就要倒闭了。
当时,我爸几乎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亲朋好友,最终只有几个战友和我外公家的人借了钱给他。
过了几年,家具行业的环境变好了,厂子缓过来了。
我爸本想赶紧把钱还了,但大姨爹(合伙人)说不急着还,反正别人也没来要,多半是不急用钱。
咱们做生意,要是流动资金少,没多久又容易卡壳。环境好,没钱投入生产,做不出货来卖也干着急。
因为家具行业也是有淡季旺季的,一般来说,从过年之后一直到9月份都是淡季。
淡季的时候家具是卖不动的,厂里必须存货,还同时要继续生产,生产一方面是为了养住工人,一方面是压货。
10月份之后旺季就开始了,到了十二月份一月份,如果行情好,会卖空所有存货。
所以一年能赚多少,不仅仅看旺季能卖多少,还看淡季能不能做到货。
如果本钱不足,上半年做到6、7月份,钱都压货了,就没钱进材料了,不得不停工。停工的话工人就离开了,去别的厂做了。
等到了10月份开始缓过来,卖货回款了,可是熟练的工人已经在别人家的厂里了,这时候只能新招一些别厂不要的新手工人。
上半年的货已经卖空了,下半年的产量因为工人的问题,上不去。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
所以做家具这个行业,流动资金比办厂本身还费钱。
关键是那些年,还有严重赊账的情况,订购了咱们的货,却要等他们卖完了才付款。
后来我爸手里有些钱了,我妈又坚持要在马路边盖一栋五层带后院的楼房,说孩子们都大了,没地方住。
基于这些原因,我爸好几年都没有还战友们的钱。
其他亲戚们知道我爸的厂子缓过来了,基本都会来要债了。但战友们都没来问他,我爸认为他们都不急需用钱。
直到后来我家的厂子并入了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我爸持股分红,不参与经营,之后手里的钱才富余起来。
我爸就去找战友们还钱,并且上门道谢。
之前战友聚会的时候都是在城里镇里,战友们的家我爸好多都没去过。
我爸先去找了近一些的遂川战友,根据之前战友提供的地址,我爸先坐车到遂川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镇里。
战友并不住这个镇,而是在邻乡,但那个乡当时没有班车直达,得从镇里坐三轮车到那个乡,再走近十里烂泥路才到山脚下。
我爸一度找不到正确的路,等他看到石阶了才确定是这一条路,因为遂川战友曾经提过,他在门口造了一条石阶,方便山上的人下来。
我爸沿着石阶上去,问了老乡才被带到了战友的家里,一看惊呆了。
三间黄泥土墙的房子,破旧不堪。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霉臭味。
他的老婆有残疾,不走动,坐在藤椅子上。
战友看到我爸又惊又喜又愧,说:“小陆,你咋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我都没收拾一下。”
不过,其实收拾也没什么意义上,也许在战友看来,可以收拾得整洁一点,不至于这么乱。
但我爸从外面看到他家还住这么破的黄泥房子的时候已经心碎了。
要知道当时别人家都早盖红砖房子了呢,这老旧的黄泥房子怎么收拾也体面不起来啊。
我爸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困难啊?”
战友笑着说:“有啥困难啊?这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
通过聊天我爸才知道,当年我爸厂里有困难,要借钱的时候,是班长把大家召集起来,动员大家尽最大的能力借钱给我爸。
后来我爸没还钱,有的战友要去找我爸要债。
班长阻止了他说:“小陆脸皮薄,你们一去问,他就是没钱,也会先给你还上。
咱们又不做生意,生活上困难一点,也能对付得了,大不了吃白米饭就腌菜。
小陆做生意要是缺钱,厂子败了,前面投入的钱都打水漂了。他只要缓过来了肯定会还钱,不要去问了。
你们要是眼下有困难,就找我,我先给你支一点。”
可是班长自己生活也难,大家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好意思找他呢?
离开遂川,我爸和另一个战友一起找到正在南昌的厂里做保安的班长。
我爸他们正想上前跟他打招呼,正值厂长的儿子换了新车,作为保安的班长没注意,拦了下来。
厂长的儿子大怒,下车对班长一顿骂,班长只能点头道歉。
另一个战友怒了,说:“这小子狗眼看人低,咱班长也太怂了吧?我去教训这小子一下,让他知道怎么尊重人。”
我爸连忙拉住他说:“算了,班长也有难处,在人屋檐下!我们先不过去吧!他也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打电话把班长约在餐馆吃饭,把钱还给了他。
同时打电话跟其他战友核对了借款和利息,把钱打在他们卡里了。利息按当时民间贷款常用的月利1%计算。
班长见我爸把钱还完了,才如释重负。
后来我爸又拿出120万块钱成立了一个战友基金,让班长管,但凡战友们谁家需要盖房子、做点生意之类,都可以从这个基金借钱,不需要利息。
后来战友们的情况都变好了,也都给战友基金捐款,基金里的钱反而越变越多。
职业经理人提出员工持股计划,给管理层低价认购股份。退休的创始人质问家族企业接班人,接班人说:“经理人说此举可以锁定管理层。”创始人说:“你被经理人贩卖了焦虑,我们哪有锁定管理层的需求?管理层比我们更害怕离职。”
10年代,家族企业创始人(我大姨爹)因做手术后不能理事,集团总裁杜一隆在这段时间提出了一个员工持股计划,要给员工低价认购股份。
虽然是低价,但终究是要花钱购买的,而且5年内不能离职不能卖出。
中低层是没有这么一笔闲钱来买这股份的,自然只有高层管理有认购意愿,尤其是杜一隆和我哥雨树(董事长),占本次认购总额的40%。
原本被认为手术后要在度假山庄休养很久的大姨爹提前出来了。
大姨爹质问雨树说:“你们何德何能可以做派发股份这种事情?”
雨树说:“此举可以一次锁定所有高层管理,对我们集团发展是有帮助的。”
大姨爹问:“谁跟你说我们集团迫切需要锁定高层管理?”
雨树没有说话,但大姨爹知道是杜一隆说的。
大姨爹说:“你是被杜一隆贩卖了焦虑。
我们集团需要管理层这不假,高层管理不需要我们?他们有几个是离开了我们集团就能一天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没有啊!他们根本离不开我们集团。”
雨树说:“话虽然如此,但万一他们要离职怎办?我们重要设法留住人才吧?”
大姨爹说:“他们走掉一百个,我们随时可以去招募一百个过来填充岗位。
但他们这一百个离开的人不一定能在别处找到管理岗位。
他们长期在我们集团任职,也只有在我们集团才能发挥作用。在咱们这里他们是人才,但离开长期任职的岗位,啥都不是。”
雨树说:“不能这么说,其中确实有很多人真有能力的人。”
大姨爹说:“他有能力,加薪加奖金啊,为什么要给低价认购股份?凭什么要派股?”
雨树说:“这是对员工激励的一种方式。”
大姨爹说:“你的意思是不派股他们就不认真工作了是吗?还是不派股他们就要离职?
是他们集体要挟你的,还是杜一隆狐假虎威,假托他们来威胁你?”
员工就是员工,如果他们都是股东了,他们都知道你的软肋,你怕他们消极怠工,你怕他们离职,那他们就真正成为集团的老板了。”
雨树:“员工成为集团的老板也未必不好啊!那样他们就会更努力为集团打拼了。”
大姨爹说:“你弟也有集团股份,慕谣表妹也有股份,羽阳表弟他们都有股份,你见他们为集团付出了什么?
人性不是那么简单,不是让他们成为老板他们就必定会以主人翁姿态为公司付出竭尽全力。
我们是一个员工以万计,纵贯家具全产业链的一个大集团。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只是做其中的一个小环节,单个人再怎么努力对集团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他就是再怎么拼,股利分红,也不会增加,他再懈怠,也不会减少。”
雨树:“那我们的员工,就不需要管了么?”
大姨爹说:“大企业,需要的是用制度管人,而不是单纯靠股份激励大家为公司奋斗。
他干得不好,没有完成既定任务,你让他的上级责罚他,减少他的奖金就行了。
如果他干得好,超过预期,公司可以增加奖金。
你都给他们派股份了,他们的收益主要看股利分红。干好干坏没区别,都是按股份多少拿股利分红的。
这么玩下去,我们的公司还管得了员工吗?”
雨树说:“我们用股份锁定了员工5年不能离职呢。”
大姨爹说:“你用股份锁定员工5年不离职,我可以换个角度理解吗?公司5年内不能开掉他。
或者我们开掉他之后,他还持有我们的股份,继续享有分红。
这样的员工毫无危机感,还会严格服从上级的指示,去攻克难关吗?”
雨树:“可是如果现在撤回员工持股计划,那么管理层对我们股东家族有怨恨啊!”
大姨爹说:“杜一隆这个人,太狡诈了,后面找到机会就必须让他走人。
他这是在刻意制造集团管理层和控股股东——也就是我们家族之间的矛盾。
他抛出一个员工持股计划,我们接受了就是中计了,牺牲了我们股东的利益,肥了他自己。
而如果否决了,整个集团的管理层就会更加痛恨我们这些家族股东。
仿佛他们是集团的所有者,我们家族是寄生虫。
他刻意在集团暴露我们家族子弟的平庸,强调他们管理层的为公司的付出。
可是他必定知道这个集团是我们家族上一辈人如何冒险拼出来的,管理层只是后来我们雇佣过来的打工人。”
雨树:“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大姨爹说:“以员工认购股份不积极为由放弃这个计划,改成分房子。
但凡在我们公司做高管10年以上的,都分一套房,这一套房他们有居住权,但没有所有权。
因为我们不是用住宅用地盖的,办不了房产证,但我们可以承诺,如果在我们公司干到退休,就给他永久居住权。那也等于员工白得了一套房。
这样,害怕离职的就不是我们了,而是员工,因为一旦离职,房子就会被收回。
用集团的钱盖房子还能减税。”
雨树照大姨爹所说的去做了,但始终不肯放弃总裁杜一隆。
大姨爹也没办法,就由着他。
公司要选一个人去开拓重要市场,表哥推荐了在广东打工七八年的表舅,说阅历丰富。大姨爹笑了说,厂里打工,吃住全在厂里,半年出不去外面几次,无休止加班,其实跟在老家没区别,不过从一个小地方到了另一个小地方,阅了些啥历?
00年代,辉煌木业的老板(我大姨爹)和鸿斌表哥(大姨爹的儿子)商议着派哪个人带着一批货去南昌开第一家专卖店。
鸿斌表哥说:“开拓南昌市场这件事对我们公司的成败至关重要,必须派一个有足够阅历的亲戚去,我觉得表姑父王涛可以去。他年龄有五十了,老成持重。”
大姨爹说:“阅历不是看年龄,而是看有用的经历。表姑父一共就在外面呆过一年,还混不下去,回来了。
半辈子都在老家乡下。他的阅历出了门一点用都没有。”
鸿斌表哥说:“那表舅呢?他在广东打工七八年,这个可以算是有效阅历吧?”
大姨爹说:“你知道深圳的那个大厂什么样吗?跟一个小镇一样,上万人在一个厂里吃住。半年不会出去外面几次,无休止地加班。
这就等于从一个小地方到了另一个小地方,这种阅历有用吗?”
鸿斌表哥:“那你自己说,谁可以?”
大姨爹:“这第一个专卖店,是我们从零到一的突破。
如果第一个专卖店开成功了,就可以让其他亲戚在别的城市把这个专卖店的模式复制下去,由一变十,十推上百。
这活就只有一个人能干,盛庆元。”
鸿斌表哥说:“庆元表叔?他年龄也不大,在外面瞎跑了几年,总换工作。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呢?”
大姨爹说:“盛庆元在外面跑了几年,是换了几个工作。
不过他从小是个聪明人,总换工作是因为他不容易满足,有野心,总渴望出人头地。
在外面混不容易,他敢频繁换工作,也是有胆子,有一定本事。
但这也是他失败之处,每次换工作他都要从头再来。
一个人在外面没点背景,又不肯在一个地方长期熬下去,哪有人会给他什么机会?
不过,他的这些经历,对这个开拓市场的工作而言,算是有效阅历。”
鸿斌表哥:“但他的人品问题……。”
大姨爹说:“他这个人是不定性,野。
不过,他是聪明人,我们给他的这个机会怕是他这辈子能获得的最好机会了,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全力以赴。
现在我们需要用人,只能任用他,将来如果发现他有歪心思,再考虑换掉。”
几天之后,盛庆元押着一车家具,揣着大姨爹给的一笔开店的启动资金,就开往了南昌。
大姨爹给的钱实在太少了,只够在不怎么好的地段租一个小商铺,装修啥的都不要指望了。
待了两天,一套沙发也没卖出去。
盛庆元发愁啊!就这情况,根本别指望能卖家具出去。
于是他直接把门关了,四处奔走,参加各种家具类的博览会,商业聚会,努力去认识人。
在这段时间,他遇到一个来批发家具的邹老板,邹老板在西湖区优质地段有一个卖家具的精装门店。
盛庆元和邹老板一聊上,就直接带他去自己的小商铺看自家的辉煌家具。
邹老板是个识货人,笑着说:“这家具是好家具,不过这价格……”
盛庆元:“你的意思,我的家具质量匹配不上价格?”
邹老板说:“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家具品质没得说。
但你这店铺位置和装修情况,匹配不上这个价格。肯花这个钱买家具的人进都不会进你这个店。”
盛庆元也知道这个情况,但大姨爹没给他足够的钱,根本不可能开专卖店,心里苦啊!
邹老板言语之中,在套盛庆元的进货渠道。
盛庆元明白了,邹老板是想从厂家进货卖。
盛庆元直接撩底了,说:“我自己就是厂家的人,厂址和电话可以给你。你直接去厂里进货,跟从我这里进货,价格没有区别。”
邹老板说:“那就没戏了,你是厂家,直接把店开在南昌了,我如果从你这进货,再拿去卖,那我的价格肯定比你高,这生意我没法做。
不过你这价格,把店开在这里,你的生意也一样没法做。”
盛庆元考虑良久之后说:“老兄,你说得确实对,那你有什么办法?指点小弟一下?”
邹老板说:“要不这样,你别做零售只批发,而且在南昌西湖区也只批发给我一个人,独家经销,这样我卖高价也不会因为你这里价格比我低而受到影响了。”
盛庆元心里想,这样也可以卖出家具,但大姨爹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又走了之前给人代工的老路,打不出自己的品牌。
盛庆元说:“你这个主意好,但我要走量,你的店只能卖我一家的家具,而且招牌也要改成我辉煌的招牌。”
邹老板笑了说:“这个不可能。”
盛庆元说:“我厂家垫资铺货,卖完结算,等于你不需要存货,省了一大笔钱。也没有风险,卖不掉的我直接拉走。”
其实盛庆元所谓厂家垫资铺货,盛庆元是不需要垫钱的,只是把家具从自己仓库里,搬到了邹老板的店里,但邹老板确实省了进货的钱。
邹老板想了想,说:“这个可以有。”
这样,虽然大姨爹自己开专卖店的计划没实现,但促成了邹老板开了第一家辉煌专卖店。
后来邹老板在南昌县、经开区、新建县各开了一家辉煌专卖店,生意都不错。
大姨爹也将盛庆元的经验推广开来,在别的城市复制了。
90年代,我家的厂子为了拿下新客户的订单,价格降了5%。后来老客户下了订单,副厂长说可以继续按老价格结算多赚点钱。我爸说:“要待人以诚,不能让老客户吃亏。”副厂长却说,做生意不为了利益最大化,不如去做慈善。
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的团结家具厂,四姨爹在做副厂长,主要业务是给品牌家具做代工。
那段时间,厂里联络上一个新客户,广东利丰家居品牌公司。
为了拿下订单给利丰供货,我爸和四姨爹连续陪同利丰家居的老板考察了许多天,谈了许多天,喝了许多天。
最后利丰家居抛出一个条件,价格再降5%,只要答应这个,就能够签下订单,并且长期合作。
大姨爹说:“我看出来了,其实利丰老板早就认可我们的生产工艺了,之所以还考察这多天,喝这么多天,就是在揣摩我们的底线。”
我爸说:“可是我们前一个报价就已经是最低报价了啊!我们给宜居代工也是这个价格。”
我们厂给宜居和利丰两个品牌的供货虽然款式不同,但规格都是一样的,所以报价相同。
大姨爹说:“利丰探知的底线不是我们已经报出去的最低价,而是我们能承受的最低价。”
我爸说:“我们几个没这么傻,不可能在酒桌上泄露这个。”
大姨爹说:“利丰老板是个人精,他不是通过我们说话的内容来揣摩,而是通过我们说话的方式。”
四姨爹说:“这也可以?那我们怎么办?肯定不能答应,再降5%我们的利润就很薄了。”
我爸说:“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利丰老板对行情了解得也很透。这两年本地新开了很多家厂子,我们自己也扩大了规模,太需要跟利丰达成长期合作。”
尽管四姨爹认为不该降价,但最后大姨爹还是拍板说:“答应了吧!”
最后跟利丰签了订单,答应了利丰的要求。
几天之后,佛山宜居品牌家具向我们厂下了订单。
宜居的沙发一直是由我们团结家具厂代工的,算是老客户了。
但这时候,面临一个问题,对宜居的价格是按过去的价格,还是跟利丰一致再降5%?
我爸说:“这次给宜居,还是按降价后的新价格结算吧!跟利丰一样。”
四姨爹说:“宜居方面下单的时候没有提到价格问题,那就是默认老价格了。
他们也肯定不知道我们对利丰降价了,否则不可能下单的时候一点也不提到。
我们和利丰的协议里有价格保密条款,他们不会说出去。只要我们自己不说降价的事情,就可以向宜居继续按原价收款,多赚不少钱呢!”
我爸说:“要待人以诚,不能让一直信任我们的老客户吃亏。”
四姨爹不服气,说:“为了待人以诚,就让我们自己少赚钱?做生意不为了利益最大化,还不如去做慈善呢。”
我爸语塞了。
大姨爹知道后,走过来,问四姨爹:“我们对利丰家具为什么要降价?”
四姨爹说:“因为我们希望用低价格拉拢客户呗!”
大姨爹:“为什么之前不降价,现在降?”
四姨爹:“之前竞争压力小,现在我们县新开了一大批新家具厂,我们竞争压力大了,必须要有竞争优势才能拉拢到新客户。”
大姨爹:“对,拉拢客户有很多种方法,提高质量也可以。为什么不用?”
四姨爹:“提高质量所花费的的成本太高了,赚不到钱。
我们的工艺定位就在这里,已经是现有设备能做到的最好产品了。
要提升,就要换一整套更好的设备,但那太费钱了,得不偿失。不如降价来得简单实惠。”
大姨爹说:“没错,我们要清晰地认识到,给利丰的低价格,并不是我们给利丰的好处,而是面对新行情被迫做出的应对。
行情在利丰那里是这样,在宜居也是一样的。
宜居老板也是生意人,他傻不傻?”
四姨爹笑了,说:“老板都是人精,怎么会傻?”
大姨爹说:“本地同行会不会想翘我们的老客户?会不会主动找宜居公关?”
四姨爹:“我想应该会吧!宜居的订单是一块肥肉,总有人想抢的。”
大姨爹说:“但宜居老板没有心动,就是信任我们。
而后面就算他不知道我们对利丰降价了,只要他发现别家厂的性价比高,就可能不再信任我们了,那到时候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就成了咱竞争对手的老客户了。”
四姨爹说:“是啊。”
大姨爹说:“因为宜居在我们这里订货,我们每年从他那里稳稳赚不少钱。
而维护老客户最简单,我们之前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之后就只需要真心诚意对他就能维护住。
而搞定一个新客户得陪着考察,得谈价,得喝酒,得公关。
往往搞定一个新客户单子的成本差不多抵得上从客户这一单身上赚的钱了。
为什么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我们还要去做?
四姨爹说:“不就是为了以后的生意吗?希望他后面能够源源不断给我们下订单。”
大姨爹说:“没错,就是希望他成为我们的老客户,但好不容易成了老客户,咱又不珍惜。白白流失!这样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吗?”
最后我爸和四姨爹都认可了对宜居的降价。
但鸿斌表哥(大姨爹的儿子)跟我讲这段经过的时候,却嘟囔着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对利丰降价,从利丰赚到的钱,还未必抵得上给宜居降价的损失呢。”
我也迷茫,大姨爹这次错了?
家族企业要收购一个衣柜厂,表妹说当然收购优质厂子了,表弟却说优质厂子价格高,要收劣厂抄底。表侄说,收购哪个厂子,关键是看厂里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人才。掌舵人听这个回答,脸色大变怒斥副总裁。
10年代,临近过年,大姨爹看几个家族子弟,要么在放寒假,要么没什么事做。
就叫他们跟着公司产品总监带队的考察团,去考察两个可能被我们辉煌木业集团收购的厂子,然后商议决定最终收购哪一家。
产品总监也是非常认真对待,因为这些小年轻将来必定是家族集团的股东,企业接班人。
产品总监一边考察,一边向他们介绍。
因为我们集团在衣柜方面的产能薄弱,急需要收购一家生产衣柜的家具厂来完善产品体系。
目前在我们能选择的范围内,有意向出售厂子,一家是山凌家私,一家是宇飞木业。这两家都是生产衣柜的。
考察完之后,回去大姨爹问这几个人,咱们该收购哪个企业?
慕谣表妹说:“这太明显了,还需要考虑吗?山凌家私,经营状况良好,生产管理井井有条,从各方面看都是优质厂子。
那个宇飞木业,都快要倒闭,管理层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价格定得很高,产品滞销,生产的管理也一塌糊涂,收过来我都感觉会是个安全隐患。”
大姨爹微笑。
另一个表弟马上抢过来说:“你个懂啥?我们是在做生意,如果仅仅看厂子谁好谁坏,那还用得着去考察吗?谁不知道山凌家私比宇飞木业强得多?
关键是看做这笔买卖对我们有没有赚头,山凌家私运营得这么好,没有太多要卖的理由,肯定会向我们报天价。
而宇飞木业,已经亏损,多撑一天就多亏一天的钱,自然是白菜价卖给咱。
做生意,自然是要抄底才有得赚。
就好比炒股,如果仅仅看哪家公司效益好,那都去买阿里、腾讯了,别的股票还有人买吗?”
大姨爹又微笑说:“嗯嗯”。
山桂表弟则说:“你说得不对,低买高卖那是街头小贩、散户股民干的事情,我们是个大企业,收这个厂子是为了给自家品牌增加产能。
宇飞木业连生产管理都做不好,我们收过来有啥用?
我认为要收购山凌家私,毕竟一个运营得非常好的厂子出厂的产品才能匹配得上冠我家族的商标。”
大姨爹又说:“嗯嗯。”
接着轮到表侄梓轩了。梓轩虽然辈分小,但年龄比慕谣还大两岁,他是大姨爹的长孙,颇受宠爱,很多人都认为他将会是未来的接班人。
大姨爹问他:“你认同他们中谁的说法。”
梓轩回答说:“都不认同,收购一家工厂,关键看我们自己缺什么,这家工厂必须有能弥补所缺的东西。”
山桂表弟抢着说:“这点还用你说?我们不就是产品体系里缺衣柜吗?收购了宇飞木业就能弥补我们这个缺口。”
梓轩说:“表面上看我们缺的是衣柜这个产品,但其实我们集团前面已经开一家衣柜厂了,只是量产和质量不达标。
我们集团发展这么好,营销能力是碾压这些小厂的,所以我们不需要他们的营销。
我集团旗下有十多家大小厂子,都管理得非常好,在生产管理上也没有问题。
但新开的衣柜厂还是顶不起来,因为太缺生产优质衣柜的核心技术、设计人才和一大批熟练的技工,新衣柜厂短期内是培养不出这么一批人的。
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看什么经营状况,生产管理,只需要看他们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人才就可以了。
山凌家私和宇飞木业,我看了,在核心技术、设计人才和技工方面都相差无几。
但山凌家私效益好,且不说收购它的价格会更高。光这些人才的自负心气都很难应付,收购之后,换了老板了,必定需要加薪才可能留得住。
而且原老板是个经营能手,他拿了这笔收购款,必定会去重新开厂,搞不好我们高价买来的这些人才不用两年就又被原老板又挖走了。
宇飞木业就不一样了,老板经营失败,心灰意冷,拿着我们的钱基本就去还债了。不会影响我们将来的运营。
而他的员工们,一群把厂子做败的人,能有什么心气,有人接手厂子保住他们的饭碗就烧高香了,还需要加什么工资啊?
至于生产管理方面,我们集团的人比他们都更强,直接派人过去管就行了。
同时把一部分宇飞木业的人才调往我们之前新开的衣柜厂里,相互带动起来。”
大姨爹听完,脸色大变。
直接找到产品总监,怒斥他说:“我让你带他们去考察这两个厂子,统一指导,谁让你给梓轩开小灶?
他距离接班还早着呢,你这么快就布局了?”
产品总监:“冤啊!我一直都是跟所有小老板们统一介绍的啊,没有给任何人开过小灶。”
大姨爹说:“我孙子,他脑子里有几根稻草,我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产品总监实在是冤,就直接爆料了,说:“这大概是他女朋友教的,因为这几天,他女朋友一直都是跟着去考察的。”
原来梓轩这时候已经跟后来的表侄媳沅雯在交往了。沅雯跟梓轩高中是同学,还大梓轩一岁,当时在上海交大就读。
大姨爹从此高看沅雯一眼,连家族聚会也让梓轩带上沅雯,仿佛沅雯已经是家族的一个成员了。
后来梓轩跟沅雯闹掰了,要分手,大姨爹怒斥了他。
等梓轩大学一毕业,立马就被大姨爹摁着,娶了沅雯。
表姐读了本EMBA思维的书,就跟大家讲:“一扇门,推开有50%概率获得一亿或者啥都没有,告诉你怎么选能获得最大利益。”大姨爹一巴掌把她拍翻了,说,赶紧把脑袋里的水倒出来,忘掉,那都是扯淡。
表姐读完那本关于EMBA思维的书之后,脑子顿悟了,拉着大家就讲如何利用EMBA思维获取最大利益。
她说:“有一扇门,你选择不推开就只能能拿100万走人,但推开就有50%的概率有一个亿或者啥都没有。我们该怎么选?
选不推门走人肯定没前途,因为收益就只有100万。
直接推门是要拼一下,但拼失败了就会一无所有。
EMBA的思维,是选推门,但不自己打开,而是找一个有钱人,把推门的机会以两千万转让有钱人,对有钱人来说,推门的期望值是5000万,这是划得来的买卖。而你能稳稳地拿到2000万。
EMBA还有第二种思维,跟有钱人说,1000万把门后面的收益一半转让给他,自己依然保留推门之后收益的另一半。
也就是说自己稳稳得了1000万,如果门后面有1亿,自己最多收益是6000万,如果门后面啥都没有,那么自己起码还有1000万保底。
EMBA第三种思维。这次不要找一个人,而是把推门机会分成1亿份,每份卖两块钱,这样收益就是2亿元。
至于最后谁推门得到那1亿,跟咱无关。反正我们的收益是稳稳地2亿。”
大姨爹走过去一巴掌把她拍翻了,说:“赶紧把一脑袋的垃圾倒出来忘掉。至于那什么思维,都是扯淡。以后少看一点这种没用的书。
80年代初,我带着你们二舅去广东打工,他有木工技术,进了厂,工资还高。
我没有技术,但我看到当时广东有好多我们家乡没有的东西在卖。
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批发这些东西回到自己县来卖,不是能赚大钱吗?
我就拿出之前攒的所有钱,还借了些钱,整了三大包,带回咱县里来摆摊卖。当天就被抓进班房了,全给没收了。
广东能卖的东西,我们这里不一定能卖,别人能卖的东西,你不一样能卖。
你知道啥叫一无所有么?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连财富的门槛都摸不到。
胸中有能赚亿万财富的点子,不如手里有20万启动资金,不如认识个能带你赚十万的贵人。
写这本EMBA思维的作者,我告诉你让他换个身份扔到大街上,没有人脉没有钱没有学历,更关键的是,连信息也不能先人一步的时候,他混得可能比大部分人还惨。
每天研究怎么推门获得最大利益?
现实里,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哪里有这种莫名其妙背后可能有1亿现金的门给你推?
凭什么你能推?别人不能抢在你前头推?
你凭什么又知道门后面那1亿是不是别人编出来的?
还算出概率为50%?现实中做生意哪个项目能给你标出赚钱概率来的?
好,就算真有这么一扇门,第一、二种思维还找一个有钱人把推门机会卖给他?
你们是幸运,出身在咱这么家族。如果把你换个身份扔大街上,你怎么去认识一个出价2000万的有钱人?
好,就算立足在你们现有的条件,你们是家族二代,咱能认识有钱人。
那你把门后可能有钱1亿的消息告诉有钱人,有钱人绕过你,直接就推门了。你拿什么来保证这个门只能自己推?
好!你可以说把这扇门比作是专利权,是你的,别人不能推。
但有钱人穿墙打门的能力会弱吗?你还守着这扇门待价而沽的时候,可能门里面的钱已经被那个有钱人穿墙取走了。
第三种思维就更可笑了,你怎么能把一个推门机会分成一亿份?又怎么找到一亿个人买你的推门机会?
你要真做到了,那就离坐班房就不远了。
别去研究做什么推门效益最大化的虚无假设,不如研究摆夜市摊卖什么能一天多赚几百块,开网店怎么让自己脱颖而出。
或者研究一下怎么卖咱们家的家具。”
表姐惭愧不说话了。
我顺便讲一下那年大姨爹被没收三袋子小商品之后的事情。
之后大姨爹一度沉沦,不知所措,不断自我否定。
这发财的机会,成为泡影之后,他开始不相信自己能发达了。
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恢复了,他决定不出去外地了,就留在老家溜达。
有一天他看见一些外地人来我地找木匠、竹艺、藤艺家具作坊。
因为当时我们本地的一些手工艺家具在外面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广东一些家具市场、贸易市场这些货都很走俏。
但当时我们本地是没有家具厂的,这些手工艺家具都是出自于一些手工艺匠人。
人家都是在家里做的,本地属于山区,匠人们散布在山区各个地方,外面人要找货源非常难。
我大姨爹发现了这一点,决定做点事情。
他跑遍了整个县,尤其是中片六乡(镇)和北八乡(镇),把所有匠人的地址都记下来,然后给商人带路,赚点小钱。
你可能会说,他真笨,自己把匠人手里的家具收购下来,然后卖给外面商人不是能赚更多吗?
上次大姨爹怎么被抓,怎么被没收了东西的,忘了吗?
人家外面商人都是有证(或者等同于有证)的。
直到后来大姨爹给佛山一个家具市场当本地代表的时候,才算真正可以干这个买卖了。
书本可没教大姨爹当年怎么赚第一桶金。
年轻亲戚带着新项目来找大姨爹投资,大姨爹没看就拒绝了,年轻人疑惑问大姨爹。大姨爹说:“你在城里买房了,又买了35万的车。”亲戚说:“我能挣到买房买车的钱,不正说明我有能力吗?”大姨爹笑了。
那天,大姨爹没有看他的“智能小电锅”项目书,直接就告诉他:“你回去吧!我不会投资你的项目的。”
亲戚不解,问道:“为什么?以前你说过我很有想法,如今我想创业,我知道你有钱,你投资了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投资我呢?”
大姨爹说:“你在城里买房了,又买了一辆35万的车。就这两点,我不会投钱给你,也不相信你能创业成功!
亲戚说:“房子是我花自己挣来的钱买的,车子也是,这不正是证明我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吗?”
大姨爹说:“你能力是有的,但你心态不行,现在不适合创业。”
亲戚说:“为什么?”
大姨爹说:“你一个创业者为什么要买房子和车子?”
亲戚说:“买房子和车子,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我身边的人那些收入比我低的人都买了房子、车子,我怎么可以不买?”
大姨爹说:“你就是太爱面子了,别人买了房子你就要买?这么一大笔钱就花在跟风爱面子上了?
别人买房有很多原因,可能是人家在城里工作,也可能是人家小孩要上学买学区房。
你老婆都没有,这些都不需要,买房就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混得好。”
亲戚:“可我从小就是圈子里的佼佼者,到现在也是,确实不能被人认为混得不好。”
大姨爹:“既然你连自己的圈子都跳不出来,你怎么可能做出超越于圈子的成就呢?”
亲戚说:“买车是为了工作,你看我想创业,往来各地,不可能徒步吧!”
大姨爹:“软件打车不好用吗?去哪不快?成本还低,又不需要找停车位。就算为了工作,你买一辆十万元内的车不可以吗?还省油。
没有人会因为你开好车就买你的产品。”
亲戚又说:“我买房是为了投资,你看如果我现在不买房,以后搞不好就买不起房了。”
大姨爹:“别人可以说买房是为了投资。你不可以,你是创业者,你不投自己的项目?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的项目收益率赶不上房子吧?那我投你项目干嘛,我直接自己买房子不好吗?”
一段时间之后,亲戚又来了,告诉大姨爹说:“我已经把房子和车子都卖了,以后租房住,出门打的。
不过即便这样,我手里的钱也还不够启动这个项目,所以还是需要你投资。”
大姨爹说:“那你给我说说,你要多少钱?都要用在哪里?”
亲戚说:“如果有两千万,我就能很好地运作这项目了。
需要大约500万,租一个五百平米的写字楼,组建一个研发小组,做研发实验。
做出合格样品之后,再用一千万办厂投入生产,再有五百万用于营销。”
大姨爹说:“五百平米的写字楼?那你要几个前台?几个财务?几个会计?几个保洁?保安几个?人力资源管理几个人?”
亲戚说:“前台两个就够了,财务一个,会计一个,保洁两个,保安一个吧?人力资源管理两个吧?”
大姨爹说:“你凭什么判断要这些人的?”
亲戚说:“正规公司不都是要这些人吗?”
大姨爹:“别人要你就要吗?看来你还是没有调整好心态啊!前面卖房子卖车,只是因为我说了,所以你照做,并非你变明白了。”
亲戚说:“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大姨爹说:“你研发一个智能小电锅,要写字楼干嘛?你就不能先在郊区找一个废弃的仓库在那里搞研发?
起初你只是搞研发,要前台干嘛?还财务、会计、保洁、保安、人力资源管理?
两天请一个钟点工给你收拾就够了。
要保安?你们一堆人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小发明?
纯支出、零营收的科研,要啥?”
亲戚又离开了,之后很久都没有来找大姨爹了。
原来他想透了之后,直接用自己卖车卖房的钱就启动了项目。
一段时间之后,亲戚的爸爸来找大姨爹,说他儿子最近状态很低落,让大姨爹帮帮他。
大姨爹来到亲戚的研发中心。
果然是设在郊区的一个底层仓库,一群看样子挺有文化的年轻人,情绪都很低落。
大姨爹问他:“你咋啦?”
亲戚说:“我失败了,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创业。”
大姨爹说:“你都说说看。”
亲戚说:“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贷了款,研发出了这个样品之后,拿去给很多投资人看了,没有人愿意将它投产。”
大姨爹说:“可是你没有拿样品来给我看过啊。”
亲戚说:“算了,你比所有人都更苛刻,他们都不投的东西,更不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大姨爹说:“你这句话说对了,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我也不投产这个产品。”
亲戚更加绝望了。
大姨爹说:“不过我可以投你们团队。”
亲戚:“那产品……?”
大姨爹说:“改,你的产品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卖点太多,又能煮粥,又能煎蛋,又蒸菜,还可以做蛋糕……
一个产品能完美解决一个问题就够了。
王老吉它只治‘怕上火’,士力架就只‘横扫饥饿’。”
最终亲戚拿着大姨爹的钱,改出了一款婴儿煮粥机,后来畅销全网。随后又推出了蒸蛋神器、家庭火锅机等热销产品。
表侄媳并购了一个知名但亏损的奶茶连锁店公司,表姐夫说:“这些店卖奶茶是赚不到钱的啊。”她笑了:“我就没打算靠卖奶茶赚钱,创收靠招加盟店。”知道她的详细计划之后,表姐夫大呼,妙啊!
我表侄媳沅雯掌舵,表姐夫宏仙任总经理的餐饮管理公司,兼并了慕谣表妹的奶茶连锁。
慕谣开了十几家奶茶店,但这些店一直依靠家族输送资源,才得以没倒闭。
宏仙抱怨说:“我早说了不要接手这个烂摊子,大姑父硬要塞过来,这是一个负资产。”
沅雯说:“在慕谣手里,这是一块负资产,在我看来,这是金元宝。”
宏仙:“你有办法盘活它?”
沅雯:“对。品牌包装,这其实是一个极好的故事营销坯子。”
宏仙:“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要营销慕谣被那个白脸奶艺师骗了的事情吧?”
沅雯:“你说得没错,不过以后你的措辞要改一改。这件事当中,从来就没有谁骗了谁,只是一个懵懂少女面对爱情,飞蛾扑火。一个绝美少年,面对森森门第,无言的抗争。”
宏仙:“可这件事早就在网上传开了,知道的人可就太多了,你没法编啊。
慕谣表妹,为了一个俊男奶艺师,开了这个奶茶店连锁,而后还把奶茶公司白送给人家了,幸好家里长辈发现及时,弄回来了,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她真是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了我们家族的智商。”
沅雯:“我看中的就是这件事的知名度,要不是有这一点,这个奶茶连锁,真的就是负资产了。但故事我们应该这么讲。
大家族的女孩慕谣,与英俊贫穷的奶艺师相恋。这个天才少年调配的奶茶味美绝伦。
尽管两个年轻人身份悬殊,但慕谣还是飞蛾扑火一般,要和他在一起。倾尽所有,为他开了这个奶茶连锁。
可是,大家族的族长站出来活活拆散了他们,少年不得不远走他乡。
慕谣日复一日地守着这个奶茶店等待少年的归来,但她始终没有等到。因为少年已经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渣了。
慕谣将心中的相思注入这一款经典的爆爆珠奶茶。
这个款奶茶是普通甜奶茶放入了各种口味的爆爆珠。
入口的时候,品尝到的是奶茶的甜味,就像所有少女的爱情初始阶段的味道,
接着咬破一颗颗各种口味的爆爆珠,初恋的涩,失恋的苦,嫉妒的酸,还有一些别的味道。综合起来,这就是爱情啊。”
宏仙说:“在你的故事里,大姑父还成了大反派了?”
沅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去街头采访,十个知道他的人,有七八个会说他坏话。毕竟他那么有钱,就天然是大反派。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迎合大众的这种想法,把他们想听的内容说给他们听。
包括慕谣这种为爱奋不顾身,家庭的阻碍还有少年的背叛,跟很多年轻人都有共鸣。”
宏仙笑了说:“但凡智商超过平均水平的人,都不会信你这一套。”
沅雯:“我想吸引的就是平均水平以下的那一半人。这就是第一道筛选,把高智商的人筛选掉。
偏偏这个世界,财富和智商并不是成正比的。
宏仙:“这句话说得对,要不然,慕谣也不会被没钱的白脸耍得团团转了。
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讲这一个故事就能吸引年轻人都来喝我们的奶茶吧?”
沅雯:“谁说我讲故事是要吸引他们来喝奶茶?”
宏仙:“那是?”
沅雯:“开奶茶连锁赚钱的关键是吸引别人来加盟,赚加盟费,赚装修的钱,赚器材的钱,赚奶茶原料的钱。”
宏仙:“啥?”
沅雯:“我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打动这些想创业想开店的年轻人,来加盟我们的奶茶品牌。
我们这么个知名品牌,加盟费怎么也得十万八万吧?不,我们零元加盟。
虽然慕谣更多地是因为傻出了名,但只要我们故事讲得好,傻就是痴情,傻就是真挚。
大家当然认为这么真挚又有钱的慕谣不会赚他们的钱!
装修费十万是少的,二三十万也不算多。因为我们是知名品牌,自然要统一装修风格,所以装修必须我们总部承包,我们赚个40%的装修款,不算过分吧!
器材,要做好的奶茶,器材肯定要专业,有好多器材规格都是我们品牌独有的,所以器材自然也只能从我们总部购买了。也能赚了几万的差价。
奶茶粉、鲜奶、浓缩果汁、爆爆珠……,这些原材料只能从总部供应。他们要是自己去买,肯定会买到便宜货,所以不能让自己买。这样我们又能赚一笔。
最后不管开店的人赚不赚,我们总部每个加盟店起码能赚十几万。”
宏仙:“我们直营店生意都不怎么样啊,别人怎么会来加盟?”
沅雯:“会员卡半折,每天还让慕谣去送免费奶茶券。”
宏仙:“虽然我们奶茶成本低,但也是要成本的,这么干岂不是赚不到钱?”
沅雯:“我们本来就不靠卖奶茶赚钱!让利只是为了吸引大家来喝奶茶,营造我们品牌很火的这种表象。实际上还是靠赚加盟店的钱。”
宏仙:“那些开加盟店的创业少年会有什么结局?”
沅雯:“要是侥幸,他们选的店址非常精髓,卖得非常好,我们就能持续靠卖原材料继续赚他们的钱。还能就这个店做点文章,宣传成模范店。
就算开店开倒闭了,区域又空出来了,还会有别人来继续加盟开新店。总之我们不断向全国讲故事,招加盟店就能持续赚钱。”
三人合资拿下一个经销权,扯皮了。总部裁决,三人都能全权经销,谁拉来加盟店,总部都给他铺货。其中一人自己开店,另外两人懵了。也有说总部亏了,只收了一个授权费给出去三经销权。副总裁笑而不语。
00年代,温州的王晓宏找到两位同学阿峰和杨纶,商议一起拿下辉煌木业在温州区域经销权的事情。
当时阿峰和杨纶两个人家里都有点钱,但对家具销售是一窍不通,但他们知道王晓宏是个人精,跟着他一起搞绝对没错。
当时王晓宏说:“只要咱们三个拿下经销权,我就能说服我叔叔开一家辉煌品牌家具专卖店。
然后先把一家做火了,有了榜样,就能招来更多的人开专卖店。瑞安、乐清、鹿城……一个地方开一家。
如果在温州打开市场,我们还可以马上拿下丽水、台州的经销权,成为浙南家具行业的大佬。”
看王晓宏说得眉飞色舞,两人一下子就心动了。
阿峰也有所警觉,问了一句:“你自己投钱不?”
王晓宏说:“当然投了,你们投多少,我也投多少。”
阿峰对家具生意不太懂,但他觉得只要王晓宏自己也投钱,他就敢跟。
最后商议,一人投10万,共计30万。其中25万是拿下经销权的费用,5万是营运费用。
杨纶说:“如果王晓宏你真能说服你叔叔开第一家辉煌专卖店,股份我们让一点,你拿50%,我们两个各25%。”
阿峰惊了,说:“50%多了吧!大家投资都是10万,王晓宏说服叔叔开第一家专卖店,拿40%股份吧!我们两个一人30。”
最后大家就这么说定了。
王晓宏果真说动了叔叔,开了这第一家专卖店。
这第一家专卖店只要有人开,三人就达到目的了,向专卖店收授权费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店面不大,装修也不怎么样,不过王晓宏叔叔可也是投了10万才开起这个店来的,总算开了个好头吧!
但也就只开了个好头,后面就没有新进展了。
王晓宏一年都在跑市场,另外两个人根本没出去跑。
三人的经销公司一年从家具销售中获得的提成刚刚够交总部收的管理费。
之后王晓宏就找到阿峰和杨纶,说:“家具经销呢,是个好生意,你看我叔一年也赚了不少钱。
但是呢,我们在招加盟店方面,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三个人做这摊子生意,每个人就分不到多少了。”
阿峰说:“不是分不到多少,是完全没得分。”
杨纶却说:“王晓宏,你不会是想撤了吧?”
王晓宏说:“这样,你们俩一人出十万给我,我把股份全转让给你们。”
阿峰好声没好气地说:“你给我们一人十五万,我们两个就可以把股份全转让给你。”
王晓宏说:“这个生意是个好生意,我是现在身上没有钱,不然我就出三十万买下你们的股份了。”
阿峰说:“你这话,我可不太相信。”
杨纶却说:“算了吧!我们三个谁也没钱买下对方手里的股份。”
三人争吵不休,副总裁杜一隆给了他们一个裁决,既然之前三个人都出了钱,那么现在三个人共享经销权。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拉来加盟店,公司都会给他们供货、铺货(垫货)。
同时三个人也要平摊管理费。
这样一算,等于三个人,每个人都只出了三分之一的授权费,三分之一的管理费,但却都获得了完整的经销权,吃亏的只是集团总部。
但杜一隆说,授权经销,并非是要赚授权费和管理费,核心目的还是要卖家具。
谁有能力给总部卖家具,就算不付钱,总部也会给你经销权。
而收授权费,只是经销商证明自己有足够实力的一种方式。毕竟不能随便一个人支起一个摊子,总部就给他铺货。漫天撒花,尾款怎么收?
而且通常总部第一次铺货(垫货)金额不会超过授权费(25万)。
但这三个人是交过钱的,也拉到了一个加盟店(王晓宏他叔叔的店),算是证明过自己实力的。
后续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能拉来新加盟的专卖店,对公司销量的拓展都是有益的。
三人回去之后,老的经销点直接就撤了,王晓宏与两人互删,不再联系了。
当年,王晓宏竟然自己新开了一家辉煌专卖店,而他叔叔专卖店的货也是走他的渠道。
杨纶一看这情况,只觉自己上当了,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阿峰则气不过,自己也开了一家专卖店,但没多久就倒闭了。
两人后来也没找到别的加盟商,自然也交不出管理费,最终经销权也被总部收回了。
而王晓宏则生意越做越好,他和叔叔成立了一个新的经销公司。
王晓宏用温州区域经销权和新开专卖店入股,叔叔则是追加了不少投资,连同他的老专卖店入股。最终王晓宏占股60%,叔叔是40%。
他们又在温州开了第三家店、第四家店。
对这种已经有销量的经销商,总部只要求他们租店面和装修,总部垫资铺货。
王晓宏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如愿把丽水、台州的经销权拿下。
有自媒体记者采访王晓宏,聊到当年和两位同学的合伙闹崩。
他面带微笑,说双方理念不合,从不说同学的坏话。但那两个人提到王晓宏,什么难听的话都招呼上了。
大家说,看王晓宏的涵养,从不背后说人坏话,难怪他能发达。
至于那两个人没啥本事,还没涵养,能赚钱才怪。
销冠经销商联合几个亲戚经销商脱离集团,自创品牌。新公司成立之后,设计产品,找代工厂订货,加价供应给几个亲戚。亲戚懵了,说:“脱离总部就是不想被压榨,为什么如今要被你一新品牌压榨?”
00年代,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爆发了经销商危机。领头的是当时的销售冠军南昌经销商盛庆元,他是大姨爹的表弟。
他因为大年初二不讲规被大姨爹教训了,丢了面子,遂召集其他亲戚经销商要联合在一起,甩开集团总部,自创品牌,另找代工厂。
当时大姨爹正任用副总裁杜一隆,在这个家族企业里搞清退亲戚计划,亲戚经销商各有亲人被迫离开了核心岗位,所以都对大姨爹心怀怨恨。
当时一次有7个城市经销商响应,脱离了集团。
其中重庆、成都经销商梁喜梅没有和表弟盛庆元联合一起,而是自己另搞一个摊子。
而深圳、南宁、桂林、宁波四个经销商则是和盛庆元组成联盟,共创一个品牌“盛氏家居”。
这四个经销商都是盛庆元的亲弟弟或堂弟堂妹,盛庆元最先在南昌替我大姨爹卖沙发,获得成功,后来这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向盛庆元取经加入了进来。
脱离集团之后,五个经销商成立了一个经销公司,总部在南昌,盛庆元自己也一直是以盟主自居。
因为其他经销商起初实力不济,成立公司的时候也没出钱,等于是盛庆元一个人掏钱办的公司。
他设计好家具、包装、营销策略,去代工厂下单,再给深圳、南宁、桂林、宁波四个经销商供货。
他在代工厂出厂价的基础上加价了3%,其他经销商也是知道的,也默许。一直起初也合作得不错。
盛庆元一度要拉拢表姐梁喜梅加入他们公司,一起卖“盛氏家居”。
梁喜梅没同意,因为她已经创立“喜梅家具”,决定自己做自己的品牌了。
但盛庆元没有放弃,一直向她共享自己的资源,比如家具设计、营销策略、行情评估等。
因为盛庆元在这些方面确有独到之处,梁喜梅也就采纳了,并且也对盛庆元表示了一定的经济方面感谢。
但在南昌市场,盛庆元遭遇底下二级经销商(专卖店老板)们的背叛,二级经销商甩开了盛庆元,不卖“盛氏家居”,而是直接去找了辉煌木业总部,拿下了被盛庆元放弃的辉煌木业品牌南昌市的经销权。
盛氏家居在南昌只剩下旗舰店和两个专卖店,新招加盟店又不成功,却要承担整个品牌的所有营运费用。
虽然从其他四大经销商的供货中抽成3%,得以让公司撑下去,但并没有实现盈利。
庆元决定再次去成都找表姐梁喜梅。
去见表姐之前,他先去“喜梅家具”的专卖店调研了一下,发现“喜梅家具”卖的就是自己当初共享给她的那些家具款式,营销策略也采用了自己共享的策略。
见到表姐之后,他直接对表姐说,自己要抽成销售额的2%。因为“喜梅家具”照搬了“盛氏家居”的所有内容,除了品牌。
表姐说:“你是不是亏钱亏得脑子糊了?这是当时你自己送给我的。”
很早之前,大姨爹的辉煌木业成立之初,是盛庆元第一个拉着一车货去外地开门市的人之一。
一直以来,南昌这个城市都是集团的销售重镇,因为这是家乡省会,给予的广告扶持也是最多的。
盛庆元作为公司的销售,门市的店长,却利用职务之便在总部和二级经销商之间赚差价。
坑我大姨爹的钱,还坑出经验来了,竟然肆无忌惮地向他表姐(重庆店长)和四个盛氏弟妹(都是门市店长)传播。
这些人受他影响,都开始用这种方式贪集团的销售款。
他自鸣得意,就像施舍给穷人一样,向这些亲戚们传授发财技巧。
最后大姨爹利用副总裁杜一隆,在这些有问题的亲戚店长身上敲了一笔之后,全让变成了经销商。
他又成了经销商中的销售冠军,继续在亲戚中一呼百应的存在,气势很盛。
包括在大姨爹的森林氧吧度假山庄开经销商party的时候,他也是众人的中心。
所以他永远改不了自己这一副盟主姿态。
而如今局面变了,不可能像当初问其他经销商要串货要广告经费一样,问他们要钱。
以前资源都是集团的,串给他,也不怎么亏自己,但现在人家已经自己开公司了,根本不认你为老大啊!
在表姐那里吃了瘪,盛庆元又打起了几个弟弟妹妹和堂弟堂妹的主意。
这些人可是实打实地使用他的商标,走他的供货渠道啊。
出厂价3%的加价,盛庆元感觉还是太低了。毕竟当时大品牌给贴牌厂家授权使用商标,都是出厂价的10%左右。
所以盛庆元也决定提到10%,几个盛家的兄弟姐妹很快就警觉了,去厂家一打探就知道盛庆元加了这么多。
他们发出了抗议。盛庆元觉得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品牌,完全不理会他们的抗议。
这四个兄弟姐妹通了一下气,说:“像辉煌这样在电视台做了广告的品牌,也无非是抽着这个数额的商标使用费。
我们脱离辉煌就是不想被他压榨,结果你一个新品牌也来压榨我们,怎么能忍受?”
四人甩开盛庆元,直接找代工厂订货。还继续使用“盛氏家居”的商标。
因为这个商标还真不是盛庆元一个人的,当年有协议是盛世兄弟姐妹共有的。
盛庆元最后一身债务,破产了,他一手创立的“盛氏家居”反而和他没关系了。
经销商想退休,把经销权转让给自己儿子,总部拒绝说:“你们不干了总部就收回经销权,不允许转让。”经销商怒了,联合旗下众多专卖店成立营销公司,甩开总部,自创品牌。最后总部悔惨了。
梁喜梅,是辉煌木业集团董事长的表妹。
00年代,她夫妻二人是集团在重庆、成都两个区域的经销商。
这些年他们是赚了不少钱,也在老家盖了别墅,但常年奔波劳累,也落下不少毛病。
两人一合计,自己都快60了,好时光不多了,赚的钱也够养老,干嘛这么拼呢?
于是决定提前退休,享受夕阳红。
但赚钱的生意,肯定不能白白扔掉,他们要把经销权转给两个儿子,一个一个区域。
集团总裁鸿斌(董事长的儿子)知道后,没和老爸商议就直接说:“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你们执意要这么干,总部会收回经销权。”
梁喜梅惊了,说:“店铺房租是我交的,员工是我招的,我们是经销商又不是直营店,我想转让给我儿子总部还有权利管?”
总裁说:“你把店铺、员工转让给儿子,我们不管,但经销权绝对不能转让,如果你们回家乡养老,让两个儿子在成都重庆负责。
总部将不再为他们供货,并且另派人去直接对接加盟的专卖店。”
梁喜梅气疯了,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鸿斌真的会这么做。
年后,她表弟南昌区域经销商盛庆元突然召集了诸多亲戚经销商要联合在一起,自创品牌。
盛庆元这次发飙的原因,是在大年初二他不懂规矩被董事长表哥教训了,赌气。
(昨天我有文字描述过这事的过程。)
梁喜梅之前没想过自创品牌的事情,盛庆元的倡议一语惊醒梦中人。
但她没有加入盛庆元他们几个经销商的联盟品牌中去。
因为她觉得经销商各自管各自的区域,联盟创立品牌没有太多的实际价值。相反将来有的人把生意做起来了,有的人生意没做起来,利益不均会扯皮。
老公说,咱一家搞一个品牌,资金不够啊。
梁喜梅说,我有办法不用自己一分钱开起公司。
她回到成都,召集旗下两个区域的全部二级经销商们开会。
二级经销商,也就是那些加盟的专卖店。
梁喜梅跟大家说:“虽然董事长是我表哥,但总部对我们经销商利润的压榨实在太严重,有点店大欺客的味道了。
其实家具这个东西,复购率很低,客户对品牌的粘合度几乎为零,所以品牌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影响顾客成交的还是款式、价格、品质。
所以我倡议,我们成都、重庆两大区域各加盟店联合成立一个家具营销公司,自创品牌。”
北培专卖店老板(梁喜梅的小叔子):“自创品牌有啥好处?”
梁喜梅说:“自创品牌有两个大优势,一是款式优势,之前我们卖什么款式完全是总部控制,一旦总部推的款在我们四川重庆水土不服,我们就懵了,束手无策。
以后自创品牌,只要本地市面上什么款式畅销,就去找贴牌代工厂生产什么款式,小公司船小好调头。
二是价格优势,之前总部要拿走大部分利润,让价格虚高,结果我们还赚不到多少钱。
自创品牌了,我们就不需要承受总部的压榨,赚到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钱。
除了门店你们自己赚的钱,自创的公司你们也都有股份,公司赚了钱,都按股份分红。”
渝北专卖店老板(梁喜梅的小姑子)说:“那我们联合搞这个营销公司,是用门店入股吗?”
北培专卖店老板说:“那怎么计算?我们不同的店规模不同,怎么估值?”
另一个老板又说:“这怎么可以?我才不会拿我赚钱的店铺去入股呢,谁知道公司搞不搞得好?万一你们搞亏了,我的店铺就没了。”
梁喜梅说:“你们的店还是你们自己的,不需要用门店入股,开公司、创品牌的钱由我来出。
只是各位在自己店里,需要自己掏钱铺货,我们公司按各位铺货金额计算股份多少。
你们付了一个铺货的钱,既得到了货,又算做了出资股本。
因为货物都到了你们各自的店里,属于各位自己,卖了货的钱,你们也是揣自己口袋。
所以就算咱们公司亏了,各位也没什么损失。万一公司赚了,大家既赚了门店的利润又参与公司的分红。
以我的经营能力,各位觉得咱公司能亏吗?”
渝北专卖店老板说:“嫂子脑壳灵光,怎么可能亏得掉?肯定赚了。”
私下心里想:管你亏不亏,别让我亏就行。
川渝两地三十多家专卖店,总计付了一千一百万的货款。
其中九百万用于向贴牌代工厂订货,交付给加盟店铺货在店里。
两百万属于公司的合理利润,她用来在成都设立了喜梅家具营销公司总部。
没掏自己一分钱,公司就开起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三次再向代工厂订货,梁喜梅要求先付一半赊一半,卖完付尾款。
因为喜梅是有三十多家专卖店的品牌公司,信用可靠,代工厂为了长期客户,也就同意了。
而提留下的一半货款,梁喜梅又投入到品牌运营当中,做广告。
之后越做越大,外地商人来喜梅公司请求加盟做经销商的时候,还以为喜梅是成都本土品牌呢。
喜梅在成都新购置了别墅,公司交给两个儿子打理,自己和老公在成都养老了。
辉煌木业集团一下子失去成都、重庆所有销量,哭惨了。
销冠经销商被董事长教训,怒而联合其他经销商抛弃总部,自创品牌自立门户。本以为可以复刻成功,不料转眼就被下级专卖店抛弃,结局太惨了。
00年代,盛庆元是辉煌木业在南昌市的总经销商,曾经一度是各城市的销售冠军。
但因为过年的时候不讲规矩,被他表哥,也就是辉煌木业董事长(我大姨爹)教训了一下。
他因此就记上了,在一个女人的怂恿之下,有了新的想法。
盛庆元召集了其他几个亲戚经销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要联合他们自立门户,找贴牌的代工厂,创立自己的品牌,不再卖辉煌品牌的家具了。
福州经销商(我表叔)一听他这话立马就要起身走人。
盛庆元叫住了他,问为什么。
福州经销商说:“之前你联合我们小打小闹,占集团一点便宜,我们也就跟了,毕竟洪庆风(董事长)家大业大,不会为这点钱的事情跟亲戚翻脸。
但现在你要干这事,我看不到任何好的结果,走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一个说:“之前我们都是穷兄弟,跟了洪庆风干,才住上别墅开上车,这忘本的事情干不得。”
最后只剩下五家决定和盛庆元联手创立新品牌,各自在各自的区域经营。
那个女人找到盛庆元,想说服他代理她的成都毛迭品牌家具。
盛庆元笑了,说:“我正要摆脱洪庆风,怎么可能再代理你的牌子?我要创立自己的品牌,不再受制于人。”
那女人也笑了,说:“你以为你的家具卖得这么好,全是你自己的功劳吗?
创立一个品牌哪有这么简单。我猜,用不了两年,你就要去给洪庆风道歉。”
之后,盛庆元召集下级经销商,把自己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一下,希望他们都跟着自己改卖自己新创的品牌。
青山湖区专卖店老板提出疑问说:“你确定自己要创立品牌吗?我们改你的招牌,装修成本且不说,关键是之前铺货可是总部先垫了大部分产品过来的,我们卖完给总部尾款。现在你垫得起吗?”
现在盛庆元自立门户,得罪了整个家族,自然这些亲戚代工厂都不会赊货给他了。
另找代工的货源容易,赊货,就别想了。
西湖区专卖店老板邹总却说:“不就垫个资吗?盛总垫一半,我们各自垫一半不就行了吗?”
青山湖区专卖店老板说:“你家大业大,有四个销售点,当然不怕了,我们可跟不了。”
当时除了西湖区专卖店之外,邹总在南昌县、新建县、经开区都布了网点。
最后盛庆元心一横,宣布自己会贷款铺货,专卖店只需要自己负责换招牌的费用就行。
当晚邹总离开与会地点,内心无比激动,没有买到机票,直接和他们经销公司的副经理轮流开车,连夜来到辉煌木业集团总部。
捱到天明,联系时任副总裁的杜一隆,把盛庆元要自创品牌的事情告诉他,并且申请自己做南昌市区域总经销。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年了。
多年前,他就开始卖辉煌木业的家具,在西湖区开了第一个专卖店店。
他一直想拿下南昌区域的总经销,但当时总部在南昌设立了直营的批发门市,没有设置总经销的必要。
而邹总的人脉、市场都只在南昌,去外地空白市场开拓,他吃不开。
后来总部把南昌直营门市转让给了董事长的表弟店长盛庆元,让盛庆元当了南昌总经销。
邹总又一次失去了机会,痛恨啊,自己咋就没有一个像洪庆风(董事长)这样的表哥呢?盛庆元命咋就这么好呢?
邹总就只能在盛庆元之下开了四个二级经销点。
如今再一次机会来了,那不是给邹总送肥肉吗?
邹总对杜一隆说:“副总裁,现在南昌几家专卖店都在跟着盛庆元换招牌。盛庆元已经违约,可以剥夺他的经销权。
你现在就把南昌总经销签给我,我马上回南昌去说服他们不要改换门庭还来得及。
再犹豫,新招牌一挂上,集团在南昌的销量直接就崩了。”
经过董事长同意,邹总付了几十万,拿到了南昌区域的总经销。
回去之后,青山湖店老板惊了,说:“我正想去向总部申请要总经销,你就直接拿回来了?你是孙猴子?”
邹总笑呵呵地说,以后还请多帮忙。
他也没费多少工夫就说服了大部分专卖店不换招牌。专卖店老板们其实本来就没几个是打算要换招牌的,谁会放着一个稳稳赚钱的生意不干,无端跟着盛庆元去冒险?
最终南昌一共就两家门店跟着盛庆元换了招牌,那两家的老板还是盛庆元老婆那边的亲戚。
盛庆元没办法只有去招新的二级经销商。
可一个新品牌招经销商谈何容易?最后盛庆元折腾了两年,把别墅车子都亏没了,还背了一身的债务。
他这才想起来当年他只身来南昌开拓市场的时候,货是集团垫的,租仓库的钱是表哥给的,总部还在电视台投了广告,后来又有功夫巨星代言。
如今自己创一个新品牌,啥都要自己出,难如登天。
而集团一次失去六个经销商,确实损失巨大,但很快就招到了新的经销商,经过一段时间又步入了正规。
而南昌市的损失最小,销量经过小震荡之后,继续位列各城市榜首。
盛庆元只得再次找到我大姨爹,向他道歉。
大姨爹倒是原谅了他,但南昌的总经销是没有了,他只能去空白市场开拓,从零做起。
邹总过年还专门去盛庆元家里拜谢他成人之美。
头牌经销商自认为对公司贡献极大,在年初二老板家族聚会的时候跑过去坐“上席”,被老板叫人拖出去了。经销商丢尽面子,一怒之下,联合其他经销商另立门户,新找货源,自创品牌。
00年代,辉煌木业的南昌经销商是董事长(大姨爹)的表弟盛庆元,其他经销商也多是亲戚。
为了促进销售,大姨爹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包括请(蹭)了一位动作巨星拍了一个小有影响的广告。
一时间辉煌木业非常走俏,而南昌区域的销量一度跃居各城市之首。
这时候,盛庆元开始膨胀了,认为自己是辉煌木业成功的肱股之臣。连双品牌战略,都是他率先践行,倒逼总部跟进的。
这一年,大年初二,照例是我大外公在老宅庭院大宴亲戚们的日子。
盛庆元竟然也来了,要知道他是大姨爹的表弟,跟我大外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没资格来参加这个亲戚聚会。
但来了就是客,谁来我外公都欢迎,吃饭的时候,他随意就坐进了大姨爹和我爸这一桌,大姨爹就很不高兴,认为这是很没有规矩的行为。
但正是大家高兴的时候,他也不好发作。
饭后,大姨爹和我爸他们就进入了议事厅堂。
盛庆元之前就知道这个议事厅堂是整个家具家族的权力中心,能进入这里面的就是大佬。
他觉得自己作为经销商之首,也是大佬之一吧!
毕竟连福州经销商(我表舅)都进去了,自己进去没什么问题吧?
他如果进去在角落找个座位坐下,大姨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时神台前有茶桌的重量级席位就四个。在内的人谁都知道,首席是大姨爹,次席是我爸,三席是二舅,四席是羽阳表弟。
因为当时只有四个人需要坐“上席”(发言席),所以只摆了4个位置。
按规矩,都是先去请大外公坐首席,但大外公会说自己年龄大了,要陪孙子们玩,不参与这些费脑筋的事情。
然后是大姨爹和我爸、二舅相互谦让谁坐首席,结果肯定是大姨爹坐了。
而后面我爸和二舅还要就第二席位谦让一番,通常会是我爸坐。
而后二舅还要叫别人上来坐三席,但大舅、三舅、四舅、五舅他们知道自己在家族的家具生意里是什么地位,都不会上前。让二舅自己坐。
然后第四席位,他们就会说:“哎呀!梁子(四姨爹)不在了,羽阳,你就上来坐这里吧!”
羽阳表弟等于代表他家入座议事。
但这一天,大姨爹才入座首席,莫名地,盛庆元走上前面来,对我爸说:“陆医师,这第二席位,非你莫属,你就别谦让了,赶紧坐上去吧!”
大家对他的行为一下子懵了,他说的这句话没毛病,我爸是该坐第二席位。
那毛病出在哪?出在说话的人身上了。盛庆元根本就没资格说这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首先得是对这个席位有一定谦让权的人。
比如本该坐在第三席位(四姨爹)、第四席位(二舅)的人,这两人也是比肩第二席位的重要人物。
如果有某些突出事迹,他们两个坐上第二席位也是可以的。比如力挽狂澜拯救家族的生意之类的。
但盛庆元在这个局,显然是忝陪末座之流,哪有说话的份?
等我爸坐定,盛庆元又对我二舅说:“老凯钳,这第三席位,肯定是你的,快坐快坐。”
但二舅不敢坐,因为他知道自己坐上第三席位之后,接下来盛庆元就会自己坐在第四席位上了。
而羽阳这个晚辈没被长辈请上来,自己是不敢上前的。
盛庆元坐了第四席位,羽阳就没地方坐了。
当时,羽阳继承了梁氏家私,已经是家族里财富最多的人物之一了,主要席位没他一个怎么行呢?
踌躇之间,只听见大姨爹说:“庆元,你喝了几瓶白的?”
二舅也说:“让你别喝那么多,就是不听。”
大姨爹向外面喊道:“鸿斌、雨树,快来扶这位喝醉的表叔去房间休息。”
鸿斌一脸懵,雨树反应快,快速走上前,抓住盛庆元的胳膊说:“表叔你站稳了哈!别摔倒了。”
盛庆元说:“你闪开哈!我的酒量,就这点白的,小意思,我没有醉。”
鸿斌还迟钝着,雨树喊他:“表哥,快过来,表叔可沉了,我一个人扶不住,要摔了。”
鸿斌上前刚碰到盛庆元,盛庆元推开他,说:“我醉没醉你看不出来?”
鸿斌又懵了,看向他爸(我大姨爹)。
大姨爹又跟他说:“表叔醉成这样,你还不扶他去休息?”
鸿斌才反应过来,跟雨树一起拖着盛庆元出了议事厅堂,也不顾他叫喊着自己没喝多。
就这样,大年初二的家族议事才按正常程序圆满完成。
盛庆元被当做喝醉的人拖到房间之后,对雨树说:“你脑子读书读傻了是吗?我这个样子像喝醉了吗?”
雨树说:“你人是没喝醉,但你做的事情像喝醉了。”
盛庆元因此就恨上了大姨爹。
这时候,一个女人找到她,对他说:“你在洪庆风(我大姨爹)眼里,就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他洪庆风本质上只认可席、洪、陆三姓是一家,别的人根本进不了他们这个家具家族的核心圈子。”(同样的话她在十几年后对辉煌木业总裁杜一隆也说过。)
盛庆元一怒之下,当年就联合其他亲戚经销商,宣布以后不再代理辉煌的产品了。
他自创了一个牌子,自己找了贴牌的代工厂订货,等于是另立了门户。一时间,大姨爹损失惨重。
公司为了推动销量,请了明星做广告代言,但几个亲戚经销商的销量却没有涨。一查才知,他们从别厂拿货,刻我们的商标,卖三倍价格,品质做得还比我们好。顾客竟误以为我们原厂出来的是假的。
00年代,得益于大姨爹成功的广告策略,辉煌木业的产品一时间非常走俏,大部分门店都卖断货了。
后来厂里扩大产能之后,其他地区的销量都持续增长。但南昌、厦门等几个经销商,在厂里供货充足的情况下,销量却没有提升。
总部派人去调查之后,回来的人说:“我们的产品在南昌、厦门等几个经销商手里价格都涨了两倍。”
副总裁(杜一隆)和总裁(鸿斌表哥)都懵了,我们集团总部砸钱请明星拍广告,就是为了提升销量,但经销商却趁机把价格提升上去了,经销商的利润是赚得多了,但销量没有提升。
集团的广告付出全给经销商做了嫁衣。
而这几个经销商都是董事长(大姨爹)的亲戚。之前总部为了经销商能够灵活应对市场,允许经销商自由定价,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派去的人继续说:“还不止这些呢!”他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功夫明星的代言广告一经播出就引起了轰动,各地门店很快就卖断货了。
南昌总经销商(大姨爹的表弟)就联系其他亲戚经销商说:“产品的货销路这么好,一上架就卖完了,我们却只能干等着总部发货。
现在直营店和经销商同时需要货,你们说总部会优先供应直营店还是给我们经销商?”
有人说:“当然是直营店了,那都是总部的亲儿子。”
南昌经销商说:“就是啊,咱这些经销商都是捡来的,只能分到最基本配额,这样下去咱们就错过了发财的时机了。
我有个好主意,只要我们一起干,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福州经销商问:“说说看。”
南昌经销商说:“我们从别家订货,但还是用辉煌的牌子。”
厦门经销商说:“你这恐怕是违规了吧?是冒牌啊。”
南昌经销商说:“我们从团结家具厂和梁氏家私订货,就不是冒牌了。
这两家厂是董事长妹夫和外甥开的,专门接贴牌的代工单子,包括我们之前卖的很多辉煌牌子的家具就是他们厂里出来,直接拉到我们卖场的。
厦门经销商说:“不一样,那是总部给他们下单的。”
南昌经销商说:“你听我说,他们两个是亲戚的厂,等于是有生产授权,出厂直接刻辉煌的标,之前他们也经常这么干。
而我们经销商有总部签的品牌授权,全程不违规。
就算总部以后知道了,我们也不怕,我就不信我表哥能跟陆医师和外甥也撕破脸皮?”
厦门经销商恍然大悟,说:“是啊!这么一操作就绕过了总部,我们就不会受配额限制了。”
南昌经销商继续说:“对,我们给团结家具厂和梁氏家私多付50%的价格,他们不仅能够优先生产我们的订单,还能在工艺上好一些,材料上好一些。
我们再设计高端包装,能卖几倍价格我不敢保证,但只要这明星广告继续播,总部的产能继续拉跨。我们每一个都能赚上一大笔。”
其他人一致同意,这些人就联手这么干了。
当把价格涨到三倍之后,供求就平衡了。
后来总部的产能提升之后,这些人也没再把价格降下来。就一直卖高价,销量也就没涨。
听完,鸿斌气炸了,说:“这班亲戚,拿了正规授权来售假,还把产品和包装做得比我们自己原厂的还好。
难怪之前有顾客投诉,说我们直营店在售假,原来顾客误以为那些亲戚经销商卖的才是真的辉煌。”
杜一隆:“头疼啊,如果这些人不是你家亲戚,我分分钟能让他们都进班房。”
鸿斌说:“我有个主意,我们跟经销商们的合同里没有签独家经营,我们就到经销商对面直接开直营店卖原价,看他们几倍价格的能不能卖得过我们原价的。”
杜一隆笑了:“你这么搞,我们品牌就直接臭了啊。”
鸿斌说:“那怎么办?我爸就是不能跟亲戚当面撕破脸皮。”
杜一隆:“其实他们这么一搞,对我们集团也提供的新思路,双品牌战略。”
鸿斌说:“那个怎么搞?”
杜一隆:“你就看着吧!”
杜一隆首先找到团结家具厂老板(我爸)和梁氏家私老板(羽阳表弟),向他询问了关于几个亲戚经销商们在两个厂订货的事情。
我爸听他这么一说,以为自己违规了呢。
杜一隆连忙说:“没有违规,都是家族的亲戚,这是被允许的业务,我只是来收商标费的,出厂价的8%。”
我爸想想,亲戚经销商那边没经过总部就向自己下单,这事搞不好算生产冒牌。现在只是收出厂价8%的商标费,当然直接掏了,羽阳表弟见状也掏了钱。
后面那帮亲戚经销商再来下单,我爸和羽阳表弟也就把商标费加在价格上了。
之后,杜一隆又让我爸和羽阳按亲戚经销商们的标准,代工高端家私,又一比一定制了亲戚经销商们设计的包装。
然后发货给所有的直营店,定价也跟亲戚经销商一致三倍。
从此,辉煌集团有两个品牌了,一个走高端路线(由团结家具厂、梁氏家私生产),一个走低端路线(由辉煌木业旗下的原厂生产)。
分开品牌之后,低端品牌走销量也不影响高端品牌赚取高额利润,所以经销商也就不会捂着,原厂的销量开始涨起来了。
家族企业里几个亲戚做销售,疑有问题,公司让上交了账本。表哥说:“账本上有涂改的就是有猫腻。”外请的经理人说:“亲戚不专业记账偶有涂改是正常。相反,整洁到丝毫没涂改的,那明显是抄本,假账。”
00年代,大姨爹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杜一隆来管理家族企业,并且私下和杜一隆商议三年内清退管理层当中的家族亲戚。
让亲戚们都只拿股份分红,不要插手管理了。
但这些亲戚都是跟着大姨爹创业的元老,有些从第一家制衣厂就开始跟大姨爹混了,不好应付。
年底,一封匿名信说在武汉、佛山、南昌、合肥……几个批发门市的店长有克扣公司销售款的现象。
几个店长多是大姨爹的亲戚,不好直接去门市查问。
杜一隆负责此事,鸿斌表哥(大姨爹的儿子)协助他。或许也是看着他,免得他做得过火了,错判了,伤了亲戚关系。
正好这些店长回来过年,杜一隆就让他们把账本带回来上交。当时也没普及电脑,记账都是店长自己手写的账本。
鸿斌问:“你就单看账本数字就能看出来谁克扣销售款了?”
杜一隆说:“这个其实看不出来,因为人家克扣销售款了,肯定会做假账。比如在销售单价上就记得比实际低一点,我们哪看得出来?
在账本上的数字就让我们查出来的人就太蠢了,也做不到店长的位置。”
鸿斌说:“那有啥用处?”
杜一隆说:“虽然不能直接看出来,但也能给我们一点思路。”
说着杜一隆翻开账本,给鸿斌看。鸿斌发现有人的账本是有涂改的。
鸿斌说:“我明白了,账本上有涂改的就是有猫腻。”
杜一隆说:“不是,亲戚不是专业人员,记账的时候偶尔有出错,小做涂改,是正常的。
相反,南昌店长这份,非常整洁,一点都没涂改的,那明显是抄本,就是改过之后的数据再抄了一份交上来的。”
鸿斌就说:“哦!这样的话,咱就可以直接去门店查问员工。”
杜一隆:“别急,还有其他人藏得深的,咱得再来一招。”
几天之后,突然发生一个“意外事件”,一个助理“不小心”把这些店长的账本全都放进碎纸机里面搅得稀碎,揪成一起当垃圾扔了。
大家纷纷说:“果然是店长当中有的人账本里有猫腻,他买通了助理,销毁账本,现在查无可查了。”
助理暂时是没来上班了。
杜一隆对几位店长说,账本我都看过了,我记忆里也挺好,基本都不会忘记。
但董事长(大姨爹)还没看过,你们有没有备份的账本?
店长们笑了,都说:“账本就是要原本才真实有效,我们怎么可能没事整个备份出来呢?公司也没要求要备份啊。”
杜一隆就说:“也是,如果没有备份,那你们就凭借记忆再写一份大概的账目出来给董事长看吧!
门市都是搞大宗批发,你们跟谁做了生意,价格是多少钱,分别卖了多少货,这些重要信息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你们打电话跟店里副店长对一对,写出一个能看的账目来给董事长看吧!”
几天之后都交上来了新的账目。
鸿斌问杜一隆:“我爸没想看账目啊,你整这个是啥意思?”
杜一隆拿出之前的账本来。
鸿斌:“这个东西没碎掉啊?好啊!你跟助理演戏给大家看,连我也骗了。”
杜一隆笑笑,说:“我们对比店长上交的前后两份账本,就知道谁在做假账了。”
鸿斌说:“我明白了,真实的交易只有一份,怎么回忆都是同一份数据。
而假账是编出来的,两份账本做不到一模一样。”
杜一隆说:“非也,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如果第一次上交的是真实账本,他们手里就没备份。
后一次上交的账本,一定是非常不详细的,或者细节有偏差的,甚至金额有些小偏差也在所难免。
而那些两份账本一模一样的,或者数据、日期无比精准的,那都是有备份的。
谁才有备份?当然是做了假账的人了!
这些人怕董事长当面查问账目内容,必定手里拽着一个备份,每天熟记,害怕被问露了马脚。”
鸿斌笑了:“对,他们越是害怕,就越容易露马脚。”
说着他翻看南昌店长的账目,果然前后两份惊人地相似。
而其他店长的后一份账本大部分跟杜一隆所说的那样,不够详细,在交易日期上也小有偏差,但大的数字上是没错的。
接着鸿斌又翻出来一个合肥店长的账本,不仅是不够详细,连大的数字上都有偏差。
鸿斌就笑着说:“这个合肥店长,应该也没有问题,就是记忆力太差了。”
杜一隆说:“啥啊?记忆力差到这个程度能做上店长、副店长?
只要是做过的交易,在大的数字上他和副店长就不会都记错,毕竟要数钱的呢。
别的人做的假账,是在原来账本的基础上修改了抄一份。
他明显是卖完货,直接把假数据写在真账本上了,又没有准备备份,真只能瞎编了。
南昌店长只是不忠,这个合肥店长不仅仅不忠,人还不太聪明。”
鸿斌表哥:“那我爸说,要清退部分有问题的亲戚,这几个有问题的,过了年都叫他们不用来上班了。”
杜一隆说:“眼下还是用人之际,一次开掉太多人才咱们生意要出问题。
这南昌店长业务能力不错,还能用一段时间,以后招募到好的人才再替换,合肥店长等两个人就直接不要吧!”
美食城生意火爆,接班人把管理费上调了几倍,导致部分商户关门对抗。掌舵人回来,怒说:“你以为我们是靠商户交管理费赚钱吗?要是生意淡下来,全盘计划都泡汤了。”知道真相后接班人悔惨了。
表侄媳沅雯操盘的新岛娱乐美食城生意火爆了之后,就被我大姨爹调回集团总部了。
因为集团总裁杜一隆不太听话,被大姨爹(家族集团幕后实际控制人)开除了,新任总裁缺乏气魄,事事都不敢自己做主,都要问大姨爹的意见。
大姨爹年龄大了,自己是不能管太多事情的。只能把沅雯选为副董事长,调过来协助集团的工作。
沅雯只得放手美食城,让她老公梓轩管理了。
新岛娱乐美食城的经营方式是不收商户的租金,只交押金,统一收银,收各个商户营业额5%的管理费。
沅雯走后,总经理跟梓轩讲:“我们美食城生意这么火,下面的商户各个赚得盆满钵满,但我们自己呢?
5%的营业额管理费,除掉开支,就没剩下多少钱了,我们的努力全给商户们做嫁衣了。”
梓轩想想也是,就问:“那当初沅雯提出5%管理费的方案,你咋不阻止呢?”
总经理说:“市场发展初期,只收商户5%的管理费是可以的,为了做起市场来而让利嘛!
但如今市场做起来了,我们就得考虑尽快赚钱。”
其实因为总经理也是有盈利分红的,他也想多赚钱分红。
梓轩说:“我明白了,这叫把猪先养肥了宰。”
总经理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前面两年养猪,现在是时候……”
说着他做了一个宰猪的手势。
梓轩立马就拍板决定上涨管理费,然后问:“涨多少呢?”
总经理说:“我经过核算,涨到25%,就有一部分商户们没有利润了。我们涨到20%就正合适。”
梓轩说:“行,就涨到20%。”
副总经理觉得这件事不怎么靠谱,说:“这么大的事,要不要经过老板娘(沅雯)同意再实施?”
梓轩怒了,说:“你的意思是这公司我还做不了主?
这个项目的老板是我,不是我媳妇。
集团公司也是我家族的,她只是替我家族在管理。我说话还不好使了?”
副总经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让老板娘知道一下也是好的。”
梓轩说:“沅雯现在要管集团总部,没空。
这个美食城和我家族的支柱“辉煌木业”相比,哪个轻哪个重,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要是不服我管,我今天就可以让你不用来上班了。”
副总经理知道梓轩这个人虽然干正事不行,但要是开除他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沅雯虽然经营厉害,她作为大家族的孙媳妇,在实际继承人梓轩面前,还是弱势。
他们说干就干,距离签新约,还有一个礼拜,总经理就把新的管理费标准宣传下去了。
商户们瞬间就毛了,第二天,有一部分生意差一点的商户就联合在一起,直接罢市,关门对抗新标准。
商户又不需要交租金,关门了没有营业额也就没有管理费了。给员工一放假,就没有啥成本了。
反正原本按20%管理费这个新标准他们也挣不到钱。
相反,商户们关门美食城抽不到管理费了,而管理公司的各项支出却是一分没少啊!明显是亏啊!
梓轩和总经理瞬间就懵圈了。
罢市的商户们发现自己处于稳赢局面,反而提出要求,不仅不能加管理费,还得降一点,降到4%。
等沅雯得到消息回来美食城的时候,梓轩和总经理已经焦头烂额了。
沅雯对梓轩无语了,梓轩说:“我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吗?”
沅雯说:“我们搞这个美食城是靠管理费赚钱吗?”
梓轩懵了:“不然呢?”
沅雯:“我们靠的是收商户们的押金,收了消费者的会员充值。
整个新岛娱乐美食城所有商家的会员充的钱,都在咱们账上,这部分钱我们已经用来开发周边的地了。
那边在建的是一栋写字楼,这边是一个新商贸城。
新岛娱乐美食城只要一直火下去,我们就等着数钱了。
而你这一搞,我们的全盘战略都要受到影响。”
梓轩说:“那怎么办?要不,赶紧商户们谈一谈,同意4%管理费吧!免得造成了不良影响。”
沅雯说:“谈什么谈?绝对不能在管理费上向商户退让一丝一毫,这个头要是开了,他们就知道我们有软肋,说出去的话都能收回来。以后麻烦会源源不断。”
梓轩说:“那咋办呢?”
沅雯说:“我直接跟管理层说吧!你坐着数钱就行,别的事情不要轻易决定。”
当天,新岛娱乐美食城就宣布出去了,下一年的管理费涨到20%不变。
同时下一年,美食城的一卡通(通用会员卡)充值千元以上的,直接7.8折优惠。这部分优惠的成本不会让商户分摊,全由管理公司承担。
这就等于给消费者统一打了7.8折,把管理公司收的管理费全优惠给消费者了。
打折之后,生意会更加火爆,之前罢市的商户们都高兴地开门做生意了。
不过,沅雯让副总经理把这些参与罢市的商户列了个名单,这些商户到期后直接不跟他们续约了,换了商家。
梓轩说:“这么搞秋后算账,不太好吧!”
沅雯说:“啥秋后算账?这些商户,管理费涨20%他们就关门,说明他们生意不怎么样。我正好找这个机会清退他们,换点优质商户进来。”
梓轩拜服。
08年,表妹想在本地开第一家婚庆公司,我爸要借给她钱,大姨爹却说:“你不能借,借了就是害了她。”后来的结果,让我爸信服大姨爹的预测。
那年的大年初二,哲璇表妹跟随她妈(我二姨)来到大外公家里做客。
席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爸和大姨爹提及她的创业计划,说她如果有一笔钱,就想开一家婚庆公司。
她说现在外面一二线城市的婚庆行业已经非常火爆了,大部分人结婚都会请婚庆策划布置,而本市(三四线线城市)完全没有一家正规的婚庆公司,是个空白市场。
大姨爹说:“如果你觉得婚庆行业有前景,你就去做婚庆行业啊!”
哲璇表妹说:“现在我才毕业不到一年,自己的钱还没攒够呢,等我攒够了20万,就去开婚庆公司。”
大姨爹说:“婚庆行业是你喜欢做的事情又能赚钱,干嘛非得等自己在别的行业赚到20万才投入到你心仪的事业里去呢?”
哲璇说:“我在大学学的是电子商务专业,这个专业在婚庆公司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
大姨爹说:“这话说得……好像你攒够20万,你的专业就能跟婚庆行业无缝对接一样?”
我爸笑了,对大姨爹说:“她的意思就是想借……”
大姨爹立马继续说:“你不要打断我的话。”
我爸就说:“那你想说啥,继续说呗。”
大姨爹却没有话要继续说。
哲璇表妹离开之后,我爸说:“外甥女的意思就是想借钱开婚庆公司,她脸皮薄说不出口,这你还听不出来?”
大姨爹说:“当然听出来了。”
我爸说:“那我们借给她不就完了吗?才20万,你不借我一个人就行了。”
大姨爹说:“你不能借给她,你借给她就是害了她!”
我爸说:“怎么可能?二姐几个儿女就哲璇最聪明,上学的时候成绩也好,平时很听话,做事也认真,我看她能行。”
大姨爹说:“听话、做事认真、聪明,这些都不是创业成功的关键,而她的弱点恰恰会扼杀的成功希望。”
我爸说:“这怎么说?”
大姨爹说:“她明知道咱俩有钱借给她,却抹不开脸皮来借。就这性格,将来怎么说服顾客去找她的婚庆公司?
婚庆策划在我们这是个空白市场,但也是蛮荒市场,需要拓荒,她哪有一点拓荒者的素养?
你现在借钱给她,她折腾一年,钱花完了,市场没起来。
她心态那么脆弱,岂不是要对自己彻底否定?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打创业的主意了。”
到了09年的大年初二,在聊天之间,哲璇又说想要开婚庆公司又没钱。
我爸又想借钱给她,再次被大姨爹私下阻止了,说:“不行,火候还不到。
你知道怎么做荷包蛋吗?先烧油,油温恰到好处的时候打下鸡蛋,火候太大会焦,火候不到,蛋液不能迅速凝固,要黏锅散黄。
一次成功就完美了。一旦没有成功,就意味着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爸说:“有这么严重吗?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不成功,下次从头再来呗!”
大姨爹摇头说:“她家里不富裕,心态很脆。即便我们后面还会再借钱给她,她自己都不会给自己第二次机会。”
后来回到茶桌前继续聊天,大姨爹就又对哲璇说:“从事婚庆行业需要啥钱啊?最简单的,直接去婚庆公司找工作,一分本钱不需要。
或者稍微投点钱,买个摄像机,去给人录婚礼摄像。
创业呢,必须自己先上路,之后在路上就会找到帮手!”
受到启发,哲璇表妹当即辞职了,拿出自己手里的攒的两万多块钱。其中一万二去买了一款婚庆级的摄像机,剩下的钱在一个不太旺的地段租了个小间的店面,开了婚礼摄像工作室。
一个之前玩过dv机的朋友很快加入了她的工作室做摄像师,并且在网上下载了个入门级的剪辑软件,自学剪辑。
就这样干了一年,除开小伙伴的工资,表妹估计也没挣到什么钱,不过性格倒是开朗了不少,侃侃而谈。
而这一年,别人有一家婚庆公司已经开起来了。
10年过年,哲璇终于向我爸开口说要借钱开婚庆公司了。
大姨爹就问她,对于怎么开婚庆公司有啥思路没?
哲璇说:“在本地搞婚庆,关键是用基础业务去开拓市场。
婚庆的核心业务是婚礼现场布置,其次是整合四大金刚(婚礼主持、新娘化妆、摄像和摄影),然后是流程策划督导与婚车扎花等等。
而外面流行的那些奇异花样,本地恐怕不能接受。咱先得把这些基础业务拿下,再一步步往外拓展。”
大姨爹当即让我爸投给了她30万,并且约定让我爸占股45%。
本地第二家专业的婚庆公司就这样开起来了。
没多久,原先的第一家婚庆公司倒闭了,她们在一线城市引进来的那些婚礼秀,本地完全没法接受。
据说有一次她们策划个婚礼,找个人假扮新娘前男友,在婚礼现场要带新娘逃婚,然后新郎带着面具,以佐罗的形象出现,打败前男友,顺利完成婚礼。
一群老表们看得是一脸懵圈,要不是他们演得太假,这个“前男友”绝对没法站着离开婚礼现场。
那家婚庆倒闭了,哲璇的生意却不断拓展,各种花样也渐渐搞起来了。
以婚礼策划和摄影摄像业务为核心,拓展了新人爱情微电影、求婚MV、婚纱租赁、结婚旅拍……等等,只要和结婚搭得上边的业务,她都有兴趣玩一下。
表侄媳新搞个娱乐美食城,入驻商家不收租金,统一收银,会员卡充值消费,第二年开始对商家抽营业额5%的管理费。表哥说:“商家来你这里干了第一年就走,你不是啥也挣不着吗?”大姨爹让他闭嘴。
好多年之前,市湖东那边还是一片乡村,大姨爹得知这里将会搞开发,就提前整了一块商业用地。
起初大家以为他要在这里搞个家具城或者办公大楼什么的,因为大姨爹掌舵的家族集团的主营业务是家具。
不料他把这一栋奇怪的大楼盖好之后,突然宣布要在这里开一个大型娱乐美食城,而且承包给他孙子梓轩的餐饮管理公司经营。
梓轩是个纨绔子弟,餐饮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她媳妇沅雯。
我们几个表兄弟私下聊这件事 。
鸿斌表哥(大姨爹的的儿子)说:“沅雯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我爸这么搞有点强行用家族的资源给沅雯练手的意味。”
羽阳表弟说:“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么大一个项目不是沅雯这个小丫头可以掌控得了的,但就是没有人敢质疑大姨爹的决定。”
我因为之前拿了家族不少资源,最后没有搞出成绩,所以在这些问题上不方便发言反对。
我就说:“沅雯的餐饮公司主营业务是承包家族集团所有工厂的食堂,开了几家餐饮店(包括海鲜楼、狗肉餐厅和宏仙大排挡等),还有一个茶饮连锁(原先慕谣表妹的那个奶茶连锁公司)。这些业务都还算做得挺成功的。”
鸿斌表哥说:“就仅凭这点业务经验,就让她搞一个大型娱乐美食城,这不是闹着玩吗?”
羽阳表弟又说:“说实话,这块地方,我觉得搞娱乐美食城真的不太适合。
它的位置距离我们市两个主城区都有点远,恰恰是位于两个主城区的中间,都算是郊区了。
要说最近有消费能力的群体也就是附近一个商贸城里的老板们,不过这商贸城也有点远了。”
我说:“开车这个距离就不算远了。另外你怕是忘了,更近的还有几所大学,那里算是高校区,娱乐美食城最能稳稳辐射的市场就是那几所高校了。”
鸿斌表哥说:“那些学生能有多少消费能力?而且每一所高校的校内食堂就是一个小美食城,想要从他们那里抢夺学生顾客,还真不太容易。”
不过,我在想的是,比抢夺学生顾客更难的事情是怎么吸引那些娱乐、美食商家入驻。
毕竟一个新的娱乐美食城如果从开始就没有热火朝天的景象,后面就很难吸引市民的注意了。
一段时间之后,沅雯的美食城定名为“新岛娱乐美食城”。
她选几个适合的门店留给她自己公司的餐饮品牌,之后就开始招商。
她的玩法有点新潮,就是所有入驻商家,都不收租金,只要交几万 ~ 几十万块押金,就能来美食城开店。
但要统一营收,从第二年开始有营业额5%的管理费。
基础装修都是沅雯统一搞好的,商家入驻成本很低。
一次签约两年,如发现营业额太低会被清退,不再续约,押金退回。
美食城的会员卡,统一在沅雯的收银处办理,因为收银是由沅雯的公司掌控,商家私自办卡是无效的。但可以有各自的优惠券、抵价券等等。
会员卡充值有9-95折优惠,这个会跟商家折算。
鸿斌表哥听到第二年才开始有管理,就说了:“你这不是搞笑吗?咱们花钱装修,没有租金,第一年连管理费都不收,人家来你这里干了第一年就走了,你不是啥也挣不着吗?”
大姨爹怒斥他说:“你啥都不懂就少发表意见。”
沅雯的招商要求广泛宣传出去之后,确实一下子吸引了好多商家入驻,其中大部分是之前在路边摆摊的那些人转过来的。
想入驻的人多,这样沅雯对入驻商就有筛选资格了。
鸿斌表哥说:“这还筛选啥?让他们竞标啊,谁给的钱多,就让谁入驻不就完了?咱们开这个娱乐城,难道不是为了赚钱的吗?”
大姨爹直接叫人把鸿斌表哥驱逐出去了。
羽阳表弟笑了,还好自己没说话,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沅雯定好了,电影院一家、电玩一家……,一旦确定了哪家,就不再引进同类竞争。而且这些大商家是签长约的,5年内不会清退。
各类餐饮都只选一家入驻,比如酸菜鱼选一家、醉鹅一家、烧烤一家、花甲粉一家、螺蛳粉不要、水果捞一家、奶茶店就是慕谣那一家……,后面就不细写了,大约按这种原则筛选口味最好的一个商家入驻。
酒店也有一家,我就纳闷了,你一个搞美食城的要酒店干啥用?
中间有一块舞台,每天各种网红轮流在上面展示才艺。
羽阳就说:“整这么一大块地方给她们玩,也太可惜了,她们能消费多少?要是在这里摆摊设点,不是又能收一笔管理费吗?”
大姨爹怒了,直接把他也赶出了议事会,跟鸿斌一样不再被允许加入议事。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最后在6月份统一开业。
一经开业,瞬间引爆了全市,夏天的时候,连10公里之外的家具城老板们都开车来新岛美食娱乐城玩。
90年代,老板看了动画片《四驱小子》,认定这个玩具车必定风靡全国,但限于实力没法生产。川艳说:“独立生产很难,但开个拼装厂却很容易。在车身上赚钱很难,但在电池上赚钱很容易。”后来老板发了。
那些年有一部动画片,叫做《四驱小子》(或者是叫四驱兄弟也记不太准),风靡全国,小孩子们都爱看。
当时,川艳还在佛山开发廊。
她的一个顾客是个老板,低端玩具生产商。就是生产那种仅仅手脚能活动的塑料奥特曼一类。
老板的生意不怎么好,生产的塑料玩具已经接近被市场淘汰的边缘。
他看了好多孩子都喜欢看这个四驱车的动画片。
一次偶然他又在商场里看到四驱车的玩具,他突然想到这玩具很快就会风靡全国了,自己要是能生产玩具四驱车就发大了。
但他又觉得生产四驱车玩具这是个非常难的领域,自己虽然还有点钱,可是完全不懂,干不了。
他正一直发愁呢,川艳了解了情况,笑着说:“这个说难也不难。如果你想开一个厂,囊括玩具四驱车的每个零部件的生产,那确实很难。
但如果咱只做设计,开个拼装厂,让别的公司供用零部件,那就太容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板一拍桌子就决定工厂转型,专门研发生产四驱车玩具,同时请川艳做了兼职顾问。
他们找来几个大学生,把别人的玩具拆开,让他们研究研究,其实这个对于他们实在太简单了。
川艳说:“咱们不能随便造车,得看那个动画片,外形按动画片的一比一设计。”
一个大学生就说:“咱这么干是不是侵权了?”
川艳说:“这是日本动画片,我们内销,不存在侵权的问题。”
然后偷偷让老板把说出那句话的人辞退了,说:“太迂腐(正)的人干不了这事。”
后来这些人设计出四驱车来了,其实就是一副底板,装四个轮子,一个小电动马达加几个齿轮,一对5号电池驱动马达,通过齿轮带动轮子前进,再扣上一副跟动画片里一模一样的外壳,就成了。
这里面马达、塑胶轮子、金属轱辘、齿轮零件,几乎所有零件都是在不同的厂家定做的。
只有塑料外壳和底板是他们自己生产的,等于他们实际开的是个组装厂。
后来老板又发愁了,说:“咱们能生产这个四驱车,别人也能,那我们怎么跟别人竞争呢?”
川艳说:“卖低价。”
老板说:“这谁不知道?但低价我们不就没得赚了?”
川艳又说:“玩这个车最大的消耗品是电池,车子本身花的钱可能还没小孩后续买电池花的钱多。
咱只要成本价卖玩具车,然后想办法垄断这个电池把钱赚到手!”
老板说:“这怎么可能?纵然我们去批发电池卖,但五号电池在各地商店随处就能买到,小孩子为什么要专门买我们的电池?”
川艳说:“所以我们四驱车用的电池规格就要做得跟别人不一样啊。”
老板说:“你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只是个拼装厂,自己又不会生产电池,咱们的电池也都是批发来的,是市面上能买到的统一型号。”
川艳说:“我们生产方形的塑料外壳会不会?我告诉你得这么干,电池还是5号电池,但我们两节一组给它加一层塑料壳,塑封起来,就变成了不一样的电池组。
在小孩从外观看来,这就是一块特定的方形电池。
而我们玩具四驱车的电源接口就设计得只能使用这种方形电池,小孩在商店买的5号电池用不了,自然就只能买我们的电池了。
这笔电池的利润不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吗?”
老板说:“妙啊!”
川艳他们的玩具四驱车一上市,在价格和款式上优势非常明显,所以家长选购的时候,经过比对往往会买川艳他们的产品。
但原装电池用废了之后,连同四驱车一起扔了?可惜了。
而孩子想继续玩就不得不购买川艳他们的配套电池,厂家在同一个顾客身上不断赚钱。
而他们整的这种电池,虽然是充电电池,但实际上每使用不到一个月就会充不进电了,然后小孩不得不又买新的电池,源源不断给玩具厂送钱。
而实际上只要砸开外壳就会发现里面就是两节杂牌的五号充电电池。
(当年被坑过的读者可以在下面留言,现在起码都三、四十岁了吧。)
后来老板通过这个玩具厂发了大财,不过他也没忘记川艳的功劳,给了川艳一份干股,川艳在这里面也分到了巨额的分红。
有一年,我四姨爹从佛山带回来一箱子四驱车,外公家、我家、大姨爹家、四姨爹家的所有小孩人手一套。
后来夏令营在川艳的森林氧吧度假山庄搞自制模型船比赛的时候,就是用的就是这些玩具四驱车上卸下来的马达。
后来有个厂里的管理向老板提议,说:“我们的玩具四驱车质量太好了,都撞不坏,不利于消费者重复购买啊。
建议降低塑料外壳的材料标准,就降低了结实程度。一个是节约成本,一个是容易撞毁,让消费者再次消费。”
他又提出一个主意,他们的四驱车如果外壳撞坏,只要马达没坏可以抵价1/3换购新车。
因为只损伤外壳的情况下,只要换个新外壳和底座就能当新车卖,其实厂里还有得赚。
川艳告诉老板,这个方案不行,不适合他们的战略。老板就没有采用这个方案。
但后来川艳也建议提拔这个人,他的点子在别的地方用上了。
大姨爹(家族企业创始人)定下掌舵顺序,让我哥后面把企业交给他孙媳妇接管。我哥说:“你以前定下的规矩是亲戚不能插手管理啊。”大姨爹说:“规矩定下就是给庸人遵守,给能人打破的。”
我家族集团的创始人大姨爹年事已高,突然病重了,要做一个风险很高的大手术。
他隐隐感觉自己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就找来我哥雨树(现任董事长)说:“我提前跟你交代一下,过几年,等沅雯生了男孩之后,你就可以让沅雯做辉煌木业集团的总裁。
等你退休了,再让沅雯接替你的位置。”
沅雯是大姨爹的孙媳妇。
我哥说:“大姨爹,你以前不是定下规矩,那些我们家族子弟的女婿、媳妇这些亲戚们都做监事,不能让他们做高管,而家族集团的最高控制权(董事长)只能交给席、陆、洪三个本家姓氏的人,不是吗?”
大姨爹说:“规矩定下,就是给平庸的人遵守,给能人打破的,所以不必事事都按规矩来。”
我哥说:“你这话怎么说呢?守规矩的都被你认为是平庸的人了?不守规矩的反倒是能人了?”
大姨爹说:“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守规矩就是平庸的人,而是平庸的人就该守规矩。
也不是打破规矩就是能人,而是能人又有打破规矩的勇气才能成为人杰。这两者不能颠倒了。
如果一个平庸的人自以为是,去打破规矩,那他的下场会连平庸的人都不如,家会败掉。
如果一个能人不敢去打破规矩,那他的成就也就局限在这里了,没法再创辉煌。”
我哥说:“好吧!”
大姨爹又说:“十几二十年前我定下这个规矩,是为了约束这些亲戚们,免得他们都想插手公司的管理,把公司搞乱了。
当时家族子弟和亲戚都很平庸,大家只要守着之前我定下的规矩,就能守住家业。
现在沅雯嫁入我们家了,她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这情况就不一样了,人才不能被规矩限制死。
我这辈子,也就只能把家族事业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而你的任务就是守住产业,做一个过渡。
如果沅雯成长起来,掌舵了我们家族的生意,搞不好我们家族事业能再上升一个台阶。
打垮川艳(家族企业主要对手)也未必不可实现。
所以你和她就要勇于打破规则,让她带领我们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
我哥又说:“大姨爹,你看好她能掌舵我们家族生意,那你让她直接当总裁或者董事长不就行了吗?跟生不生男孩子有啥关系?”
大姨爹说:“我也不是全信得过她,咱们家孙子一代那些孩子们都太没用了,万一她上位掏空咱家,拿去另创自己的事业了,岂不是我们老一辈几十年基业给别人做了嫁衣?
如果她生了男孩之后就不同了,她也成熟了,没有那么多奇异的心思。
到时候就算为了给自己儿子留一份基业,也不会乱来。
她儿子不就是我重孙么?不管怎么折腾,最终都还会回来。”
大姨爹说出的这几句话,我都惊了,这思想跟他的出生年代一样,陈旧。
其实这个时候,雨树已经和集团总裁在酝酿集团公司IPO上市的事情了。
总裁说上市之后,席、洪、陆三家的家族子弟们手里的股份价值会翻几倍,可以套现得到一大笔钱。
这些年在大姨爹的严控之下,家族集团一直都采取少分红多囤积资产的策略,晚辈们分到手的股利太少了。
一个表弟在家族议事的时候都公开表示不满:“一年我才分到这几百万块,怎么养家糊口?”
大姨爹是不同意上市的,因为怕上市之后,企业的控制权就不完全在我们家族亲戚们手里了。
但总裁是极力推动IPO上市计划的,他也积极说服我哥。
总裁对我哥说:“如果集团不上市,你一辈子都得当你大姨爹的傀儡,啥都得听你大姨爹和那些长辈们的。
这还不算什么,下一步沅雯(大姨爹的孙媳妇)一进公司,你这个董事长搞不好都得听她这个小十几岁的女孩的。
而且撑不到退休,她和你大姨爹那些孙子辈们就会让你提前让位,你手里股份不多,到时候拿什么抵抗?”
他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我哥心窝里去了,别看他平时对大姨爹毕恭毕敬,心里对他可并不完全服气。
总裁继续说:“只要IPO上市计划成功,我们给自己增发股份,投票权增加。
另外,第三方投资人肯定也要依赖我们这些原管理团队,到时候你就真正能够实际掌握集团了。”
我哥仔细玩味着大姨爹说的那些话:“规矩定下,就是给平庸的人遵守,给能人打破的,所以不必事事都按规矩来”、“如果一个能人不敢去打破规矩,那他的成就也就局限在这里了,没法再创辉煌。”
我哥隐约感觉大姨爹把他也归拢到“平庸的人”那一堆去了,而沅雯却是在“能人”那一堆。
他是名校毕业,才能卓越,一直也被大姨爹和长辈们看好,而且也接管了家族集团。
但大姨爹向来对他的要求都是遵循规矩,稳重一点。
而沅雯一来,大姨爹就要为她打破规矩。这个待遇,可不就是认定她是超越于我哥的能人么?
大姨爹后来手术很成功,很快又痊愈了。
不过,谁能告诉我,总裁的IPO上市计划靠不靠谱?
作为有3%投票权的家族子弟,我是该支持这个计划,还是投反对票?
我哥(二代)接管企业之后,给新招员工的待遇和晋升机会远比老员工多,甚至还要收回功勋老员工的激励股,清退他们。后来新员工不断造成重大损失,费力培养起来之后又被别人挖走了,气得我哥骂他们不懂感恩。
10年代中后期,监事会主席沅雯(表侄媳)向已经退休的家族企业创始人大姨爹反映,集团开始不注重老员工了。
新来的员工普遍比老员工工资高,甚至董事长雨树(我哥)还有要回购老员工股份(之前发的激励股)清理老员工的念头。
大姨爹把接班的雨树和总裁叫过去,问他们:“我们辉煌木业集团,为什么老员工待遇普遍反而不如新来的?”
雨树说:“大姨爹,你以前说过做企业要为才是举,要谁有能力提拔谁,谁给公司创造价值高,就给谁工资高。”
大姨爹说:“这话是我说的,但你为何就认定老员工能力不行呢?怎么就给公司创造不了价值了呢?还要清理?”
总裁就说:“我们公司最新招募的一批员工普遍都是高学历,公司总部招聘的大多是本科以上学历,哪怕是厂里的基层普工大都是在技工学校选出来的。
他们年轻,精力旺盛,真的代表着集团的未来,值得给予很好的待遇,更多的资源培养和晋升机会。”
雨树又补充说:“很多老员工仗着自己在集团多呆了几年,总是摆老资格,倚老卖老。
有些变成了老油条,反而不如新来的有干劲。
所以我想花钱把激励股收回来,把他们都给清理了,空出机会给新来的人。”
大姨爹说:“能力不仅仅体现在学历和精力旺盛方面,老员工的经验和忠诚度也是能力的体现,一样能够为公司创造价值。
你这样做肯定不行,激励股不可以收回,以前给了激励股的都是给公司做出过杰出贡献的骨干。
你这样逼退老员工,会给公司带来信任危机。”
沅雯也说:“治理企业得讲究中庸,过犹不及。重视有新理念有干劲的年轻人是正确的。
但如果过了一定的限度,伤了老员工,反而对留住新员工也有不利的影响。”
雨树驳斥她说:“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老气横秋起来?天天向着那些老油条们?
你别忘了,你这个年龄就当上监事会主席那也是新人上位,凭借的不就是自己名校毕业精英人才吗?
怎么上来了就忘记自己的阵营?竟然想搞过去那套论资排辈?
如果真的论资排辈,你得再熬三十年才能坐现在这个位置呢。”
沅雯说:“我们怎么上位的已经是过去时了,如今在这个位置就应该为企业着想,提出最合理的人才战略。”
大姨爹又说了几句,雨树表面应承不敢和大姨爹唱反调,但心里明显并不认同,而总裁和管理层目前的观念和雨树是一致的。
虽然收回激励股这件事不会明着干了,但其他人事任免、薪酬待遇大多偏向新员工。
大姨爹年龄大了,没有精力参与管理。沅雯只是监事会主席,雨树对她的话几乎不会听。
大姨爹盘算了一下,如果换董事长,眼下家族里也没有能胜任的人才,也就只能由着雨树去了。
一段时间之后,不少新员工上位了,但因为经验不足,对行业和竞争对手了解不透彻,给公司带来了许多重大损失。
幸而一些老员工还在管理岗位,稳住了,才没有让局面彻底崩盘。
但雨树认为,这些损失都是能接受的,因为给新人机会锻炼,当然免不了会造成损失。
等他们成长起来必定能给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然而,两年后,这一批新招募的员工大多被竞争对手川艳的集团高薪挖走了。
相反那些在公司待久了的老员工,大多对公司有感情,甚至很多两代人都同在我们集团,都轻易不挪窝。
大年初二,家族大佬们在爷爷的议事厅堂议事。
坐在首席的雨树向其他亲戚大佬们吐槽这些新员工毫无感恩之心,当他们还是愣头青的时候,我们集团给了好待遇,给了锻炼机会,结果练出来了,转身就投了对手。
集团一番付出,全部给川艳做了嫁衣。
坐在第三席位的沅雯却说:“你说新员工没有感恩之心,你又何曾对老员工心怀感恩?
怎么对待老员工展示的是企业良心。
那些做出过杰出贡献的激励股持有者,就因为人到中年你就想清理,其他优秀的新员工看见了,岂不会心寒。
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会不会也跟这些人一个待遇?既然如此,何不趁年轻去追求更好的待遇?”
雨树大为惭愧。
在新的一年开始,他就举行了一次表彰大会,对一些在集团工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表示物质和精神上双重嘉奖。
并且宣布,彻底放弃回收激励股的计划。
与此同时,想起了沅雯说的“中庸”、“过犹不及”,他也给了一些青年俊杰发了新的期权股,留住他们。
两手都要抓,新员工要给机会,老员工也不能寒了心。
集团公司才稳住了局面,人才没有继续流失,生意也没有被对手冲垮。
沅雯是大姨爹的孙媳妇,上海交大毕业,也是大姨爹认为能够肩负家族集团未来的人,所以年纪轻轻就让她当上了高层。
所以我感觉大姨爹做事也是双标,他自己启用新人雨树、沅雯的时候,也没有考虑鸿斌表哥、鸿志这些家族老资格的想法。
至于什么时候启用新人,什么时候重视老员工,似乎全凭大姨爹自己的直觉来的,没有一个可依照的标准。
集团的对头川艳非常欣赏表姐夫,许诺总裁的位置拉拢。表姐夫趁他岳父心脏病进了ICU,发动了换届投票,想要自己当董事长。被老一辈亲戚联手挫败,踢出局了。投靠对头集团,却发现自己被骗了。
10年代,表姐夫(大姨爹的女婿)担任着我们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的监事会主席职务。
这个职务在家族里名义上的席位是仅次于我哥雨树(董事长)和羽阳表弟的。
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的表姐夫一直深受原董事长大姨爹的重视,在雨树当上董事长之前,表姐夫就已经被选为集团的监事会主席。
前面提过,在我家族从来没有真正的投票,基本都是大姨爹说选谁,大家举手同意就OK了!
表姐夫一度认为大姨爹退休后会让自己当董事长,因为在大姨爹家里他算是这一代能力最强的人了,鸿斌表哥、鸿志还有表姐都让大姨爹很失望。
可是大姨爹宣布退休后,直接指定雨树接任董事长的职务。
表姐夫曾经向大姨爹表示过不满,大姨爹说,雨树之后就轮你当。
这话表面似乎是高度认可了表姐夫,但雨树年龄比表姐夫小很多,等到雨树退了,表姐夫怕是得等到挂掉。
表姐夫在某些社交场合遇到川艳,川艳有意无意地表达对表姐夫的欣赏,并且称他是“辉煌家族最有管理才华的人”。
看过我前面的文章就知道,川艳堪称大姨爹的一生劲敌,辈分上和大姨爹、四姨爹算一辈。
但她实际年龄比表姐夫、鸿斌表哥还小一两岁,当时也不过是四十岁上下,风韵犹存。
面对川艳的撩拨,表姐夫很难保持平静。
川艳又说:“你岳父这个人本事很大,但思想也非常顽固的,严禁亲戚做集团高管。
你当了监事会主席,名头很大,实际却完全插手不了管理。”
她这句话说到表姐夫的痛处了,他曾经几度想插手集团人事上的安排,都被雨树不讲情面地怒斥了。
川艳又说:“你如果来我们集团,我许诺给你总裁的位置,这个承诺长期有效。”
表姐夫只是笑笑说:“我老婆持有辉煌集团7%的股份呢!”
川艳笑了,说:“我当年收购毛迭公司的时候给了毛迭31%的股份,收购石头钉公司的时候给了他40%股份,对人才我从来不会吝惜股份。
如今毛迭集团和石头钉集团的销量哪个也不比你们辉煌少。”
川艳说的确实是真的,石头钉集团和成都毛迭集团,是川艳控股的两个集团,前者比肩辉煌集团,后者更是胜过我们。”
表姐夫这么多年和石头钉打交道,知道这个人的管理才能根本没法跟自己比,却坐拥石头钉集团40%的股份。
而自己却依然在家受表姐气,在公司受雨树的气,真是投错门第毁一生。
川艳又说:“对人才的提拔就不该像你岳父那样,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什么亲戚只能入席董事会、监事会不能当高管,总裁必须外聘职业经理人,都是无稽之谈。
有能力的人就应该让他在最适合的岗位发挥才华。”
表姐夫只是笑笑,掩盖内心的波澜。
之后的一天,大姨爹突然就因为别的病引发心脏病发作直接进了ICU。
医生一度认为不行了,后来又抢救过来了,然后就嘱咐说,要让大姨爹调养一年半载。
调养好了就没事,没调养好的话,什么时候说没就会没的。
大姨爹也是惜命,很重视这件事,直接和大姨住进了森林氧吧度假山庄,病愈之前不再管外面的任何事情了。
平时也只许小孩子们陪他玩,其他人来见他的时候,但凡提到任何集团的事情或者其他可能引起他激动的事情,大姨都会黑脸赶人,严禁再来。
大姨说:“就当我和他已经挂了,你们后辈自己弄去吧!”
表姐夫认为最佳时机到了,立马就利用“雨树未经董事会批准就指示总裁给他弟拨款拍电影还亏了”一事弹劾他,要重新选董事长。
之后他自己辞去监事会主席的职位,利用和表姐的一致行动人协议,成了董事,与雨树竞选董事长。
当时他已经取得了他老婆(表姐)、鸿斌表哥、羽阳表弟、天慧表弟、慕谣表妹等人的认同,这些人早就对我哥雨树不满。
而当时大姨爹已经把自己名下的股份全分给了孙子辈(梓轩等人),鸿斌手里是没有股份的。
但孙子辈的除一个人外都没成年,还是由鸿斌、鸿志代持,所以鸿斌、鸿志的投票权还是很大的。
表姐夫认为没有了大姨爹对雨树的庇护,董事长的位置自己势在必得。
但我爸和几位舅舅这些一代创业者都支持雨树。虽然他们股份大部分都已经分给儿孙了,但他们的话依然对二代们很有威慑力,羽阳、天慧、慕谣最后都临时倒戈了。
表姐夫夺权失败,想回去继续担任监事会主席。
之前写的文字曾经提过,集团的监事们都是家族二代的配偶,其实早就看不惯表姐夫被大姨爹力撑,找到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把他给踢了?
经过投票,表姐夫又一次失败了。
再后来矛盾不可调和,就和表姐离婚了,他净身出户。
前表姐夫来到川艳的公司,希望她兑现承诺,意欲担任毛迭集团或者石头钉集团任意一个总裁。
川艳却说:“我许诺给你的总裁,当然是新公司的。”
川艳说着拿出一笔不大的投资给表姐夫,让他新开一家小公司。
前表姐夫追悔莫及,毕竟表姐一年从集团获得的分红就是这笔投资的几倍。
歇菜了快十年的旅游项目,老板向大姨爹求教,大姨爹说:“这个项目的关键是不能吃独食。”老板听完,就把手里的几块好地卖出去了。他明知上了大姨爹的套,最后却还是笑了。
好多年前,大家一致认为县里主城区要往菀山方向扩张了。
当时主搞文化旅游的李总就断定,主城区往这边扩,那菀山的休闲旅游产业肯定能起来。
他直接来我县,把菀山的旅游项目承包了三十年,同时也在菀山脚下疯狂圈地。
菀山脚下仅有的几块好开发的开阔地,基本都给他拿了。
谁知,后来不知道是谣言澄清了,还是政策方向变了,总之,没有往菀山方向开发了。
老李的旅游项目直接就都歇了。
时间来到近些年,本土家具行业获得了长足的增长,有钱人越来越多了,也撤县设区了。
李总想大家都有钱了,休闲旅游项目该能行了吧,结果他又捡起这项目,投入了不少钱,大力宣传了一年毫无成效。
一天他打牌的时候遇到了我爸,我爸对他说:“我大姐夫洪庆风,是个本地的生意精,也许他有办法。”
李总就让我爸引荐一下。
几天后,我爸就告诉李总,大姨爹在某某别墅打牌,可以带他去参个足,玩两局。
李总还是忐忑不安,问:“他真的能有办法吗?”
我爸说:“这是个私人的小牌局,如果他心里没点谱,就不会同意让你进去。”
我爸带他去了,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就入座开牌了。
李总说:“风哥,都说你是本地的经营之神。我在菀山的旅游项目,你说还有没有办法盘活?”
大姨爹叫旁边看打牌的胖子把地图拿来,一边打牌,一边说:“菀山方向三面都是丘陵带,开发难度大,想等上面把这当作重点开发,20年内都不现实,只能自己谋出路。
菀山脚下,湖边那有一块空地,但没人动,因为这里当年是被规划要建一个广场。
却只是规划,却没动工,也可能20年内都不会动工。
周边都是山地,仅有八块大的开阔好地,六块都被你拿下了。
剩下两块做了别墅区,现在也烂尾。算是死棋了。”
李总,一看大姨爹这早有准备,肯定有招,却特意说:“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盘活?”
左边牌友则笑着说:“咱手里这把牌能开,他心里就肯定有牌要打。”
大姨爹说:“广场不建,这项目永远没法盘活。
但广场谁来出钱建?搞开发,上面最多喊句口号,剩下的都得有人出钱干。
可是他们在周边没地,没有利益,谁会去推动这个广场的项目?
你有很多地,只要开发之后就能升值。但永远不开发又哪来升值?
纵然你已经找了工程队先打了地基,盖了一栋半栋来拖着地不被上面收回。
但也撑不久了,如果一直等不到广场落地,最终还是一场空。”
李总:“那,以风哥之见,我应该怎么应对?”
大姨爹说:“盘活这个项目的关键是,不能吃独食。”
李总:“哦?”
大姨爹:“你把那个几块地分开卖给几个地产商,你自己留一块就行!
买你地的人自然会设法去推动广场的落地,到时候地产商一起捐点钱,把广场建设起来。
广场起来了,要开发的大趋势的舆论就起来了,人气就来了,饭店啊民宿啊都来了。
周边的房子当然也就好卖了,但最赚的还是你,菀山的旅游项目还在你手里!”
李总:“可是哪里去找买我地的人呢?
我要是贴出广告卖项目,没等我卖出去,这银行就先把我的资金给断了。”
大姨爹说:“人就在这里,这房间里就没一个外人。”
原来两个牌友,拿地图的胖子,旁边两个聊天的,全都是地产商。
李总立马醒水了,当即拍板,把五块地分别卖给这五位开发商。
这一晚上下来,李总开开心心输了20万,大姨爹轻轻松松赢了120万。
开门之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输给了大姨爹,却个个乐呵呵。
后来,在商会的大力推动之下,上面宣布了新一轮的菀山方向开发计划。
由几位开发商合力捐款,菀山脚下湖边的广场很快就起来了。这几个人的捐款比例和他们在周边拥有的地块价值基本相当。
中间还搞了一栋有本地特色的标志性古典文化建筑。这些个都是人精,怎么搞噱头没人比他们更懂了。
大姨爹说:“捐款建设广场真是给这些人量身定做的公益事业。
花自己的钱,为自己做事,又得了名声,还能抵税,想不出还有比这更赚的事情了。”
这些地产商一番操作之后,菀山的人气立马就起来了,成了本县排名前列的休闲去处。
大年初一,人流量一度膨胀到停车都要去一里之外的地方。上面派出了几队的工作人员来梳理交通。
坐在山顶豪宅的李总、大姨爹和其他开发商们一边打牌一边看下面汹涌的人潮,笑了!
大姨爹对李总说:“这个景象,其实7、8年前就可以出现的,如果你那时候不一下子把地全吃掉的话。”
李总笑了。
在外面人看来这几个开发商是对头,天天拼宣传,相互撕,但关起门来都是牌友,彼此还可能是姻亲。
大姨爹看着窗户玻璃上影出的自己头上的白发。突然感叹,世界是公平的,就算赚了再多,也没法向上天再要几十年的生命啊!
随后他就打电话给雨树说,咱们烂尾了快十年的别墅区可以再建起来了,这回能卖得动了!
表妹夫的餐厅生意火爆,房东突然通知他,今年的房租由20万涨到50万。大姨爹怒了,一番操作,最后房东哭惨了。
当年表妹夫宏仙接手这个餐厅的时候,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这里把生意做起来,就只签了两年。
而这两年在大姨爹的指导下,宏仙的餐厅生意火爆,一年能赚90万。
还在开发区又开了一家分店,生意也很好。
而第一家餐厅的房东以前低价租房给宏仙,是因为地段偏僻,现在生意火爆之后,他觉得这里算是繁华地段了,直接加到50万一年。
宏仙崩溃了,自己投资加一年辛苦,还要承担风险,收益却减少到了60万,只比坐着收钱不承担一点风险的房东多10万。
宏仙沟通无果,只能另外找个地址搬了店。
结果搬店之后,费了上百万投资不说,生意还起不来了,处于盈利和亏本的边缘。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餐饮管理哪里出了问题?菜依然做得这么好吃,却为什么开不出生意火爆的店了?
大姨爹知道这件事之后,觉得不能放任房东这样欺负人。
他找了个已经退休的亲戚,让他在餐厅门口看着,但凡有人来看店面,就过去把房东怎么涨房租的事情跟人家说一遍。
并且暗示他们这个店的装修是我们家亲戚(我大舅的儿子)装修的,接盘要转让费的。
尽管房东说,宏仙和表哥都已经退租了,没有转让费一说。
但人家做餐饮生意的,一听这个就知道后面麻烦不断,当然不敢租这个店面了。
房东报公家,说我家亲戚闹事。
公家人来询问事情的经过,发现我家亲戚说的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成分,就说:“这种如实陈述事实的事情,不算闹事,租店面的商家也有知情权。”
房东就懵了。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这个店面都租不出去,房东就请我大姨爹吃饭,说商量一下解决这个问题,大姨爹没有去。
但大姨爹的孙媳妇沅雯知道这件事之后,果断让老公梓轩过去找房东,以18万一年的价格租下了店面,并且一签就是十年,租金年涨幅5%。
就这样,这家餐厅就成了梓轩表侄一个人的了,因为他本身就有原来的餐厅股份,所以连招牌都没有换就直接营业了。
而且,梓轩在被宏仙用“60%股份合同事件”羞辱之后,知耻而后勇,开始用心去管理餐饮事务。
在沅雯的调教下,把这家餐厅搞得有声有色,生意比之前宏仙开的时候只差了一点点。
而他原先经营的海鲜餐厅,生意也渐渐火起来了,盈利也和这家餐厅差不多了。
宏仙找到岳父(我二舅)说,这家餐厅生意这么好是他努力经营的结果,原房东同意降租金了,就应该由自己继续租这个餐厅。
岳父说:“房东租给谁是他的自由,谁让你不及时去联系?”
宏仙说:“梓轩是大姑父(我大姨爹)的亲孙子,当然先知先觉了,我怎么可能抢得了他前头?我这是被大姑父摆了一道。”
岳父大骂他:“就凭你刚刚说的这句话,他就算刻意不让你接手都是应该的。
当初指导你空手接这个店面的是大姑父,你经营了两年赚了一百七十万,还不知足?”
宏仙说:“我这钱又不是白得的。我每天7点起来,忙到1点睡觉。这是我辛苦得来的钱好不好。”
岳父笑了:“如果是辛苦就能赚到这么多钱,那厂里比你辛苦的人多得是,凭什么你赚这么多?
再者,你不想想,为什么没有大姑父罩着你就赚不了这么多钱了?
归根结底,是大姑父之前看你貌似忠厚,给个机会培养培养你。
没想到你才赚这么点钱就飘了,大姑父这个身价的人需要跟你争这点蝇头小利吗?
只是他看出来,这不是你该得的东西,就顺手收走了,把机会给了家族其他年轻人。”
宏仙追悔莫及。
而两个月之前,宏仙已经丢失了新厂(梁氏家私)的食堂承包权(慕谣表妹的文字有详细写这件事)。
如今,他手里就只有开发区餐厅那一个生意火爆的店和一个新开生意没做起来的店了。
这样,他的餐饮公司旗下开的配送工厂就没有那么多活干了,几乎是纯亏的。
他短短几个月就从天堂跌到深渊了。
而另一边,沅雯又替梓轩拿下辉煌木业集团新旧两个厂的食堂承包权,在他夫妻的合力经营下,比之前宏仙承包的时候效益也差不了多少。
宏仙去找大姨爹寻求帮助。
大姨爹召集宏仙、沅雯、梓轩、慕谣、表哥商议。
这个表哥是大舅的儿子,也就是之前花了二百多万开这个餐厅结果开败了,承包老厂(团结家具厂)食堂结果员工发出抱怨之声的表哥。他手里依然还有一个在盈利边缘的餐厅。
大姨爹说:“我提个建议,把我们家族亲戚们的餐饮产业合并在一起,组建一个餐饮集团。”
这个餐饮集团,不仅包括辉煌木业集团新旧两大厂的食堂,连同旗下其他中小厂的食堂也一并承包了。
今天文章主讲的这个餐厅、梓轩的高端海鲜餐厅、宏仙手里的另外两个餐厅,还有慕谣表妹的茶饮连锁店和表哥的不赚钱的餐厅,都合并到一起。
由一个餐饮管理公司统一管理,由配送工厂统一配送,一起来探索中餐的标准化经营模式。
最终梓轩是董事长持股60%、宏仙做总经理持股25%,慕谣持股12%,表哥持股3%。
大姨爹则担任荣誉董事长。
00年代,小叔叔开床头柜公司,他的用料、工艺、雕花、油漆,简直堪称完美。大姨爹却偷偷跟表哥说:“等他一破产,我们就收购了他”。表哥懵了,这么完美的产品他怎么可能破产?最终大姨爹气炸了。
那些年,在全县家具行业大潮中,很多人都加入了进来。
我小叔叔也开了一家具公司,主要生产床头柜。
我爸为了帮助小叔叔创业,就找了大姨爹来他的公司里看看,顺便指导一二。
不过,小叔叔不以为然,因为他前面听人说过大姨爹新开的辉煌木业集团(表哥在管)效益也不怎么样!
但小叔叔开厂借了我爸的钱,也不好意思拒绝我爸的提议,就同意了。
大姨爹来了小叔叔厂里,看了看,发现了小叔叔产品的品牌,突然惊讶地问他:“你这刚刚开的厂子,就开始自创品牌?为什么试着先做代工厂?”
小叔叔说:“厂子不在于新开旧开,既然想把公司做好,就直接做自己的品牌,将来不会像我哥(即我爸)的厂子一样,总是被品牌商的订单钳制。”
大姨爹就问:“那你怎么打开销路?”
小叔叔说:“我在广州、武汉,各开了一个门市,既做零售,也做批发。”
大姨爹说:“你这自己新创立的品牌,批发怎么批得动?零售又怎么会有人买?”
小叔叔说:“怎么会批不动?所有的大品牌也是从零做起的,只要产品足够好,自然就有人识货。”
大姨爹说:“做自己的品牌,是需要先建立完善的销售渠道,开大量的专卖店,同时要投入巨资做广告。”
小叔叔说:“也不全是这样吧!品质好!名声传播出去了,自然经销商会来批发,我可以授权他们开专卖店,既收了授权费,一边批发家具赚钱。
广州、武汉两个门市,一个辐射南方的市场,一个辐射中部的市场,只要拿下这两个地方,就能做响品牌。”
大姨爹说:“在家具领域,一个新开的公司,要么一心搞生产,专门给品牌商们做代工厂,要么专注于营销,资金都投入在开专卖店和做广告方面,生产交给代工厂。
你这样一来就两头吃,是很难做成功的。”
小叔叔说:“我觉得一个优秀的公司就应该自己生产产品,卖自己的品牌。
你想啊!我如果只做营销,一味地去多开专卖店,而把生产的工作交给代工厂,代工厂又是自己的,控制不了,他们的生产工艺达不到我的要求怎么办?品质这种事情怎么能假手于人?
而如果我一味地专注于了生产,光做出了好产品,结果只是给别人做贴牌代工,到头来,消费者只记得经销商的品牌。我的所有努力都给别人做嫁衣了。”
我爸见小叔叔说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还有点欣喜,觉得之前低估了他。
大姨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反驳小叔叔,只是说:“开局就铺这么大的摊子,不是什么好事情。”
之后他又去看了产品,这时候小叔叔刚刚生产出来第一批床头柜。
大姨爹认真,看了小叔叔的床头柜,惊了!这用料,这工艺,这雕花,这油漆品质,纹理,简直堪称完美。
小叔叔也得意起来。
大姨爹指名要求看废品率。
小叔叔带着大家去看,结果发现被扔掉的废品大约有30%。
大姨爹问他:“这些废品怎么处理?”
小叔叔说:“当柴火烧了,海尔为了出精品能直接砸冰箱,我们为了出精品,直接烧掉残次品。”
大姨爹说:“其实这些只是有点瑕疵的,直接烧了太可惜了。”
小叔叔说:“不烧掉,流出去了,反而影响我们品牌的品质。”
我爸觉得这句话似乎也没毛病,但大姨爹就是摇头。
大姨爹又看了用料,大姨爹说:“你一个新开的家具厂,用得着那么好的料吗?”
小叔叔说:“这个料,结实耐用,不吹牛,我们厂出去的床头柜,保底都能用五十年不坏。”
大姨爹说:“你管那么远的事情干嘛?”
小叔叔说:“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做百年企业。你想想,五十年以后,大家发现我们的床头柜陪伴了他们大半生,竟然还没坏,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大姨爹边笑边摇头,回头直接跟他儿子鸿斌说:“盯着这家厂,他一破产,我们就收购了他。”
鸿斌二丈子摸不着脑袋,说:“你明明夸奖他工艺好!用料好,啥都好!好到连你都想收购他,他怎么可能破产?”
大姨爹说:“好产品不代表好企业,企业最大的任务不是为顾客提供最好的产品,而是让自己公司赚钱,活下来。
他做出啥都好的产品,成本肯定高得出奇,价格低不了,又没什么名气,初期肯定卖不动。
他开公司都借了钱,资金不雄厚,破产就是年内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鸿斌没放在心上。
我爸跟顺德宜居家具品牌的老板聊过这件事,其实我爸跟宜居聊这件事的原因,是想说明我小叔叔做的产品好,希望宜居能给我小叔叔下点订单,改善他的经营压力。
但宜居老板就盯上了这件事,让儿媳妇于洁盯住我小叔叔的厂,等他一破产,就抢先收购。
果然,小叔叔的产品因为价格太高,不论是零售还是批发,都卖不动。
而小叔叔只会感叹“现在的人真是不识货”,毫无别的办法。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破产了。
于洁早就在等着这天,果断下手,直接从小叔叔手里把公司买了过来。
大姨爹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气炸了,指着鸿斌就骂他。
90年代,卡车司机运载着一车沙发出了县,行驶在国道上。突然一个穿制服的人出现在视野之内,卡车司机急忙调头跑,但已经被发现了。一辆摩托追过来,示意司机停车。司机一停车,立马就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司机为什么哭呢?他有多大委屈?
讲到这里,我得先提一个本县家具行业的东西叫“放行证”。
我之前写过的一个人,石头钉,他的营生与这个东西脱离不开联系。
因为我县家具行业发展初期,上面对这个行业都是放养式,不太管的。生产和在本地销售的过程中,税务都很少。
但如果要离开我县拉到外地去卖,就要办理一种叫“放行证”的证件,办证的过程中要交一笔数额不小的各种税。
在出我县的各个路口都不定期有人检查,一旦发现有没办“放行证”而出县的实木家具卡车,立马拦下来,直接扣押。
虽然货主交了罚款,就可以领回家具,但因为这是对漏税的惩罚性罚款,是原先金额的数倍,几乎接近一车的家具的钱了,并且还同时可能伴有别的惩罚,比如警告、留案底之类的。
所以有的家具老板直接就放弃了,不承认这是自己的货。
对于多数的普通家具厂老板而言,不办“放行证”是个巨大的风险,通常是不会去冒的。
而石头钉却是专门喜欢钻这个“放行证”的空子,并且还把这个钻空子的事情,做成了一个事业。
他怎么做到的呢?
首先,他让他厂里的员工骑着摩托车在几条出县的道路上来回巡视。
因为我们相关部门的人手不太够,没办法全县每条路都派人守着,所以,每天都总是会有几条路是没人看守的。
一旦石头钉有装着实木家具却没办“放行证”的卡车要出县了,就用BP机联络那些巡视的工人,让打公用电话给家里的石头钉报信,确定哪条路没有关卡,然后卡车就出发走那条路。
当然具体他怎么运作的我不清楚,不知道是让工人们去盯路还是盯有关部门的人,两者都有可能。
有人就问,石头钉一个小厂,一年也才产几车沙发,这么大费周章去搞这些,划得来吗?
石头钉可不止给自己一家厂这么干。
有一天石头钉找到我爸,当时我爸和大姨爹正合伙开着团结家具厂。
石头钉说:“你办放行(证),这一车沙发至少要4000块钱,你给我4000块,我负责安全送到门市。”
等于厂里省了个运费钱,当时我家的门市在武汉,运费大约在1500元左右。大约过程是这样,金额记得不太准。
但我爸知道他怎么操作,直接拒绝了。
我大姨爹倒说:“可以做得,咱省1500块,他赚2500块,咋做不得?”
我爸就说:“这是在损害公家利益,我不会做的,不去揭发他只因为两个厂子是邻居,又是同一个村出来的。”
大姨爹知道这事说服不了我爸,就没再说了。
毕竟我爸是当过兵的,有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但别人干的时候,他往往也会顾忌是同乡等等原因而不去阻拦。
他大部分时候很正气,但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又确实会非常矛盾。
石头钉没有说服我爸,但他说服了很多别的厂子的老板,加入到他的事业中。
你说他能每次都保证不被抓住吗?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但他手上早就办好了备用的“放行证”,万一被抓,就说忘记带了,直接打电话叫人把备用的送过去。
一张备用的放行证能管好些天。快失效了,他就在下一车货按正常使用掉,后面办新的备用,也不亏。
只要“放行证”上面货物种类和数量对得上就能通过,这沙发是不是石头钉自己产的就没人去查了。
就靠这个,石头钉纵横了整个90年代,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不善于经营,厂子却依然没有倒闭的原因。
他的营收方式本身就不在于产销沙发,所以他也就不那么去研究怎么做生意了。
当然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些司机。
一些司机为了多赚钱,也会跟货主达成协议。让货主别办“放行证”,由司机确保安全抵达门市。
司机凭经验走哪条路,赚个风险差价。
一旦被抓,也是由司机负责去补交罚款,补办“放行证”,领回沙发继续上路。
因为行业内卷,司机彼此竞争压价,导致他们拉一趟往往只能多赚一千多块,而一旦被抓,要补办“放行证”加数倍的罚款,可能一次就要损失两三万块钱。
所以一旦被抓,等于司机十趟白拉了,两个月白干了。
而司机不像石头钉那样有团队,有消息源,所以失败的概率也就高得多,同时司机也不是家具厂老板,所以没有条件提前准备好备用“放行证”来应对被抓的情况。
所以经常都会出现文章开头这种情况,有关人员把车拦下来,司机直接下车就哭了,因为他知道两个月白干了。
这种情况如果多出现几次,一年就白干了。
但我们不需要同情他们,因为他们如果不做违反政策的事情,又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直到00年代,政策不一样了,石头钉原来的路子走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考虑卖掉厂子。
谁知道偏偏遇到川艳,让他的厂子重新回到家具生意上来。
川艳知道石头钉做生意不行,所以一上来就告诉他,扶正他儿子铁板钉。
而铁板钉跟他老爸一样,都是做事不讲究的人。(以后会写他不讲究的事迹。)
我开奶茶店,租店面的时候我觉得12万一年贵了,但品牌代理商却坚持说这个地段好,价格没问题。装修之后问旁边一个比我大一倍的店面,租金是16万一年。现在每天营业额不到500元,怎么办?
粉丝真实案例探讨。
最近我一个开奶茶店的粉丝,遇到坑了,向我咨询帮助。
我把她的情况介绍大家看看,有经验的朋友看看她的奶茶店还有没有救,或者建议一下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粉丝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喜欢喝奶茶,于是她就想到要开一家奶茶店。
她上个月找了一家她认为小有名气的奶茶店加盟,其实奶茶店的名气也就那样,我都没听过。
不过她自己认为这个口味还算不错的。
总投资28万。
其中包括一年的房租12万,6万的加盟费,5万的装修,两万多的设备,原材料两万。
开店地址算是三线城市的中心城区,一个大型超市旁边的道路边。
马路对面是一个初中学校。
店面面积四十多平米,旁边紧邻就是两家生意不错的奶茶店。
当时租这个店面的时候,奶茶品牌的代理商也在,他非常看好这个地方,并且认为租金也适合。
而她自己没啥经验直接听信了代理商的话。
但后来她才知道,隔壁比她们店面积大一倍,租金是16万。
感觉是亏大了,可是当时那个代理商一直在她面前说这个店面绝对好,非常适合,就租了。
现在想想,当时代理商是急于把加盟的事情办妥,签合同拿加盟费,所以一直催促租下来。
等她知道隔壁的店面租金之后就开始后悔了,感觉自己是冤大头,创业经验太少了。
其实起初她谈这个店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房东是二手房东,就是隔壁奶茶店的老板。
当时就感觉那个老板不太愿意她在这里开奶茶店,房租故意台得很高。
她觉得自己这个地段不应该有这么高的店面租金,但品牌代理商给她说,这个地段位置好,可以干,隔壁老板越是不想让她开,就越说明这里生意好,怕被你抢了去。
所以,她就相信了品牌代理商的话。
奶茶店除了她之外还请了两个女孩做店员,工资3000一个月。
刚开始营业的时候,做活动,来的人挺多的。
有点手忙脚乱,有个设备没有调试好,口味偏甜了,后面一个朋友来喝的时候,提醒她才发现的。
岗前培训也没有做好,出餐速度太慢了,让顾客等太久,这也是个问题所在。
那一阵热闹劲过后,目前每天营业额不到500了。
奶茶的毛利率在百分之六十多一点,她连房租都赚不到。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她想过转让,但这么高的店面租金根本转让不掉啊,即便她自己减4万的房租,别人也不会接手,因为别人做生意肯定不是为了一年。
她贴4万,到了第二年别人还是要交12万的店面租金,所以不会有人接手这个店面。
她觉得选择开奶茶店没错,是选的位置不行,不该跟别的奶茶店靠太近,尤其是那两家实力还挺强。
所以她有点想挪地方,不过挪地方装修需要重新投入,而且生意能不能起得来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她也在考虑其他的一些方法,比如抖音推广等等。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可行的方法。
我又给她介绍了我表妹店里一款卖得好的爆爆珠奶茶,让她考虑上这个品类,直接去找品牌商要原材料做。
爆爆珠,不是珍珠,不是椰果,是一种用特殊技术将果汁包裹于薄薄的寒天膜中。
爆爆珠外层凝胶薄膜包裹着液体,圆润的外观和珍珠差不多,舌头稍加一压,里头的浓郁酸奶(或者果汁)就会一涌而出,形成一种爆浆的感觉,口感非常奇特。
她说她们这个品牌商完全没有这一款。
品牌商公司起初说会不断研发新的品类,但实际上,都是换汤不换药,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品牌代理商之前说公司会有督导和技术员,会经常对加盟店进行技术和营销上的支持,其实基本上也没啥用。
不过我说,这种爆爆蛋直接去网上找原材料就可以做,不要去找品牌商了。
有人看到这里以为我要做广告了,没有,我是真的仅仅给她出主意。
然后我又建议她去附近的大城市看看,每家奶茶店都去喝一喝。
其实,如果我开奶茶店,是几乎不会考虑加盟别人的品牌的。
比如我表妹,一无所知,也没去加盟别人的品牌,真没有必要。
宁愿自己去找原材料,自己研发产品。
因为我知道品牌公司能给加盟店的支持太有限了,他们基本就是拿走加盟费就任你自生自灭了。
哎!她该怎么办呢?有没有谁能给她点靠谱的建议啊?
90年代,我爸的厂子靠做低质水货赚了钱,打算继续再生产水货。副厂长却说,不行,我们的厂子要尝试升维,做高质,再做品牌。大姨爹随后却跟我爸说副厂长在我们厂做不久了,想好对策。
这一年,我爸和大姨爹合伙的家具厂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沙发的产销又翻倍了。
大年初二,在大外公的议事厅堂内,大家开始商议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爸就说:“我今年的计划是,把厂子扩大一倍,设备数量再增加一倍,产量和利润自然也应该能有相应的提升。”
大姨爹说:“嗯,扩张是肯定要的,只是往哪个方向扩?”
我爸就说:“还有哪个方向?当然是还是做这个让我们赚了钱的水货啊!”
当时家具厂的副厂长梁子就说:“继续扩张做同类同档次的产品是没有意义的,要尝试去做高质量的产品以及开发其他品类。”
大姨爹说:“确实如此,低端产品门槛低,用不了多久很多新厂子开起来,都是做低端,到时候我们就没现在这么舒服了。”
我爸就说:“做高端,我们恐怕搞不定吧!”
梁子就说:“为什么会认为搞不定呢?总要试一下的!
我们厂就好比一个年轻人,刚出来混,并不知道自己上限有多高,就要不断去尝试不断挑战。
哪怕是少赚钱也要提升自己的事业高度,去大城市,混进更好的圈子去,这个叫升维。
而等到三十多岁,已近中年,发现自己已经升到了自己的极限,再也升不上去了。
而且在已经升上去的那个高度那个圈子,自己也只是勉力维持,难以施展抱负,就可以试着开始降维。
降到自己最舒适的层面,甚至带着技术回到家乡,最大限度拓展事业的宽度,多赚钱。
具体到我们厂子里来,就是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在原来基础上扩大生产,而是要升维,尝试做更高端的产品,做比肩顺德质量的沙发。
如果我们成功做到了,就可以在高端产品方面接到顺德大品牌的代工单子,那个利润比现在做低质量水货沙发是高得多的。
做了高端产品之后,我们还能继续升维,自创品牌,打造比肩顺德品牌的家具品牌。”
我爸马上说:“咦!才喝了多少酒你就敢说这种大话了?我们连模型(磨具)都是从顺德搞过来的,还想做品牌比肩顺德?”
梁子说:“未必就不行啊,我们这个才开了几年就发展这么好的厂子,就好比刚出道的后生小伙子,谁也不知道我们上限有多高。”
大姨爹当时就眼睛一亮,问他:“升维降维,这一套这么高明的说法,不可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从哪听来的?”
梁子突然心里一慌,说不出话来,随后又支支吾吾说:“我听一个四川老板说的。”
大姨爹说:“成都的家具老板么?”
梁子说:“是是是是。”
他当然不敢说这是川艳跟他说的,但大姨爹猜那时候他大约已经和川艳一起了,因为他说话的方式和眼界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反正当天我爸、大姨爹和梁子就决定,老厂房还是做低端低质家具,而新扩建的厂房做高端高质。
从老厂房抽调技术最好的工人进入到新厂房,也购置了更精的设备。
在二舅和梁子的全力研发之下,做坏了几批沙发,最终搞出了质量接近顺德水平的产品。
梁子和大姨爹带着样品去找顺德诗哲家具品牌的老板,这个质量让诗哲老板眼前一亮,说:“这是你们厂在你们县做出来的?”
大姨爹说:“当然是。”
诗哲老板又问:“能量产吗?”(他还是不太信。)
大姨爹说:“当然能量产,不量产我们搞这个干嘛?”
诗哲老板亲自来我们县考察之后,确定我们是真能量产高质量的沙发,而我们价格比顺德本地厂子是低很多的。
于是诗哲品牌就果断给我们下了订单。后来宜居品牌和其他几个家具品牌也来下了订单。
给品牌代工比之前做低质量水货的利润就高多了。
后来两年,果然如大姨爹和梁子预料的那样,一股开家具厂的潮流在我县涌起,低质量沙发相互进行价格竞争,我家的低质沙发也是卖不动了。
幸而前面“升维”,做了高端产品,有了顺德多家品牌的大量贴牌订单,让我家的厂子的效益继续翻倍增长。
当然,00年代,我家厂子再次升维做品牌的时候,在贪功冒进的雨树手里搞砸了(这不是升维的锅,而是冒进的锅)。
不过大姨爹创立辉煌木业之后确实打造出了不输诗哲、宜居的品牌,但这至少是10年之后的事情了。
回到90年代,后来大姨爹跟我爸说:“梁子这个人估计不会长久给人打工了,我们得提前想个对策。”
我爸说:“何以见得?”
大姨爹说:“你听他说,年轻人需要不断去“升维”,去尝试去挑战,应到他自己身上,他自己不也是年轻人?
现在已经是副厂长了,他肯定还要“升维”的,怎么升?当然是自己当老板了。”
我爸并没有引起重视。
果然在川艳的怂恿之下,梁子离开我家的厂子,去创立了梁氏家私,并且在川艳的帮助下做得比我家厂好得多。
不过他运气不好,在再次升维做品牌之前,就触电了。
不过,川艳后来替他实现了做家具品牌的设想,打造出了一个胜过诗哲、宜居的家具帝国。
而川艳和大姨爹后来在家具领域的相互碾轧,也是梁子所没有预料到的。
00年代,木头价格飞涨,大姨爹打电话要请木头商吃饭,木头商直接说:“请我吃饭也没用,两年后的木头都卖完了。”大姨爹却笑着说,听我说完这件事,你会自己把请客的钱给付了。
那些年,因为我爸和羽阳表弟都不同意把各自的家具企业并入大姨爹计划里的家族集团去,所以大姨爹只能自己去重新创立了辉煌集团,由鸿斌表哥当总裁,起初几年做得不怎么好。
而此前连续几年都是家具行业的增长狂潮,木头价格飞涨。
到了这年,大姨爹就发现,这木头价格已经高到离谱的程度,比实际应该的价格高出了三倍。
大姨爹觉得这个事情相当反常,他就了解到现在各个家具厂都堆满了木头,却还在不断购入。
木头价格也还在继续涨。
大姨爹明白了,是有人在炒木头,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厂都在刻意或者间接在炒木头。
当时我爸和二舅(羽阳厂子的经理人)也预测木头还会涨下去,就也抢购了好几车木头,堆在厂里。
而实际上厂里当时已经停工了,不停工不行,木头做成沙发后还没直接卖木头利润高。
大姨爹觉得,这种现象如果继续下去,对我县的家具行业会是一种巨大打击。
说明一下,我县目前已经是全国实木家具的最大生产基地了。
大姨爹打电话给一个木头商,说专程坐飞机过去请他吃饭。
这个木头商就是山兰表哥的岳父。
木头商一听要专程坐飞机来请自己吃饭,就直接说了:“不用来了,没木头了,连计划明年后年砍的都今年全砍完了,再往后的年份差太多,不能提前砍了。”
大姨爹就说:“我不是来问你要木头的,我要跟你一起赚一笔钱,等你听完我要说的话,就会自己去把请客的账给我付了。”
木头商笑了:“这么自信?那你就来吧!从没哪个人请我吃饭还让我把钱给付了的,哈哈哈。”
两人见面,大姨爹就说:“现在木头价格涨到离谱的程度,我看是有人专门在炒作木头。”
木头商说:“在炒木头又怎么样?我能卖的木头已经卖完了,入不了局了。”
大姨爹说:“木头我们是不能卖了,但我们能卖木头券。这个木头券做成个荣誉证书一样的本本。
只要凭借这个木头券,就能来咱们这里提一东风卡车木头。”
木头商说:“这个卖木头券和直接卖木头有什么区别?反正人家来提木头我都给不了啊。”
大姨爹说:“不会有人来提木头的。
一个原因是几乎所有的厂现在都堆满了木头,木头是绝对富余的,只是有人在炒,所以价格跌不下来。
另一个原因是,木头价格已经这么高了,买木头券的人肯定还是为了炒作,而不是为了生产家具。
做成家具卖还没直接卖木头赚钱。
而如果仅仅是为了炒作显然不需要把木头提取出来,直接买卖炒作木头券不是更方便。”
木头商一听,妙啊!他当场付了饭钱,对大姨爹说:“这事就咱两干,你别找其他木头商了!”
两人立马开干,迅速做出了一百本木头券,由两人签字两公司盖印,我大姨爹手书。不挂失,谁拿本本来,就给谁提木头。
这一百本由大姨爹的辉煌集团和木头商公司联名背书的木头券一经发售很快就卖完了。
木头价格丝毫没有跌下来的意思,还有所上涨。
木头商心惊胆寒,这时候要是这些人来提木头,他承包的所有山就连小树全砍了也凑不齐一百车木头。不过幸好如我大姨爹预测的那样完全没人来提木头。
大姨爹说,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了,再卖木头券,一直卖到木头价格降下来为止。
等大姨爹一直卖到第568本的时候,木头价格才开始停止上涨,之后直接断崖式下跌,跌破了木头成本价。
这时候木头商眼见自己公司账上有天文数字,但山里却没有能砍的木头。
急忙找到大姨爹说:“要出问题了,前面不会有人来提木头是因为那时候木头很贵,大家提木头生产家具划不来。
现在价格跌下来了,各个家具厂又开始运转起来了,大家只要消耗完之前存的木头,就一定会来我们这里提木头啊。
到时候我们给不出木头,事情不就曝光了吗?这搞不好要坐班房啊。”
大姨爹说:“急啥?这个问题好解决,有两个方法。
一个方法是,我们派人私下按现在价格去把木头券收购回来。
第二个方法是,我们按现在木头价格去收购十几片山头,等有人来提木头的时候,就大量砍伐供用市场。
现在木头价格低到离谱,好多山头承包商都不想砍树,想离场。”
木头商说:“第二个方法太麻烦了,直接用第一种方法,收购木头券就了事。”
大姨爹说:“不行,两个方法必须同时进行,如果直接收购木头券,没等我们收购到一半,那些炒家们又会炒起来,价格又会飚上去,我们前面赚的钱,全要吐出来。
而你一边大量砍伐木头供应市场,我一边收购木头券,才能压住炒家,平稳度过去。”
最终商议决定,木头商通过收购山头大量砍伐木头来回收木头券,而我大姨爹用现金去收购木头券。
最终两个人加起来收回了540本木头券,剩下28本大姨爹也不知道这些木头券去哪了。
最终的结果是大姨爹和木头商都赚得盆满钵满。
顺带还让山兰表哥的岳父收购了大片山头,成为木头行业的一个大佬,保障了我家族企业的木头供应。
木头行里,本地家具新老板们相互竞价,罔顾规则,大姨爹看到了,直接让我爸别买木头了,停工。我爸不解,大姨爹说:“不怕厂子多,就怕他们乱来。”半年后,我县家具竟闹出发芽笑话。
90年代初期那段时间,第一波开家具厂的人赚了钱的消息传遍了全县。
接着就有好多人也加入到开家具厂的潮流中来,当然其中也包括大外公和舅舅们。
一时间各种大小家具厂都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了。
在乡间,在马路边,甚至有些学校旁边都开起了家具厂,噪音严重影响学生上课。
当然在那个年代的我县,发展经济是第一要事,别的都让一边。
这一年,进木头已经不需要去县里的木头行了。
本镇就有好多家具厂,木头老板会直接把车开到如今镇政府这个位置附近,然后叫人挨家挨厂去通知家具厂老板们,大喊:“来木头了!”
接着老板们就会蜂拥而出,围在卡车旁对木头评头论足,然后叫价。
当时我家的团结家具厂是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的,我爸做厂长,四姨爹做副厂长。
而大姨爹自己在台湾佬的大型制衣厂当厂长,不常参与家具厂的经营管理。
有一天,我家厂里需要进(买)一车木头,大姨爹跟着我爸以及四姨爹去看看市场行情。
他们来到木头卡车前的时候,旁边已经站满了家具厂的老板。
之前那个不成文的三次叫价的规矩早就被这些新加入的人打破了。
再没有规矩可言了,卡车木头一到,就疯狂叫价,加价。
价格越叫越高,到了离谱的地步。
连续五辆卡车的木头,都在我爸想叫价的时候都被别人抢先了,而我爸要加价的时候被大姨爹拦住了。
四姨爹忍不住说:“厂里已经快没木头了,再贵咱们也得买啊!”
大姨爹说:“木头这么贵,我们买来,生产出来的沙发能有得赚吗?”
四姨爹说:“原材料贵了,自然我们卖价也可以加价啊!又不是我们一家木头贵,别人进的木头也贵,他们的沙发肯定也要加价卖的,谁也不可能低于成本价卖吧?”
大姨爹说:“现在已经乱到这个程度了,往常的生意逻辑已经不顶用了。
虽然我们县的家具产业未来会发展成一个庞大的规模,甚至超过成衣制造。
(当年成衣制造是比家具产业的规模大得多。)
但眼下家具产能增长的速度已经远超市场增长速度,一年内市面上卖的比买的多是必然的。
更关键的是,不怕它厂子多,就怕大家乱来。
我县自己人跟自己人相互叫价,必定是做不好的。”
我爸说:“照这样下去,那这个行业就要被做烂了,我们是不是要直接把厂子关了?改行做别的。”
大姨爹说:“还没到这个地步,从长远来看,这还是一个朝阳产业,只是今年会有一次洗牌。”
我爸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大姨爹说:“停工!”
四姨爹惊讶:“停工?这怎么可以?你现在停工了,员工肯定去别人家做了,将来你要复工,去哪招人?”
大姨爹说:“一年后的木头和工人都跟白菜一样便宜,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四姨爹:“就最近这半年木工的工资都快涨了有一半了,明年白菜价?”
大姨爹说:“我们县的家具质量跟顺德这些地方相比,差很多。
(这只是那年的情况,如今我区已经跻身全国五大家具生产基地之一,质量不输任何一个地方)
为什么还依然能生存?完全是价格便宜啊。
我们的家具厂干活的都是亲戚乡亲,工资低成本低,而如今这些新老板一搞,价格优势完全没有了,哪里还卖得出去?
更何况这么多新厂开张,质量必然更差,我们县家具产业的名声要遭受重击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四姨爹:“家具产业的名声都要败了,我们一年后还要复工?坐等亏本?”
大姨爹:“一个县的产业基地要重塑名声非常难,要很多年,但一个工厂要稳住名声,却没那么难,只要拉出产品给他们检验就行。
三姐夫在业内名声较好。而那些买到新开家具厂的劣质产品的经销商们以后更会睁大眼睛来找货源,自然就找到咱们厂了。”
我爸如大姨爹所言,停了工,亲戚同乡们都去别家厂里打工了。
结果,当年家具市场乱作一团,甚至,卖出去的家具发芽的有。
这个是因为实木家具在生产的过程中,有一道煮的工序,主要作用是防止变形,防止发芽也是顺便。
而一些新厂老板罔顾生产流程,根本不煮,变形不说,还闹出发芽的笑话。
我县家具市场的名声才刚刚起步就遭受灭顶之灾。
那一年,外面的经销商只要一听到是我县的家具,都直接摇头。大约就相当于某年温州鞋业的状况。
厂子倒了一大片,包括大外公和四位舅舅的厂也没撑过那一拨,倒了。
好多工人过年连工资都没结到。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开工的厂子少了,我家的厂很快就就招满了工人。
大姨夫让我爸今年扩厂加大产量。
我爸再次问:“我们县家具的名声都这样了,你确定还能卖得出去吗?”
大姨爹说:“便宜货永远不缺市场,眼睛锐利的生意人总是能看出来咱们的货不差。
至于消费者,我们做的贴牌,谁知道这是我们县产的?都贴的是顺德的标呢。”
最终我家的厂在这年实现了跨越式发展。
00年前后,我爸的厂子陷入危机,要去借钱,我爸去找了几个亲戚,却各自都有正当的拒绝理由。大姨爹说:“你别听他们说话,能借钱的才是真亲戚。”最后大外公的行为让我爸哭了。
1998至本世纪初,这些年,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的家具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做副厂长的四姨爹自己去开厂,却把我们厂的核心人才和客户带走了大部分。
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我爸过年都不敢回家,因为要账的都挤在家里等。
同一时期,大姨爹和台湾佬合作的大型制衣厂也因为97亚洲金融危机,外贸出口受阻。
大姨爹自身难保,也就无暇顾及这个家具厂了,他对我爸说:“这次只能你自己去借了,过不了这关,估计得关门。”
然后我爸就去找各个亲戚借钱。
他列了个清单,亲戚朋友中估计手里还算有点钱的,挨个去借钱。
哪怕能借一千的也要,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到了晚上,大姨爹问我爸一天借了多少?
我爸说:“今天找的这几个亲戚都有困难。”
大姨爹说:“这年头,谁又会有闲钱的,但真心愿意借的,一千两千也没几个人是掏不出来的。”
我爸说:“我听他们说话,也确实是有真困难啊。”
我爸给大姨爹描述了几家亲戚的情况。
我爸的表哥,我叫表伯的,他是很早一批的大学生,毕业后在市区工作,算是这一代人中混得比较好的一个了。
我爸找上门,说明来意,表伯说:“真不巧啊,我正好要买一套房,儿子要结婚了,没有房子怎么行呢?我正想找你借点呢,既然你也困难,还是算了。”
我爸一想确实对,结婚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就说:“既然这样,那算了,我再去找找别家吧!”
接着我爸又去找了一个他的姑父,说了厂里现在的困难。
姑父说:“我最近正好要做一个手术,在专家门诊看病是真的贵啊,手术是一笔钱,后续还需要持续治疗。人老了,真是麻烦,哪里都出问题。”
我爸说:“姑父,你才50多岁,谈什么老啊!身体很快会恢复的,不要急,安心手术吧!我去别家借钱去。”
又没借到。
然后再去的是我爸一个同学家里,这一家,我爸是认为铁定能借到的,因为之前他家有困难问我爸借过钱,我爸借给了他们,后来我爸一直没找他们还钱。
我爸想,这次找他,起码能把借出去的钱拿回来吧!至于他能借给我爸多少,就全看他最近的经济状况了。
结果我爸一到他家里,还没说话,那人立马就说自己最近的困难,没法还钱。
我爸看他房屋像是新装修过的,说:“你都有钱新装修房子,怎么不先还我借给你的那笔钱呢?”
同学说:“装修房子是人家赊账做的,他看我房子都破旧了,所以先给我装修了房子,说以后有钱再结账呢。”
我爸觉得他说得不太靠谱,一边借了钱,一边又不节约。虽然是赊账,但赊账也终究是要还的啊,这样他的债务不是越来越多?
两人就争执起来,谁知那同学一激动,突然就晕倒了。
同学的老婆马上跑过来指责我爸,说我爸把她老公逼晕倒过去了。
我爸觉得问题很大,说要送他去医院,结果他老婆又说不用,之前也晕倒过,只要给他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爸一看,这账今天是不能再要了,不然出了大问题,更是个麻烦。
大姨爹听完我爸讲的这些,说:“你别管他们嘴上怎么说的,能借钱给你的才是真亲戚,尤其是咱现在快破产了,别人都怕咱呢。”
我爸一连借钱借了好几天,最后统计下来,就是我几个舅舅和我爸的战友借得多一点。
其中我三舅当时还没结婚,但攒了一笔钱,是老婆本。
拿出这笔钱给我爸的时候,他手都在颤抖,说:“这钱你一定得还我啊,不然我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
这事后来被我二舅笑了二十年。
我爸说:“那是肯定的,等我厂子缓过来,首先就还你的钱。”
大外公那一支的四个舅舅(大舅、二舅、四舅、五舅)也各自都借了不少。
你说他们是真有闲钱吗?如果看了我前面的文字,其中有一篇就写了90年代大外公和四个舅舅的开厂过程,最后全赔了。
大外公当了半辈子能人,最后晚节不保。
应该说,这些年他们也是相当困难的,不过他们还是几乎掏空了家底来帮助我爸。
又过了些天,大外公拿了一笔钱给我爸!
我爸惊讶地问:“你之前厂子亏了,你都背了一身的债,怎么还有钱借给我?”
大外公说:“我去银行贷款的。”
我爸说:“你怎么敢借公家的钱?这个要是还不上,可是要坐班房的?”
大外公说:“我都年过60的人了,还怕这个?梁子(四姨爹)不靠谱,大姐夫的制衣厂是台湾佬的,所以算起来,你和大姐夫这个厂子就是我们出头的唯一希望了,你可一定要挺住。”
大外公这年龄怎么贷到款的,我很惊讶,不知道他抵押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早年做大队书记那些关系在贷款方面有没作用。
反正他没说。
我爸热泪盈眶,对大姨爹说:“老爷子一家才是我们唯一的靠山啊!”
大姨爹也说:“从来都是!”
他说起当年拉台湾佬来我县办制衣厂的时候,也完全依靠的是大外公一家。
大姨爹说:“以后咱要是再次发达了,一定要记得今天的事情。”
11年,骆老板大宴宾客。喝到最后,骆老板醉了,对作为宾客的大姨爹说:“买单了。”表哥说:“他是把咱当凯子啊!”大姨爹最终的应对却让骆老板和我们都信服。
那年末,骆老板在广州大宴宾客,大姨爹也在被请的宾客之列,他带了儿子鸿志去赴宴,喝到最后,骆老板竟然醉了。
酒店的人递过来账单的时候,大姨爹就在骆老板身边,他跟大姨爹说:“风哥,买单了。”
可是大姨爹是被请来参加宴会的啊,上百万的账单,怎么可能由他来付呢?
鸿志私下和大姨爹说:“骆老板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真的喝醉呢?他是把咱当凯子啊!这笔钱都够开两个专卖店了。”
大姨爹却说:“你现在去把账结了,并且以后不要在骆老板面前提及这事。”
鸿志不情愿地结账了。
第二天骆老板清醒了,知道是大姨爹结账,就说要还给大姨爹。
大姨爹却说这是小事,没让他还。
事情原由还要从那一年的我家族的家具生意讲起。
2011年,面对竞争对手川艳的持续紧逼,我哥雨树提出了将家族集团的家具销售,由线下转线上,即开网店卖家具。
家族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大姨爹觉得可行。
只是要实现这一构想,必须先斥巨资建家具物流渠道,实现在全国各地的家具上门安装售后服务。
如果我家族集团一个企业仅仅为自己卖这点货花这个大价钱,就太不值得了。
雨树的想法是联合顺德宜居、香河文达、武汉立马等几家大的家居品牌集团一起合力建设物流渠道。
但他和我大姨爹去和这些公司提出这一想法的时候,这几家公司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家具和别的快消品不一样,大家传统的概念,家具就是在当地家具卖场选购,怎么可能在网上买呢?”
雨树说:“观念是会变的。”
他们说:“那就等变了再说呗。”
但我家族集团的情况和他们不同,如果看了我前些天的文字就知道,我家族已经被对手川艳逼到了绝路。
雨树也一筹莫展。
大姨爹说:“一路不通换一路走,我们去找物流公司合伙新开一个家具配送安装公司。”
雨树说:“这样的话,一个问题是投资太大,一旦失败,我们就彻底输了。
另一个问题是,没有那几家大公司的货走我们的物流渠道,我们新开的家具物流公司会因为业务量不足而生存不下去啊!”
大姨爹说:“既然你说网上买家具会成为趋势,那我们先建立了完备的家具物流、配送、安装渠道,趋势一来,那些公司自然会用我们的渠道。
不仅他们,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司都会用我们的渠道。搞不好,川艳也得用,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雨树说:“趋势只是我的判断,它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咱们根本就预测不到啊。”
大姨爹轻描带写地说:“那就搏(博)一下咯!”
雨树也不知道他说“搏(博)”是拼一下的意思还是赌一下的意思,或者这二者在大姨爹概念里就是一个意思。
雨树说:“这个工程这么大,恐怕我们输不起啊!”
大姨爹说:“不搏(博)就是温水煮青蛙,晚几年、十几年输而已。”
这个如此重大的决定,雨树是不敢做的。
07年,他掌舵我家的团结家具公司的时候,眼见着生意非常之好,就借了巨额贷款大扩张,最后在08经济危机直接把公司做垮了,结果才会被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兼并掉重组成新的家族企业。(这事前面的文字有详写。)
但后来大姨爹退休让雨树做董事长的时候,说:“就是因为雨树被吓破胆了,不敢再去冒险了,我才敢把家族企业托付给他。”
大姨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他不许后辈们去冒险,但他自己冒险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而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个骆老板,就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
大姨爹在那天的宴会之前和他提过合伙开家具配送安装物流公司的事情。
但当时骆老板对家具行业的网上销售并不看好,有些犹豫。
而宴会之后,他还是决定和我家族集团合伙了。
在和大姨爹谈定投资和股份的分配之后,骆老板又让了大姨爹0.5个点,大约就是当天大姨爹付宴会的钱。
而在我们集团和骆老板把家具配送公司做起来之后,很快,之前拒绝合伙的顺德宜居、香河文达、武汉立马都纷纷提出要入股,最终大姨爹和骆老板同意这几家集团都入了小股。
而最终雨树说的趋势也到来了。
再回过头来讲大姨爹付宴会账单这件事,大姨爹对鸿志和雨树说:“和骆老板合伙开家具配送安装公司,受益大的是我们家具公司,而骆老板原本就看不太清家具在网上销售的趋势。
单就合伙这件事而言,他会不会也认为我们在把他当凯子呢?
如果我们都总防着他,他又怎么能卸下防御心理?”
当然最终家具物流安装公司运营得非常好,成为了行业的一个巨头,骆老板和大姨爹都没有当凯子,而是实现了双赢。
当然川艳是没有用我们的配送渠道,她和诗哲集团自建了配送安装公司,继续与我们做对手。
但我们先走一步,先抢占了市场,终究在这个领域碾压了川艳。
表哥发现对手川艳在收购桦天行餐椅公司,于是他使用计策,抢在川艳之前把餐椅公司拿下。此前他还排除了所有财务上的问题。收购完成之后,表哥却被大姨爹骂惨了。
2012年之后,在大姨爹的支持下,我们的家族企业已经由我哥雨树接管了。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唯独大姨爹的儿子鸿斌表哥非常郁闷。
有一天,有个人来找他,告诉了他一个信息,我们的家族的对手川艳正在收购桦天行餐椅公司。
桦天行餐椅公司之前一直给顺德诗哲家居品牌集团代工,它的质量口碑是远胜过川艳的成都毛迭品牌和我家族的辉煌系列。
前几天的文字已经讲过,川艳的干儿子丁小铁(铁板钉)是诗哲集团老板的女婿。
这两家集团是穿一条裤子,联手来对付我家族。
他们看准了桦天行餐椅公司是个优良的公司,于是打算联手把它逼入绝境,再由川艳和铁板钉控股的石头钉集团收购。
诗哲集团先断了桦天行的订单,让桦天行陷入困境。
因为桦天行公司的产品虽然质量上乘,但价格也是很贵的,能卖这个档次的产品的高端品牌不多。
桦天行丢失诗哲的订单之后,一时间找不到新的销路,濒临绝境。
鸿斌想,如果我们能抢在川艳之前把桦天行收购了,然后取代集团原来的餐椅代工厂。
这一石二鸟,既增强自己的产品质量,又可以削弱川艳和诗哲,那不是狠狠将了川艳一军?
于是,鸿斌赶紧向集团提议收购桦天行。
最终在雨树手里否决了这个计划。
鸿斌觉得雨树这是为了故意打压自己。
他决定自己去借钱收购桦天行,等做出成绩让父亲眼前一亮,明白自己才是最适合的接班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鸿斌是大姨爹的儿子,愿意借钱给他,帮助他实现收购计划。
他去找桦天行的老板天行哥的时候,他正和川艳、铁板钉在商量收购事宜。
鸿斌给天行发了一个信息,把川艳和诗哲联手压垮桦天行公司的内幕告知了他。
天行立马就终止了和川艳的谈判,来见鸿斌。
鸿斌说:“人活一口气,天行哥,你就愿意这样憋屈地把公司卖给川婆子(川艳)?”
天行说:“哎!这些人精太厉害了,不是我这种老实人能应付得来的。”
鸿斌说:“川艳出多少钱?”
天行说:“3000万。”
鸿斌说:“我出3100万买,虽然我只比她贵一口价,但你卖给我就打乱了川婆子的计划,出了一口恶气,划算吧?”
天行笑着说:“你啊!比川婆子还精,要是你爸让你接管家族企业,早就把川婆子彻底打败。”
最终他们谈妥了,由鸿斌全资收购桦天行公司。
鸿斌又和借款公司签订了协议,抵押桦天行公司借款3100万。
3100万付给天行,桦天行公司就归鸿斌。
在签合同之前,梁姐(就是之前一篇文字里帮慕谣表妹开奶茶店的梁姐)一直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桦天行公司的产品质量好,在盈利,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鸿斌表哥想,只要让桦天行公司给辉煌木业集团供货,赚来的钱拿去还借款公司的债,根据之前桦天行公司之前几年效益,把债全还完只是时间问题。
鸿斌觉得自己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神来之笔。
但随后,梁姐发现了桦天行公司前不久有一笔巨额贷款,而这笔钱没有在账上也没有用在生产上,已经被天行提走了。
鸿斌表哥一看笑了,原来还真有坑,幸好还没签合同。
随后他去找天行对峙,天行同意这笔贷款由他填上。
但梁姐依然觉得这个公司的人怪怪的,一定还有坑。
鸿斌怕天行会反悔,催促尽快完成收购。
待他们这笔收购彻底完成之后,一个月,公司核心管理层和技术骨干集体离职,全去了川艳集团旗下新成立的餐椅公司。
鸿斌直接傻眼了。
原来川艳早就想收购桦天行公司,但桦天行公司和那些濒临倒闭的公司不一样,它效益良好,老板天行自然报价奇高,要3000万。
川艳觉得划不来,就做了这个局,让天行从鸿斌那里得到一笔高额收购款3100万。
中间还想用公司贷款再坑上一笔,但被梁姐识破,算是减少了一点损失。
但即便如此,天行哥还是得到了3100万,这个金额已经让他满意了。
而之后,已经卖掉公司的天行带着原核心管理层和技术骨干转投川艳旗下的餐椅生产公司,川艳总共给了他们49%的期权股,其中天行30%。
天行哥带着这帮精英在川艳和诗哲的共同扶持下,把这个新餐椅公司做得比之前桦天行公司还好了。
这个局里面,川艳没有花大价钱,只开了一个新公司,出让49%的股份,就得到了一个顶尖的餐椅生产公司。
而天行,3100万入了口袋,又得到了新餐椅生产公司的30%股份。
桦天行的原管理层,共同获得了新公司19%的股份,皆大欢喜。
鸿斌花了钱,买了个空壳公司,里面全是废柴。
鸿斌对大姨爹说:“没事,我是抵押桦天行公司借的钱,这个公司不值钱,我不还钱让借款公司拍卖桦天行公司就行了。”
大姨爹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了。
雨树过来说:“抵押品拍卖之后依然还不上借款的,借款人依然要继续清偿剩余债务,除非你想当老赖。
大姨爹不会让你当老赖的,因为你抵押的不是桦天行公司,而是我们家族的信誉。”
09年前后,川艳收购濒临倒闭的家具厂,有人报告说,该厂的副厂长生活作风有问题,要她开掉,川艳说:“管理选能人,而不是选道德标兵。”几年后果然闹出了大问题,副厂长还是被开了,损失惨重。
那年,董事长川艳带着铁板钉和木钉姬去收购濒临倒闭的形荣家具厂。
已经谈妥了收购意向,只差签合同了。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跑过来告诉川艳她们,说这个形荣家具厂的副厂长,生活作风有问题,在家里有个老婆,在外面还有个小的。
木钉姬眉头一皱,说:“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小艳阿姨,要不咱现在停止收购还来得及。”
铁板钉则说:“不需要停止收购,既然副厂长有问题,直接把副厂长开掉就行了。”
川艳说:“我们选择收购一家厂的标准是什么?不是机械够不够新,也不是厂房够不够大,而是看这些人才值不值得用。
形荣这个厂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这个副厂长和他带领的技术团队。
没有这些人,我们生产不出高质量的床头柜,那还收购这个厂干嘛?”
木钉姬疑惑地说:“不对啊,他这个厂都被他们做得要倒闭了,这些人才还有用吗?”
川艳说:“这个厂做倒闭了是因为他们的营销有问题,如今我们收购之后,我们只需要他们给我做代工,这样就去除了它的弊病,利用好了它的强项。”
铁板钉说:“那既然副厂长有问题,而副厂长又是我们收购该厂的关键,开不得,那我们是否就此放弃收购?”
川艳说:“我们是做生意的,管理选能人,而不是选道德标兵,收购按原计划不变。”
我是明白了,川艳自己做风有问题,所以她不避讳做风有问题的管理。
川艳收购完成之后,在副厂长原有待遇的基础上下,还给了他一笔期权股。
几年内这个厂一直运行良好,生产的床头柜质量绝佳,贴上成都毛迭的品牌之后,在市场上直接把我家族集团(辉煌木业)的床头柜给比下去了。
后来我大姨爹四处寻找川艳集团的漏洞,最终发现了这个事情。
他迅速找人去怂恿副厂长养在外面的那个女孩,出来闹事。
大姨爹派去的人告诉女孩说:“你现在这样虽然眼下日子是过得不错,但以后呢?大的永远都是他老婆,有结婚证在地位稳固。
而你,无名无分,过几年老了,只要来一个比你更年轻漂亮的,你就无立锥之地了。
所以你必须趁自己还年轻漂亮,去逼宫,让那个小老头(副厂长)离婚跟你打结婚证。”
接着大姨爹又另外派人去找副厂长家里那个大的,说:“你老公要跟你离婚了,你要惨了!
你老公最怕什么?当然是最怕自己的工作不保了,你只要去他公司闹一闹,他一害怕,保准乖乖把那个小的送走。”
大的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去公司闹了。
结果两女人大吵大闹了一番,事情沸沸扬扬,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川艳果断授意铁板钉把副厂长给开除了。
铁板钉说:“他自己有劣迹被开的,期权股还没到时间,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给他取消掉,省上一笔。”
川艳说:“大方点,别取消。这个人是个人精,即使不在厂里,也有一定的影响。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生产的平稳。”
因为副厂长的风波,一段时间内,果然川艳床头柜的产品质量和声誉有所影响。
铁板钉和木钉姬一起跟川艳说:“都是被那个副厂长拖累了,我们的原则是不是有问题?将来这种有隐患的管理是不是就要早早果断清理出去?”
川艳说:“我们的原则没有问题,不能因为个别人出了状况,就改变我们一直赖以成功的原则。”
这还没问题?她这三观已经惊到我了。
川艳继续说:“有一句话叫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句话各人理解都不同,但我的理解是这样的。
一个人如果一直都是卑鄙的,并且依靠卑鄙而成功了,比如扁头风这种,他这辈子都是不会放弃自己卑鄙的行事做风的,因为这是他赖以成功的通行证。
而一个人如果一直都是标榜高尚的,并且依靠这种伪高尚获得了名声和既得利益,比如原团结家具厂老板,那么他必定至死都不会放弃这种伪高尚(写入墓志铭)。
所以,你懂了么?”
川艳日常黑我大姨爹和我爸啊!
铁板钉:“我懂了,我们过去都是靠‘唯才是举’这一原则成功的,绝不因为小挫折而放弃这一基本原则。”
川艳说:“对,你比其他人强就强在学习能力超强。跟年轻时候的梁子一样,起点低但上限极高,只可惜他走得早。”
木钉姬在一旁啥都没听懂,只是听到川艳说他哥学习能力强,就说:“当年很多人都说我哥娶不到顺德诗哲老板的千金,别白费力气,可你教他一下,他就成功了。”
我有点不忍直视他们的三观。
以上这些都是我大姨爹安插在他们公司的卧底发回来的信息。
最后那个副厂长在风头过后,竟然还是兑现了期权股,之后以股东身份常年来形荣家具厂溜达指导工作,把产品质量又给搞上去了。
我大姨爹说:“这个川婆子,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职工的小区来了一群卖保健品的,尽骗老人钱。中年女人跪求老母不要买了,老人还说女儿不孝,直接被卖保健品的拉走了。大姨爹怒了,一出手,附近小区所有卖保健品的都哭了。
这天厂里中年职工老艾,一见到我爸就痛哭流涕,说:“老板,你得管管啊,再不管,我爸的棺材本都要让那些卖保健品的霍霍完了。”
然后,他开始述说他老爸被卖保健品的团队骗了的事情。
这个老艾和他爸都是我们家族企业的老职工了。
他爸已经退休,也是那一批领着“养老股”的员工之一。
他们在我们厂附近的一个小区买了房,很多我们厂的职工都在这里买的房。
一个月前,小区里来了一个卖保健品的团队,就在小区门口开店,卖各类保健品和理疗仪。
开始是以送米送菜的形式吸引老头老太太去听讲座,去一次能领到一斤米,有的时候是几个鸡蛋、一根香肠。
老艾他爸就这样被吸引去听讲座了,从此就陷进去了,已经花出去好几万了。
厂里其他职工家里的老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在买保健品。
那群卖保健品的无孔不入,专门趁老艾他们要上班的时候忽悠老人家。
关键这些老人家手上还真有点积蓄。
大部分人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女,因为他们身边有太多人被儿女忽悠走财产最后送进养老院的。
我爸就说:“这种事报了公家没有?”
老艾说:“报了,没用啊,这些保健品还真有正规厂家,虽然没有效果,但也吃不坏人。
这就好比燕窝,再贵也有人买,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不偷税漏税就不犯法,至于效果怎么样?
协和医院的医生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药到病除啊。”
我爸说:“这完全是和稀泥嘛!”
然后老艾又给我爸看了一个视频。
视频是一个中年女人在大街上跪着哭求她妈不要再买保健品了,据说她妈陆陆续续已经在买保健品上花费60万了,而这时候中年女人的儿子却正为买不起房子结不了婚而忧愁。
可是老太太根本就不听她的,还说她不孝,最终还是跟着卖保健品的男人走了。
中年女人几近崩溃。
老艾说:“视频上卖保健品的人跟在我们小区卖保健品的人是一个团队的,如果老板不采取点行动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跟她一样了啊。”
我爸想想,这事得管,但还真的挺棘手。
直接去劝这些老人,是根本没用的,因为他们这时候只相信他们相信的东西,你说别的都没用。
直接赶走那些卖保健品的,搞不好人家还报公家来抓咱,太难了。
我爸没招了,还得去找大姨爹。
大姨爹想了想,说:“这事得对症下药,老人脑子都有点糊涂,就是容易相信人。
咱直接苦口婆心去劝,怎么也比不上对方的用套路更能迷惑人啊?”
我爸说:“那咋办啊?”
大姨爹说:“咱也得用套路啊!套路对套路,就看谁更会演了,让你儿子找几个会演戏的老戏骨来。”
我爸懵了,不知所云,还是叫我从市里话剧团找了几个退休的老头老太太过去了,听大姨爹的安排。
第二天上午,那个卖保健品的团队,又大张旗鼓的开始吹嘘保健品的功效了,吸引了一群老人,其中老艾的父亲也在。
突然出来一个老头,指着那伙人就骂:“我吃了你的药,现在全身都痛啊!啊,好痛,啊!受不了,啊!胸闷!啊!你的药致癌。”
卖保健品的人看了老头一眼,他眼睛贼,他们骗过哪些人都是记录的,没有这个老头啊。
他就说:“老人家,我们可没有卖过保健品给你啊!你别诬赖我啊!”
那老头就说:“我老伴买的,给我吃了,老伴吃了更惨,以前是广场舞一霸,现在下不来床了。”
买保健品的人就问了,你老伴叫什么名字,我查一查。
老头用方言说:“幺妹娣。”
卖保健品的人都是外地的,没听懂,问:“叫啥?”
老头说:“幺妹娣(方言)。 大家都听清了,你这么聋,是不是自己的保健品吃多了?”
卖保健问别的老太太知道是谁吗?
她们说知道啊!
卖保健品的尴尬了。
“嘚嘚嘚!”又一个瞎眼老太太拄着盲杖走了过来。
嘴里喊道:“抓住他,卖眼疗仪的在哪呢?”
前面老头喊道:“找卖眼疗仪的吗?在这呢!”
瞎眼老太太一棍子打过去,不偏不倚就敲在卖保健品的人脑袋上。
痛得他直叫。
瞎眼老太太说道:“我本来眼睛好好的,天上的老鹰都看得见,买了你的眼疗仪,现在啥都看不见了。”
接着她又是一棍子,准准敲在他脑袋上。
卖保健品的说:“你瞎咋打得这么准呢?”
瞎眼老太太说:“我眼瞎了,心准啊!听你声音就知道你脑袋在哪。”
没一会儿,老头老太太全给吓跑完了。
大姨爹笑着说:“这群老头老太太都半痴呆了,你说真话他不信,但看戏却能看出眼泪来。”
我爸说:“你叫人打这么重,不怕他叫公家人吗?”
大姨爹说:“呵呵,叫了还不是继续和稀泥!你还能拿一个瞎眼老太太怎样?”
之后,大姨爹在小区门口装了个监控,只要卖保健品的一搞活动,大姨爹就派车把老戏骨请来。
没多久,这班人就去别的小区了,大姨爹也去别的小区传授经验,别人也学了。
之后,咱这附近但凡有卖保健品的活动,就会去请老戏骨们。
胡老板在长沙经销我大姨爹的家具品牌,后来表哥瞒着大姨爹又在长沙授权了另一个专卖店。胡老板大怒,在川艳的支招下,用了一招绝的,最后我家族彻底失去了湖南市场。
00年,我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在新开区创立了,当时还没兼并我家族亲戚们的厂,而时任公司总经理的是鸿斌表哥。
为了打响品牌,大姨爹请了一个功夫明星来代言,中间还有个蹭明星的代言的桥段,且不谈。
当时辉煌木业集团自己开了许多直营专卖店,为了迅速扩张,也授权了许多经销商的专卖店。
其中在长沙的某家具市场就有这么一家专卖店,经销商姓胡,卖得非常好,零售、批发都做。
这是当时大姨爹公司在湖南的唯一一家专卖店。
胡老板不仅在长沙卖,周边几个城市他都有生意伙伴在卖,从他那里走货。
简而言之,就是他给公司下单,但货直接拉到朋友店里卖,这样就可以少向大姨爹交几个城市的专卖店授权费,胡老板自己中间赚差价,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鸿斌就对大姨爹说:“这胡老板也太贼了,坑了我们几家专卖店授权费呢。”
大姨爹说:“只要家具卖得动,让他多赚点没事。”
鸿斌说:“我从运货的司机那里得到信息,那些长沙周边城市的专卖店也是明目张胆打我们的招牌呢,品牌费却没交过一分钱。”
大姨爹说:“打我们招牌就对了,帮我们打了招牌,又销了货,少赚几个授权费又怎么样呢?别管他,假装不知道就行。”
有湖南省另外一个卖家具的老邢,看到胡老板家具卖得这么好,就也来找到大姨爹的公司,求做经销商,开专卖店。
鸿斌当然很高兴了,但大姨爹听说老邢也要在长沙开专卖店,直接就拒绝了。
大姨爹说:“长沙已经给了胡老板了,没法再开新店了。”
鸿斌说:“当时跟胡老板签合同的时候,只签的是授权他在长沙开店,没有写独家经营,我们再授权一家也是合法的。”
大姨爹说:“不行,不管合同怎么写的,都不能动胡老板的利益。”
但老邢说:“湖南的情况你不懂,长沙一个市的经济抵得上第二、三、四、五名四个城市的总和,不在长沙开店而在别的城市开,这就赚不了多少钱啊。”
大姨爹坚持不松口。
但表哥在老邢金钱的诱使下,没经过大姨爹的同意,就直接给老邢签了授权合同。
大姨爹知道后,怒骂表哥:“鼠目寸光。”
老邢拿到授权后,就回到长沙,就在胡老板专卖店同一个家具市场开了店。
因为胡老板已经把品牌打响了,很多人都直奔这个家具市场来胡老板那里进货,老邢直接在同一个地方,目的很明显,直接低价抢老胡的生意。
当时管理不规范,产品出厂后,非直营店是自己定价的。
胡老板被迫也低价,然后老邢更低。
胡老板知道,这生意没法做了,要换个品牌卖了。
但他又气不过,有人给他出了个招,直接低于出厂价出货。
等他将所有存货卖出后,这个市场辉煌木业的品牌就做烂了。
胡老板不再进货,直接换了招牌,改卖成都毛迭品牌的家具了。
更绝的是,老胡在专卖店玻璃墙面的展示区还留了一套辉煌木业的残次品,标了个低于出厂价的价格。
但凡有人来买,他就直接说没货了,等进货。
实际上他永远都不进货。
但他这么搞,就坑苦了老邢,前面胡老板低于出厂价出货的时候,老邢一套都卖不出去。
现在胡老板没货了,又留一套辉煌品牌的残次品标低价,老邢的货怎么卖得动?
老邢向鸿斌表哥求救,鸿斌表哥毫无办法。
因为胡老板的授权协议还远没到期,他有权销售辉煌木业的产品,他的残次品又确实是从辉煌木业进的,只是可能他做了手脚。
现在起诉他都没用。
大姨爹说:“这事得解决,不然湖南一省我们都没法做生意了。”
鸿斌表哥:“要不我去给胡老板道个歉,原价收购他那套残次品?”
大姨爹:“你在跟我开玩笑么?这事道歉有用?
道歉是事情解决后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的方式,而不是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最后大姨爹找了个朋友,去毛迭品牌集团旗下的一个厂家,批发了一批毛迭品牌家具,顺便搞了一张没写地区的的临时销售授权书。
一般厂家是不会签这种销售授权书的,但大姨爹给了相关工作人一笔钱,够那人好几年工资了。
然后把这批货也敲成残次品,直接在胡老板的店很近的地方租了个半个门面,套路和胡老板一样,低价残次品,但不卖的。
最终逼迫胡老板也熬不住了,出来谈判。
大姨爹向胡老板道了歉,胡老板也接受了,双方都用出厂价买下对方手里的残次品,再也不搞阴的了。
即便如此,大姨爹的品牌在湖南的销量从此都不如毛迭集团了。这胡老板在长沙家具市场确实是个大佬。
好在当时毛迭集团卖的产品和辉煌木业不同,所以老邢也有得赚。
那时候大姨爹也并不知道川艳就是毛迭集团的控股股东,她藏得太深了。
等到10年,川艳全面向我家族紧逼,直接让石头钉公司给老胡供货,产品种类和辉煌木业的一样,价格更低。
加上老胡的渠道优势,老邢瞬间懵了。
大姨爹当时自己都难保,救不了老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破产,我家族集团也丢失了湖南市场。
我叔办家具厂发了,他岳父和大舅子们要入股他的厂,让他带亲戚们发财。我叔同意了,结果岳父一家把我叔给架空了,分钱都没他们多。我叔愤怒另起炉灶,最后都哭了。
我叔叔,80年代毕业的大专生,以前也是个国企的技术员。
后来看到很多人下海赚了不少钱,尤其是看到我爸之前一直不如他,现在开了家具厂反而比他收入高了。
于是在90年代,我叔叔离开了单位,到处借钱办厂,我爸借了一些给他。
我爸没有借钱给四姨爹,但借钱给了我叔叔。这件事也是四姨爹心中的一个痛点。
结合大姨爹当年借了钱给我爸,也没借钱给四姨爹,四姨爹一直认为大家看不起他。这是题外话。
回到我叔叔办厂的事情上来,我叔叔也问他的岳父、大舅子们借钱,因为那些年大家都不怎么有钱,做点小事业都要四处借、凑。
但叔叔的岳父并不看好我叔叔办厂,当他听说我叔叔把国家分配得那么好的工作都给辞掉了,气得直接让大舅子开三轮车来骂我叔。
岳父说:“当年我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就是看中你是高学历,有一个稳定的铁饭碗,结果你竟然傻得自己辞掉了,你现在赶紧去问一问你领导能不让你回去上班。”
我叔叔说:“这个工作稳定是稳定,但收入太低了。”
岳父说:“收入哪里低了?你知道我两个儿子一个月才多少钱吗?加起来没你多。”
我叔叔说:“我哥和他老婆的姐夫开家具厂,一年能赚我十倍的钱呢。”
岳父说:“你能跟他比这个吗?他是有扁头风在里面,赚的是什么钱,你哪里知道?”
我叔叔说:“别人我不知道,我哥他赚的肯定是干净的钱,他这个心肠只能赚干净钱。”
岳父说:“你这个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进去呢?你就立马给我回去原单位上班,就算降一级,能回得去也可以。”
我叔叔觉得和他聊不下去,直接就喊他去吃饭喝酒。
还好我婶婶跟他爸不是一个思想,我婶婶是特别羡慕有钱人,听说我叔叔要下海经商,是一百个支持。
“早就该这么干了,以前你说在单位里有你的理想,我才不说话。
要我说啊,当初你哥开厂的时候,咱就该过去参一股。
你哥那么惜你,你说啥他会不同意啊?
要是那时候参了一股,你去武汉给他卖家具,那就不会被他小舅子(我二舅)骗掉,也不会被那个外甥(鸿斌表哥)坑了。
咱家都肯定也住上独栋小楼房啦。”
特别说明一下,我爸说我二舅是打牌进去的导致丢了货款,不是有意要骗厂里的钱,但好多人都误传说是二舅骗了厂里的钱。
在婶婶的心理支持,和我爸的实际帮助下我叔叔的厂子开起来了。
初始是不太顺利的,产品一直滞销,他的大舅子们疯狂嘲笑他。
都说:“你一个书呆子,还学人开家具厂,一不懂木匠,二不懂销售,搞笑啊。”
“好好的铁饭碗都给你扔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做生意都是像扁头风那种胆子特别肥,纵横江湖的人搞的啊。”
你一个书生瞎闹个啥?”
岳父更气,说:“我叫你别开厂,你就是不信,现在怎么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就是不听我话。”
我叔一度非常苦恼。
后来我爸帮他走了许多货,我叔也渐渐找到门道了,后面就越做越顺,虽然没我家做得好,但也赚了不少钱。
然后之前嘲讽他的那些大舅子们和岳父,一看情况,马上收起矛头,跑到叔叔家里来,叫他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我婶婶想起这些哥哥们之前怎么嘲笑自己就来气,叫我叔叔用棍子打出去。
我叔叔笑了,这是你爸和你哥啊!你还敢打出去?
婶婶说,谁来打谁。
岳父说:“你这小妮子,当年不是我慧眼识英雄,给你相中了这个老公,你还有这个福享?”
大舅子说:“你看那个扁头风,他一个人发达了,带动席家全部的人连同你哥都发起来了,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情亲伦理观念不会比他个二流子都不如吧?”
最后我叔想想确实是如此,众人拾柴火焰高。
而且我家厂里就是一堆亲戚,大姨爹、四姨爹 、三舅、表叔、姑父。
我叔他特别羡慕这种出点事情就有一堆亲戚出来撑腰的那种氛围,因为那个年代,痞子流氓小偷强盗挺多的,没几个亲戚,厂里都不敢放钱。
于是我叔叔也就把他这些大舅子们入股了他的厂。
前面两年也确实赚了钱,但是这些大舅子们都自以为是,还以为赚钱了是他们的能耐,越来越架空我叔叔了。
最后分钱,反而我叔叔分得少了。
岳父说:“做家具厂不就这么点事情吗?谁干谁都能赚钱,就看胆子够不够大。人都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我婶婶见自己钱少了,怒了,直接叫我叔叔去另起炉灶,别跟这伙人一起了。
岳父一家特高兴,给我叔一笔钱说,拿着麻溜地爬开。
然后我叔叔就去另开了一个厂。
这次他开的是床厂,因为他觉得沙发厂这些年开得太多了,竞争激烈,利润薄了,而床厂那时候还挺少。
但这次我爸就帮不了他了,因为我爸是只做沙发的,而我四姨爹的厂是做床的。
我四姨爹根本不卖我爸的面子,不会帮我叔叔。
最终叔叔的床厂开了没多久就倒闭了。
他岳父和大舅子们的沙发厂没多久也倒闭了。
我婶婶那个气啊。
欣姨80年代开始在我家的团结家具厂工作,现在退休了,她的养老金都被女儿拿走了,人被送回了老家,也不给她钱拿药,也不照顾她。大姨爹怒了,只做了一件事,女儿就乖乖把老人接回了城里。
欣姨从80年代开始,在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办的家具厂烧火给工人做饭,后来做保洁。
一直干到前几年才退休。
而最近我爸却听人说她过得很惨。
知情人说,她老伴去世得早,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她还在上班的时候,工资也会拿一些去给女儿补贴家用了,自己也会存一点。
但有一天女儿找到欣姨,说自己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希望欣姨能帮一些忙,凑一个首付。
那时候女儿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买了这套房,以后欣姨就在这套房子里养老了。
欣姨正对自己没儿子以后怎么过而忧虑呢,听女儿这么说,就很开心地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女儿凑了首付。
开始那些年也还行,因为欣姨的身体非常健康,还能帮女儿带小孩,做家务。
女儿女婿让她跟他们住在一起,而且欣姨退休时候公司赠予股票的分红都用来还按揭和补贴家用了。
随着欣姨年龄越来越大了,女儿女婿开始嫌弃她了。
一场突然的大病,让女儿女婿彻底失去了耐心。
女儿早就掌握了欣姨领取股票分红的小本本。
现在他们知道老人再也干不动活了,她一出院,直接就被接送到了乡下老屋里去了。
欣姨发现不对劲,就对女儿说:“你要把我扔到这乡下来,你得把我的股票本本还给我啊,医生说我还要按时拿药吃呢!”
女儿说:“你这病肯定也好不了了,药那么贵,还是别吃了吧。
我儿子快讨老婆了,我要再给他买一套房呢!哪有多余的钱给你买药啊?”
欣姨说:“不是啊!医生说我这病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养,就能稳住十几年不复发呢,我得活久一点,这个股票的分红才拿得久啊。”
女儿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要是走了,股票就是我继承了,我会替你拿久一点的。”
就这样欣姨被遗弃在老宅,那个知情人是先前受她关照过的一个后生,便一边照顾她一边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
我爸赶紧去看了欣姨,了解所有情况之后就和大姨爹说了。
大姨爹气愤不已,想到过几天就是股票分红的日子,决定到那天来收拾她。
等到股票分红的那天,欣姨的女儿来领分红了。
因为今年公司效益极好,欣姨这点股票,经核算能分到十来万的红利。
工作人员一看她这个本本的名字,就直接叫来大姨爹。
大姨爹告诉她,这个分红不能给她领走。
欣姨女儿很气,说:“别人都领到了分红,你不给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大姨爹笑了:“你是欣姨本人吗?这个股票分红是需要本人亲自来才能领取。”
欣姨女儿说:“你这什么破规定啊?是不合法的,我要去告你。”
大姨爹说:“去吧!”
她去找到律师之后,律师看了这个股票本本一脸懵,直接告诉她这个根本就不是股票,股票领取分红的方式也不是这样啊。
欣姨女儿却说:“往年我妈就是这样拿着这个本子就领到分红了啊!”
事情回到若干年前。
欣姨等一批老员工退休的时候,我爸知道他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没有存钱的习惯,而因为早年我家的家具厂是个体户的模式,都没有交社保。
等到后面正规起来,开始给所有员工都交了,但像欣姨这种交社保年数不多的,退休后工资也是很少的。
我爸去和大姨爹商量,虽然老厂(团结家具)已经并入到了家族集团,全部归属于辉煌木业集团旗下了,但这些老员工的养老问题我们还是要给以解决啊。
大姨爹说:“在咱们乡下养老都是靠儿女的。”
我爸说:“儿女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大姨爹又说:“我们当年该给的工资都给了,当时也没有强制要求交社保一说,即便诉诸法律,我们也是站得住脚的。”
我爸说:“咱不聊什么法律,就是眼下,我们怎么忍心让这些从我们开始办厂就跟着我们干的老伙计,到了老了,却连基本的保障都没着落呢?”
大姨爹说:“那你想怎么解决呢?”
我爸说:“给他们一笔钱。”
大姨爹就笑了,说:“你给他们一笔钱,回去就被儿女收走了,等于没有。”
然后我爸说:“那就给他们点股票,以后他们能靠股票每年分到点钱养老。”
大姨爹说:“股票是比给钱好一点,但也一样,没多久就会被他们儿女拿去换钱。
这是人性,不是靠你做医生的这点仁慈就能解决的。”
我爸自己是没有太多的办法,但他知道,只要大姨爹想,他就一定能有招。
最后,大姨爹确实想了个招。
公司针对这些在我们厂工作了二三十年,前期又没有交社保的老员工,发行了一种特殊的养老股票。
股票是公司赠予的,记名,不能转让不能继承,遗失可补,生命终止即灭失。
股票分红收益,比照我们公司其他正常股票来给付。
其实这根本不是股票,只是我爸和大姨爹也不知道这玩意该叫啥,就姑且把它叫做股票吧。
最后大姨爹告诉欣姨女儿说,你如果不好好照顾你妈,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直接这笔钱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欣姨女儿二话不说,赶紧回老屋把欣姨接回自己城里房子去住。
家族集团业务陷入危机,裁员?欠薪?半工半薪?大姨爹说:“先给管理层加薪,奖励期权股。”亲戚股东都炸了锅,说,工资都快发不出了,你还给他们加薪?为什么不号召管理层勒紧裤腰带共渡难关啊?
2006-2011年间,在竞争对手川艳的全力围堵之下,又遇到2008金融危机,我家族产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尽管整个家族的亲戚们都已经把厂子并入到了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抱团应对,但形势依然严峻。
大姨爹在集团召开了股东大会,商议应对的方法。都是亲戚。
裁员?欠薪?抵押贷款?
大姨爹说:“当务之急,是给所有管理层和技术骨干加薪,同时奖励期权股。”
大家瞬间炸了锅。
二伯说:“大姐夫,你是不是急糊涂了?公司基层员工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号召所有管理层勒紧裤腰带,跟集团共渡难关的时候啊。”
大姨爹:“你想多了,人家来咱们公司当管理为的就是赚钱,你让人勒紧裤腰,分分钟被川艳全拉走了,能剩下的都是川艳不要的。”
川艳是家族最主要竞争对手,她是先前四姨爹创立的梁氏家私的出资人之一,后来四姨爹意外触电,她被大姨爹带着二舅、羽阳表弟赶走了。
如今她以成都毛迭家具品牌集团的控股股东身份回来了,入股了另一个我家族竞争对手石头钉公司和一票快破产家具厂,对我家族产业发起了全面围堵。
大姨爹继续说:“我们之前说过鞭打快牛的道理。
两头牛拉一个犁,一快一慢,要加快犁田速度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鞭打快牛了,因为慢牛本身能力就弱,从他身上也榨不出什么力气了,但快牛就不同了,一鞭子下去,他能飞起。
但是,当我们遇到危机,草料不够的时候,是先给快牛吃,还是给慢牛吃呢?
当然是快牛了,慢牛饿死也不太要紧。
在集团公司,快牛就相当于管理层和技术骨干。
当我们需要全速前进的时候,要鞭策快牛(管理层和技术骨干),才能带动全公司的人前进。
但现在是草料不足的时候,为了防止快牛(管理层和技术骨干)饿死和跑掉,我们就要给他加料。
至于慢牛,一部分放弃,一部分减料,减料他们也饿不死饿不跑的。
慢牛有个特点就是比较能忍受,减料它也不会跑,因为别的公司也有危机,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接收这些慢牛。
等撑到度过危机,再给慢牛补回去草料吧!”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听不懂。
羽阳表弟说:“大姨爹,你刚刚说的期权股是什么情况?又要稀释我们的股份了?”
我哥雨树说:“期权股,跟之前二舅直接从你梁氏家私拿走的股份不同,它既不是薪资报酬,也不是公司股票。
期权股又叫做股票期权,是集团公司给予管理层在未来(公司度过危机之后)按一个定好的便宜价格购买一个数额的公司股票的权利。”
羽阳表弟说:“原来是将来他们掏钱买股票啊?既然都是奖励,为什么不现在直接给股票呢?”
大姨爹说:“你pig吗?现在给股票,他们转眼就抛售,带着钱走人了。”
羽阳表弟又说:“那直接现在让他们掏钱买股票呢?”
大姨爹说:“现在让他们掏钱买股票,公司现在都快倒闭了,你以为他们是pig?还掏钱买股票?”
雨树表哥说:“股票期权,是公司的承诺,如果他们不走,大家一起努力,等我们度过危机,一起把公司价值做大之后,他们依然可以按现在的这个低价购买股票。
而万一我们真的撑不下去了倒了,他们管理层还没真掏钱,没有负担,所以都能接受。”
羽阳表弟说:“我们不用为他们考虑这么多吧?让他们现在直接掏钱买股票,公司收一笔钱,不是能直接用于应对危机吗?”
大姨爹说:“我不让你们这些家族子弟进公司去做管理就是这个原因,我再多解释一句话,都算我输。
你先出去休息吧!需要你投票赞成票的时候,再进来。”
我爸说:“那基层员工呢?怎么办?”
大姨爹:“前面不是已经说过,基层员工的处理方案吗?”
我爸说:“没有啊,没听到,别人也没听到。”
其他人也都附和。
我哥雨树说:“大姨爹说的慢牛就是基层员工。杀牛就是直接裁掉,慢牛减料,就是半工半薪。
不怕他们跑掉,因为经济危机还没全过去,别的家具公司也紧张,没有人接收他们。”
我爸说:“那这么做对普工不是太残忍了吗?”
大姨爹说:“三妹夫,你也可以去旁边喝茶了,等要投票的时候再进来投赞成票就行了。”
在人力资源方面应对危机的方略,在大部分人还没搞懂的时候就这么出来了。
90年代,在佛山家具市场,四姨爹试图将沙发卖出高价来为厂里赚更多钱。大姨爹怒斥他:“既然2000我们就能赚,为什么要卖2100?把顾客变成长期顾客才是最赚的事情啊!”
那年,家具滞销,大姨爹亲自到佛山去视察销售现场。
当时是四姨爹押着沙发到佛山,在家具市场临时租别人的半个门面摆了几张样品展销。
大姨爹问他,情况怎么样?
他说卖得不多,不过有不少意向顾客。
大姨爹,什么叫意向顾客。
四姨爹说:“就是他们看了我们的沙发,对我们沙发很有意向,这些人我都留了电话或者名片,跟他们保持着联络。”
大姨爹说:“扯淡,都给我划掉。我们不需要任何意向客户,进店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们客户,一种是别人的客户。”
四姨爹不知所措,说:“这些人确实是对我们的产品有意向啊。”
大姨爹:“有意向就直接交底价下通牒,逼他就地成交或者就地拒绝,不要做过多无效的客户沟通。
你是不是不敢说太直接的话?害怕别人拒绝?……但如果注定不满意,他不说出口,就等于没拒绝吗?
如果他评价说我们产品很好但要考虑考虑,那多半是不满意我们的货,
我们做的是批发生意,面对的是生意人,都是老江湖,是不是他想要的货,一眼就看出来了,需要啥考虑?
真想买也不会先夸奖你的货。
而他对货的款式、质量不满意,我们是改变不了。
如果我们有别的款式就直接拿出来给他看,如果没有就放她走,也不用再浪费时间联系了。
如果他对我们的货挑三拣四,批评说我们质量不行,那未必是真的认为质量不行,可能只是想要压价,你也别反驳他,直接承认他说的这些不足。
并且感叹一下他是懂行的人,然后跟他说我们价格上可以少一点,把底价亮出来。
他以为是自己的锐利的眼光把我们价格压下来了,其实我们本身就有一个虚价,只是把虚价挤掉了而已。”
如果一个人不指出我们的货物的缺点,直接砍价,这种人要么只是来打探行情的,要么是一眼看中。
你直接问他想买多少,多少钱愿意买。
他没有意向卖,自然说不出来,也自然被你逼走了,你也不用把他归为意向客户,浪费时间去联络。
他能说出来,那就是顾客,他买得多,咱就说量大从优,把底价亮出来。
即便量少,你也告诉他为了下次的生意,给你底价。
总之对想买的人,我们就顺着他的心意,把底价亮出来,并且让他认为是他的经验和小聪明套出了我们的底价。”
四姨爹说:“有个问题,为什么你只要知道对方是想买的客户,就直接亮底价呢?
咱不是需要跟他沟通一段时间,试探一下他的口风,也许咱能卖个更高的价格呢?”
大姨爹:“为什么要卖更高的价格?”
四姨爹:“为厂里赚更多的钱啊!比如咱这个2000一套是底价,卖出2100不是就多赚了100吗?”
大姨爹怒吼道:“明明2000就能卖,干嘛要卖2100?”
四姨爹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多赚钱啊!”
大姨爹:“我们在小县里开厂,价格是我们的最大优势,2000卖给他,他尝到甜头下次还找咱买啊。
甚至我们的货一到佛山,就卖完了,临时店面都不用租了,直接带钱回家,节约的钱和时间也是赚到的啊。”
四姨爹很尴尬:“那只要探出来他真想买,就直接亮底价?”
大姨爹:“对啊,2000我们就有得赚,你多赚他100块干嘛?努力把他发展成为长期客户才是最赚的事情啊!
我们是厂家,做批发的,最重要的是,要快速卖掉,回款给厂里。
厂里赶紧进木料,扩大生产,这样能提高资金周转率。
本钱每多周转一次,就能多赚一遍的利润。
客户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就算毛利不高,咱也能通过规模优势降低成本来更多地获利。
同时我们卖得越多,竞争对手就卖得越少,他们迟早被我们拖死。”
四姨爹:“我知道了,做生意一定要果决,是不是自己客户以最快的速度探出来。
不是自己的客户,别交了底价。是咱的客户,以他最舒服的方式交底价,快速成交。”
大姨爹:“就是这样。”
四姨爹按大姨爹的话去做,果然很快就成交了一单。
成交完,四姨爹还对顾客说:“谢谢!”
顾客走后,大姨爹又骂他:“你说‘谢谢’干嘛?”
四姨爹:“礼貌啊!”
大姨爹:“礼貌个啥?前面我们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顾客认为自己低价买到好货了。
你一句谢谢!人家瞬间以为我们赚了多少,他买亏了呢。
你要敬告他,千万不能向别人透露我们的底价,要是每个人都这么低价来买,我们就赚不到钱了。
做生意的只在乎自己赚没赚到,不在乎你画蛇添足的礼貌。”
四姨爹:“哦……我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我们是希望底价成交,那为什么还要去试探是不是我们的客户呢?直接给所有人都交底价不是更简单吗?”
大姨爹:“你对所有人都交了底价,那我们的竞争对手不也就知道我们的底价了吗?他直接卖1900呢?那不是就引发了无意义的价格竞争了吗?双方都吃亏。”
(无意义的行业内部消耗,现在流行名称叫“内卷”。)
四姨爹恍然大悟。
在指定员工奖励目标上,五舅建议把目标定高一点,好让员工拼命努力,最后如果实现不了还能省下一笔钱。大姨爹说,胡扯,你不去跟员工计较一斤肉的钱,他才不会在意你在他身上赚了一头猪。
那年,家里小聚会的时候,五舅看到鸿斌表哥在一旁研究制定激励员工的条款。
其中有这么两条,是说对销售人员和厂里工人的奖励。
鸿斌表哥制定的标准是,厂里的工人,如果次品率能比去年还低0.5个百分点,就有奖励。
销售方面,单个组销售人员,能卖出比去年超10%就有奖励。
五舅就说:“你这么搞是不行的,你这要求太低了,技术也在进步,市场在进步,你对员工的要求也要进步。
车间次品率至少要比去年低1个百分点,才能给奖励。
而销售人员,怎么也得比去年多卖20%才能奖励吧?”
大姨爹过来笑着说:“你这么搞,员工可就太难做了,次品率要比去年低1个百分点才有奖励,万一这个车间很努力了,次品率比去年就低了0.9个百分点呢?
而销售人员如果也很努力了,比去年只多卖15%怎么办?”
五舅说:“公司规定是这样,他们没实现,那就不能怪咱们了。咱们还省了一笔奖金呢!”
大姨爹说:“胡扯,你这样就严重打击到了员工的积极性了。
如果公司把目标定得太高,员工觉得即便努力也不能确保自己的努力能得到相应的奖励,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会放弃努力,甚至放弃我们公司。
最终损失最大的还是老板。
按我的来定,车间次品率只要跟去年相同,就可以给员工一个基础奖励,金额不大,意思意思。
如果员工努力能把次品率降下来,每降下0.1个百分点,都要给相应的奖励,次品率下降越多,就奖得越多。
这样,不管员工努力到哪个段位,都有相应的奖励,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励他们努力奋斗。
销售人员也是如此,只要跟去年销量相同就给个鼓励奖,能多卖,每多卖1%,都要有相应奖励增幅。”
鸿斌说:“这样不好吧!我们引进了一批新设备,又加大了广告经费。
你之前跟我说明年的基本预期都是次品率能低0.5个百分点,销售额能提高10%。
我们这样定奖励目标,员工不是轻而易举就达到了?白送钱给员工?”
大姨爹说:“不能这样说,虽然因为引进了部分新设备,次品率会自然下降0.5个百分点,也因为我们广告力度的加大,销售额会自然提升10%。
但这些员工哪知道啊?你说他们未必信,他们只知道自己成绩有上升。
如果这一部分自然增长,你给不到员工相应的奖励,也会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作为老板怎么能在这些小问题上跟员工斤斤计较呢?
我们住别墅的时候,员工是不是也要跟你计较一下买别墅的钱是不是他给你赚出来的呢?
对员工,咱就要站在员工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你不去跟他斤斤计较一斤肉的钱,他就不会在意你在他身上赚了一头猪。”
鸿斌表哥说:“也是!”
五舅则说:“有道理啊!”感觉好像学到了的样子。
旁边的8岁的慕谣表妹(五舅的女儿)就问他:“爸,你学到了吗?”
五舅说:“我学到了啊。”
慕谣表妹说:“那以后你得从我考了40分开始,就给我相应的奖励,而不是一定要等我考了60分以上才有奖励。
60分是及格线啊,太遥远了,你这样太打击了我学习的积极性了!”
五舅说:“对,考了40分可以奖励你一顿皮鞭。”
00年代中叶,石头钉的家具厂连年亏损,贴出告示要卖厂。一个女人愿意入股51%,石头钉想脱手全给她,她说,你不继续做总经理我一个股也不会要。石头钉却不敢。但最终他还是赌赢了。
我家隔壁的石头钉家具厂产品质量做得太差了,早年因为大家信息不对称,让他赚了好几笔大的,吃到这一年,已经空了。
他不得不贴出告示来卖厂。
大姨爹对我爸说:“你把石头钉的厂买了吧!”
我爸说:“他这个厂子工人又不太行,我收过来干嘛?你自己不是缺乏产能吗?你收啊!”
大姨爹说:“我缺的是熟练工人,收过来也救不活这个厂。
但你有熟工,可以把老厂一半的工人拉过去到他厂里,再从他厂里拉一半的工人到你厂里,让你的熟工带他的劣工。
都是本地一方水土的人,差不到哪里去,带一带就都能好起来。”
我爸还是没有同意,说:“这些三流工人,我从哪不能招一堆回来?要他们干嘛?都是些痞子。”
大姨爹:“关键是,石头钉机器和厂房都是专门用来生产跟你同类型的沙发,如果被别人买去了,你就多了个竞争对手。”
我爸却说:“石头钉我都把他挤得倒闭了,来别人,我不一样挤死他?”
大姨爹:“石头钉起家是靠强买强卖的痞子做派,他不会管理。但换个人来做,就很难讲了。你还是把他厂收了,两隔壁,少一个对手,多一条财路。”
最终大姨爹也没有说服我爸。
石头钉的厂好长时间都没人来收,直到有一天,来了个女人。
对就是川艳,石头钉认得她。
川艳开门见山就说:“我要入股51%,还是你当总经理。”
石头钉:“你买了51%剩下的我也送你,我不想干这行了。”
川艳:“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石头钉:“我知道,你要干‘扁头风’(我大姨爹),我干不过他,我现在就想卖掉走人。”
川艳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县,倒闭要卖的厂少说也有几十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别家而要你家?”
石头钉:“我知道,我不是不想干,是知道他多厉害。你以前也被他从梁氏家私赶走了,既然你我文的武的都不是他对手,换个地方,好好活着不好吗?”
川艳:“我一个外地女人,不怕他讲道理,也不怕他讲法律。可他要对我耍流氓,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实际上川艳丢失梁氏家私是公家人判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接受事实,硬说是大姨爹耍流氓而已。)
你也是痞子一个,只是没他胳膊粗,两隔壁,被他压制了有十几年了。
现在我这里有一根大铁棍,就看你敢不敢往他头上招呼了。”
不知道为什么,川艳总是能让一个男人燃起热血。
当初四姨爹被我家族认为是个懦弱的人,都在她的怂恿之下从我家老厂辞职开了新厂(梁氏家私)。
毛迭把成都老牌家具厂做败了,濒临破产,在她的刺激之下也重新雄起了,把品牌再次卖到超过我家族三厂(辉煌木业、梁氏家私、团结家具)之和。
她确实有这么一种魔力,能让男人忘记自己有多废。
而对石头钉也是如此。
入股石头钉的厂子之后,川艳先开除了一部分人。
而后就从梁氏家私拉走了一批骨干,这些都是她之前在梁氏家私的老部下,数量不多但引起了二舅(梁氏家私的总经理)的警惕。
二舅马上就建议老板(羽阳表弟)搞股权激励,借此留住人才。
羽阳搞了,给管理层分了20%的股份(其中二舅一人得了10%),止住了这股离职浪潮。
后来羽阳在自己别墅开party,莫名地被狐朋狗友陷害,进去了局子里。
家族人说是川艳指示的,但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瞎猜。
二舅没去捞他,反而试图趁他不在,骗得他的授权,引进第三方资本,又搞第二次股权激励。试图把羽阳股份稀释到45%,抢夺公司控制权,不过被大姨爹挫败了。
(这一段之前的文字也详细写过。)
大姨爹捞出羽阳后,把二舅撸下来了。
后来羽阳发奋图强,自己兼任了总经理,一番骚操作自己把梁氏家私搞垮了,骨干全部被川艳吸收到了石头钉的厂。
得益于梁氏家私骨干人才的补充,石头钉厂里生产的沙发质量迅速得到提升,已经不低于我们家厂了。
为了对付我爸的团结家具,川艳指导石头钉的儿子去追诗哲集团老板的女儿,竟然也成功了。
这个操作我至今不明白怎么成功的。
之前诗哲的订单占我爸厂里销售额的40%,如今全部被石头钉收入囊中。
我爸因此一蹶不振,直接退休,叫我哥雨树回来接管了家具厂。
石头钉再次通过降价,试图抢走顺德宜居集团给我家厂的订单,幸而大姨爹指点,我哥雨树成功守住了订单。
雨树为了求生存,一改之前做贴牌单子的思路,开始自建销售渠道,走品牌化路线。
初期很成功,雨树信心大增,贷款大肆扩张。
2008金融危机一来,就陷入困局。
但石头钉的厂利用川艳和毛迭在成都的家具品牌公司的全国销售网,彻底压制了雨树的公司。
最终我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死在黎明之前。
以上基本就是川艳搞垮我家族新旧两厂的始末吧!
也间接促成了大姨爹想要家族企业集团化的目标,因为他把雨树和羽阳的公司都收购并入了辉煌木业集团。
表弟发奋图强,亲自管理他爸遗留下的公司,发现公司给亲戚的卖场供货,竟然被亲戚拿走了3倍利润,简直是吸血。他开除了装糊涂的销售总监。最后竟把公司做垮了。
00年代中期,大姨爹在经开区成立辉煌木业集团之后,找了个动作明星代言,把自己的品牌打响了,销量蹭蹭暴涨。
辉煌木业实际擅长的是产品设计、品牌宣传和营销网络布局。
而他的产品来源主要是家族的新旧两厂,即我爸的团结家具和羽阳表弟的梁氏家私。
这时候,二舅刚刚从梁氏家私总经理位置上被撸下来。
我爸劝说羽阳,不要放弃二舅,虽然二舅确实劣迹斑斑,但目前来说,羽阳是没有能力自己管这家企业的。
羽阳说:“我现在,谁都不信了,尤其是亲戚,我现在就要自己管理企业,我要发奋图强。”
大姨爹嘲讽说:“我最怕咱们家族企业的二代们要发奋图强,找个职业经理人,盯着他干活,能守住这份家业就不错了,发奋就免了吧。”
羽阳见自己被看扁了,他马上就在公司宣布自己兼任总经理。
几天后,一个客户维护找到羽阳表弟说:“老板,我想向您汇报一个重要事情,之前您二舅一直在向您大姨爹输送咱们公司的利润。”
羽阳表弟:“怎么说?”
客维说:“老板您看,这是我们厂紫檀色系列的床,在辉煌木业专卖店的售价达到2000元每张,而我们厂给他们的出厂价是1400元一张,抛去成本1200,我们的利润大约在200元。”
羽阳表弟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公司开这么大的厂,费那么多心力生产出来的产品,最终利润只有200块,而我大姨爹只需要拉到卖场去倒个手,就赚了我们的3倍之多?”
客维说道:“你大姨爹的辉煌木业,几乎没有生产线。
他卖的产品70%是从我们公司进货,所以他对我们公司的依赖程度是极高的,过去一直在吸我们的血。
只要我们断了他的货,他的公司分分钟崩溃,以后就不敢在您面前趾高气昂了。”
羽阳只要想起大姨爹在家族议事厅堂上,对他和其他晚辈训斥的样子,就来气。
羽阳问:“你咋不早说呢?”
客维说:“我只是一个底层员工,还没有跟老板说话的资格,今天我是绕过两级领导来向您汇报这个消息的。”
羽阳说:“行,回头我提拔你。”
他把销售总监叫到办公室,直接问他:“辉煌木业紫檀色系列是我们公司供的货吗?”
销售总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能如实回答道:“是的。”
随后羽阳又问了卖场销售价格,出厂价格和成本,与客户维护说得分毫不差。
羽阳瞬间爆炸了:“原来你都知道啊?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销售总监说:“我没看出这个有什么问题啊,200元这个利润在行业内已经算高的了。”
羽阳吼道:“可是你明明知道他能卖出2000元的。”
销售总监说:“2000元是贴了辉煌木业的商标才可以的。”
羽阳:“就那一个标,你不会让人去印一个吗?”
销售总监:“这个商标里面蕴含的东西可不少,我们公司是接贴牌单子做的,没有也不需要自己的商标。”
羽阳已经气到脑子充血了:“要你这种销售总监有什么用?你是我二舅提拔上来的,你跟他就是一伙的吧?现在你被开除了,现在去财务部领离职补偿吧!”
销售总监还想说什么,不过想想算了,直接就走了,转而进了“石头钉”公司。
羽阳当即任命之前那个客维做了销售总监,让他走马上任的第一步,就是向辉煌木业提价,将出厂价格提到1900元。
大姨爹和辉煌木业集团的人直接懵了。
大姨爹知道这里有问题,就叫我爸去找羽阳谈谈。
我爸找到羽阳,把我家厂里给辉煌木业供货沙发的数据给他看。
原来我家在生产产品上的利润也是只有大姨爹卖场利润的1/3。
羽阳说:“就这你也干?你在蒙我吧?你跟大姨爹和二舅都穿一条裤子,我还不知道你们。”
我爸说:“大姨爹给我们这个价格已经高于市场价了,而且大姨爹为了帮你拓展销路,在他的每个专卖店都把最好的位置用来展示你公司供货的产品。”
羽阳说:“他这是在吸我的血,当然要大口大口吸了。这么高的利润,他卖得越好不是吸得越多吗?”
羽阳丝毫不听我爸的话,直接就甩脸走人了。
大姨爹也不跟他多客气了,直接找了另一家厂代工,替代了梁氏家私的位置。
我县家具厂几千家,找代工还是非常容易的。
一段时间之后,羽阳公司的产品严重滞销。
新任销售总监说,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羽阳把个管理层挨个叫到办公室训斥。
而这时候已经被川艳控股了的“石头钉”公司第二次向羽阳公司的骨干们抛来橄榄枝,大批之前忠于梁氏家私的生产管理们跳了槽。
羽阳的公司越管越乱,最后有人告诉羽阳,那个新任销售总监,入职梁氏家私之前在成都某个品牌公司任职,而那个正是我家族死敌川艳的公司。
羽阳这时候后悔已经太晚了,梁氏家私已经只剩下个躯壳和大量积压的产品了,濒临倒闭。
羽阳崩溃了:“我以前吃喝玩乐,公司好好的,怎么我发愤图强,却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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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木表哥
作者
18
总是有人质疑我是在编故事,写小说,质疑我家是不是有家具厂。我特意贴了几张我家族企业的产品。以后还会继续贴,直到我家族创业历程全写完再开始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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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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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封慕谣
16
亲戚就是这样,明明你对他很好了,可是他还是认为你在占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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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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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罕默德阿普拉兹瓦塔
13
做生意的大忌就是眼睛盯着别人的钱包 你只需要考虑你的利润 别人赚多少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从我经商的经验来说 但凡在盯着我利润的坚决不予合作 哪怕我会短暂的失利 但和长久的安全来讲 我认为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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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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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年初,成都一家老牌家具厂,员工顽劣,高额负债,濒临倒闭。川艳收购控股之后,进行激进改革,管理层组织员工罢工抵制,厂长都急疯了,她却笑了。最后参加罢工的都哭了。
这个家具厂据说在成都家具行业兴起的时候就办了,中间经历过辉煌时期,声名赫赫,但到了这一年,已经崩坏到不成样子了。
中间经历了些什么,不清楚,但川艳到了成都的时候,厂里就是有八九个股东,几千万的债务。
毛迭是这个厂的厂长兼董事长。
这天股东开会,他就直接问大家要不要宣布破产?
有人就直接说了:破产不如跑路吧!核算了一下,债务已经远超资产,宣布破产基本上我们几个都逃不了要坐牢的。
说明一下,那个年代,很多贷款都是公司股东要签担保的,有连带责任。经营不善的公司,如果不签连带责任,银行都不给你放款。
不过这天,毛迭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救星,就是川艳,这个经历丰富,但此刻其实也才三十出头的女人。
川艳愿意接手这个厂,并且接手所有的债务,让这几个股东都解脱了,还能依据股份多少获得一笔不少的股份转让费。
他们都踊跃签了字,拿钱走人。
几天之后,几个股东发现,其他所有的股东都把股份卖给川艳了,就持有32%股份的毛迭没有。
后来才知道毛迭和川艳住一起了。
有的股东大呼:上当了。
其他人却说:到底谁上当了还不知道呢,她以为在这里做家具厂好做吗?好做我们还需要跑路吗?
多数人还是笑的,因为,起码不用为那些欠款担心受怕了,也不用为那些生产线的管理们窝心了,还能坐着看川艳和毛迭的笑话。
川艳组织厂里生产线的管理层开会,宣布工厂要进行改革。
川改革必然就要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而川艳的改革非常激进,触及了大多数管理层的利益。
管理层纷纷抵制川艳。
川艳直接说: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我是这个公司绝对控股的大股东,我只是通知你们执行改革方案。
说实话,你们把这个厂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都是了色。
管理层瞬间爆炸了,纷纷离席,嘴里骂骂咧咧说要让川艳知道谁才是工厂真正的控制人。
毛迭急忙说好话,并劝川艳说:这班管理层虽然干活不行,但如果你得罪了他们,搞破坏可是最在行的。
川艳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明白我留下你是干什么的吗?你只需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伺候好我,二是执行好我说的话。
别的,你就不用多想了,如果没这个觉悟,你也领钱走人吧!
自从被我大姨爹从梁氏木业赶出去之后,川艳一直脾气不太好,性格也怪异了许多。
毛迭就直接闭嘴了。
第二天全厂大罢工,几乎没几个人来上班。
川艳对他们发出通牒,按照法律和厂里的章程,只要旷工三天,就可以开除了。
带头旷工的管理层都笑了,对川艳放话:“你就别威胁说开除了吧!只要你不来向我们鞠躬道歉,请我们去上班,我们都不会踏足厂里一步。”
川艳笑了,说:难道换一批员工有那么难吗?
毛迭说:还真有这么难啊!只要几个人说句话,在本地是不会有家具工人敢来我们厂上班的。
川艳又笑了:难怪,有这些人在,你的厂不倒闭才怪呢。
毛迭说:这厂现在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啊,你一点都不急吗?
川艳说:这才不是我的厂呢,急啥?
毛迭瞬间就懵了。
许多天之后,川艳都没有向罢工低头,也没有招募新的员工。
那些组织罢工的管理们都一头雾水。
再接着,他们就得到消息,川艳已经把厂房卖掉了,卖给了一个大公司。
川艳对毛迭说:你的厂一共就两样东西值钱,一个是品牌,二个是厂房那块地。
那些了色,他们能自己罢工被开除,我真是太高兴了,省了一大笔遣散费。
就这个数量的工人,如果按走正常程序,没有两千万的离职补偿,真遣散不掉。
毛迭:原来你买我们厂,就是卖地套现?那我们现在把贷款还掉,再把品牌也卖了?拿钱走人?
川艳:你想错了,我买你的厂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曾经名声显赫的家具品牌,多少钱也不卖,我卖地套现恰恰是为了更好地做家具品牌。
毛迭:我不懂,你如果是为了做家具,为什么要把厂房卖了?
川艳说:成都是大城市,寸土寸金,普工工资又高,在这里开厂再怎么努力都赚不到钱的。
生产线必须放在四线小城市。
而且不是自建,自建的扩张太慢了,要找地建厂,要招募训练工人,还要磨合生产管理团队。
而我要利用成都作为全国四大家具市场之一的地位,便捷的物流条件,做一个销售公司,迅速打造出一个一流的家具品牌。
我们的公司只需要着眼于设计、宣传和布局销售网,生产全部交给代工,贴牌。
川艳之前在操盘梁氏家私的时候,对各地家具生产基地都有所了解,早就定好了几家颇具实力的厂家给自己做贴牌。
短短几年间,她就在全国各大城市疯狂地开了上百家家具专卖店!销售额呈指数增长趋势。
她积蓄了足够的资本,回到了我县,入股了我爸的死敌“石头钉”的厂。
是的,川艳就是当年被我大姨爹和亲戚们赶走的那个四川妹(前面多篇文字提到过她),现在她回来了。
女职员过了实习期刚刚转正就宣布怀孕了,名正言顺消极怠工,之后还要休产假。我爸说算了,小亏一点而已。大姨爹却说:“不行,那些不好好干活的人得不到惩罚,就是对努力奋斗的人最大的惩罚。”他只出了一招,那怀孕女职员工资都不结就跑了。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我爸和大姨爹合伙的团结家具公司。
公司里宣传部招进来一个女孩,起初觉得她还不错。
但过了实习期转正之后,有人就向我爸反应,说发现这名新来的女职员工作不太积极,常常消极怠工。
我爸就把宣传部主管叫来,让他去搞清楚情况。
宣传部主管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回来告诉我爸说:“这个女孩怀孕了。”
我爸问:“新招进来的员工就怀孕了?什么情况?”
主管就说:“进来之前就怀上了,来面试的时候估计还没一个月,看不出来。
这个女孩太有心计了,但现在如果辞退她是违法的,要赔不少钱呢!”
大姨爹就说:“这是典型的拿我们公司当养胎机构啊!
估计在用不了两三个月她就要提出带薪休产假了,休完产假,还有月子,哺乳期也能请假。
回来公司在再上两个月班搞不好又能再怀上,一直白领工资。真是名副其实的白领阶层啊!”
我爸就说:“算了吧!反正她休产假,我们也还可以依据这个向政府申请一点补偿,亏不太多。”
大姨爹却说:“这可不能算了。
在钱方面的那点亏损不算什么,但关键是这种人在我们公司会影响整个部门的运行。
你想想看,其他员工看到她不干活,不为公司做贡献,却依然领着工资。
他们会怎么想?谁还愿意为公司努力奋斗?
如果那些不好好干活的人得不到惩罚,就是对努力奋斗的人最大的惩罚。这种人必须清除。”
我爸又说:“这,没必要吧!公司也要承担一些社会责任,生育也是惠及整个社会的事情。”
大姨爹说:“不行啊,如果是在我们公司干了几年的员工,要在公司养胎,那确实是我们公司的责任,我们义不容辞要承担起来,新职员不行。”
我爸说:“可是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如果辞退她是违法的,一样要赔一笔钱,划不来啊!”
大姨爹说:“当然不能辞退,我们要让她自己提出离职。”
我爸说:“这怎么可能?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来养胎,肯定不会随便提出辞职啊。”
大姨爹说:“她怀孕的月份不够,还要两三个月才到休产假的时间,这个交给四妹老公就行了。”
当时四姨爹在公司里做副总。
过了一天,四姨爹就叫人抬了几张新生产出来的家具样品,放在宣传部的办公室。
吩咐下去说,这是生产出来的样品,你们部门好好研究一下,有针对性地整出一个宣传方案来。
那个怀孕员工瞬间懵了。
她原来应聘公司里的宣传部工作,也就是打打字,处理处理图片。
怎么也没想到还需要亲自接触家具成品。
这些刚刚喷上油漆的产品,使用的是无害漆,甲醛等各项有害物质并不超标,对普通人是无害的。
但对胎儿就不好说了。
孕妇不敢赌,直接收拾东西跑了,连前面的工资都没结。
四姨爹曾说:“因为三姐夫比较仁义,所以大姐夫愿意借钱给他一起合伙做生意,而没有借钱给我和老二(二舅)。
但做企业不能太仁慈,否则最后只有倒闭的结果。所以他又需要我和老二(二舅)干一些‘脏活’和‘粗活’。”
当然最终他还是出走了,离开了我爸的公司,在四川妹的经济资助下开了梁氏木业。
上一代人搞企业,说得像在做地痞似的。
表嫂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拒绝再生育了,姨爹逼迫表哥离婚再娶,表嫂也另嫁他人。多年以后,姨爹分家产。表嫂带着女儿来说,自己女儿跟后妻生的儿子是平等的。
00年前后,表嫂(鸿斌表哥的老婆)生下一个女儿后,就表示说生孩子影响身材的保养,以后不会再生了。
我大姨爹(鸿斌他爸)不同意,坚持叫她再生一个。
表嫂说:“我不是你家的工具,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女孩也是继承了你家的基因。”
大姨爹思想有点古板,不认同她的说法,又和她沟通不了,就对表哥说:“跟她离婚吧。”
表哥起初不肯,因为他确实跟表嫂感情不错。
最后姨爹下了通牒,说:“如果你不离婚,家族企业就一分钱都分不到,因为我会直接传给你弟弟的儿子。”
而最终表哥屈服了,向表嫂提起了离婚诉讼。
表嫂很气表哥的绝情,就说:“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分财产吧!”
可别看表哥每天开豪车住别墅,管理着家族集团,但这些都是在姨爹名下的,他只能使用和管理,没有一分的所有权。
表嫂失算了,她最后什么也没分到。
但她孤注一掷,凭借女儿太小不能离开母亲这点优势,争取到了女儿的监护权。
她得意洋洋说,说女儿是表哥的亲生骨肉,最终肯定能分到财产,只要自己牢牢抓住女儿,肯定是最终赢家。
后来表嫂带着女儿嫁给了一个打工的,坚持着不再生育的理念。
而表哥又新娶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比较没主见,听从了大姨爹的话,一口气5年生了两男一女。
前表嫂经常会在自己朋友圈讽刺新表嫂是个工具人。
同时,她为了能牢牢抓住女儿的心,免得女儿倾向她父亲那边,而故意在女儿面前编造渲染大姨爹的坏话。
甚至有一次大姨爹突然想起这个孙女了,特意带着礼物去见她。
起初前表嫂不让见,但表哥行使了父亲的探视权,让大姨爹见到了自己孙女。
没想到孙女看到大姨爹,不仅不喊爷爷,还直接叫他滚。
气得大姨爹直接差点心脏病发作。
而前表嫂却自鸣得意,笑着说:“老头子,别看你在外人面前那么威风,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如今在我这里,被你自己孙女骂,吃了个瘪还一点发泄不出来。哈哈哈哈!”
确实,我大姨爹在本地一直是个强横的人物,几乎无人敢惹,别人要是这样对他,大姨爹铁定收拾,但面对自己孙女,他真是欲哭无泪。
最近这些年,大姨爹已经卸任了家族企业董事长位置,指定我哥雨树做接班人。
虽然我爸在家族企业只有6%的股份,但雨树是家族年轻人里面最杰出的一位了,大姨爹这个指定也得到了多数亲戚的支持。
而后,他还决定,趁自己思路还比较清晰的时候,要提前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分给后辈。
就是要分家产了。
而他分家产的方式是绕过儿子辈,直接分给孙子辈,所有在别墅跟着自己生活的孙子,平均分掉所有的股份,而孙女们,就都只得到钱。
未成年的孙子孙女们的股份和钱暂时先由他们父母代管。
这么分的一个好处就是,省了一道税。懂的人都懂。
而前表嫂的女儿,因为几乎没有跟大姨爹生活过,给大姨爹留下的印象也非常糟糕,所以一分钱也没有分给她。
前表嫂听到这个消息,大为光火,她拿出亲子鉴定书来到大姨爹面前说:“老头子,你这种重男轻女的行为是不合法的,这种分遗产的方式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婚生、非婚生和离异判归女方的儿女在法律上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不可以只把家族企业的股份分给表哥后妻生的儿子,而自己女儿一分都得不到。”
大姨爹完全不理她。
前表嫂便大骂他:“这个不懂法律的顽固分子,等我拿着亲子鉴定书去法院告你,你就等着吧!”
结果,她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人家律师事务所的人听她讲完之后,直接说,这个官司是打不赢的。
前表嫂懵了,说:“你是怎么开律师事务所的?有资质吗?基本的公民权利都不懂吗?”
然后她去了下一家律师事务所,这一家似乎就比较有水平了,听她这么一说,就马上接下了诉讼代理。
一场官司下来,前表嫂直接败诉。
然后,律师事务所的人找她结账,前表嫂气坏了,说你还有脸找我要律师费?开始你说有机会打赢的,结果呢?
代理律师告诉她:“胜诉的机会是有的,但谁也没有这个本事保证每次打官司都一定赢的。”
前表嫂怒火中烧,直接开骂。
律师没多废话,直接起诉她付律师费,结果判了,前表嫂不仅要付上一次诉讼的律师费,包括这次诉讼的律师费也是由她来付。
前表嫂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针对她。
她老公更早之前就因为熬不住家里长辈对生孙子的期盼,而离开了她。
她女儿又觉得自己分不到爷爷的财产全是因为妈妈的错。
毕竟虽然爷爷思想挺古板的,但那些和他一起住别墅的孙女们起码分到了钱,而自己一无所有。
家族聚会中,聊到创业。大姨爹说,大学生创个什么业啊?创业就是失业,浪费社会资源。他从创业的形势、创业的初衷、创业者的头衔分析什么是真创业什么是假创业。
这一年,大年初二,整个家族的人都相聚在大外公古宅庭院内的议事厅堂里。
饭后开怀畅谈创业。
坐在首席的大姨爹就说了,我们家族从当年大外公当年带着大家拓荒开始,到我们这辈最小的慕谣表妹开奶茶店,几乎每个年代都在创业。
大姨爹继续说:“现在大环境也讲要创业。但是,大家要分清楚什么是真创业,什么是假创业。
比如那些大学生,创业就是失业,创个什么业啊?不老老实实去工作几年再创业,简直是浪费社会资源,这就是典型的假创业。
言归正传,首先,我们要讲什么是创业?是不是开公司就是创业,种田就不是创业?
当然不是这样。
50年代,我们队农田不足,我们一个大队的人都在饿肚子,是大爷爷(大外公)带着全大队社员,艰苦拓荒,最后填饱了大家的肚子,即便在最困难时期,也没有饿死一个人。
全大队人为了表彰你大爷爷(大外公)的功绩,大家轮流挑土为他盖了这个老宅庭院,包括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厅堂。
这是不是创业?当然是创业。
80年代,我给台湾佬开了那个大型制衣厂,虽然我是给他当厂长给他打工,但这算不算创业呢?
这当然算是创业了,要知道我们后来开家具厂的钱,全部都是从那个制衣厂捞来的。
后来八九十年代,雨树他爸(即我爸)、羽阳他爸、还有我开家具公司,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创业了。
00年代,雨树从外面学成归来,接管了他爸的工厂,这算不算创业呢?当然也算创业了。
这是二次创业,把老旧的家具厂,升级为新兴品牌家私。
再到近些年,雨木去横店开影视公司,慕谣在市区和厂里开奶茶连锁店,这也是创业。
但,这是真创业吗?还是假创业?
要搞清楚这个,就要看创业的目的是什么了。
真创业就两点,一点是为了改善生活,一点是为了创造价值。
比如大爷爷拓荒,是为了填饱肚子,真创业。
雨树他爸、羽阳他爸还有我,为了奔小康,是真创业。
雨树为了拯救即将被行业淘汰的家族产业,是真创业。
至于慕谣,每天吃撑了,去开奶茶店,有意义吗?没有。
她自己不缺奶茶店赚的这点钱,而社会也不需要喝她的奶茶,因为她自己研发的奶茶确实不怎么好喝,就她自己喜欢喝,还非让别人也喝。
要不因为她是咱家族成员,真不会让她把奶茶店开在我们厂里面,还三家厂她都开了分店,她这心……不忍直视。这是假创业。
至于雨木,开个影视公司,几年只见投入,不见产出,拍的片子不忍直视,就他们自己玩得嗨。这也是假创业。
(由于大姨爹思想的局限性,以上内容我是不认同的,只是把他原话写下来而已。)
还有呢,有些人为了逃避压力,比如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去创业。结果失败了,还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怀才不遇。这是假创业。
创业的初衷是解决某个社会问题,实现一个目标。
比如大爷爷拓荒,解决吃饭问题,实现不饿死一个人的目标,这是真创业。
比如雨树改革家族企业,解决了大家买不起质量好的品牌家私这个问题,实现了家族企业不被社会淘汰这个目标。这是真创业啊!
而慕谣,我就问你,你开的奶茶店,解决啥问题了没?
解决了口渴的问题了吗?没有啊。你自己调制的奶茶越喝越渴。典型的假创业。
雨木,你开影视公司,解决了大家看优质电影的的问题吗?没有啊!
你之前导演的那个《疯狂的金条》还有那个《恐怖浴室》,看得我头皮发麻,几个月不想看电影了。假创业无疑。
(由于大姨爹思想的局限性,以上内容我是不认同的,只是把他原话写下来而已。)
真正的创业者,不会为自己的头衔是什么而纠结,而是只享受达成自己的目标的整个过程。
比如老二(我二舅),虽然头衔是梁氏家私的副厂长,但他实际管理着整个企业,帮助企业实现了转型,避免了倒闭危机。这是真创业。
比如大爷爷(大外公),不管做大队书记,还是村支书,还是最初拓荒的时候无官无职,都带领大家努力摆脱饥饿。这是真创业。
我们再看慕谣的头衔,首席奶茶调制师,这个头衔你自己编的吧?厂里员工都说,就你把奶茶调成那样,真不如直接去喝牛奶,或者喝茶。
还有雨木,你说你的头衔是导演,真的合适吗?与其去浪费那个钱拍出没人看的电影来,还不如认真讲几个好故事,写出来给大家看,至于是不是导演,有那么重要吗?
(由于大姨爹思想的局限性,以上内容我是不认同的,只是把他原话写下来而已。)
这年过得……,说聊创业,结果给大姨爹整成批斗我和表妹的批斗会了。心塞。
00年代,家具行业陷入低谷,做家具产业的亲戚们一片哀嚎,唯独大姨爹稳如泰山,他说:“行情好抓紧赚钱,行业危机就低成本扩张。”能看懂的不多,能真的做到的就更少了。
那年的大年初二,我跟着我妈又来到大外公的庭院来参加家族聚会。
在议事厅堂上,各位开家具厂和配套厂的亲戚们都在抱怨着今年的行情糟透了,市场一片哀嚎。
羽阳表哥说:“去年一年几乎没赚到钱,员工工资一分也少不了,我简直都是在替员工打工了。”
我爸就说:“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赊账的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宣布破产了,我们想申请强制执行都没有财产可以执行,太难了这一年。”
大舅说:“你们只是没赚到,我家都亏了好不好?新建的厂房,新买的设备,都是贷款啊,光利息都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了!”
五舅(慕谣表妹她爸)就笑话大舅说:“大姐夫(我大姨爹)去年聚会都说了,让大家这年别扩大产能,你就是不听,还贷款了,活该你亏了。”
大舅:“去年开始的时候,形势那么好,赚钱跟捡钱一样,不贷款扩张等什么?只是谁晓得形势变得那么快!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贷款的。”
回望去年的这个时间,他们都在攀比一年赚了多少钱,新建了多少厂房,添置了多少新设备呢,多开了几间门市(销售点)。
而我却从来没听过大姨爹因为行业市场的好坏而大悲大喜过,他每年都是信心满满,稳稳当当!
我大姨爹坐在首席上,就对家族成员们说:“他说,行情都是循环的。好几年,然后坏一两年,再好几年,又再坏一两年,之后原样再循环反复。
家具是个生活必须品,行业是不会轻易进入大衰败的。
行情好的时候,大家就要把赚到的钱认真存好,别得意太早,更不要轻易去贷款扩大厂房、增加设备。
因为你赚了,大家也都赚了,他们赚了就会扩张,扩张了就会产能过剩,产能过剩就会有一些公司破产,从而戳破三角债的泡沫,引发行业危机。
如果你把之前存的钱拿出来就能够应对危机,而且还有结余。
结余的钱就可以趁行业危机的时候低价收购一些破产公司的厂房、机器,那样你没花多大成本就完成了扩张。
而今年就是一个危机,太多的公司因为卖不掉货或者收不上账而破产掉了,那明年市场肯定供货不足,家具又好卖了,你低价收购的厂房、机器就能用来为你赚大钱了。”
听完他说的这一席话,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管行情好坏都影响不了大姨爹的心情了。
因为行情好他可以抓紧赚钱,而行情糟糕的时候,他可以借机收购那些破产的企业,对行业进行棋牌,来年又是大赚。
大姨爹这算盘打得啪啪响!
可惜啊!尽管大家都听到了,但真的能像大姨爹那样做到的却没几个。
我哥在大连理工学了几年各种高深的管理学理论,我自己也是本科毕业,管理学学士学位。
最后我家却在2006、2007年高歌猛进,大肆新建厂房,扩大生产,而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直接被整懵了!
搞得我爸辛苦二十年创立的企业,几乎要宣布破产。
最终还是大姨爹出手把“老厂”给收购了,给了老爸家族集团6%的股份,勉强保住颜面。
不至于像大外公90年代开厂失败那样,留下一身债务,半世英明付流水,一脚踏空晚节不保。
大道至简,大乐必易,大姨爹就是靠这么简单的道理,把家业稳定推进。
外地家具商来我地打牌,三两天之内豪掷几千万。而后他们不服气,与我地家具老板约定数日之后到澳门再战。最终参与那场牌局的我地老板们全都破产了。
打牌是本地家具老板们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之一。
2010年前后的一天,突然来了一群外地的家具商,组团到我们县跟本地那些家具企业老板们打牌。
这些人貌似是北方一个县的家具企业的老板,而在两三天之内,他们就输了几千万在我们县。
本地老板一片欢腾,而对方输急了,就说怀疑我们县的家私老板出老千。
天地良心,本地家私老板都是有身份的人,玩牌只是娱乐活动,怎么可能出老千呢?
本地家具老板们就说:“我们就是牌技高而已,你们就是输不起。”
对方就是不服,说:“来,咱们换个地方,去个第三方场地,公平地来一场决战,看谁输不起。”
本地家具老板就笑了,本来我们也就是用牌技赢的你们,去哪里打也是稳赢啊!
前几天赢这班外地老板们的钱赢得太轻松了,太上头了。
最后双方商定去澳门。
并且把打牌的格调,也上升到他们县的家具产业对战我县家具人的荣耀之战。
当时他们直接包了两辆飞机来我们县接家具老板们,排场相当大。
大姨爹是我们家族企业的掌舵人,自己也打牌,而且还是个顶尖高手,而几位舅舅们也都是牌局高手。
因为长辈们都打牌,所谓小打怡情,所以也不太禁止晚辈的人玩牌。
但这次,我大姨爹觉得事有蹊跷,向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一一通报了,严禁去参加这次牌局。
但二舅自从上次被大姨爹撸掉了梁氏家私的总经理位置之后,就开始不太服大姨爹了,根本把大姨爹的话当耳旁风。
他当时名下已经没有任何产业了,为了参加这次牌局,从其他老板手里借了100万。
而其他老板各自也带了几百万,相约说好了,就这几百万的本,赢了不说,该怎么嗨就怎么嗨,但输了马上就回来,不要恋战。
大姨爹知道这件事,就查了一下都有哪些老板会参与这次牌局,里面有没有我们家族企业的客户。
其中有欠了我们账的老板,大姨爹都会去劝他们不要参与这次牌局。
他们直接说我大姨爹怂。
我大姨爹就不管他们,直接派人去清账,没要到钱的甚至拉货抵债,不让就直接递交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那些被我大姨爹清账的人就一脸懵逼,做这么多年生意,都是老交情了,你这样搞是得罪我们了,以后不给你做生意了!
我大姨爹就笑了,以后的事情好难说得准呢,现在抓在手里的才是真钞票。
他们都觉得我大姨爹反应过激了,不通人情世故,不会做生意。
后来,那些我县家具老板们去了,不仅一毛钱不剩全部输光光了,大部分人都连自己的公司房子全抵押进去了。
因为在牌局现场,大家仿佛着了魔一样,早就忘记去之前“输完手上的钱就回家”的约定,个个红了眼,在那边都把家里的房产、公司全押进去了。
要不是老婆他们不要,估计老婆也会押进去。
对方是直接查清了每个老板的所有底细,有多少钱,公司是哪家?值多少钱。
当时,我二舅把去之前借的钱全输光了,在那边,跟其他老板一样,想要借钱,人家一查,名下都没啥财产了,不借。
其他老板也基本是只要输完家产,再想借钱翻本,人家就不再借给他们。
因为我二舅资金薄,很快就输完了,被踢出去局之后,对方的人怂恿他来找到我大姨爹。
不是借钱,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借钱铁定没戏。
二舅是想让我大姨爹出手去教训他们,出口恶气,为我县家具行业争口气。
我大姨爹不为所动。
那边人知道我大姨爹是条大鱼,也专门派人跟着二舅回来了。
直接放话说我们家族无男人,没血性。不敢应战。
大姨爹说:“让他说去吧!但凡我要动了一下心,他们就算赢。”
对方还是不放弃,又说了一些刺激我大姨爹的话。
大姨爹说:“去澳门,我是不会去了,你们要有本事来我们县开个家私公司,我不能把你们挤兑到破产,都算我输。”
大姨爹对二舅和其他家族的人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被对手用几句话就拿住了。
后来,因为这次牌局引发的地震,好多公司都倒闭了。
那些参与牌局的老板们不是回家直接宣布破产,就是连家都不敢回了,直接跑路了。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最终,回来的人报公家了,完全查不到那些人的踪迹。
而家具老板们欠的钱,却都是正规贷款公司的,报公家也要还。
一回来,贷款公司们就挨个挨个申请了强制执行。
一个个公司、厂房、别墅都进入法拍程序。
而倒下的大公司无一例外,会压死一堆的小公司。
本地的三角债泡沫彻底被戳破,崩盘了。
而我们家族企业所幸提前就把应收账款都收回来,损失不大。
那些下手慢的债主们,一到欠债的公司,就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查封了。
因为欠钱的公司基本都有贷款,他们的资产拍卖了首先要先还公家的贷款,之后才是民间的欠账。
行业一片哀嚎,把我县家具产业迅猛发展的势头直接给掐住了,好多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不过我大姨爹倒是趁机拍到了一些廉价厂房、别墅。
几年后我县家具产业才又再次起飞。
大姨爹趁2008金融危机,我家公司陷入困局,提出不花一分钱并购。我哥恨透了他。而爸却说,他这是救了咱家啊!
07年,我家的家具公司在我哥雨树的运营之下,经过短暂爆发式地增长之后,突然遭遇2008金融危机,一下子资金链断裂了。无法偿还银行贷款,被冻结了资产。
我爸去找大姨爹帮忙,希望他能借一些钱给我家度过难关,但大姨爹这次没有借钱,而是直接提出了要完全收购我家的公司。
雨树原本还想再撑一撑,但因为发不出工资,员工已经有开始离职的。
存货完全卖不动,银行的贷款却在催款。雨树想卖掉分厂应急,资产被冻结,卖不成。
我爸不顾雨树的反对,同意了大姨爹提出的把公司并入家族企业集团的计划。
其实那时候也没资格说合并了,因为公司已经被认为资不抵债,就是被大姨爹接收了。大姨爹还是拿了并购后家族集团的6%股份给我爸!
雨树难以接受,因为几年前大姨爹第一次提出家族企业大合并的时候,根据估值,我家可以占到20%股份的。只是被我哥拒绝了。
而经过连续几年的大扩张之后,仅仅因为一次失蹄,就只剩下6%了。
我爹却说,“这个6%其实是大姨爹送的。咱家那公司在被冻结资产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一文不值,只剩下债了。
我对接了其他买家,都不愿意接收债务,他们宁愿等法拍的时候直接低价把厂子连同存货一起拍过去,那样付出的价格还没我们债务多。
至于我们的公司、品牌,根本没人要的。
大姨爹把债务和公司全接盘过去,是救了咱家。而送个6%股份完全是人情。”
雨树哭着说:“厂里的存货还值很多钱,只要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就能再次崛起。”
可是我爸说:“已经度不过去了。”
雨树恨了大姨夫好久。
到2011年大年初二,家族聚会。大姨爹坐在议事厅堂的首席上。
往年他都是强调自己不会退休不会放权,儿孙们不靠谱。
这年他罕见地表示,再过一年,他就会和我爸、二舅他们一样在外面抱着小孩,含饴弄孙了。
以后家族集团就完全靠雨树、羽阳这些后辈了,尤其是雨树是我们家族年轻人中最杰出的人才。
雨树觉得大姨爹的话中有所暗示,自己应该去争取一下。
于是他就让我爸去找大姨爹说,雨树想在家族集团里,当个副总裁、或者子公司总经理。
雨树觉得自己08年是遇到金融危机才失败的,输得很冤,还想再做总经理证明自己。
被大姨爹拒绝了。
大姨爹对我爸说,他对雨树的期望是,以后接替自己做董事长。
雨树搞不懂,为什么能让自己做董事长,都不能让自己做一个副总裁或者子公司总经理。
他主动去找了大姨爹。
大姨爹问:“你知道总裁和董事长的区别吗?”
雨树说:“当然知道,董事长是董事会主席。是由股东大会选举出来的,是股东利益的代表。有权决定任免及考核高层管理,确定集团的宏观发展方向,大政方针。
而总裁是行政总负责人,负责执行董事会决议,拟定工作计划及执行,主持具体行政工作。”
大姨爹说:“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我理解的是,做总裁或者子公司总经理,是让企业变得更好,更赚钱。
而做董事长是要让企业不管好坏,都永远是咱们家族的。
我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可以请国内顶尖的管理精英来做总裁,做各子公司总经理。
你虽然是我们家族的最优秀人才,但你在全国顶尖的管理精英面前还是不够的。
当年我们家族是因为抓住历史性机遇才得以发达,而并非我们家族的人有多么地优秀。所以现在我们面临着的最大挑战是不要丢失了这份产业。
我可以明确地想得到,只要一直跟紧形势,几十年以后,我们这个集团肯定还在。但却保不准几十年以后这个集团还是不是我们家族的了。
职业经理人都是人精,都肯定有私心和野心的,不是那么靠谱的。
我为了家族集团的发展,必须用这些人才,但我从来没真的认为职业经理人会一心一意为咱们家族服务。
家族没有人控制局面,集团最后难保不会被这些人精们搞走。
所以,我不想培养你怎么做总裁,而是要培养你做董事长。
你要学习的不是锐意进取,怎么在商海中纵横捭阖。
而是要做一件更简单而且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仅仅怎么保住集团股份,保住控制权,保住我们自己家族人的富贵。
不要说多少代人吧?起码我看得见的那些人,我儿孙们、你爸的孙子孙女们、你表妹他们的儿女们,这些人的富贵要保证到来。
千万不要等我们老了老了,家族企业的股份被人稀释了,内部被人掏空了,控制权别人抢走了。
然后我孙子、你女子、你弟弟儿子、你表妹儿子这些人坐在集团门口,对大家说,这个集团以前是咱家的。
你懂吗?至少这些人的富贵,你要保证。”
在近些年,大姨爹还去苏州、杭州看了一些别的产业,餐饮,酒店。
14年入股了一个5星级酒店,把一个表弟安插进去当了采购。
他说,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如今,我们家族出现了一种非常搞笑的局面,羽阳表弟、慕谣表妹这些年轻人都在贪图享乐,吃喝玩乐。
我大姨爹这样年近70的反而在四处奔波。
00年代,五舅找到表哥,说要来家族企业上班,表哥犯难,做基层他肯定不愿意,管理他不会,不帮他,外公要来兴师问罪。最后大姨爹说,这么干就里子面子都有了。
我五舅(慕谣表妹她爸)当年考的是中师,是我几个舅舅中学历最高的一个,毕业后就一直在乡村小学任教。
而到了近些年我爸的团结家具公司已经初具规模,羽阳表弟继承四姨爹的梁氏家私,在二舅任副厂长的情况下也蒸蒸日上。
大姨爹则是在新开区创立了辉煌木业集团,走品牌路线,由他儿子鸿斌表哥任总裁,实际上还是大姨爹自己在管事。
五舅看了这些亲戚们都发达了,而他还领着一千块钱工资,觉得没意思。
他来到辉煌木业集团,直接找到了鸿斌表哥,说:“你给舅安排个活干吧?”
鸿斌就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好处理,就去找了大姨爹问?
大姨爹就反问:“你觉得呢?”
鸿斌就说:“做基层肯定不行的,至少都得是个管理。”
大姨爹就问了:“那做哪一层呢?”
鸿斌就说:“部门经理?”
大姨爹问:“哪个部门他一个小学老师能管?”
鸿斌尴尬了:“好像没有。而且以前他们‘兄弟家具厂’做败的时候,你说过,大舅、四舅、五舅这三人,每人能管的人最多不超过两只手的数,就是10个。”
大姨爹又问:“如果你舅舅当了部门经理,那你的副总、总监们还能敢管这个部门经理吗?”
鸿斌:“照你这么说,咱就完全不能让他进公司了。那就直接跟他说我们爱莫能助呗。”
大姨爹说:“你外公家三个女婿都发达了,现在他家老五想出来发点财,我们不帮一把。那我敢说,明天,大外公就会直接把我和你姨爹全叫到老宅子去训。”
鸿斌说:“那咋办?像你以前借钱给三姨爹那样,借点钱给五舅,让他自己开家具厂去?”
大姨爹又说了:“他能跟你三姨爹一样吗?90年代,你大外公借钱带着大舅、二舅、四舅、五舅五个人一起开厂都做败了。他半生英明,晚节不保。”
鸿斌:“那现在这是死局啊,破不了?”
大姨爹说:“借钱给五舅,但别开家具厂,派个技术员去协助他开个毛料厂,那个容易点。”
鸿斌:“开毛料厂?”
大姨爹:“你五舅不会做生意,毛料卖别人家是很难的。但是咱家要进毛料吧?三姨爹和羽阳家也都要进毛料吧?都是外公家的女婿,他能搬出老爷子来对付我们,那同样的方法就也能对付他们两家。”
鸿斌说:“对啊,三个家族企业的毛料全从他那里进,他肯定亏不了,里子面子都有了。”
说完表哥起身要走。
大姨爹叫住他,问:“万一五舅厂里做的毛料不好怎么办?这不影响我们产品的质量吗?”
鸿斌惊说:“是啊,他是我舅舅,他的毛料不好,我也说不得他啊。找采购部经理还是质检总监去说他?”
大姨爹:“不要去叫管理说他,他是总裁的舅舅,但凡在咱公司里当了管理还想升的都不敢放开了得罪他。”
鸿斌问:“那咋办呢?”
大姨爹说:“他的毛料如果不够好,就叫验收的木工去怼他。
厂里二次质检。把那个验收的木工的工资,跟他验收到的毛料质量挂钩。
一个木工,管谁是老板亲戚?没什么顾忌,不怕会得罪人。
如果你舅拉过来的毛料质量不好,这个木工能骂到他飞起。而你五舅秀才遇到兵,对质检木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一个当老师的脸皮薄,被一个木工骂,面子上挂不住,就只有回去认真监管,把毛料做好来。”
鸿斌表哥恍然大悟。
后来其他亲戚也来找大姨爹,最后都被大姨爹扶植起来做了家具产业配套。
科普一下实木家具当时在我县的产业流程:
第一个环节,毛料加工。(五舅的毛料厂的经营内容。)
是外地的木头由卡车运到我们县里或者镇里的一个木头行,然后挨家挨户喊各家的家具老板去看木头,不卸车,木头行有地磅,秤出重量。然后估价买。(具体怎么估价我在几天之前的一篇文字已经专门写了,大约跟赌石一样,靠眼力。)
家具厂买好木头,拉到锯木厂,根据需要锯成木板,运回家具厂。
后来就发展到锯木厂独立自己进木头,简单再开成毛料,直接卖毛料给家具厂。
第二个环节,家具厂流水线加工。(三大家族企业的基本经营内容)
毛料拉到家具厂,刨花、打眼、打磨(抛光)、拼装……等各个流水线程序走完,组装成边架(扶手)、靠背、坐板、底架等若干个大件。
第三个环节,大件送去雕花。(三舅的雕花作坊)
第四个环节,配齐各种配料。
专门生产各种配件的有板脚厂(表姨的厂)、茶几板厂(四舅的厂)等等好多。
最后在家具厂配成完整成套的实木家具批发出去。当时,一套沙发包括一张三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一个大茶几,一个小茶几,五件套。
第六个环节,喷漆。(大舅的喷漆厂)
第七个环节,包装,零售。(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
最后是购买包装纸壳,纸壳打上产地顺德、佛山。
应该说,直到本世纪,我县家具的名气才崛起,开始可以打上我县自己的厂址了。
大姨爹的辉煌木业集团就致力于打造自己的家具品牌。
得益于家具产业的崛起,我县后来也已经撤县设区了。
90年代,在家具博览会上,我家的展览位置被左右两边的摊位挤占了空间,我爸说“和气生财”,大姨爹却说“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当时,杭州即将开一个家具博览会,我家厂里让四姨爹押货去杭州拓宽销路吧!
博览会开了两三天了,效果不太好。大姨爹就带着二舅坐火车来杭州看看。
展销会的主场在一个空旷大厅内,这个厅非常大,没有隔墙,就是几个钢筋水泥柱子支撑着屋顶,里面一个个的展销摊位像豆腐块一样。
然后大姨爹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家的展销摊位。
就问四姨爹:“你咋这么抠搜呢?租个这么小的摊位?你的东西再好,人家怎么看得见啊?”
然后四姨爹就说了:“没有的,都是花了一样的钱的。划好的位置都是一样大小,是两边的人占了我们的地方。”
大姨爹说;“我们掏了钱的东西,这还能让他们占了?左边上面挂招牌的位置也是他们占了我们的?”
四姨爹说;“是,我们一来的时候,上面招牌位置他们就挂好了,下面摆放的沙发样品也都放好了的,而且两边都不太好说话。我跟主办方反映了,一直没给我回信呢。”
大姨爹说:“这种事情,主办方哪管得过来?他们一天天有那么多问题要处理,得自己解决。”
四姨爹又说;“三姐夫(即我爸)说了出门在外要和气生财,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吃点亏不要紧,讲过六尺巷的故事呢?”
大姨爹说:“三姐夫书读多了,这种事情书里面的东西不顶用。
四姨爹一脸木然。
大姨爹就继续说:“你告诉我主办方划的线在哪,明天我来处理,你别露面,远远地看着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各个展厅的人都到了。
大姨爹带着二舅假装调整着家具的摆放位置,看到两张右边摊位家具厂商摆过线了的椅子。
二舅就直接搬走了。
一会儿,隔壁的厂商发现少了两张样品,就问谁拿了这两张椅子?
大姨爹就没好脸上地说:“我们拿我们自己的椅子跟你有关系吗?”
人家说:“这是我们厂的椅子啊。”
大姨爹:“什么你们的椅子?都在我们展区,是我们厂的好么。”
人家说:“你家里产什么椅子,你不清楚吗?你仓库里有这货吗?”
大姨爹说:“我家就是卖完了才把这两张样品撤走的,当然没货了。”
人家说:“我跟你说不清楚,叫你们昨天那个人来。”
大姨爹说:“他已经被老板叫回去了,换了我了。”
人家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姨爹:“这哪知道啊?”
对方语塞了。
当时这种批发家具的厂也不会贴什么商标,零售商批发来家具,运到他们的卖场之后,有些会贴上零售商自己的商标。做贴牌,就是这个意思。
大姨爹就又说了:“我们在展销会开完之前都不会走,先扔仓库吧,你拿出证据证明是你的,我再还给你就是了。”
总之他就是装糊涂。
然后,二舅又指着另外几件他们放过线的样品说:“那几件样式在我们仓库也找不到存货了,要不要也扔仓库?”
对方厂商立马把他们的样品都拉回他们自己线内了。
大姨爹用咱自家的样品补上位置。
接着大姨爹又指着右边厂商过了线的招牌,大声喊道:“这边谁的招牌啊?都占我们地方了,来给我拆了。”
二舅大模大样拿来工具拆招牌。
右边厂商的人急了,说道;“这招牌早就装好了的,你现在说拆了,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二舅说道:“这我不管,我们花了钱的地方就得我们自己打招牌。”
右边厂商说道;“你有意见,你去找主办方啊!”
二舅说:“找他干啥,我自己就能拆。”
那边人比较凶,吼道:“你拆拆试试?”
二舅更凶地吼回去:“我就拆你能咋地?”
二舅多年的木工出身,身材比较壮,气势也比较凶,然后装模作样要拆招牌。
那边人一个身材更魁梧的人怒了,上前直接推了我二舅一把。
我二舅一秒钟摔地上了:“哎呦,摔断腰了,疼疼疼。”
大姨爹就喊:“打人啦!打人啦!”
一听到打架,博览会外面临时岗亭的公家人就来了。
那个身材魁梧的人懵了,说:“你这么大一条汉子我轻轻一推,你咋就摔倒在地上了。”
二舅说:“你这哪是轻轻一推?我感觉是跟被车撞了一样啊!”
公家人看了一下那身材魁梧的人说:“你这么高大,胳膊这么粗,谁经得起你这么一推?反正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他没打你,你打了他,你这是故意伤害,如果他不谅解,至少都是拘留。”
二舅说:“虽然挺疼的,但好像伤得也不太重,就是拆招牌,挺费劲的。”
那边人二话不说,直接就自己把招牌拆了。
然后二舅活动活动筋骨,就说:“腰好像也没太大问题,还要给老板卖家具呢,就不用去医院了吧。”
大姨爹就过来说:“这个情况得赔点钱就解决了吧?别耽误大家做生意。”
公家人问那边人的意思,那边老板赔了点钱,二舅就签了谅解书。
公家人对那边人说:“这次虽然不拘留,但已经有笔录了,下次你们再动手,那不管谅解不谅解都要拘留的。”
大姨爹定的新招牌到了之后,直接就挂上了。
之后两边再没有过线的情况了,我们家沙发才开始卖得好点。
1983年,村民们从东风卡车上扒下甘蔗,捡回家,以为只是拿根甘蔗,小事一桩,后来他们的爸妈都哭惨了!
我们当地不仅盛产脐橙,还盛产甘蔗。
县里至今还有国营第一糖厂的旧址,90年代关掉的。
而那时候正是兴盛的时候,一到冬季,全市十三县的甘蔗都往糖厂运输。
每到早上8点,就能老远老远都能听到糖厂的汽笛声。
我们村有一条沟是糖厂的排污沟。
黑黝黝又熏臭的污水从糖厂流出来,一直顺着沟流过几个村落。
糖厂旁边就是河流,为什么污水不直接排河里去?
怕污染河流吗?不,那时候可没有污染这个概念。
这些污水流经之地的淤泥,可都是上好的肥料,两边的田地都不需要施肥,产量都比其他田地高出许多。
当年分田的时候,几家人为抢着污水沟两侧的田地还大打出手了。
我们这几个村还有一条贯通的路,这条路是北面乡县运卡车到国营第一糖厂的最近道路。
但大部分的老司机都不会轻易走这条路。
因为这里的人会扒甘蔗。
扒甘蔗,就是当大卡车运着甘蔗路过我们几个村的时候,那些村民们冒险偷偷从车屁股上爬上车把甘蔗从卡车上扒下来。
开始只是这样偶尔扒一两根吃着。
发展到后面,天天有人在路边等,只要有运甘蔗的卡车经过,就快步跑着跟上去,扒住车的屁股,然后一点一点爬上去。
当时的路都不太好走,卡车的动力也没现在的强,满载之后跑得都不快,成年男子很容易就能扒上去。
有时候也有骑自行车扒甘蔗的,就是一个人站在自行车上另一个人骑,骑得飞快。
不是拍抗日神剧,是真的骑自行车追卡车。
自行车靠近卡车的时候,人伸手勾到卡车就上去了。
人爬到顶上,直接成捆成捆地把甘蔗往下扔。
然后下面有好多村民跟着人捡。
有时候也会因为捡甘蔗相互吵起来打起来。
然后,有的时候,我们会看到,司机会突然刹车,突然拐弯,甚至倒退。就是试图把爬上卡车的村民甩下来。
当时我常常想,这些司机是不是蠢,人都上了你的卡车了,你直接停下来不就能把偷你甘蔗的人抓住吗?
等我长大一点就明白了,没这么简单,如果司机突然停车,那么偷甘蔗的行为搞不好就会直接变成抢。
村民太多了,对司机来说,就有人身危险了。
大部分司机都不是甘蔗老板,所以未必愿意为了这些甘蔗冒这个危险。
当时的民风就是这么彪悍。
我二舅就会干这事。
有一天,也是临近年关,来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载满了甘蔗。
这是当时比较常见的运甘蔗车,当地管这车叫“东风雄”。
“东风”是卡车的牌子,加个“雄”,体现村民对这种重型卡车的崇拜。
当时几个村民见了就去扒。
卡车先是试图加速,让人扒不到,但人跑得实在是快,还是上去了。
这天人太多,几个人爬上去了。
大捆大捆地把甘蔗往下面扔,几乎把人家1/5卡车的甘蔗给掀下来了。
今天车上不仅仅是司机,有个甘蔗老板(也可能是蔗农)也在押车。
他看着自己掏血汗钱收来的甘蔗,或者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甘蔗,心里难过啊!就直接让司机停下来,他下了车。
当时扒甘蔗的人有几个。
见到车上有人下来了,就笑了,扒这么多年甘蔗,还没见司机敢下车的。
甘蔗老板(或者蔗农)怒骂卡车上扒甘蔗的村民,骂得非常难听。
村民就也怒了,与甘蔗老板(或者蔗农)对骂起来。
扒甘蔗的人跳下卡车,其他捡甘蔗的人也围上来,将甘蔗老板(或者蔗农)团团围住。
司机这时候就根本没下车,也不敢下车。
我大姨爹路过看到他们,在这群村民里看到了我二舅,二舅当年也就二十出头,不知道他是扒甘蔗的还是捡甘蔗的。
大姨爹就问他:“你在这干嘛?”
二舅说:“我就看看。”
大姨爹看到二舅手里拿着根甘蔗呢,一把就把二舅手里的甘蔗打落在地上,喊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家去!”
二舅还不太乐意,大姨爹强行拉着他走了。
到家里的时候,大姨爹就对二舅说:“广播上天天都在播严打严打!你疯了吗?还去凑这个热闹?”
二舅说:“捡根甘蔗吃而已,哪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大姨爹跟他讲不通,反正盯住他,不准他今天再出去了。
村民打没打那甘蔗老板我不知道,反正吓得够呛的,眼泪鼻涕直流!
村民讥笑完甘蔗老板(或者蔗农)后,嬉嬉笑笑各人拿了一根甘蔗就嚼着走了。
可能当时大家觉得一捆一捆扛走算是偷抢,拿一根只是拿吧!
当晚公家的人就带着甘蔗老板(或者蔗农)来村里了,让他指认罪犯。
当天,扒甘蔗的、捡甘蔗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拿走了甘蔗的人,都按聚众抢劫判了好几年。
有的小伙子父母哭着说:“我家小孩就捡了根甘蔗,怎么可能判好几年呢?”
公家的人就解释说:“车上不小心掉下的甘蔗,你捡走,那是捡。
车上放着的甘蔗,你趁人家不注意扒下来,那是偷。
人家人都下来了,你们当着人家面拿走,那就是抢。
这么多人一起拿,那就是聚众抢。”
而我二舅,幸好被大姨爹给阻止了,不然就跟他们一样毁了。
大外公和我爸都向大姨爹提议,让他把家族企业放手交给他儿子。大姨爹却说:“贫穷的家族才需要把钱集中投资在晚辈身上,而咱这种已经发达了的家族,就应该由长辈们把控才能保住家族企业。”
00年代的某次家族亲戚们的聚会上,鸿斌表哥找到了我爸和大外公,述说了自己这些年的苦。
他爸,也就是我大姨爹,从不放权给他。
在新开区新成立的辉煌木业集团里,他名义上虽然是集团总裁,实际上处处都被大姨爹管着。
大外公当即就承诺去找大姨爹说说。
饭后,几个人在庭院的藤椅上坐着的时候。
大外公就聊起了当年大姨爹第一次创业的事情,说当年大姨爹创业,亲家公(大姨爹他爸)直接把棺材本都给了大姨爹,让他去搏一把。
他又说:“现在你们的儿子们也都长大成材了,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去搏了。”
我爸就笑呵呵地说,自己已经退休了,早就把我哥雨树叫回来接管了厂子,现在每天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听着二人的话,我大姨爹明白他们是暗指自己不放权给后辈。
大姨爹不以为然,说道:“从利于家族发展的角度来讲,那些贫穷的人家的确要把钱都集中投资在新一辈人的身上。所以当年我就让我爸把积蓄都给了我。
但像如今我们这种已经发达了的家族,就应该由长辈们把控家族企业。
你家雨树确实是个栋梁之才,但你也不应该这么早放手给他去干的。”
我爸说:“这还有什么说法么?”
大姨爹又说:“那些贫穷的家里,原本就已经这么穷了,钱就少,中老年人是完全没有可能靠这点钱翻身了。
还不如索性搏一下,全部交给新一代人,让家族的新一代人在他们的群体中脱颖而出,或许还能翻盘!
而发达的家族,既然能一直富,就说明咱们这些长辈们是靠得住的。
家大业大,但年轻人败起来也快,越是有钱的家族,就越要让长辈把控家族的生意。”
我爸并不太认同他的话,但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
后来大姨爹推出家族企业集团化计划,就是号召我爸、羽阳表弟等等这些有企业的亲戚都把企业合并到一个大集团公司中去。
而且以后亲戚们和二代们只能对重组后的家族集团持股,不能参与各公司的管理。
我哥雨树对家族企业合并是赞同的,但他不认同亲戚们不能参与管理这一点。
他坚持要担任重组后的家族集团总裁,大姨爹不同意。
雨树说:“你可以继续担任董事长,我连总裁都不能做,这种合并我不会参加的。”
大姨爹坚持说,这是保住家族长期发达的最好的方式。
我爸是支持雨树的,大姨爹的计划没能成功。
在这里,我要再次讲述一下我家族企业发展的历程,这样才能分析衡量谁对谁错。
80年代末,大姨爹出资6万和我爸合伙开了团结家具厂,其中3万算我爸从大姨爹那借的,股份55分。
大姨爹因为当时在跟台湾佬合作经营一家大型制衣厂,不能实质参与团结家具厂的经营,就由我爸担任了厂长,由当时16岁的鸿斌表哥当副厂长。
这是家族企业初创。
起初大姨爹让二舅押货出去外地批发,先很顺利,后来因为他打牌折损了半车货,就弃用了。
换了鸿斌表哥押货去卖没多久,鸿斌也发生了贪污挥霍销售款的事件,也被撸下来了。
直到后来提拔了四姨爹做副厂长,团结家具厂才飞起,赚了不少钱。
大外公见我家和大姨爹合作办厂成功了,就借钱拉他四个儿子(大舅、二舅、四舅、五舅)也去开了“四兄弟家具厂”,结果倒闭了。
90年代四姨爹在四川妹的资助下独立出来开厂,并且做得非常好,胜过我家老厂,而他开的梁氏家私也被家族人称为“新厂”。
但后来他飘了,因为四川妹要跟我四姨离婚。
而后,四姨和四姨爹先后去世,大姨爹赶走了四川妹,厂子由四姨的儿子羽阳表弟继承,请了二舅给他做副厂长帮他打理。
接着,大舅、四舅、五舅等亲戚们陆续在大姨爹的经济资助下,各自办起了家具配套的小厂,雕花厂、茶几板厂和一家喷漆作坊等等,为“新厂”“旧厂”两大家族企业做配套服务。
00年代,我爸觉得作为副厂长的鸿斌表哥对他处处掣肘,心生不满。
表哥却想自己老爸明明拥有更有钱,自己也三十多了,自己开公司不香吗?继续在这里“老厂”当副厂长有啥前途的?
于是大家散伙了,厂子和债务归了我爸,现金鸿斌表哥拿走了。
00年代中叶,台湾佬和大姨爹经营的大型制衣厂关闭了,大姨爹和鸿斌表哥在新开区又开办了一个辉煌木业集团。
再后来就发生了羽阳表弟进班房的事情,差点被人把厂子都给搞走了,大姨爹帮他保住了产业。
所以,大姨爹考虑为了长期保住这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族企业,不如把所有的厂合并成一个家族集团。让这些亲戚们的二代都持股家族集团,而不需要各自经营自己的企业。
但大家说,这个时代是年轻人的时代,大姨爹已经60了,赶不上时代了,还瞎折腾啥?
哎!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大姨爹说得对,还是大家说得对呢?
80年代初,广州火车附近,四姨爹看摆摊猜球的,随口应了一句话,就惹上大祸。面对8个人围堵,大姨爹只大声喊二舅“抓住那个摆摊的”,最终化险为夷。
那年,大姨爹带着二舅和四姨爹来到广东打工。出了火车站没多远,大姨爹和二舅说找个地方去上厕所了,让四姨爹等着。
四姨爹看到旁边一个人在摆摊猜球,于是就走过去瞧了。
猜球,玩法非常简单,就是庄家在地上放四只碗一模一样的碗,其中一只盖一个小球。
盖的时候,让其他玩家都看着,然后两只手速度并不快地来回移动着四个碗。
庄家手停了后,让玩家们猜球在哪只碗下面。选好了直接掏钞票押在碗的边上,然后开盖揭晓,定输赢。
玩家如果押中了,庄家双倍还你钱,没押中,你押的钱就输给庄家了。
因为庄家移动碗移动得很慢,四姨爹觉得太简单了,这钱也太容易挣了吧。
不过,四姨爹当时身上也没钱,坐火车的钱还是借的,包袱里也就是几个饼,这还是几天的口粮,得撑到找到活干。
当然这个陌生的地方,有钱他也不敢押。他想,这么容易挣来的钱,人家肯定不会轻易让你拿走的。
这一会儿工夫,庄家都输了一个五块的,一个两块的了。
这时候旁边那个三十来岁的瘦小男人过来看了看,突然随口笑着问四姨爹:“你猜在哪只碗。”
四姨爹见那人很随意来攀谈,也随口说:“最右边那只。”
不料那人突然就掏出五张大团结(10元一张的钞票),压在最右边那只碗下面。
对庄家喊道:“我押上了。”
这突如其然的操作让四姨爹懵了,原先以为那人就是随便嘴上猜猜而已。完全没想到他会押钱,而且一出手就是50块。
那一年我们县里的工人月工资大约在20块左右吧。
接着庄家打开了最右边那只碗,一看空的。瘦小男人的钱就直接被庄家收走了。
然后他就先是一懵,然后看着四姨爹,四姨爹也懵了。
瘦小男人一把抓住四姨爹,喊道:“你说在右边这只的,你骗我?”
四姨爹惊了,说:“你前面没说要押的啊!……再说,你自己自己押的关我什么事啊?”
瘦小男人却说:“你跟我说是那只碗的,这钱算是你跟我一起押的,你要承担一半,你赔我二十五块钱。”
四姨爹:“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放开手。”
同时四姨爹也觉得有点搞笑,这个瘦小男人个头这么小,做事却怎么这么野蛮呢?都没说两句就直接动手了呢。
他这个身高体格直接跟我动手,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旁边围观的两个年轻健壮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四姨爹,喊道:“你快赔我哥钱!”
这两人先前跟瘦小男人完全没有一点交流,四姨爹一直以为瘦小男人是只有一个人呢。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这时候大姨爹和二舅回来了。
大姨爹立马对那两个人断喝:“你们干嘛,快给我放手。”
二舅也直接扔下东西,上前两下把那两只抓着四姨爹的手给扯开了,把四姨爹拉在自己后面。
二舅这时候虽然年轻,但已经干了五年木匠了,手劲大得很。
但这时候,旁边另外两个围观而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站起来就一把拉住大姨爹。
四姨爹惊了,原来这两个人跟瘦小男人也是一起的,这整个摊子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围观群众啊。
二舅一瞧,3个人对5个人,算是均势啊。
要是在老家这也不是不能干,但现在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阴暗角落还会冲出几个人来。
他心里也有些发憷。
大姨爹突然看见那摆摊的人在收拾东西准备走,立马对二舅喊道:“抓住那个摆摊的。”
二舅有点懵,我们几个人打架跟摆摊的有什么关系?
但他知道,咱这三个人里面,大姨爹是唯一在外面呆过的人,听他的就没错。
二舅一个健步冲到摆摊人面前,一把拎住他。
摆摊人急忙喊冤:“你们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抓我干嘛?”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新冒出两个人来,直奔二舅,要动手干他。
大姨爹大吼:“敢动手?(反问语气,意思是别动手!)”
吼声很大,附近其他行人也被吸引住了,都往这边看过来。
大姨爹继续说;“你们人多,我们也许打不过,但我们只要揪住他一个人,撑到公家的人来了,你们一窝都得进班房。”
这些人听到公家的人,就有点害怕,没有敢动手。那个瘦小男人还是嘴硬对大姨爹喊道:“那这事怎么了?”
大姨爹:“我们刚出来找工作,身上也没钱。我不拆穿你们,你也别叫我们赔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这个男人大约也看出来了,我大姨爹跟二舅也不是好惹的角色,继续搞下去,恐怕他们要吃大亏。
于是他就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就松手散开了一些,让出空间来让大姨爹他们走。
大姨爹让四姨爹捡起包袱先走开。
随后,才让二舅放开那摆摊的人,两人慢慢走开跟四姨爹汇合,但始终没有放松。
幸而那些人没有追过来。
那年月的外地,真是到处都是陷阱。
二舅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就问,大姨爹为什么一定要你揪住摆摊的那个?揪住其他人不行吗?
二舅笑着跟我说,你自己去想想吧!
80年代,大姨爹从外地带回一个台湾佬来我县考察,他让大舅在台湾佬面前展示了一下精湛的裁缝手艺,并说我县这种技术的匠人遍地都是。气得大舅想揍他,但最后整个家族都从大姨爹那里得到了巨大好处。
那年,大姨爹带着二舅和四姨爹去广州打工,因为没有什么技术,他的工资反而不如有一手精湛木工的二舅。
不过他倒认为眼下不急于靠打工挣钱,他说:“这是个历史性机遇,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呢?”
终于让他遇到了一个台湾佬。
可以说,我们整个家族都是靠大姨爹带飞的,而那台湾佬就是大姨爹的贵人。
这年大年初二,大外公和亲外公的所有儿子和女婿们都在家族庭院相聚,大姨爹向大家说了台湾佬要来我们县考察的事情,并告诉大家这个机会走了就不会回来的。
要说我大姨爹啊,尽管常常被大外公奚落没本事,但还是年年来外公家,极力跟大外公攀谈,时不时对大外公表示钦佩。
他的大儿子,也就是鸿斌表哥,直接跟了外公姓。
他并非赘婿,而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70年代前大外公是大队支书,当年,坐这个位置的都是个风云人物。
整个大队干部也全被我家亲戚包圆了,主任是大外公的表弟,我妈是大队会计,妇女主任和其他职位也都是我家亲戚在担任。
当时大外公想给自己家盖个带厅堂的庭院,直接叫全大队的人来轮流干活。就建成了如今家族大聚会的这个庭院。
后来大队开会,就直接在大外公家开了,反正来开会的大队干部也都是他的亲戚。
回到大年初二,讲“台湾佬”这个事情。
大姨爹说服了做裁缝的大舅,让他配合一下。
大舅愿意配合,可不是看在大姨爹是他妹夫(准确说是堂妹夫)的份上,而是大外公也觉得这事有搞头,让大家配合一下。
大外公不崇尚上学,只让几个儿子一人学一门技术,都拜师了乡镇里的知名匠人。
大舅学的裁缝,二舅学的木匠,四舅学的是泥水匠,只有五舅(也就是慕谣表妹他爸)会读书,上了中师。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当地顶尖的存在。
台湾佬来了,大姨爹把大舅带到台湾佬面前,让大舅在台湾佬面前展示了精湛的缝纫技术,看得台湾佬眼睛发直!
然后大姨爹告诉台湾佬,我县这种技术的制衣工遍地都是。气得大舅想揍他,人家之前可是自称十里八乡最厉害的师傅呢。
然后台湾佬又说,你们县这地方有点湿热啊!
大姨爹立马找来二舅,让给台湾佬住的房子四面和顶上都装一层隔板。
他这个么搞房子隔热效果好不好,我没试过。不过大姨爹积极处理问题的态度让台湾佬很欣赏。但二舅嘲讽说:“他对台湾佬比对自己亲爹还好。”
大舅二舅做事情的认真劲和技术水准,也确实让台湾佬觉得我们县匠人极多,在这里投资建厂是可行的。
大姨爹又说,我们县穷,在这里工资比广州可以少几乎一半。
土地随你划,要多少有多少,极其便宜。这句话可能也是吹牛,不过后来,大外公也确实帮他们去县里搞定了土地的批示。
就这样台湾佬的辉煌制衣厂就建起来了,大姨爹当了厂长,大舅当了技术部主任。
这可能是我县第一个几千人规模的大型制衣厂,为后来我县在成衣制造方面的崛起做出相当的贡献。
而成衣制造,也是家具行业崛起之前我县的第一大产业。
后来有一次,大外公在厅堂上招待台湾佬的时候。
他就问台湾佬,怎么就看中了大姨爹这个游手好闲只会阿谀拍马的人呢?
他言下之意是,其实自己家族还有好多能人,比如大舅,技术和工作态度都极佳,甚至大外公自己也才55岁,也还很健壮,威望和管理能力都是绝佳的,都是比大姨爹更适合当厂长的人选。
台湾佬笑着说,阿谀拍马也不全是坏事嘛!既然他能把我马屁拍好了,自然也能把客户马屁拍好。这就够了嘛!
很长时间,我爸都想不通,为什么台湾佬没有提大姨爹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及对赚钱的热情态度这些优点。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说,在台湾佬眼里,大外公、大舅这些人,完全都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台湾佬说那句话就只是想堵住大外公的嘴。
如果他说大姨爹的锲而不舍的精神,或者赚钱热情。那么大外公铁定会说自己和儿子们能比大姨爹更执着更有热情。
而如今,台湾佬直接认可了大姨爹喜欢阿谀拍马这个被大家一直嘲笑的缺点。
大外公就语塞了,他和他儿子永远都不可能像大姨爹这样去弯腰伺候别人。这家人优秀惯了,低不了头。
家族的很多人在聊到台湾佬的时候,总是把他说成是一个冤大头,一个被大姨爹骗了的人。
因为大家都低估大姨爹低估惯了,认为台湾佬在有这么多优秀人才可供选择的时候,却把他选做自己在我县唯一代理人,就是上了个大当。
我爸就笑着说:“台湾佬数钱的时候,没有叫你们去帮他数吧?”
大家都只知道大姨爹从台湾佬那里捞了好多钱,这些钱后来直接把整个家族都带飞了。
至于台湾佬赚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他和大姨爹都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
我县辉煌制衣厂始建于80年代中叶,到00年代中叶才关闭。
“台湾佬”去世的时候,大姨爹哭得几乎昏厥,比他亲爹死的时候哭得还惨。
70年代,大姨相上了大姨爹,不顾他家里穷礼金给不足数,都嫁过去了。二姨因为听大外公的话,没有跟着二姨爹走,逼二姨爹去借钱凑够礼金。不一样的做法,不一样的结局。
大姨爹家里很穷,大姨爹自己还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不爱劳动,每天琢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傻妞,就是我大姨了。我大姨太傻了,被他一顿甜言蜜语,就沦陷了。
大姨是我亲外公的女儿,但那时候家里其实主要是听他哥哥也就是我大外公的。
因为大外公当了大队支书,是个能人,所以让他当主事准没错。
大外公,列了个清单,上面写清楚要多少钱,多少粮票,多少肉。大姨爹家里穷,根本拿不出来。
但大姨已经对高大帅气的大姨爹迷得不要不要的,根本不顾大外公的清单,直接跑去大姨爹家里了。
按当时的说法,太丢人了。
不过大姨对大姨爹明说了,不管他给多少礼金还是一分不给,都嫁他。
当然为了不得罪亲家,大姨爹一家最后还是竭尽所能去借。
大约是凑够了一半。
这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大外公也没办法,就应允了。
这件事,大外公鄙视了和我亲外公和大姨爹好多年。
鄙视我亲外公,是说他管不住自己女儿,让作为主事的大外公没有了谈判的筹码。鄙视大姨爹是说他没本事,这点礼金都凑不齐。
二姨是大外公的亲生女儿。二姨爹和二姨相上之后,大外公把二姨关在家里,不准她出去。
二姨爹家里也穷,跟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农民一样。
但二姨听了大外公的话,被关在家里,二姨爹没办法,只好去借。
这个结婚的礼金,二姨爹和二姨还了好多年才还完。
所以二姨爹就把大外公恨上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在大外公家见到二姨爹。
大年初二,按我们县民俗规矩,是女儿带着女婿回娘家做客的日子。
我爸妈和姨妈、姨爹们都会来外公家做客,届时会在家族大庭院里,摆上三五大桌,会请住附近的几位表叔表母们也来吃饭。
很多人总是问我为什么我写的家族企业发展历程,人物都是舅舅、姨爹这些母亲那边的亲戚?这就要说到我大外公了,他年轻时候就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这个家族大庭院就是他主持盖的。
每年的大聚会也是在大年初二,在这个庭院里展开,家族的凝聚力就在这里。
我大部分的故事也是在大年初二,家族大聚的时候从长辈们的聊天中听到的。
大姨爹被大外公嘲讽了十几年,但他怎么都不会缺席这次的家族大聚。
很多事情的决策、合作、分享也都是在这天发生的。比如:
大姨爹第一次决定要去出门打工,是在70年代末的一个大年初二,他偶然听到亲戚谈起外面的世界,认为这是个大机遇,立马决定要出去闯。
80年代初的一个大年初二,二舅和四姨爹,决定跟着大姨爹去打工。当时四姨爹还不是四姨爹,只是一个崇拜我大外公的同村小伙子,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他真的崇拜我大外公还是那时候就已经看上了我四姨。
80年代中期的一个大年初二,大姨爹告诉大家他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台湾佬,台湾佬要在我县考察投资办大型制衣厂。
三舅还嘲讽大姨爹,说他伺候台湾佬比自己亲爹还好。
后来大姨爹成了台湾佬在本县的代理人,也是那个大型制衣厂的厂长。至于台湾佬有没有赚到钱我不晓得,大姨爹从这里面就实实在在捞了不少。
不过要是没有这个台湾佬,我们整个家族的故事,会黯淡好多,因为没有大姨爹从台湾佬那里搞到最初的资本,大家啥也干不成。
我妈向大姨爹借钱办厂,是80年代后期的一个大年初二。大姨爹出资6万,3万算投资,3万算借给我妈,厂子的股份两家人55分。
90年前后的一个大年初二,二舅向大姨爹要借钱办厂,被大姨爹拒绝,大姨爹说服我爹赊家具给二舅,让他押着货去武汉找销路,最后开拓出了我家厂子在武汉的销路,直到现在我家武汉还有一个门市。
90年代后期的一个大年初二,在我家厂里干副厂长的四姨爹,提出辞职想自己开厂,同时问大姨爹和我爸借钱。
大姨爹想拉住他,说服我爸4.5:3.5:2分股,但还是被四姨爹拒绝了,最后四姨爹得到四川妹的资助,自己开了一个厂,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
(以上事件的细节在我前几天写的文字里都有,这里就不再赘述了。还有很多发生的其他事情,我后面的文字一 一讲来。)
但在这天,唯独就是不见我二姨爹,他从没有来过我大外公家。
90年代,四姨爹把家族企业带飞之后,要辞职自己去开新厂,我爸想借钱给他,大姨爹不准,说要送股份留住他。最后大姨爹开新厂后把老厂的骨干和客户全带走了。
我爸和大姨爹80年代末合伙开的家具厂,股份55分的,经过二舅和表哥的轮流霍霍,前几年风雨,到了90年代勉强站住脚。
大姨爹知道鸿斌表哥(大姨爹的儿子)做副厂长不太行,借他贪污销售款的事情就把他的副厂长位置给撤了。另选了四姨爹做副厂长,而我爸依然还是厂长。大姨爹自己因为在台湾佬投资的大型制衣厂做厂长,不能参与家族厂子的经营。
四姨爹一开始是负责生产,厂里的产量迅速得到提升,便有了货物的积压。
先前,我们厂的销路,主要是武汉、顺德、珠海三个门市的销售,还有部分外地家具老板亲自来厂里进货。
我爸或者表哥只需要雇卡车押送沙发到门市,将货卸在门市上,由我妈带领的门市的工作人员慢慢销售。
而后,四姨爹管理之下厂里的产能爆炸式增长,门市的销售能力根本应付不了。
我爸便和大姨爹商议,增派四姨爹押货去一些我们厂没有开设门市的新城市,比如广州、上海、南昌、东莞这些,开拓市场。要迅速处理掉积压的沙发回款给厂里。
四姨爹卡车押着货一到这些城市,先找到家具市场所在地,在那找一个仓库或者认识的门市卸货,接着联络当地的家具零售老板,迅速批发掉这些沙发。然后赶紧坐火车带着货款回厂里。
一直做得很顺,这几年厂里的业绩突飞猛进,利润年年翻翻。
但这也是危机的开始。
本来四姨爹是不会去那些肮脏的地方的,不应该遇到四川妹,但偏偏天意弄人。
有一年,四姨爹从佛山回来的时候,上了火车。
也许是快到年关了,火车上人很多,拥挤不堪。但好在四姨爹是提前好久买的票,是有座的。
过道上站满了买了无座票的人,其中四川妹就站在四姨爹旁边。
这期间,不知道四川妹有什么动作,碰到了四姨爹,让他很不好意思,就起身给四川妹让座。四川妹坐了两个小时,又让回给了四姨爹。
这时候,火车中途停车。
那时候的火车经常如此,某名其妙地就在某个地方停好久,据说是为了让车,而这次停得时间久了些。
最后两个人即便轮流坐也都累了。
(这里有一段文字写在图片上)
反正最后四姨爹到站下火车的时候,四川妹某名其妙地就跟着他下车了。
家里还有个四姨呢,四姨爹和四川妹就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夜。
第二天,四姨爹要给她钱。她笑笑,没收钱,也没生气。
然后四姨爹就送她上了火车了。
她给四姨爹写了个地址,是佛山某某发廊。
后来四姨爹每次押货去佛山的门市都会去找四川妹。只是四川妹从来不收他的钱,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但有了四川妹的怂恿,四姨爹便开始打起了自己开厂的主意。
四姨爹找到我爸和大姨爹,提出要辞职自己去开厂,而且还想向我爸和大姨爹借钱。
我爸本来愿意借钱给他,但大姨爹阻止了我爸。他说要设法留下四姨爹。
我爸笑着说,他是要自己当老板,怎么可能留得下来?
大姨爹说,我们卖给他点股份,让他当老板。
我爸说,我们厂现在搞这么大,他这点钱哪买得起我们的股份?
大姨爹说,买不起我们就送他。一人送他1.5个股,这样他有3个股。我们两个各还剩下3.5个股,就都是老板了。条件是四姨爹永远不能离开我们厂。
我爸没同意。
大姨爹后来又提出让我爸少送一点,将最终股份定成4.5 : 3.5 : 2,其中4.5个股的是我爸,2个股的是四姨爹。
我爸同意了,但四姨爹没同意,二舅说他是嫌少。
四姨爹自己说是,觉得一个厂三个老板掰扯不明白。暗戳戳地指亲戚拖他后腿。
四姨爹四处借钱办厂,完全没借到,因为当时亲戚们就大姨爹和我爸有能力借钱给他。
我爸想借,大姨爹阻止说,逼他一下,也许他就同意拿那2个股了。
但四姨爹脾气很硬,很长一段时间,坚持不拿2个股份。
二舅和大姨爹都认为他嫌少,向我爸提出了4:3:3,即我爸4个股,大姨爹、四姨爹各3个股。我爸没同意。
但这个时候,又是莫名其妙地,四川妹拿出了一笔钱给四姨爹,四姨爹的新家私厂就办起来了。
四川妹的操作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前面大姨爹不肯借钱,我爸不肯让股,把四姨爹彻底逼出了六亲不认的态度。
他把我爸和大姨爹老厂的技术骨干、客户都带到了新家私厂。
三五年之内,老厂都没有恢复过来。
而四姨爹的新家私厂则迅速崛起,几年后,产值超了老厂的几倍。
大年初二,在大外公老宅庭院的家族聚会上,大外公戏言,过些年这首席位置就要由四姨爹来坐了。
关于四川妹的奇葩操作,大姨爹说,她这是步步为营。
最初她在火车上只是想要从四姨爹那里得到一个座位歇脚。
后面她跟着下车是想做四姨爹的生意。
第一次没收钱是想长期做四姨爹的生意。
后面长期不收钱,是发现了四姨爹的潜力,想借他上岸。
有点绕,我至今不明白什么意思。
只是后一年,四姨爹就在四川妹的怂恿之下,向四姨提出了离婚。
00年代,大姨爹想让家族几个亲戚的厂子合并,搞集团化,让18岁的表弟成为最大股东。二舅提醒表弟说,他要吃掉你爸留给你的厂子,钞票不能直接生钞票,但人才却可以直接给你赚钞票。
那个大年初二,所有大外公和亲外公的儿女女婿们都相聚在这个老宅子里。
中午饭吃过之后,大家相继进入议事厅堂,家族企业的几个厂的老板全都在。
大外公知道他们要谈事情,这时候已经抱着最小的孙子在旁边玩耍了。
大姨爹喊他来坐上席,大外公说:“你们坐,你们谈事情,我陪孙子玩呢。”
大姨爹和我爸、二舅三个人相互谦让了一下,最后还是和前几年一样,大姨爹坐了上席,我爸坐了次席,二舅坐第三的位置。
然后大姨爹就讲了一个之前从没提过的计划。
他说,要把在座的亲戚们的厂都合并在一起,以公司集团化的模式运营,不再生产杂牌贴牌家具了,要在央视打广告,打出自己的品牌,最后上市。
新集团的厂房和办公大楼,央视广告费,这些钱由大姨爹来出。
各位原厂的老板按之前原厂的估值来持股新公司。
大姨爹也粗略算过,大约是18岁的羽阳表弟(四姨爹的儿子)35%,大姨爹和鸿斌表哥(大姨爹的儿子)共40%的股份,我爸20%,其他有配套小厂的舅舅们各有小股,合计5%。
新公司请职业经理人掌舵,亲戚们不要干涉管理。
大家听完没有说话,于是大姨爹让大家考虑考虑再表态。
实际上这事,主要看羽阳表弟(新家私厂老板)和我爸(老家具厂厂长)的意思。因为这两个厂是家族企业的核心,其他配套小厂都是为这两个厂做配套的,不跟着这两个厂走就直接完犊子了。
二舅假装出去上茅房,给羽阳发了信息,让他出来说话。
二舅在给羽阳的厂子做副厂长,虽然他在厂里没股份,但羽阳表弟只会吃喝玩乐,新家私厂里完全二舅说了算。所以他在家族中的威望仅次于大姨爹,齐平我爸。
羽阳出来之后,二舅问他:“你怎么想的?”
羽阳说:“听你们大人安排就行了,我知道啥?”
二舅说:“不是,别的事情都可以听大人安排,这事可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你得有点主见。”
羽阳:“大姨爹不是说了么,都给股份,我是最多的,只比大姨爹和表哥两人合起来少5%,我觉得没问题啊。”
二舅说:“问题大了呢。”
羽阳说:“怎么讲?”
二舅说:“你大姨爹这是要一次吃掉你和三姨爹的厂子。”
羽阳惊了,说:“怎么会?”
二舅问:“大姨爹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羽阳说:“有至少几千万吧,有的人说过亿了。”
二舅:“他这么有钱,办几个你家这个规模厂都够了,他为什么还要把你们整合起来搞企业集团化?”
羽阳呆呆地看着二舅,不知道怎么回答。
二舅继续说:“现在什么最值钱,不是钞票,而是人。训练有素的工人,默契的管理团队,靠谱的销售团队。钞票不能直接生钞票,但这些人才却可以直接给你赚钞票。
现在谁手里有人才,首先是你的新厂里,其次是三姨爹(我爸)的老厂里。而大姨爹之前靠着台湾佬投资的辉煌制衣厂捞了大笔钱,但去年制衣厂关闭了,大姨爹除了钱啥都没了。
有些以前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知晓,我现在讲给你听。
80年代的时候,大姨爹出了6万和三姨爹合伙办了老厂,两人平分股份。三姨爹是厂长,鸿斌表哥替他爸做副厂长,结果他不行,没赚到钱。就让你爸在老厂里做副厂长,第二年就起飞了,老厂的人都是你爸带起来的。
90年代的时候,你爸辞职要开新厂,钱不够,问他们两个借钱,三姨爹肯借,大姨爹不让他借。
大姨爹抛出一个方案,说两人合计让3个股(即30%)给你爸,拉你爸入股别走,三姨爹没同意。
后来大姨爹让步,说自己让1.5个股,三姨爹让0.5个股,合计给你爸2个股。这样三个人的股份比例就是3.5 : 4.5 : 2,三姨爹同意了,但你爸没同意,走了。
开发廊的那个四川妹掏了一笔钱,你爸开起了新厂,拉走了老厂的大部分骨干和客户。这事厚道不厚道另说,因为是上一代人的恩怨跟你无关。反正这些人才都到了你家厂里。
后来你家的新厂起飞了,超过了三姨爹和鸿斌表哥的老厂。明白了吗,人才是核心。”
羽阳表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二舅觉得应该再说透一点,说:“你知道吗?厅堂那个首席的位置,外公那一辈人的时候,是你大外公在坐,他当大队干部,这个厅堂就是他带头盖的。
我这一辈人,是大姨爹在坐,他因为台湾佬发了家,现在大外公只能在旁边抱孙子了。
大姨爹现在也快六十了,下一辈谁坐?你说谁能坐?只要你家的厂不被大姨爹吃掉,那就是你坐啊。
就鸿斌表哥这副德性连老厂的股份都没握住,铁定没戏。三姨爹家的两个表哥,他们家的老厂没你的新厂大。
所以,你只要熬到大姨爹退休,以后整个家族,一厅堂的老板,就都听你说话了。”
羽阳表弟似乎已经幻想到了一个画面,几年后,几个表哥不顾他的谦让把他按到首席位置,他指点江山,而大姨爹和大外公都在旁边抱小孩。
羽阳表弟于是听了二舅的话,拒绝了大姨爹的提议。
二舅还对羽阳表弟其他一些话,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就只摘录在下面。二舅说:“后来你妈和你爸因为四川妹吵起来,先后都走了,去地底下吵去了。大姨爹和我把四川妹赶走,厂子归你了,你请了我当副厂长。虽然这两年因为形势不好,没赚多少,但人才都还在,家族企业 70%的有用人才都在你家厂里。而三姨爹和鸿斌表哥去年分了家,老厂全归了三姨爹,他厂里占 30%的人才。其他勇舅的厂里的都是废柴,靠这两家厂养活的。其实三姨爹在心里上也不同意合并到集团公司去,但他当初开厂的钱是大姨爹出的,他说话不硬气,只要大姨爹逼他,他一定会同意。但你不一样,你爸开厂的钱跟他们无关,你说话硬气啊!”
“你妈是大外公的孩子,是我亲妹妹,我跟你是一家人; 而大姨和三姨都是二外公生的,大姨爹和三姨爹他们是一家人。如果所有的厂合到集团公司去,大姨爹和三姨爹坑定穿一条裤子,董事长肯定是大姨爹当,没得跑了。大姨爹退休了呢?要么鸿斌表哥当,要么三姨爹当,反正没你的份。你占 40%股份,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你觉得你还需要跟他们合到一个集团公司去吗?”
“而且总经理还是要请外人,什么职业经理人,那还不是你大姨爹的人? 你连厂长都不是了,你的话语权要用股票表决,而你股票又没大姨爹+鸿斌表哥多,你表决个啥啊? 总经理能听你的?”
羽阳表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急忙对二舅说:“那你可得帮我保住我家的厂啊,那可是我爸留给我的,这辈子我就靠这厂活了。”二舅自信满满地说:“那必须的,拿你工资就是帮你照看好厂,只要你自己不同意,谁也别想拿走一根木条。”
大姨爹在家族聚会上,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计划,让所有亲戚的厂都合并,企业集团化,品牌化,结果亲戚们都笑了,但最后谁也笑不出来了。
00年代中叶,由台湾佬投资,大姨爹经营的大型制衣厂接不到贴牌代工的单子了,行情急转直下。在大姨爹的建议下,台湾佬关掉了制衣厂。
大姨爹从制衣厂脱身出来后手里有几千万,他找到我爸。
上世纪80年年代末,大姨爹和我爸合伙开了一个家具厂,对半持股,大姨爹当时还要经营制衣厂没时间,所以我爸做厂长,鸿斌表哥(大姨爹儿子)做副厂长。这个厂是整个家族企业的起源。
现在他说,老家具厂继续在这个小镇做杂牌家具没有前途,市里在江北划了一块地,要搞一个开发区,我们去那里拿一块地,把厂搬过去,要企业集团化,品牌化,做大做强。
而这时候我爸其实想告诉他,我爸和鸿斌已经谈好了要分伙了。
在大年初二,家族的亲戚们在大外公的庭院内聚会。全都是搞家具产业的,我简单介绍一下(前几天的文字也分别详细写了):
这些厂当中,以羽阳表弟(18岁)的新家私厂规模最大。羽阳的父亲(四姨爹)从我家老厂辞去副厂长出来单干后,发展迅速,但他在四姨走后也意外触电了。大姨爹站出来赶走了四川妹(四姨爹情妇),夺回厂子给羽阳,又说服他请二舅做副厂长,全权管理。
我爸和鸿斌表哥的老家具厂规模其次,但这两个人矛盾已经很深,分家方案都定好了,厂子我爸得,表哥拿现金走,债务归我爸。
而大舅、四舅、五舅开的是雕花厂、茶几板厂、喷漆作坊,基本是为新旧两家大厂做配套服务的,都是大姨爹出钱扶持他们干的。
大姨爹在家族大聚会上抛出了一个全新的计划。在他的计划里,所有在坐的亲戚们的厂来个大合并。
旧的厂房都不要了,在新开发区,用他的资金买下的一片地,新建一个巨无霸厂房。所有亲戚厂里的员工和设备,按各自原厂的编制,搬到新厂房去,以集团化的模式运营,创立的自己品牌,做大做强。
各位亲戚按各自原厂的估值持股新成立的公司集团。按多到少分别是大姨爹、羽阳、我爸、其他有配套厂的舅舅。
亲戚们都不要在新成立的公司集团里做管理了,请职业经理人干。亲戚们都进股东大会,平时在集团内监督各子公司的运营,有事情的时候开股东大会用手里的股票表决。
他一说完的时候,大舅妈就忍不住笑了,天真了。而我爸则说:“所有的旧厂都扔了?这么浪费的吗?”
大姨爹则说:“开发区的地现在便宜啊!而且只要公司运营好,赚钱了就不算浪费。”(上面为了发展新开区,出台政策,企业拿地价格极低。)
二舅则说:“现在新开区就是一块荒地,光便宜有什么意义?我们后山那片林地更便宜你要么?”
大姨爹说:“这不是一个概念的,你看着吧!不用几年开发区就能搞得跟市区一样发达。”
不过大家心不齐,任大姨爹说得再好也没有人听。
二舅在给羽阳表弟的新厂做副厂长,实际上做厂长的羽阳基本吃喝玩乐,厂里是完全二舅说了算。但如果并入大姨爹的公司集团,二舅啥都没了。
所以他跟羽阳表弟说:“你大姨爹要吃掉你和三姨爹的厂子。”
羽阳表弟问:“为什么?”
二舅说:“这不明摆着吗?台湾佬的制衣厂没了,大姨爹光有钱没厂了啊!吃掉你和大姨爹的厂,他持股最多,他当董事长,就全有了。”
所以羽阳表弟坚决拒绝合并。
我爸当然也不愿意合并到新公司,终于机会在自己厂里当皇帝了,谁还跑去拿小股份受气?
表哥也不愿意合并,他对他爸说:“咱们去开发区开公司发财就好了,干嘛带那帮穷亲戚呢?还一个个不识抬举的。”
大姨爹气得直接说:“你懂个毛啊!”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因为也解释他也听不懂。
其他开配套小厂的舅舅们都在偷笑大姨爹开历史倒车,一个说:“现在的大势所趋都是一人一个厂,三姐夫(我爸)和鸿斌(表哥)两个人还尿不到一个壶里,你还想让这一屋子人尿一个壶?”
另一个说:“他以前笑咱爸(大外公)搞厂的时候吃大锅饭,现在他自己倒也想吃大锅饭了。快奔60的人了,瞎折腾。”
总之,大姨爹的构想破产了。
后面虽然鸿斌表哥确实按大姨爹的意思,在开发区拿下一块超大的地开了厂。
但没有新旧两大厂和几个配套小厂的底子,他一直搞不起来。
毕竟,那么多熟练的工人不是他短时间内能招齐的,中基层管理团队也要慢慢培养,长时间经营起来的各个门市也不是他开几个专卖店就能比得上的。
大姨爹没实现自己的愿望,心气也就泄了,不再管生意的事情,就只含饴弄孙。
所有亲戚一直在看鸿斌表哥的笑话,因为他们要看着他把公司做败了,才显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最后也如他们所愿,鸿斌表哥的公司据说一直没赚到钱。
不过,好多年后,大姨爹看表哥经营这么差,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就卖掉了半个厂,卖了几个亿。
买他半个厂的老板直接推平了那块地方,开了一家新能源企业,原来人家不是要表哥的厂,只是要那块地。
三舅说:“人要是走了狗屎运啊,财神爷主动掀开你的衣袋给你塞钱。”
90年代初,我家厂子的附近有这么一个家具厂老板,平时跟痞子没什么区别,绰号叫石头钉。他的厂子开在马路边,偏偏他在厂子旁边还养了好多鸡。
毫无疑问,来往的车辆经常会轧死他的鸡。一旦发生鸡被轧死的情况,他立马叫工人们把车拦下赔钱。
这鸡看着普通,他却说挺名贵的,几百块钱一只,相当于当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给就别想走。
如果只是针对往来司机那跟我家厂没关系。但有一天,一个来进货的外地家具老板来了。
之前这老板在石头钉的厂里进了货,回去之后发现少拿了一根木条。于是这次外地老板来别人家进货的,顺便去了石头钉厂里,问他要这根木条。
而这时候石头钉在打牌,完全没理他。
外地老板想你这么忙,木条这种小事就不用打扰你了,我自己去厂里拿一根吧!
干这行买卖的,大多是木工出身,自己缺了哪根木条当然知道。
等他拿了这根木条要走出厂门的时候,石头钉突然冲出来,一把抓住他,就是一脚,然后出来两个工人按倒在地,喊道:“我说我厂里怎么天天少东西?原来是你给偷的?”
外地老板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是来买家具的生意人,上次你少给了我一根木条。”
石头钉说:“生意人?生意人就能随便偷东西了吗?你这次偷一根木条,下次偷一块靠背,都不用进货就能做生意了。”
他继续下狠手。老板急忙讨饶,说拿钱赔。
石头钉等的就他这句话,说:“虽然你这次只偷了一根木条,但我之前陆陆续续少了十几套的沙发,应该都是你偷的,赔吧!”
这数额就大了,老板怎么说也不肯给钱,石头钉继续动手。
我爸路过看见了,这外地老板在我家也进过货,认识的。急忙叫石头钉别打了,说:“不过是一根木条,何况还没拿走,你就放了他吧!”
石头钉说:“放了他,我被偷的那十几套沙发你替他掏钱?”
我爸这就说不了话了。
大姨爹和二舅这时候正好也在厂里,大姨爹见我爸出去很久都没回来,就出来看看。见那外地老板被按在地上打!立马对石头钉断喝:“你干嘛?”
石头钉吓一跳,就停了手。我爸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大姨爹。大姨爹就说:“这大白天的,光明正大拿一块木条,这是叫偷吗?有这么偷的吗?”
石头钉气焰谢了,但还是嘴硬说:“我厂里之前丢了十几套沙发呢!”
我大姨爹又厉声说:“十几套沙发有多少根木条你心里没点数吗?一次拿一根,要**拿上千次,你厂里工人都是瞎的吗?上千次都没看见?”(说话中带着脏字,我就不原话表述了。)
石头钉怒了,上前要揍我大姨爹,他厂里新出来的四个工人围上来。
二舅之前一直在后面看,没露头。见有人要揍我大姨爹,立马跳出来,指着石头钉大吼:“你敢动?”
二舅有一些事迹(这些事在前几天的文字里有写,这里就不详述了),石头钉的工人都很畏惧他,都从我大姨爹身边退回去。
而他这一吼,附近厂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很大,很快就有人围上来,也很快就有人去我家厂里告诉厂里人。
表哥、三舅、四姨爹他们立马就抄家伙冲出来了。
石头钉还是嘴硬:“那这笔钱谁掏?”
大姨爹说道:“掏什么钱?你把买家具的老板打了,你要向我赔钱才是。”
石头钉说:“我打人关你啥事?又没打你。”
大姨爹说:“怎么不关我的事情?这位老板也是我家的客户,你把老板打跑了,这条街名声搞臭了,我们这么多人饭碗都给你砸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之前按着外地老板的工人觉得自己好像惹到麻烦了,就自动把他放开了,并且自己也往后退。
石头钉就说:“算了算了,不要你赔了。”说着就要回自己屋里。
我大姨爹喊:“站住,你不要赔医药费?”
大姨爹说话间,二舅跟上一步,同石头钉就是保持一步的距离。
石头钉就停住了脚步。
外地老板见自己没有事了,也不想惹事,就说:“算了,我没什么事,自己搽点红花油就行了。”
大姨爹却不依不饶,对石头钉说:“你要赔我的钱,老板以后不来我们县买沙发了,我的损失不知道有多少。”
这时候平时跟着石头钉做事的工人,都已经退到跟其他围观群众一个位置了,就他一个人站那,被我二舅发红的眼睛盯着,不敢动。
我爸这时候也出来说:“算了,算了都是附近的同行。”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但大姨爹没有下台阶,不松口,坚持要石头钉道歉,并且亲自陪客户去医院看伤付了医药费才可以了结,木条也要让老板拿走。
最后石头钉就只能按我大姨爹说的去做了。
回到自家厂里,我爸对大姨爹说:“你这样伤了他(石头钉)面子,不太好。”
大姨爹说:“对这种人,要么不干,要干就一次要干惨来。”
二舅也说:“对啊,已经得罪了,不干惨一点,他知道我们也就仅仅这样而已。等大姐夫和我不在的时候,他肯定会来找我们厂子的茬,会不断来试探你和鸿斌的底线,厂里会麻烦不断。一次干到他难受,他就永远不敢轻易再来试探。”
(鸿斌是我表哥,厂子是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的,股份55,大姨爹很少在厂里,我爸是厂长,表哥是副厂长)
80年代初,这是发生在严打之前的事情,二舅和四姨爹在广州的家具厂里上班,大姨爹听说二舅他们白天救了个姑娘,立马就叫他们收拾东西赶紧跑,还没出院门,就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有十几个人,四姨爹吓尿了裤子。
这年的前一个年底,二舅从木工师傅那里出了师,他早已想好了要跟大姨爹一起出去打工。
过了年的初二,大姨爹来外公家做客。二舅就和大姨爹单独坐在一边,聊起了跟着他外出打工的事。被四姨爹听到了,直接就说自己也要去。
那时候四姨爹没娶四姨,他只是钦佩我大外公的一个同村小伙子,经常来大外公家转悠喝茶。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钦佩我大外公,还是那时候就已经看上了我四姨了。
大外公不愿意二舅去外地打工。五年前他安排二舅跟着表叔学木匠,就是希望他在本地木匠这个行当扎根下来。
当时,虽然大姨爹在外面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但这点钱也就是能让二舅、四姨爹这样的小伙子心动。在当过大队干部的大外公眼里,这些啥都不是,可能还不如几张粮票有用。他根本不知道粮票在接下来几年就会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不过二舅这时候已经19、18了,大外公根本控制不住他了。
在年初八那天,他没告诉大外公,就直接领着个麻包来到和大姨爹约好的地点,再等上四姨爹,就一起踏上了南下打工的道路。
他们来到广州之后才知道,其实大姨爹在外面也没啥正经的工作,就是东搞搞西搞搞,是个散工。因为大姨爹自己本身也没啥技术,根本进不了大厂。
但大姨爹知道二舅是有技术的,他没有叫二舅跟着自己,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一个大家具厂里。
这时候一同报名的人挺多的,厂里的要求也不低,但二舅展示了一手精湛的木工技术之后,人家立马就要了,而且承诺的工资远比大姨爹在外面做散工能赚得多得多。
那个年代,有一手技术出门是很吃香的。
而四姨爹这时候,在家是种田,啥技术都没有,关键身体也不算很壮,人家不想要他。
二舅就跟厂里招工的人说,四姨爹跟自己一起来的,要收就两个一起收了,不然自己也不会留下。厂里就答应了,给的工资比二舅低一半,但好歹是有个活干有饭吃。另外二舅跟他说后面把技术教给他。
不过有一件事打破了平静。
这天厂里休假,二舅和四姨爹在街上逛,看到有三个未蒙面的人,直接当街就用麻袋套住一个姑娘要扛走。
不是亲见真的不敢相信,这些人在大街上都能直接绑架姑娘。
二舅年轻气盛,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呢?直接上前拦下,两个人跟三个人干起架来了,并且打跑了他们,救下了姑娘。
姑娘啥都没说,直接跑了,估计也是吓得够呛。
当时二舅两人还没觉得自己会有危险,到了晚上恰好大姨爹来他们住的棚房里找他们,四姨爹说起了这件事。
大姨爹大惊,你们怎么狗胆包天什么事都敢管啊?赶紧收拾东西跑啊。
二舅还辩解,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啊,干嘛要跑啊?
大姨爹没时间解释,就让赶紧收拾东西,好在二舅、四姨爹还算听话。
等他们收拾好之后,还没出家具厂的职工棚院,就听到外面人脚步声很急,大约有十多个人。
大姨爹让二人带着东西躲进了院子的一个角落。
外面那些人冲进来,找到二舅和四姨爹睡的床位,一看东西都没了,认定二舅和四姨爹早就跑了,就直接撤了。可能他们也是知道自己人多动静大,怕待久了,家具厂的安保人员会过来。
太险了,院子很小,要是他们稍微搜一下,就搜出来了。按这帮人当街都敢抢姑娘的尿性,真不敢想象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姨爹再等那些人走完了,才叫二舅和四姨爹出来,四姨爹裤子都尿湿了。
大姨爹赶紧带着他们换了个地方找活干。
1998年前后,四姨爹要辞职自己开厂,大姨爹拉住他,说服我爸按4.5:3.5:2分股给他,但四姨爹却说,你两人合伙都扯不明白,我加进来不是更乱?最后却是靠大姨爹才保住他的产业。
这年,四姨爹在我家厂里干了好多年,光当副厂长就有七八年,先是管生产,后来押货去外地销售。
到九十年代末,他看到不少人都办厂成功了,自己也想试试,就向我爸提出了辞职。
他自己攒了有一部分钱,但不够,找我爸和大姨爹借钱办厂。
我爸想借给他一点,大姨爹阻止我爸!不准我爸借钱给他。大姨爹说,得想办法把他拉回来。
我爸说,人家自己想当老板,怎么拉得回来?
大姨爹说,我们厂里卖点股份给他。
我爸说,我们厂已经做这么大了,他攒那点钱够买几点股份?
大姨爹就说,象征性收点钱,送他股份。
之前我爸和大姨爹的股份是5:5,但大姨爹基本不来厂里帮忙,而叫表哥(大姨爹的儿子)来做副厂长。我爸和我妈是厂里赚钱的主力,表哥总拖后腿。
我爸早就有想独立出来开厂的念头。但如果我家分走了,表哥自己一个人搞一个厂,必亏。考虑到最初我家是借大姨爹的钱办的厂,从人情角度上讲,我爸是不可以提分家的。
而现在大姨爹说要送四姨爹股份,那我家的股份又少了,我爸当然是不愿意。
最后大姨爹提出,4.5:3.5:2。也就是全厂一共十个股,我家占4.5个股份,大姨爹占3.5个股份,四姨爹2个股份。
也就是说,不管四姨爹能出多少钱,都给他2个股份,但四姨爹就不能自己出去开厂了,要一直在家族厂里做副厂长。
我爸就同意了。
大姨爹去给四姨爹说这个方案,直接被四姨爹拒绝了。
也许是四姨爹知道是大姨爹不让我爸借钱给他的,还在气头上。也或者是他在厂里做副厂长的时候经常被表哥掣肘,以及看我爸被表哥拖后腿,不爽。
四姨爹说:“你和三姐夫两家人整这个厂都经常掰扯不明白,我家再加进来,岂不是更乱了?”
四姨爹在愁不够钱办厂的时候,之前在佛山跟他搞在一起的那个四川籍发廊女老板突然掏出一笔钱。我也不知道她开个小发廊怎么就攒下这么多钱?
然后四姨爹就开始办起了厂,而且他很不厚道,直接拉走了我家的客户。四姨爹开厂之后,三五年内,我家的厂都没缓过来,差点倒闭。
那几年我爸每到年关就要出去躲债,一度我姐弟三个上学的学费都成问题。
当时我姐姐哥哥都在读大学,我读高中。我妈一度考虑让我姐和我哥两个人抽签,抽中的辍学去守门市(卖家具),但我爸阻止了,说借钱也要上完大学。
我也就是这年辍学去佛山守门市的,不过我是自己叛逆不去上学的,不是家里人让辍学的。
我也只守了一年,就厌倦了,回来继续上学了。
继续回来讲四姨爹办厂的事情,因为拉走了我家的客户,四姨爹的厂子经营得出奇的顺。当然,也可能是四姨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几年之后他的厂竟然超越我家厂子的几倍。
那个年代只要时运来了,钱来得太快了。
再接着就是四姨爹就跟我四姨闹离婚,要娶那个四川发廊妹。
其实前四姨爹跟四川妹搞在一起的事情,四姨早就知道,但她以为四姨爹最终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离婚。但没想到后面四川妹一再逼婚,四姨爹就向法院起诉离婚。
四姨气不过,就走了。(这事的前后详细在上一篇文字里写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羽阳表弟(四姨的儿子)没了妈,拿着药对前四姨爹说:“只要你娶了四川妹,我也走给你看。”
前四姨爹不敢,他就这一个儿子,他私下和四川妹约定,只要四川妹给他生个儿子,让他无后顾之忧就去打证。
但最后四川妹一次都没怀上,所以前四姨爹到死都没和四川妹打结婚证。
前四姨爹工作非常拼,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也许是做副厂长时候的习惯。因为他自己啥都会,木工、电工、水管都精通,所以经常秀技术。
一次大停电,厂里不得不停工。前四姨爹想,反正都要停工,不如借这个机会检修一下那段经常出故障的电线吧!厂里有电工他不叫,自己亲自去干,结果老板当久了忘了电工流程,没关总闸。突然来电了,前四姨爹当场就没了。
得到消息的大姨爹,当机立断,带着一伙亲戚,拉着羽阳表弟进了前四姨爹厂。
直接把四川妹赶出去了。
四川妹懵了,喊道:“这是我家的厂啊!”
她叫来法院的人,法院的人问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家的厂么?她才想起来厂子在前四姨爹名下,而他们没打结婚证。
我大姨爹对大家说,四川妹就是前四姨爹包养的情妇,羽阳表弟是前四姨爹的儿子,是唯一合法继承人。
最后四川妹和羽阳表弟官司打了好久,最后厂子还是归了表弟了。
不过当时前四姨爹的银行卡都在她手里,现金全被她取走了。
后面大姨爹借了些钱给羽阳表弟,又说服表弟,请了当时已经第三次落魄的二舅当副厂长。
大姨爹再三叮嘱表弟,厂里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干,赚还是亏全看命,但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管。
1995年前后,家族厂里的产量翻翻,需要增加一人押送沙发出去外地销售,我爸提出让四姨爹去,大姨爹说:“他容易学坏。”后来我爸追悔莫及。
当时,四姨爹已经在我家厂里当了几年的副厂长了。
几年前,因为表哥(大姨爹的儿子)贪污了销售款,被大姨爹亲自把他的副厂长岗位撸掉了,送到厂里当普工锻炼。
四姨爹被提拔做了副厂长管生产,我妈在武汉武家山的门市驻点批发,门市即批发中心,我爸这个厂长押货去各地卖。厂子越做越大了,厂值年年翻翻。
我爸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了,比如这边一车货运到佛山,还批发完,又接到珠海老板打电话要货,他分身乏术,急切需要再加一个人分担我爸的工作。而这押货出去还要收货款的活,肯定要亲戚干。
我爸对大姨爹说,就让二舅再干这活吧?这时候二舅正处于第二次落魄阶段,他在武汉的协会组织都因为没合法注册而被解散了,正闲着。
大姨爹却说,你忘了他之前打牌搞丢半车货款的事情?
我爸说,也许他会吸取教训呢。
大姨爹说,二舅这个人秉性就这样了,以后他肯定还会“顺时”(发达),但最终他一定要败。(后来真的如大姨爹所说的那样,具体细节前几天的文字中有写到,这里不赘述。)
我爸又试着说,让表哥再提上来继续干?
大姨爹没说话。
我爸自己直接说了,他也不行,他贪污过销售款。
因为之前80年代我爸和大姨夫合伙开厂之初,平分股份,大姨爹自己不来厂里帮忙而让表哥当副厂长,对我爸处处拖累,太难了。后来表哥因为贪污厂里销售款,被大姨夫自己撸下来了,当然不能让他再上来了。
大姨爹说,让菲菲(我姐)别读书了去卖沙发吧!
当时我姐正上高三,学习很好。
我爸不让,说我姐得考大学。
大姨爹又说我哥,我爸还是不让,我哥这时候高二。
大姨爹说,上什么大学?读完大学还不是为了挣钱?现在机遇难得,以后他们毕业了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
我爸是自己当年因为没恢复高考而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对上大学极度渴望,所以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上大学重要。
大姨爹可没有我爸这么迷信上大学,他继续说:“按现在这个形势,大学必然扩招,以后大学生遍地都是,但赚钱的机会却不一定年年有。”
后来我姐考上了武汉大学,毕业后拿了稳定的工资。
我哥从大连理工毕业后,找的工作也还没那些在家乡搞家具的赚钱多,直接被家里拉回来,接管了家族企业,这是后话了。不过当年我爸是坚决不让任何一个子女辍学的。
但找人分担押货出去销售的重任是当务之急,这个人还得是亲戚。
我爸就说让当时管生产的副厂长(四姨爹)押货出去销售,而提拔厂里干活的一个我叫表叔的人出来做生产主管。
大姨爹说,不要,别让四姨爹乱跑,他容易学坏。
前车之鉴,表哥和二舅都在外面学坏了。
但我爸又笑着说道,他会学坏,你刚才还说让我家两个小孩去呢,他们学坏了就不要紧?
大姨爹说,他们两个不一样,他们比较听话,不会学坏。
最后大姨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就只能让四姨爹挂着副厂长的职位,押货出去销售,跟80年代表哥干的活一样。
但大姨爹又说,再把表哥提上来做副厂长协助表叔管生产。
我爸惊讶,副厂长协助主管?
大姨爹说,额,他们相互协助,相互监督吧!
我爸估计大姨爹是不太信任表叔,但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四姨爹押货出去销售的几年里,果然学坏了,跟一个开发廊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这事间接导致多年后四姨的服毒,我爸痛悔莫及,字数所限,这事明天会详写。)
但说实话,在那个环境下想不学坏真的很难。
我15岁那年,因为叛逆辍学(也因为家里经济出了状况),被家里安排去顺德家具市场守了一年的门市,了解那个环境。连我这么一个孩子,那些打工妹们都时常有挑衅,何况其他人呢?
好在我家里的人都自诩书香门第,跟那些胸无点墨的人玩不到一起去,而一年后我又回到了校园,最后考上了本科。
我家里家教很严,并且父母言传身教。我爸、我妈都是烟不沾酒少喝的人,更别说其他恶习了。
爷爷的口头禅(或者是祖上言传下来的家训):“一日不读人就会熊(土话丑的意思),一日不做人就会穷。”
1991年,二姑夫和族兄合伙办厂,二姑夫出技术和一家锯木厂,占40%股份做副厂长,族兄只出资金,占60%股份担任厂长,最后族兄赔得连小老婆都跑掉了。
我爸和大姨爹合伙开办家具厂成功以后,很多人都跟着这么干了,其中有不少很成功的。
我二姑父一开始在我家厂里打工,觉得开厂并不难,也想开一个,但没什么钱,胆量也不够。我爸就跟他说,可以先开一个锯木厂。
锯木厂是家具厂的配套加工厂,当时我们全镇只有两三家锯木厂。
因为那时候大部分的厂子都是部分加工厂,等于,每家厂只做其中的一个环节,比如雕花厂,板脚厂,茶几板厂……等等。最后由家具厂整合完成家具的全套流程,包括现在很多也是。
二姑父开了锯木厂之后,他自己是老板也是工人,我二姑和我四叔都在厂里干活,四叔那年刚刚高中毕业,还没满18岁。
我们家的和我们亲戚家的家具厂木头都给了二姑夫锯。因为比较勤快,锯的木板也比较精准,二姑夫的锯木厂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赚了点钱。
二姑夫觉得是时候可以开个家具厂了,但即便借了点钱,资本还是差好多。如果要完成资本积累,至少还要几年,他等不及了,怕会错过好机遇。
这时候另一个他同村的族兄正好也想办厂,就说,咱合伙干呗!
那个族兄没有技术,偏偏有一笔钱。
他原来是一个国营矿山的职工,是铁饭碗。但到了这年,矿山已经开采尽了。上面要撤掉矿,就要处理这些职工的问题。
一般来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年龄较大但还没到法定退休年龄的,直接让员工退休,这些年让员工自己解决生活问题,到了真正退休的年龄,再根据工龄,按月发退休金。
第二种是不太老的,距离退休还有一定的年月,就商量直接“买断工龄”,根据工作年数,直接给一笔钱,从此不再是单位编制了,以后退休养老的问题也不能找单位。
这位族兄这笔钱就是单位买断工龄的钱,大约二十来年的工龄吧。
二姑夫和族兄一拍即合,二姑夫出锯木厂和他借来的一笔钱,而族兄出买断工龄的那笔钱。
经过他们计算,族兄出的价值大于二姑夫。就商定,族兄出任厂长,占60%的股,二姑夫出做副厂长,占40%的股。两家人都在厂里工作,义务的,没有工资。
开始几年,工厂发展非常好,赚了不少。
族兄的女儿(二姑夫叫她侄女)高中毕业了,就加入到了厂里来工作,去佛山守门市(卖家具)。
没多久,赚了钱族兄就飘了,跟一个来打工的湖南婆搞上了。湖南婆是本地的叫法,实际上叫湖南妹比较贴切,因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
族兄的老婆经常来厂里闹,甚至有时外地人来厂里进货,她也毫不顾忌,几次都把顾客吓跑了。
同时族兄因为孩子的原因,也不敢主动起诉老婆离婚。因为孩子都大了,他本身已经是过错方,一离婚,分完家,那孩子基本就不会认他这个爹了。
他这个年龄,要是再跟湖南妹生不出个孩子,那就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所以双方都在扯皮,却都不敢离婚。
另一边,侄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佛山,据说白天睡觉晚上去泡吧。什么时候心情好就开门卖家具,不管赚钱不赚钱,多低的价格都卖。
因为侄女回款少,二姑夫自然也认为侄女在贪污厂里的销售款。
应该说,那时候贪污销售款的事情太常见了,所以人人都会怀疑。
最后闹得不愉快,两家人就分厂散伙了。
二姑夫听了我爸的建议,还是要回了原来那个锯木厂。把家具厂给了族兄,为了平衡价值,族兄承担了所有的债务。
后来二姑夫就只将锯木厂扩大经营,不再打开家具厂的主意了,他经常说开家具厂自己脑子不够用,自己只适合做锯木厂这种简单的生意。
而那个族兄,家具厂又经营了几年之后,债台高筑,厂子在本世纪初倒闭了。
湖南婆因为知道他不行了,更早之前就走了,走之前拉走了半车货作为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
欠了太多的钱,债主们知道他还不上了,直接从厂里拉机器走。
我爸因为借过钱给他,有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告诉我爸,去他家看看,有啥自家能用上的东西,就直接搬走吧!自己这个年龄,钱怕是还不上了。
我爸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但我妈可不管这些,知道现在不去,晚了啥都捞不回来了。直接跑到他家把大彩电抱回家,这是我家第一次用上彩电。
而去晚了的那些债主,只能搬电风扇这些小件了。
而族兄的女儿后面二十多年都在埋怨她爸,说是因为给她爸做生意耽误了自己的婚事。
我二舅曾押货去佛山卖过,见过她做生意的方式,再听到她说被她爸耽误了,笑着说:“你爹没骂你耽误他的厂你就烧高香了吧。”
80年代,我爸开家具厂,外地人用卡车运木头来我县,让本地家具老板竞价购买,表哥要加价,二舅却说:“司机打火发动之前都不能加价。”
那年,开家具厂的时候大姨爹出了钱,但他还有个台湾佬投资的大型制衣厂要管,所以不常来厂里。派了16岁的表哥来厂里做副厂长,我爸是厂长。
雇佣了几个工人,其中包括我二舅。
第一套模型是就是二舅从顺德的厂里偷偷“拷贝”出来。这个“拷贝”就是用夹板按顺德家具厂里的模型一比一做一套,拆散带回家。
不客气地说,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厂都是在这样模仿别人,毕竟小厂根本没有自己的设计能力。
模型带回厂里,二舅就带着我爸和表哥去县里面的木头行看木头。
一大早,一堆人在空荡荡的木头行等着,各自围着一堆聊着天。
有的人还没睡醒,直接找地方就躺下了。对,那时候的本地家具厂老板就是这么洒脱,跟普通工人没啥区别,或者就是在厂里当着工人兼老板。大部分都是在外地打工的,然后赚了点钱,借点钱,就自己开厂了。
一会儿,就听到大喊,“来木头了啦!来木头啦。”
所有人都围上来,看着远远一辆大卡车开过来,停好。
然后木头老板(外地人)从车上下来,和司机一起把车上盖着的油布掀开来,给大家看木头。
当然,也有天气好,没盖油布的,那就省了这个操作,老板们直接上前对木头评头论足。
不卸车,不称重,可以在卡车上看外观,摸一摸,全看家具老板的眼力估计木头的价值。地磅都是几年后木头行才装起来的。
整车整车地卖,谁出的价高一卡车木头就卖给谁。
一个老板出价了。
表哥私下说:“我们也是来买木头的,我们也出个价吧!”
二舅说:“家具老板都是本地人,不能相互杠,只要有一个出了价,咱如果不是急用木头,在司机打火发动之前都不要加价了。”
表哥说:“为什么卡车发动之后就能再加价呢?”
二舅说:“木头老板已经让司机打火开车了,就说明他不会接受前面那个老板报的价格了,这时候你咱再加价就不会得罪前面那个报价的本地家具老板。”
木头老板回应前面那个家具老板说:“我这是一车上好的木头,这个价太低,不能卖。”
他看了看,家具老板们交头接耳,但没有人出更高价格了,于是就让司机启动车子,喊:“走咯!前面南雄有老板出高价收木头,我拉过去看看。”
不过,他的车子打着火了,还是没走,等了一会儿,看有没有人加价。
我爸问二舅说:“你觉得可以加价吗?”
二舅说:“最多可以加一千,再多就不行了。”
我爸有点保守,就对木头老板喊道:“加五百。”
不过木头老板还是觉得不能卖,就直接喊司机开走了,卡车驶离了木头行。
不过有个老板急忙跳上自行车,紧急往卡车远去的方向飞驰。
我爸和表哥不理解,看着二舅。
二舅说:“他肯定是想再加价。”
表哥惊讶:“自行车能追上卡车?”
二舅说:“木头老板在离开县城之前,车都会开得很慢,假如还有人想出更高的价,骑摩托车追出去,拦下来,再谈价。骑自行车嘛?……也许也能。”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成交了,在老洪锯木厂卸车。”
一部分老板就往老洪锯木厂走去。
我爸说:“去看看?”
二舅点头,三人就跟着大伙过去了。
在锯木厂,果然看到刚才那个骑自行车出去拦卡车的家具老板,还有卡车和司机,但木头老板不在。
二舅说,木头老板已经收钱走人了。
表哥又问:“怎么看木头好坏?”
二舅说:“木头的品类在外面就能看见了,这个没什么讲了。如果卸下来,里面的那些木头很细,里面全是结结巴巴的,凹凸弯曲的,那就是不好,这时候,大家就会一片嘘声说:‘卖亏了,亏了,老表你眼光不行啊!’
如果里面的木头很大,很直,又没有太多结巴,那就是好木料。有些人就会说:‘我早就知道这车木头好,就是最近压货太多,没钱买啊。’”
表哥说:“不好,不能退货吗?”
二舅说:“木头老板都是外地的,现在早走了,不管木头好坏,都是没法退的。”
后来那车木头,家具老板们的评价是:“还行,没亏。”
然后,突然又有人喊:“来木头啦!”
大家又蜂拥跑回了木头行。
那时候,看木头跟赌石有点类似,赌的就是眼力和运气,以及对木头老板的了解。
1998年底,我爸说出了表哥贪污的家族企业销售款的事情,但没啥证据。大姨爹没说话,到了晚上,就用了一招,表哥就招供了贪污的事实。
那时候我家里的厂子已经开了十来年了,表哥这个副厂长也由十六岁到了二十多岁。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表哥在卖家具的时候有在贪污销售款。
我爸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表哥贪污销售款是他私下干的,还是大姨爹(表哥的父亲)故意安排他扣下的,所以一直不敢去和大姨爹说。
因为厂子虽然是两家平分股份,但我家的资本最初是向大姨爹借的钱,我爸对大姨爹还是相当敬畏的。
但表哥见我爸没有反应,以为他不知道,后面挥霍得就更严重了,据说在武汉养了两个女的。围着他转的狐朋狗友不计其数。
当时武家山家具市场有“武家山四少”的合称,指四个豪气糜烂的家具人。其中有两个就是我们家的亲戚。
一个是二舅,就是打牌打进班房,喝酒喝进医院的那个,(前几天的文字有专门写他。)
另一个就是表哥。
到了年底分红的时候,大姨爹和我爸一计算,这一年基本没赚到什么钱。(在前面的文章已经写过关于我妈向大姨爹借钱办厂的事情,最终两家平分股份,我爸任厂长,我表哥任副厂长。不再赘述。)
我大姨爹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家具销路这么好,做出来的就全卖完了,怎么还会赚不到钱?
我爸就把表哥贪污销售款的事情跟大姨爹说了。
大姨爹听完就没说话了。
当晚大姨爹住在厂里的客房,泡脚的时候,我爸和表哥都在房间里,他突然发火,一脚踢翻了脚盆。
我爸和表哥都吓呆了。
我爸也没想到大姨爹会发这么大火,因为都认为大姨爹家大业大,从我家厂里得到的这点分红,理论上说不会特别挂记在心上。
我爸急忙要去捡脚盆回来。
大姨爹厉声说:“你不要动,虹斌(表哥的小名)去给我捡回来。”
表哥去把洗脚盆端过来,然后发呆,是吓坏了。
大姨爹:“加水。”
表哥哆哆嗦嗦提起热水壶给脚盆加水。
大姨爹才问表哥,贪污货款的事情。
之前我爸还担心表哥会抵赖,因为贪污货款的事情,我爸也没啥证据。
但表哥经过这一吓,认定他爹啥都清楚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贪污货款的事情。
大姨爹当即叫表哥从厂里的保险柜里把备用金拿出来,按97年的分红金额给我爸钱。
我爸说不用,明年他不这么干就行了。
大姨爹说:“他哪有什么明年了?你先拿着这钱,家里的小孩还要读书,老人还要吃饭。”
我爸也不知道大姨爹怎么想的,还以为他要散伙了呢,不敢接这个钱,说:“留着备用金过了年进木料,形势这么好,明年还能赚钱。”
大姨爹说,“这个钱我会从家里拿钱补上,你不用操心。明年虹斌不要去武汉(销售门市)了。”
我爸说:“行,那他管生产,我押货去武汉(销售)。”
大姨爹说:“他明年就在厂里打眼(土话指生产线里给木料钻孔的岗位)。你押货去武汉,你看厂里有谁靠谱一点的,推选一个出来当副厂长,在厂里管生产。”
我爸就说:“让老三(三舅)当吧!老三从工厂开始办就在厂里干,资格老,兢兢业业,为厂里做了十年贡献,劳苦功高。如果他都没得到重用,提拔别人也服不了众。”
大姨爹就说:“做了十年贡献,这十年给了工资没?”
我爸说:“当然给了。”
大姨爹说:“给了工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选人管事,要选能做事的,管什么干了几年啊?这个还需要什么资历服众啊?我们两个说行就行,干活的谁不服的,让他去别家厂干去。”
我爸就说:“让汝兰(四姨)老公干,我不在的时候,经常都让他照看着厂里,没出过差错。”
大姨爹就同意了。
1999年厂里盈利翻了倍。
70年代,二舅在表叔公的家具作坊干了五年,结算的时候,表叔公只给他三斗米,二舅放话“亲戚缘尽,师徒恩绝”。大姨爹急忙劝阻,说了一席话。
二舅13岁的时候已经长到成年人那么高了,那时候大外公认为读书是没啥用的,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决定让他辍学去自己一个表兄弟那里学一门手艺,就是木匠。
那个父亲的远房表兄弟,二舅叫他表叔,我叫表叔公,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大师傅。
二舅在表叔公那学了一年,就把他的技术全学会了,也白给他干了一年的活。
这时候,别个镇里一个木匠作坊就叫二舅去他那干,承诺一年给多少斗米。
二舅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把这事跟表叔公说了。表叔公问二舅,你自己啥意愿。
二舅就说,自己还想跟着表叔公干,但自己已经长大了,得给家里拿米。
表叔公说:“区区一点米算什么?你在表叔公这里再干几年,到19岁我就给你娶回媳妇,娶媳妇的钱和米表舅全包了。”
在乡下,娶媳妇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而且年龄越早娶上媳妇代表越有本事。19岁就能娶媳妇的话,这个算是非常早了。
二舅瞪着眼睛道:“真的啊?”
表叔公说:“我跟你爸是兄弟,我你还信不过吗?”
不过,这时候我大姨爹知道了,跟二舅笑着说:“不行,他这是骗小孩呢,你得问他拿米。”
大姨爹是二舅的姐夫,那时候还没开放,大姨爹还没发达,是一个被大外公鄙视的二流子。
因为娶大姨的时候礼金没给足就把大姨骗走了,大外公骂了他好些年。所以那时候大姨爹的话,他是不会听的。
而且表叔公在木匠行里名气不小,出师的学徒都能组成两三个排了。不敢说是一言九鼎吧,至少二舅认为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不会不讲信用。
就这么地,二舅在他表叔公那里又干了四年,快到19岁了。
二舅突然有一回听到表叔公和表婶在屋里谈着,让女儿嫁给二舅。
这个表叔公是二舅远房的表叔公,跟二舅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这个时候二舅早就看上了一个乡村小学女教师。
于是二舅赶紧跟表叔公说,让他给自己结算掉自己这几年干活的米,自己要跟着姐夫去广东打工了。
表叔公知道二舅不想娶自己的女儿,执意要出师,就跟他结算了。表叔公把四年的账目一算,结果是三斗米。
二舅惊了:“在你这辛辛苦苦干了四年,才三斗米?”
表叔公要算给他听,这些年吃多少米,做坏多少活。二舅知道他在耍滑头,没听他的,两人就吵翻了。
最后,二舅放话:“行,我就拿走这三斗米,从此我两人断绝关系,你不是我师傅,我也不是你表侄了。”
然后气冲冲离开了表叔公的木工作坊。
不过这时候大姨爹又过来说:“这么干,你傻啊?大亏吃了,亲戚没了,还结了个仇家。”
这时候因为广东沿海的开放,大姨爹已经在外面打工赚了点钱了,说话分量就重了。二舅之前也是因为没听大姨爹的话而吃了亏,现在就觉得大姨爹说得对。
大姨爹又找到表叔公,跟他说:“现在政策开放了,外面是年轻人的世界了。二舅是个头脑灵活的小伙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你这么干,才省了几斗米,但少了个能让你脸上有光的徒弟,多结了一个仇家。
以后他发达了,你又老了,你的儿子孙子好过不了。”
表叔公一听这话有道理,二舅这小子将来发达了,自己儿子肯定搞不过他的。
就这么的,表叔公决定多出几斗米,凑齐一共十斗米,外加一套干木匠活用得上的家伙事。
这样,大姨爹让二舅主动向表叔公磕头道歉,表叔把米和家伙事给二舅,两人又合好了。
后来二舅果然靠倒腾家具买卖发了财。年年初五都提着猪肉和鞭炮给表叔公拜年。
我们当地木匠规矩,要出门务工的大年初五给师傅拜年,初六、初八当中选个日子各自或者结伴出门。
也就是说大年初五,就是师傅炫耀自己桃李成就的时候,师兄弟们也会在这天相互攀扯关系,以期出门在外后彼此照应。
表叔公乐呵呵当着众多徒弟面前,说大家出门在外要团结,二舅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外面要听二舅的。
凭借师兄弟们的吹捧,二舅就成了当地家具行业里比较有威望的一个人。
这一点,在九十年代,武汉,二舅领导我县家具人对抗地头蛇“世容”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是二舅几次落魄之后,又能崛起的因素之一。(关于二叔落魄和崛起的经历在前些天的文字里已经写了,这里不再赘述。)
所以说,年轻人不能冲动,要审时度势,而不能逞一时之气,丢了眼前利益还结了冤家。
90年代,大外公借钱开工厂,四个舅舅平分股份。大姨爹告诉他这么搞不行,大外公却说“兄弟干事业最重要的是平均,平均才能齐心”。结果半辈子辉煌,晚节不保。
大外公是我亲外公的哥哥,年轻时候是个能人,当大队干部,辉煌了大半辈子。我小时候去做客见到的那个家族大宅院主要是大外公出力出物资建的。
他生了6个儿女,大舅,二姨,二舅,四舅,四姨,五舅,而我亲外公生了三个,大姨,我妈,三舅。
八十年代,我大姨爹因为台湾佬而发达之后,又借钱给我妈合股办家具厂也成功了。二舅给我家的厂做“家具倒爷”也赚了些钱。
大外公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说自己也要办厂,找大姨爹借钱,大姨爹没有借给他,还劝他这个年纪了就不要折腾了。
我开始不太理解,因为当时大姨爹闲钱很多,资助过不少亲戚。后来三舅说,大姨爹早间结婚的时候因为穷,礼金给不足数,年年大年初二来做客大外公都会拿这件事嘲讽他,怨恨上了。
后来大外公问我爸借钱,我爸借了一万。
大外公又从其他亲戚朋友那里每家借了一点,总数也有几万,就开始办厂了。
他把四个儿子叫到一起,叫他们齐心协力一起搞厂子。把股份分成四股,四兄弟每人一股。而自己在厂里干活,不拿股份,不拿工资。那一年五舅还在上学。
大姨爹让我爸去劝大外公,说:“这么搞肯定要败,老二要多拿一个股,老五要少拿半个股,老头子自己也要拿一个股。”
我爸就去找到大外公说:“你家办厂不论是产还是卖两方面都全靠老二,他要多拿一个股,老五还在上学,出不了什么力,看在是兄弟给半个股就行了。借钱办厂的人是你,你也要拿一个股,最后分了钱你是养老还是给老五都可以。”
大外公说:“兄弟干事业最重要的是平均,平均才能齐心,古人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在厂里面又出力又不拿股份,这样无私他们兄弟才服气。”
我爸感觉大外公说得也不无道理,回去把外公的话告诉大姨爹,大姨爹直摇头。说:“你借出去的钱别指望能回得来了,老头子以为还是自己当大队干部吃大锅饭的年代啊!”
开始的时候,几位舅舅们都干劲十足,厂里确实热火朝天。
大舅管生产,二舅管销售,三舅只有力气就在厂里做工人,大舅妈给厂里烧火做饭,二舅妈是乡村小学老师要上课所以帮不了忙。三舅妈还没嫁过来,四舅妈还没认识。
不过,四兄弟里面就二舅有相关经验,能力也最强,所以他每次运货到外地卖完立马就要回厂里协调生产,是最累的一个人。
但大舅妈一直有还有意见,因为他夫妻两个人在厂里干活,只拿一个股。二舅三舅都只有一个人给厂里干活,四舅不干活,也都拿一个股。认为太不公平了。
所以一有机会大舅和大舅妈就会从厂里克扣钱。
二舅一开始不知道,三舅知道没能力管,就告诉了二舅。
二舅很不满意,便和大舅说了这事,但大舅指出二舅给厂里的回款和销售款也有一点差额。
二舅说在外地批发家具给当地门市的时候,经常是要给人家回扣的。
大舅问二舅拿收据出来啊。二舅懵了,收回扣哪有开收据的啊?
大舅和大舅妈一辈子在乡下,哪懂这个?便认为二舅也在贪污销售款。
二舅憋屈了,反正都要被怀疑贪污销售款,为什么不干脆真的贪呢?
就这样,一来而去,厂里的生产和销售都红火,但就是不赚钱,工厂很快就垮掉了。
大外公到老了还背一身债务,半辈子辉煌,晚节不保,从此抑郁。
还有一件事前面没提到,就是我从没在外公家见到过二姨爹。后来听三舅说才知道,当年大外公向二姨爹要了高额彩礼,不给就不放二姨过门。二姨爹的爹妈临时去每家每户借才凑够,但二姨爹因此怨恨上了大外公,不再来做客了。
我妈虽然不是大外公亲生的,我爸却是唯一同时能和亲外公、大外公两人都能聊得来的姑婿。
1998年前后,作为倒爷领袖的二舅落魄了。但一个新家具市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机会,他左右逢源,一面赚大钱一面还替家具商户们争取了优厚条件,他再次“顺时”。但一次醉酒,毁了一切。
那年是《还珠格格》火了的一年。
我二舅因为善于团结老乡,讲义气,敢于出头处理棘手麻烦,成了我县在武汉做生意的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的领袖,再次发达了。
但没两年,二舅就在一次纠纷的处理中,行为过激,二进宫了。
他的组织就被勒令解散了,因为没有经过合法注册。
二舅再次落魄。
但也没落魄多久,武昌红旗村的家具一条街也很快被通知,即将拆迁了。
同时在武汉也有多个新家具城建立起来了,其中一个在武家山。
武家山家具城的管理者希望广大我县的家具人都入驻他的家具城,所以找到了二舅,希望利用一下他的号召力。
许给二舅每月两千的高薪,并且每拉一个商户进来,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额外奖金。
同时因为武昌红旗村家具一条街要被拆迁了,我们县的这些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也急需要寻找一个新的销售市场。
谁也不知道风向如何,都不敢轻举乱动。所以就也找到了我二舅,让我二舅组织大家,联合在一起跟家具市场谈判。
最后我二舅和家具市场的管理者,谈了好久,陈述利弊。
最后近百户的我县家具商入驻了武家山家具城,家具城给以每户免一年租金的优厚条件。
二舅左右逢源,从武家山家具城为我县家具人争取到了能争取到的最佳条件。同时也帮助武家山家具城一下子拉到大批的商户,武家山家具市场从此崛起。
就那一笔,我二舅赚到的钱比之前好几年做生意赚的总额还多,他再次“顺时”。
“顺时”,是我县方言说法,指一个人事业极其兴旺,也有人非常骄傲的意思,和“背时”是反义词。
当然,钱来得太快,人就容易迷失自己。二舅经历过几次落魄,又都重新崛起了。他以为自己本事大,永远都有机会翻盘。(前几次的落魄与发达在前几天的微头条上写了,就不浪费文字了。)
二舅开始了挥金如土,毫无节制的生活。
最搞笑的一次,他因为喝酒过量(也可能是喝到假酒了),瘫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人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打了120。医生来的时候,酒精中毒已经很严重了。他似乎是感觉呼吸困难,一直拉住护士,喊道:“我透不过气来,给我氧气,给我输氧。”
这件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二舅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由领袖变成了笑话。
二舅地位陨落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之前市场无监管,大家都没有安全感,需要团结,需要组织的保护。但现在入驻了规范的家具城,家具城的治安秩序都非常好,各个地方都有监控,根本不用担心遇到欺负、讹诈、强买之类的事情。
大家也就不需要二舅了。
家具城管理者同时也察觉到了二舅地位的下降,同时二舅也不能给家具城带来多少新的商户了,于是家具城辞退了二舅。
二舅再次落魄,这次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机会了,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好的机遇,也就没有再崛起过了。
二舅并非整个家族里最发达的人,大姨爹最发达,但二舅是事迹最传奇的人物。但在我中学之后,他就已经落魄了,我常常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往事,常常嗟叹,我在中学大学的时候,常常都幻想二舅再次崛起,挥斥方遒,但最终这种事情没有出现。
1990年前后的事情,二舅为了做“家具倒爷”去武汉打探情况,被三轮师傅骗了钱,最后还是成功闯出家具销路,又因为打架事件,反而成了武汉家具老乡们的领袖。
那时候,一事无成的二舅找我大姨爹要借点钱做点事业,大姨爹不肯借给他,反而问他愿不愿意做“家具倒爷”押货(家具)去武汉卖。那时候我县家具人把赊家具运到去外地销售的人叫“家具倒爷”。
二舅当时没有别的发财路子,只好答应。
然后大姨爹就说通了我爸,赊一批家具给二舅,让他带着大姨爹的儿子(我表哥)去武汉卖。
押货过去之前,二舅先去打探行情。
虽然去把家具运到武汉卖这条路好多人都知道,但那时候我爸和亲戚们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卖,卖给谁,怎么卖。
二舅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在武昌红旗村有个家具一条街。当然之前的文章提到这地名的时候,粉丝留言告诉我,那个家具一条街原先是一家大的红旗家具厂。
二舅坐着火车来到武汉,当时的火车站叫汉口站。一个人出了火车站不知道往哪走。
接着就有蹬三轮来揽客,我二舅想三轮车肯定知道武昌红旗村在哪,就问了三轮车师傅。我二舅很确信他说清楚了地址,也给师傅看了,武昌红旗村家具一条街。
三轮车师傅说了个价格,让二舅上车。虽然那时候,二舅是舍不得花钱坐车的,但自己估摸着自己找地址要找挺久的,班车也不知道坐那辆,不如坐车划算。
结果三轮师傅把二舅蹬到了汉口红旗村。二舅急忙说:“我要去的是武昌红旗村啊。”
三轮车师傅装糊涂,说:“这里就是红旗村啊,不信你逮个路人问一下是不是红旗村。”
二舅说:“我知道这里是红旗村,但这里是汉口红旗村,我要去的是武昌红旗村。”
三轮车继续装糊涂,等他假装听明白要去武昌之后,就说自己这是三轮车,不能去武昌,那边是别人的区域,不让载客过去的。
二舅当然明白三轮车师傅是在装糊涂,他一个本地人能分不清武昌红旗村和汉口红旗村的区别吗?但没办法,三轮师傅是本地人,咱还有事情,耗不起,就给钱走人了。
然后他自己问了路人,从公交站牌上找到了武昌红旗村,最后才到红旗村。他发现这一整条街都是卖家具的,而且其中有一半卖家具的都是我们县出来的。
他算是找到组织了,他在那里混了半个月,跟好多人都混熟了,然后告诉我爸和大姨爹,找到路子了。接着我爸和大姨爹就让表哥(大姨爹的儿子)押着第一卡车货出发了。
从我老家厂里到武汉直线距离600公里,但那个年代没有高速,省道都不多,也没导航,卡车路线全凭司机的大脑,要走两天两夜,行程一千多公里。两个司机两班倒,日夜无休地行驶。
很快第一车货卖完,二舅让表哥带着那车货出厂价的货款坐火车回家给我爸。那时候二舅教表哥用丝袜装着钱,捆在肚子上,带回家,因为去银行汇款手续费挺高的,舍不得。
之后第二车,第三车货,家具厂的销路畅通了。二舅赚得盆满钵满,开始飘了,吃喝嫖赌,啥都来。
有一回因为打牌,半车货款被当做赌资没收了,我爸和大姨爹就不再敢把货赊给他了。
不过他的辉煌生涯还没结束。因为出手很阔,他和当地的同乡们都玩得很好,这点成了他后来翻盘的关键。
因为我县在红旗村家具一条街的卖家具的老板和“家具倒爷”很多,便与武汉本地一个叫“世容”的组织发生了冲突。
“世容”这个组织,相信那个年代的生意人都懂,都恨!
因为“世容”欺负我县家具人事件由来已久,以前家具人实力不强,不敢反对。后来很多我县的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都挺有钱了,就不想受气了。
那天一个家具老板把沙发摆在外面卖,违反了“世容”的规矩。“世容”的人直接把老板的沙发扔上他们的小四轮货车拉走。老板不干,争抢之间,“世容”一个电话,一会儿就来了一队武装到牙齿的人。
老板马上也打电话给我二舅,二舅打了几个电话,一伙我县家具人就从各个门店冲了出来,足足有上百人,围住“世容”的人一通胖揍。
当然后来赔了不少医药费,不过都是各个家具老板和“家具倒爷”们凑的,每家只出一点点。
后来这些家具人就成立了一个组织,二舅当了组织的领袖,每年各个家具门市给二舅交一些会费,由二舅就不做别的生意了,专职帮大家处理一些纠纷。
因为那个年代,风气不太好,家具人在外地各种被坑。家具送货到买家的地盘,谈好了价格,卸货了钱结不到的事情时有发生。家具老板们太需要团结在一起保护自己好不容易才赚到的钞票。
二舅通过这个,又发达了。
我爸因为相信族兄,而赊账给了族兄的妹夫,妹夫赖账跑路了,我爸去找族兄,他却说“他的事情你找他,别找我。”我大姨爹出手了,最后族兄哭了。
这笔账始于1992年,那时候,本地家具市场还没兴起,家具厂的销路要么是外地老板来进货,要么是把货赊给“沙发倒爷”,由“沙发倒爷”运到外地去卖,卖完了才把出厂价回款给家具厂老板。
这样风险很大,肯定不能随便赊给别人,得是自家亲戚,或者极其信得过的人。
我家厂里之前一直就是赊给二舅,自从二舅因为打牌被抓丢失了半车的货款之后,就再也信不过他了,后来由我妈亲自带着16岁的表哥去武汉销售。
一天,附近一个厂的老板来找我爸,这人是我爸的族兄,很熟。
族兄带了个人来给我爸认识,是他妹夫,也是做“家具倒爷”的。
他妹夫说自己想拼一卡车货去德顺卖,让我爸赊给他半车。
因为那时候德顺家具市场好,很多我们县家具都会运到德顺,冒充德顺产的沙发卖。
族兄的妹夫我爸从没见过,肯定不敢轻易赊给他,但族兄在这里打包票说,这是他妹夫绝对可靠,我爸就信了。
然后这个妹夫带着货就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后来我爸才知道,他妹夫在不同的厂家一共赊了有几车货,是早有预谋的,就是跑路,移居外乡不打算回来了。
我爸很生气,去找族兄说这件事,族兄却说,他妹夫赊的账,跟他没关系,就是不打算承担责任。。
他说妹夫已经跑路了,自己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那个年代信息不发达,一个人只要离开家乡你想找到他难如登天。
但个和族兄有打交道的人跟我爸说,其实族兄是知道他妹夫现在住址在哪的,只是不肯说。
因为这件事,我们家和族兄家吵了几次架,毕竟那时候半车货近两万元,几乎是我家厂里半年年的盈利了。
我爸一度上门去找族兄,说:“你带我去找你妹夫,能还一半也行,这账目就算销了,或者他不敢露面,由你替他转交这个款,还一半就销账。
族兄直接说,“他的事情你找他,别找我。”然后摔门,我爸关在门外了。
因为我大姨爹也是我家厂里的股东,占了一半的股份。(关于我大姨夫借钱给我家,入股我家厂的经过在前天的微头条上写了,就不多赘述)
大姨爹见这笔款一直收不回来,就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他找了二舅冒充进货的老板,去族兄家的厂里进货。告诉族兄,有现钱,不过要族兄押货到珠海,见货付款。
这是当时行业比较常见的订货方式,由厂家押货到买家的零售市场里。
等族兄把货押到珠海之后,二舅给他接风,热情带他去饭店吃饭。我大姨爹从另一边出来告诉司机货款已经付了,叫人直接卸货,那时候司机是买不起大哥大的,更别提手机,也找不到族兄,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姨爹带人卸了货。
等族兄他们吃完饭回来,货已经卸完了,搬进了店里面。族兄来要结账,我大姨爹从店里走出来了,原来这家店是我大姨爹投资我表叔在珠海开设的门市,大姨爹有股份。
大姨爹把之前族兄的妹夫在我家厂里赊账的单据给他,基本上数额差不多,货货相抵。
族兄大怒,报了案。
但局里判定这是民事纠纷,都是熟人,也没有人要跑路,叫族兄去法院告。
族兄去法院咨询了,法院说这种情况,就算告对族兄也是不利的。
因为大姨爹也是我家厂里的股东,有权要账,而族兄当年算是给他妹夫担保了。
族兄跟我爸打电话,求我爸去跟大姨爹说,还一半销账,我爸说大姨爹的事情他管不了。
族兄哭了。
这事如果是我爸主谋,他做不出来,因为他医生出身太善良,做生意以来一直都是被别人伤害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我大姨爹只让我爸在家管厂,从不同意他押货去外地销售,而宁愿让我妈带着16岁的表哥押货出去。
我大姨爹结婚的时候是非常穷的,因为结婚没有给足礼金,好多年都一直都被我外公嫌弃,但后来他以一己之力带动了我外公整个家族。
改革开放之后,一无所有的大姨爹就去了外地打工,在八十年代,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了一个台湾佬来我们当地考察。
那个年代大家对财富不太有热情,而大姨爹对有钱的台湾佬的态度,大家都嗤之以鼻。
据说台湾佬不喜欢我们当地的湿热。大姨爹亲自动手,给台湾佬住的房子加厚厚的几层实木隔板。
我对这种方法是否有效表示有疑问,但大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主要是嘲笑他对台湾佬太好了。
“比对他亲爹都好。”这是我二舅说的。
最终台湾佬在我们县考察了一圈,决定投资办厂,做服装。
大姨爹就成了厂里的厂长。
最终台湾佬有没有赚到钱我不知道,大姨爹是发达了。
直到现在,家乡很多人都对我大姨爹的能力不太认可,因为台湾佬来之前,大姨爹是几乎一无所有的。大家都说他是撞上大运了遇到了台湾佬。
1986年的时候,我妈想办家私厂,知道大姨爹有闲钱,就去问他借钱办厂,这件事我在昨天的文字里已经写过了,不再重复写。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姨爹投资6万,其中3万算借给我妈的,3万算他投资的,并且派那年才16岁的表哥来我家厂里做副厂长。
从此,我爸妈辛苦办厂赚钱,他分走一半的利润。这件事我耿耿于怀了好多年,但昨天在头条分享之后被网友批评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其实是大姨爹给我家雪中送炭了。
后来我二舅也想找我大姨爹要借钱,想做点什么事业。
大姨爹没借给他,而是问他愿不愿意押货去武汉卖。
那时候我们全县也没几家家具厂,当地的家私城还没起来,全靠外地老板自己找上来进货,销路是个巨大的问题。
二舅也没有别的发财路子,只好同意。
这样大姨爹就来到我家厂里,跟我爸说赊一批沙发给二舅,让他运到武汉去卖。
起初我爸是不同意的,因为我爸觉得二舅这人不太靠谱。
但后来实在是沙发滞销,在大姨爹一再协调下,才同意赊一批给二舅,由二舅带着表哥一起押货去武汉,二舅卖完,立马由表哥把这批家私的出厂价带回厂里。
为什么不是当副厂长的表哥自己押货去武汉卖呢?因为表哥16岁。那个年代没有天网,治安可不像现在。大姨爹怕表哥带着货出去,人都不一定能完好回来。
而二舅则是个老江湖了。
前面几次,表哥都顺利拿回了家私货款,家里的工厂也高速运转起来了。但发了财的二舅也飘了,吃喝嫖赌样样来。
最后一次栽了,打牌被抓进去了,半车的货款当成赌资没收了。
表哥哭着空手回家。
因为这个,家里工厂又陷入困顿,不仅仅是丢失了一大笔钱,还丢失了销路。
我爸一度说由他押货去武汉卖,但大姨爹没同意,因为家里的厂没我爸就运转不开,押货出去销售是长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
大姨爹自己是没法抽出时间来管我爸的家私厂的,因为那时候他和台湾佬的大服装厂还在运营。
我爸的家私厂一度濒临倒闭。
后来我妈站出来说,她可以去卖家私。
那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因为那个年代,押一车价值上万的家具出去买,如同走江湖,挺危险的,向来都是男人们干的活。
不过我妈说,表哥虽然才16岁,但身高有一米八了,只是阅历不够。由她和表哥一起押货去武汉销售,应该没有问题的。那时候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一拼了。
关于我妈押货,中间还出现的一段惊险插曲,在昨天的一篇文字写了。
我家的家私厂就这样运行起来了,并且越做越大。
得说我妈还是胆子大。
90年前后的事情,我妈单独押一卡车货去武汉,中路发生车祸,货物损失很大,两位司机发生矛盾打起来,我妈没顾得上自己的损失,反而去安慰司机,请他们吃大餐。最后司机却哭了。
这是一件发生在90年前后的事情,那时候我家里在办家具厂,家具销路不畅,我爸妈就在武汉的红旗村租了一个门市,由我妈在门市上卖家具。
然后我妈就经常要往返武汉和老家,从老家厂里用卡车把家具押送一千多公里,要走两天两夜才到武汉,然后卖完坐火车携带现金回家。因为那时候汇款手续费很高,舍不得花这个钱,都是自己用丝袜装钱捆在身上携带回家的。这点,看过《天下无贼》的都会明白为什么要携带现金而不是汇款了。
有一次我妈押着一卡车货从厂里出发,在去武汉的路上,车子出了点小车祸,剐蹭到了路边的岩石。车子有些部位有很大的变形,但还不影响行驶。而我家的沙发也有相当程度的受损。
两个司机在路上就开始吵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是运输公司雇佣的司机,路上出的车祸,司机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很可能一个月的工资都会被扣掉。
一个车为什么要两个司机呢?因为大卡车那时候是很稀缺的运输工具,运输公司为了最大程度赚钱,利用两人倒班,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交货接下一个活。
所以那个年代好多司机都是夫妻搭档跑长途的,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在车后面的一个长方格睡觉,然后累了换班。
而这次的两个司机是不太熟的两个男人,两人相互推诿责任,一个责骂对方说,“开个车都能撞到上面的岩石,你怎么出来干活的?”
而对方反击说,“还不是你开的时候摇摇晃晃,我一整晚都睡不着,换过来疲劳驾驶当然容易出事故了。”
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因为那个年代,路上没有天网,治安没有现在好,路上各种情况都会出现。
司机甩下货主,带着货跑路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我妈妈有点害怕,就跑去说合两个人,一路上请吃大餐,安慰他们。
两个人说,“你脾气真好,我们把你的货都毁坏这么多,你还来安慰我们。”
我妈只笑笑。
最后总算安全抵达武汉门市,卸完货不久,两个人来找我妈要运费。
我妈把那些坏掉的家具摆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说,“先把这些赔完再说吧!”
他们发现不对劲,想开车走人,已经被我们家具门市的人拦住了,不让上车。
我妈说,“我也不想难为你们,都是打工的,不过我跟你们老板在接单的时候就已经签下协议,货运公司确保货主的货物安全无损地抵达目的地,中途一切损失由货运公司赔偿。现在损失这么大,我要留你们做一个见证。
我妈是找人拍了照片留做证据的,但那个年代连电子邮件都没有,几乎没有任何民用的传输照片的工具,那时候的传真也传不了这种彩色照片。
说完我妈打了货运公司老板的电话,把情况跟老板说了,老板跟他的司机确认了情况。
最后我妈就说了,“这些货物的损失远超过运费,不过你的车子也有损失,让你赔我的货物有点不厚道,但运费就免了吧。”
司机的老板确认情况属实,也就认可了,说了句,“谢谢你理解,那我们就下次再合作了。”
然后门市的人就放司机和车子走了,走的时候两个司机哭了。
那个年代做点小生意太惊险了,都不容易,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妈后面的处理有点不近人情,但我很能理解在中途所她面临的恐惧。
那年1986,我妈找大姨爹要借六万块钱办厂,我爸惊呆了,说“咱一家人养起来都难,办厂咱得养多少工人的家庭啊?”我妈说,“办厂是招工人来替我养家的。”最后大姨爹愿意出钱但要求入股。
我老爸以前是个赤脚医生,就是农村没有正规编制的医生。
我爸读到高中,因为还没恢复高考的原因错失了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对教育看得很重,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幸而我们姐弟三个小时候都挺聪明的,但他又对将来大学学费犯愁了。
我妈小学学历,是个农民,以前做过生产队会计。
有一个大年初二,依照当地民俗,我们全家都去了外婆家做客。
这个时候我的大姨爹,也带着表哥表姐们在外婆家做客。
我妈就突然问大姨爹,能不能借几万块钱?
我大姨爹是个生意人,早年发家赚了不少。
那是1986年,几万块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时候我爸还不知道我妈的打算,还以为她是想借钱盖房子呢?
就把我妈拉到一边,说别借那么多,借个一万就行了,盖个小,借多以后拿什么还?
我妈说,你知道我借钱干嘛么?
我爸说,“不是盖房子吗?”
我妈说,“盖什么房子啊?办厂。”
因为当时村里已经有两家人办家具厂发了财了,我妈觉得咱们也不比他们差,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办厂赚钱呢?
我爸惊呆了,“咱们一家这五口人咱都养得很艰难,你办厂你招人得养多少个家庭?咱干不了。”
我妈说,“才不是呢,谁说我要替他们养家?我是招他们来替我养家。”
后来我大姨夫决定出6万块,但不是全借给我妈,而是借3万块,另外三万块算他的投资,也要要参一股,他叫他16岁的儿子(我表哥)来跟着我爸妈在厂里一起经营。
我爸是厂长,表哥是副厂长。
后来销路不畅,我妈就跟着村里另外两家办厂的人,三家人一起拼了一卡车货,去了武汉红旗村卖,那里有个家具一条街。
然后家具厂就慢慢赚钱了。
古话说娶一个好女人,能旺三代,确实不假。
后面我和哥哥姐姐都读到本科,如果我爸妈没有办厂没有这个经济条件供得起,搞不好就要姐弟其中一两个先出来打工,供另外的读大学。
而我后面之所以有钱开公司,很大程度上全赖我妈当年的正确决策,让我家里有点家底,我有了起步资金。
表哥接管家族企业,上班时间巡查看到厂里老维修工在呼呼大睡,立马不顾厂长劝阻将他开除了。不料两个礼拜之后,生产就陷入危机,表哥只好亲自去请回老维修工。老师傅却趁机提出了几个过分的要求。
90年代末,我四姑父意外去世,羽阳表哥接管了他父亲苦心创立的梁氏家私公司。
当时梁氏家私是我们亲戚的家具厂当中效益最好的一家,而羽阳表哥当时不到二十岁,就接管了公司。
作为四姑父的独子,在父亲去世之前,他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如今接管了公司,更是放纵了。
他把平时跟着他一起吃喝玩乐的哥们安排到公司当了副总,帮助他控制公司。
而公司的骨干,创业元老,许多都是家里的长辈亲戚。
当年,羽阳他爸从我大姑父的团结家具厂离职出来创业,带走了老厂的一些技术骨干才创立的梁氏家私,这些年打拼下来,这些人就成了公司元老。
羽阳和哥们怕镇不住公司的这些长辈亲戚,他不断找借口让这些人离职。
大家纷纷把这个情况告诉我大姑父,这个我们木业家族亲戚中,最有权威的人物。
他们说:“再让羽阳这小子胡闹下去,那梁子(四姑父)从老厂偷出来的这份家业,就要全毁了。”
当年梁子怎么挖空大姑父三姑父合伙的团结家具厂的过程我就不说了,之前的文章里有写过。
但大姑父也不好轻易插手梁氏家私,因为要避嫌。
之前梁子刚刚离世的时候,他的情人,原梁氏家私投资人之一兼副总经理川婆子,想霸占梁氏家私公司。
大姑父带着亲戚们把川婆子从厂里暴力赶出去了。
最后本地法院也判了,因为川婆子和梁子没有打结婚证,不是夫妻,梁氏家私的所有权归羽阳表哥。
虽然我们亲戚们都知道,梁子创立梁氏家私的时候借不到钱,多亏川婆子拿出在佛山开发廊攒的几万块才开起来,但她给了现金却没有留证据。
她信任梁子对她的感情,却想不到他会年轻轻轻就走了。
川婆子输掉了公司,也放话说我大姑父做这么多为的就是吞并梁氏家私。
甚至说梁子触电的事情,跟我大姑父也脱不了干系。
大姑父为了避嫌,就在公司彻底交割给了羽阳表哥之后,不再管公司了。
有一个表叔,从梁子还在团结家具厂当副厂长的时候,就跟他是很铁的关系。
后来梁子自己创业,直接从老厂拉走了一批骨干,其中就包括这个表叔。
发展到现在,表叔带着几个徒弟,分管的是厂里的设备的维修与养护。
表叔在厂里非常有威望,平时又看不惯羽阳的哥们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经常出手怼他,被他记恨。
这哥们对羽阳说:“那个老头,太不识时务了,现在公司的天子是你,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对你的人都不讲一点情面,肯定也不服你,应该早点开掉。”
羽阳自己在上班时间去厂里巡查,发现这个表叔竟然在呼呼睡觉,羽阳大怒,就以这个理由,要辞退表叔。
其实第一批被劝退的老员工名单里面就有这个表叔,但被厂长拦了下来。
厂长说:“别看你表叔干的事情不起眼,但厂里真的缺不了他。”羽阳就留下了他。
这次羽阳要把表叔开掉了,厂长又来阻拦。
哥们对羽阳说:“他就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老头,有什么能力?无非是在厂里待得久了,关系盘根错节,厂长是他的人,你要是留他,这公司还是你说了算吗?”
羽阳怒怼厂长说:“不就是维修工吗?开高工资,去招名牌大学的人来干,我就不信,厂里还缺不了他?”
厂长再要说话,羽阳打断说:“公司是我的还是你的?你不听我的安排,你我连你也一起开了。”
当年,混上厂长这样的职位不容易,厂长自己也是凭借是梁家人才获得梁子和羽阳信任的,如果因为表叔就丢了工作,划不来,厂长就没继续说话了。
结果表叔离开厂里,才过了两个礼拜,厂里的设备就故障频发。
那个年代,开厂最大的成本就是买机器,多数时候都是买二手的,每台机器工作的年份都很长,只有养护得好才能正常工作。
羽阳和他哥们以为是表叔的徒弟故意搞破坏,把他们全部换掉了,找了几个名校毕业的大学来。
结果还是一样。
几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的一致意见就是,设备老旧,需要全部更换。
可当时的情况,要是设备全换新的,相当于重新开一个厂的投资了,羽阳肯定拿不出来的。
随着订单的积压,公司信誉业绩都出现危机,搞不好就可能倒闭。
羽阳不得不和厂长商议,把表叔请回来。
可是厂长说,已经找过表叔了,表叔的意思是要羽阳亲自去请。
羽阳没办法,就只能亲自找表叔。
表叔,也没磨叽,直接说自己愿意回去,但有几点要求。
表叔愿意回去,不是他找不到新饭碗,而是以前羽阳他爸对他不薄,他对厂子也有感情。
他要羽阳同意让之前开除的老员工都回来工作,而羽阳的哥们要离开公司。
羽阳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最后是由大姑父请我二伯席凯过来担任副总经理,负责公司全部运作,而羽阳只管钱,不干涉管理。
表叔上班时间呼呼大睡,是因为每天他都会在工人下班之后上班之前,带领徒弟们对所有设备进行检修和养护,确保设备不会在工作时间出问题。
老板未婚妻空降家族企业做副总,一言不合,开除了多年的老会计,并安排她表弟接替。老板回来大怒,宁愿取消未婚妻的婚礼,也要请回老会计,最后未婚妻哭惨了。
几年前,我表哥陆雨树三十多岁还没结婚。
当时作为家族企业二代中的佼佼者,表哥正全力经营着自己的雨树家具物流公司,这个公司也是家族企业主投的。
表哥没结婚,三姑很着急,发动身边的亲戚们一直他安排相亲。
表哥自己对婚姻大事不急也没有排斥,只是一直没遇到对眼的。
后来,家里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做家具销售的女孩,那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看起来就像是比较精明的那种。
大家都说如果娶了她,保证对我表哥的事业有帮助。
表哥对她印象也还不错,就尝试着交往起来,很快两人就发展成热恋关系。
跟大都市谈恋爱谈十几年都不会结婚不同,在我们小城市来说,如果相亲看对眼了,发展起来,基本上就算是定下婚事了。
在亲戚们看来,表哥和女孩就算是一对了,只差去领证。
因为表哥自己开着大公司,女孩再去别人家的门市卖家具就不合适了,毕竟有损表哥大老板的身份。
在女方的提议下,表哥就安排她进公司当了副总。
这本来就是表哥新设立的一个虚职,纯粹是为了安置他对象的,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席公司的各种高层会议,认真了解我表哥的生意。
公司的管理层自然都知道她是我表哥的对象,对她也是恭恭敬敬。
但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公司总会计师梁姐。
没错,就是当初大姑父派过来帮我开奶茶连锁的那个梁姐,在我茶饮公司步入正轨之后,又被调回去了。
因为雨树表哥的家具物流公司是家族全力扶持的项目,也是家族企业那些年破局家具电商的关键。
所以梁姐在雨树的新公司成立伊始,就被安排去那当了总会计师。
梁姐这个人,专注于工作,对表哥的对象并不感冒,表现得很冷淡。
尤其是当她想把手伸到梁姐的职权范围的时候,梁姐就会立马严肃拒绝,这让表哥对象很不爽。
有一天,表哥去了出差,表哥对象决定处理梁姐,出一口恶气,也是立威,给管理层看看跟老板娘作对的下场。
那天,她带着她表弟来到梁姐办公室,直接就对她说:“你被开除了。”
梁姐一脸懵:“你凭什么开除我?”
表哥未婚妻说:“我是新来的公司副总,炒你一个记账的鱿鱼还需要理由吗?赶紧卷铺盖走人。”
梁姐冷笑说:“我知道你仗着是老板的对象,不过你开不了我。”
表哥未婚妻惊了,说:“啥?你不就是公司一个记账的吗?我一个副总,还是老板的未婚妻,还开不了你?”
梁姐也有些疑问,说:“公司这么多人,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表哥未婚妻好声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吗?我是公司副总,又是了老板未婚妻,这个钱袋子我自然要自己掌控了。
现在我让我表弟来坐你的位置,你就乖乖走人吧!”
梁姐冷静地说:“我建议你还是等老板出差回来,先请示一下老板本人,不然后悔莫及。”
表哥未婚妻怒了,说:“什么?我堂堂老板未婚妻,开你一个小员工还需要请示老板?”
她表弟也在一旁喊道:“赶紧滚,别逼我动粗。”
梁姐只得离开了公司。
等我表哥回来,知道事情之后,惊问未婚妻:“啥?你把梁姐给开了?”
表哥未婚妻回答:“是啊!不就是个记账的吗?我表弟初中数学挺好!我让他干了。”
表哥大怒:“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表弟高中都没考上,还来公司当总会计师?”
表哥未婚妻说:“我之前不是也只是做销售吗?现在做公司副总不也干得呼呼响?
我看梁会计每天也没干什么事情啊!整天在喝茶玩电脑,换我表弟来干也没问题。”
表哥吼道:“这能一样吗?你的副总是我特意安排的虚职,你就是啥也不干也影响不到公司业务,可是梁姐的工作直接关系到公司的正常运转。
她轻松应对我就放心了,要是她每天忙到焦头烂额,公司就大祸临头了。”
表哥未婚妻委屈地说:“我就是想帮你管理公司。”
表哥说:“我同意你来当副总的时候,明明跟你说清楚了的,只能做我给你交代的事情,别插手他人的工作,你咋不听呢?赶紧自己去把人请回来。”
表哥未婚妻继续委屈地说道:“我就是开掉一个小员工,你就大发脾气,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员工都不如吗?”
表哥说:“这是两码事,你如果懂事,能理解我,做我的贤内助,那整个公司也没你重要。
如果你是胡搅蛮缠、愚蠢至极的女人,那你对我就是负作用,公司保洁也比你重要。”
表哥未婚妻也怒了,说:“那你到底是要跟我过日子,还是跟你的会计、保洁过日子?”
表哥听了这句话,也彻底绝望了,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婚也不结了,你和你表弟一起离开我的公司。”
表哥未婚妻发现我表哥是真的生气了,就主动道歉说:“我错了,你不要分手好不好?”
但表哥心意已决,说:“现在离开,别逼我叫保安。”
最后表哥找到梁姐,让她回来公司上班,她离开公司的这些时间就算带薪休假。
梁姐听说表哥把那女人赶走了,也回来了。
后来未婚妻再找我表哥,表哥不见她。
10年代,家族集团新投资的公司在第三年实现了盈利。集团创始人知道后,立马对CEO说,不行,这个公司不能赚钱,只能亏钱。CEO马上就调整战略,当年大亏,创始人却满意地笑了。
我大姑父是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的创始人,也是幕后控制人。
接班人雨树表哥和CEO杜一隆两个人实际操作着集团的运营。
当时,辉煌木业在竞争对手川艳的围住堵截之下,疲于应付,家具卖不动,一度濒临倒闭。
雨树表哥和杜一隆研究了许久,最终认为还是得从网络营销入手打开局面。
那些年,各行各业的网络销售都做得非常火爆。
但家具行业的网络销售却举步维艰。
为什么?
主要是家具这玩意太大了,如果整件成品运输,物流成本太高,不现实。
拆散了运输,到了地点让顾客自己组装起来,这是一些简易的小件家具的通常做法。
而辉煌木业集团做的都是大型家具,高端沙发、床之类的。
工艺非常复杂,消费者自己没有一定的专业能力,不可能自己拼装得起来。
因而网络销售不畅。
杜一隆说:“线下门店都被川艳堵住了,但凡我们开了专卖店的地方,川艳都直接就把她的专卖店开在对面,价格还比我们低。
她资金这么充足,我们根本耗不过,只有走网络销售这一个突破口。
雨树表哥说:“确实,这是眼下唯一没有被川艳堵死的路。”
川艳是上一辈人,对网络销售不擅长,也不看好。
杜一隆继续说:“要突破网络销售,必须得先搞定物流。
我们可以学习家电的上门安装模式。
你看一台空调也是几千块钱,空调公司都可以派人上门安装,我们几千上万块的家具为什么不可以?”
雨树也认同,但他又说:“如果仅仅为了咱们自己一个品牌的家具业务,去建立这么一个遍布全国的家具配送安装的网络,确实划不来。
而且后期很难依靠物流本身实现盈利啊。”
杜一隆说:“有办法盈利的。
既然我们的品牌有这个需求,那么别的品牌家具也会有这个需求。
我们可以另外设立一个公司,独立运作,这个新公司不是服务于我们集团自己的产品,
而是面向整个家具行业。
去年光我们市的家具产值就近千亿元。
未来如果其中有哪怕三分之一在网上买卖,那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雨树:“嗯!这确实值得一试。
只要家具上门安装服务做完备了,让交易变得更简单,那线上买卖家具必定是大势所趋。”
两人把这个想法告知大姑父(家族集团创始人),得到他的认可。
大姑父又问:“你们觉得这个新公司投资多少钱合适?”
杜一隆说:“我觉得可以先投五千万下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不太有底气,因为当时家族集团被川艳折腾了几年,已经不太有资本去做大投资了。
大姑父却说:“这个要么往大了搞,要么别搞。
几千万砸下去,水响都听不到。”
杜一隆和雨树都愣住了。
最后在大姑父的支持下,家族集团孤注一掷,投了几个亿,成立了雨树家具物流配送公司。
同时还拉了另一个物流公司的骆老板一起合伙。
没想到,这一块业务这么吃香,一上马,便有许多家具品牌自己跑来寻求合作。
新公司投入运营的第三年,快到年底的时候,一核算,竟然开始有盈利了。
雨树表哥和杜一隆都非常激动,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大力宣传,提振士气。
甚至庆功宴都排上了日程。
毕竟被川艳打压了几年,总算有了突破,该扬眉吐气了。
大姑父知道了之后,立马叫停了庆功宴。
“眼下不是庆功的时候,新公司只能亏损,不能赚钱。”大姑父说。
雨树表哥惊了,说:“我们投资新公司就是为了赚钱的,不赚钱,我们搞什么?”
大姑父说:“赚钱是肯定要赚钱的,但不是今年。
新公司眼下能做得这么顺,不是因为你们做得有多好,完全是占了市场空白的先机。
我们的对头们(川艳是最大对手)都认为,品牌家具这东西在网上卖不动,家具物流配送业务是铁定亏钱的。
如果你们现在就开始庆功,那很快就会吸引来一堆的人涌入这个行业。
尤其是死对头川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到这个行业来围堵我们。
那样我们的新公司也未必能走远。”
另一个表哥鸿斌说:“可是今年我们确实赚钱了,难道做假账?”
杜一隆:“我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不需要做假账,我们马上把账上的钱,支出去,用于新配送网点的建设。
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最大限度把配送网点铺开,占领市场。”
大姑父赞许地点了点头。
在杜一隆的操作下,“雨树家具物流配送公司”第三年又亏损了一个亿。
众人(包括川艳)都在等着看雨树、杜一隆的笑话。
而新公司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占领了家具物流配送的市场。
几年后,我市家具产业入围了某猫全国二十大产业。
这个排名是根据某猫的网络销量来排的。
川艳才发现家具在网上销售竟然这么走俏,便也开始尝试建立家具物流网络。
而此时我家族集团的配送业务已经领先他们几个身位了。
在强大配送服务加持下,辉煌木业的家具销售也创了新高,粉碎了川艳对我家族的围堵。
堂姐未婚先孕,她体质特殊,如果打胎就难以再孕。男方父母嫌弃她学历低,怕影响家里的基因。还想把她陪嫁的别墅卖掉,给男方弟弟结婚。
我四伯父早年在我大姑父的资助下,搞运输队发了家。
他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已经成年,这个堂姐就是他女儿。
当年大姑父整合资源,把几个亲戚的公司合并成一个家族企业集团。
包括四伯的运输队也并入家族集团了,他也就持有了家族企业的一部分股份。
如今四伯年龄大了,也规划好了家产分配。
那些股份,两个堂哥各得40%,堂姐得20%,另外会给堂姐一套别墅。
而两个堂哥是跟四伯一起住在老别墅里。
给堂姐的这些东西,会在她结婚的时候作为嫁妆送出去。
后来堂姐就谈了一个男朋友,是个非常帅气的男孩,985院校毕业。
不过这男孩一直叫堂姐先别公布恋情,说堂姐家比较有钱,他感觉压力很大,怕被别人说吃软饭。
堂姐也没在意,就同意了。
一段时间之后,堂姐突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当时堂姐虽然很喜欢那男孩,但还没想这么早结婚,一直都做了保护措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怀孕了。
于是堂姐去了医院,打算打掉。
结果医生一检查,对堂姐说,你的这个体质不能随便打胎,不然很可能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堂姐无奈,只好跟男朋友把实情说了,并且提出结婚。
男朋友听完,也同意结婚,然后就带着堂姐去见了他家长。
男朋友父母健在,还有个弟弟,本科在读。
他们住的还是老式那种职工单元房,全家挤在80平米内,男朋友自己是在外面租房的。
男方家长听说我表姐是大专学历,当年高考只考了三百多分,瞬间就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直言,会影响他家的基因。
同时对他自己家两个儿子都考上名牌大学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又听说堂姐已经怀孕了,立马当面骂堂姐男朋友,说他不自重。
表面是说他,其实是指桑骂槐,在说我堂姐。
最后,他们也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两人结婚,不过又提出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家里给堂姐陪嫁的别墅,要把男朋友的名字写上。
二是陪嫁的股份,要跟男朋友签一个共同持有的协议。
我堂姐大惑不解,说,结婚之后,别墅自然是有他一份,再加名字有什么意义?
而那些股份,自然也就是夫妻共同持有了,何必再签一份协议?
但男方的家长坚持要这样,最后堂姐还是同意了。
即便如此,当天在他家里,两人还是没给我堂姐好脸色。
中途,堂姐还不小心听见男朋友和父母的对话。
男朋友的父亲说,等他们两个结婚之后,就把堂姐的别墅和集团股份卖了。
拿一部分钱在他们的城市另买一栋别墅,他们全家人住。
另一部分钱,给男朋友弟弟结婚之用。
回到家里的时候,堂姐已经有些绷不住了,难过的表情完全挂在脸上。
我伯母看出来她有什么事情,就问她,闺女,怎么了?
堂姐起初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因为发生这种事情,她怕家里人也会骂她。
四伯父,就过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那么努力奋斗,赚来这份家业,就是为了让我女儿过得好。
要是咱们家都顺时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能欺负我女儿,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混了?”
堂姐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把前后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
四伯父听完之后,也完全没有了主意。
因为关键不是有孩子了,而是她不能打胎,必须生下来。
如果没结婚就生孩子,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可如果结婚,男方家里是这个态度,堂姐以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是他找到大姑父商议,大姑父直接笑了,说:“这有啥为难的?”
大家惊了。
大姑父继续说:“别嫁他,直接孩子生下来,跟着你爸姓席,算席家的孩子。
咱们家还能缺钱养孩子吗?”
四伯父:“可是这样我闺女以后咋嫁人?”
大姑父:“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这么老土?有别墅和家族企业的股份在,还怕没人追?”
大姑父又对堂姐说:“如果生下来是个儿子,跟你爸姓,股份可以按席家男丁的身份多分到不少呢。”
听到能多分股份,堂姐就没这么难过了。
大姑父又说:“孩子你爸带着,你还和以前一样自由,随便玩去。
至于那个男的,咱还得谢谢他,他长得帅,学历高,对于改善了你们席家的基因太有帮助了。
要都像你这么傻的,那咱家哪有指望?”
大家都笑了。
过了许久,男朋友发现堂姐没有联系他,便主动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房管局去加名字。
堂姐说:“加什么名字?我的房子跟你有关系吗?”
男朋友说:“咋没关系?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堂姐笑着说:“结不结婚就看你表现了。”
知道堂姐家里的安排之后,男朋友直接呆住了。
但最后堂姐和男朋友还是结婚了,因为堂姐确实挺喜欢他的盛世美颜。
房子加名字是不可能, 股份也没他的份,孩子生下来不会跟他姓。
四伯还问那男的要了800万的彩礼,毕竟我堂姐的嫁妆价值也超这个数字。
当然他是拿不出这笔钱的,是我大姑父借给他的。
左手倒右手,那男的其实什么也没花就娶到了我堂姐。
大姑父安排一年轻女孩跟集团总裁相亲,女孩嫌弃总裁中年油腻,当场拒绝。我大姑父怒了,严禁家族姐妹们和这个女孩来往。
这是2013年前后的事情,女孩是我表嫂的妹妹,叫小婕。
表嫂嫁给鸿志表哥的时候,她妹妹才刚刚考上大学,颜值很高,比她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着表嫂,她也就混进了我家的亲戚圈子。
我大姑父对她也挺看好,便吩咐雨树表哥(家族企业的掌舵人)按家族成员的待遇安排她。
平时我们亲戚们的饮宴、趴体、游玩也都会邀请她。
她也非常乐意跟大家一起玩。
我表嫂也会给她一些零花钱,但这个金额终究还是不太多的。
所以,当她跟着我们家族姐妹们一起去逛品牌店的时候,看到标价就立马表现得拘束起来,都是她买不起的。
但柜姐却不了解她的情况,见她跟我们一起来的,就向她推销说:“喜欢就拿走呗,签个字就可以拿走哦!”
因为平时我们逛品牌店都是不付现钱的,看中了就签单。
最终账单会送到集团公司去,公司会付账。
当然公司也不是白付这个钱。
大姑父(家族企业创始人)定下的制度,集团公司每年给股东的现金分红都很少,家族成员购物都签单,公司来付。
但这个钱最终还是会从我们股东分红的户上扣除的。
实际上花的都是我们自己分红的钱。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不直接分钱给大家花,我不懂。
大约是大姑父觉得这么签单比较有范吧!
言归正传,小婕在品牌店里上眼了一款包包,盯了许久。
她知道自己买不起,但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包包的诱惑,在柜姐的言语诱导下签了字。
店家也让她带走了包包。
小婕抱着包包回到出租房,忐忑不安。
她猜测很快账单就会送到她手上,她该怎么向姐姐开口要钱付这个账?还是把包包退回给店家?
不过,后来账单一直没有送到她手里,她也就没在意这件事了。
当她再次和家族的姐妹们逛那个品牌店时,上次做成生意的柜姐已经认识她了,热情相迎。
在她们店里,做成一单生意之后,这就算是她的客户了,别的柜姐不能来抢。
小婕便向柜姐问起上次的账单的事情,她直言自己想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来支付。
柜姐却说,那个账单按照你们家族的结账流程,送到了集团公司,公司已经买单了。
这下她更担心了,怕自己涉嫌诈骗,便直接跟柜姐说:“其实,我不是她们家族成员,我要自己付这个账单的。”
柜姐说:“怎么可能?集团公司有严格的核查系统,能给你付账单,你肯定算是家族成员啦!”
小婕说:“真不是。”
柜姐说:“我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你肯定是还没过门的儿媳妇,所以集团公司也会为你买单。”
小婕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柜姐却说:“以前那个沅雯跟你一个样,刚来的时候很拘谨,啥也不敢要,后来没多久就成了他家长孙媳妇。
我真羡慕你们能跟有钱公子交往。”
小婕还想解释什么,但柜姐却说:“小姐姐,啥也别说了,你的情况我全明白,反正我确信集团公司会为你买单。
只要你签字拿走随便用,如果公司不买单,你把还没用完的送回来,算我的。”
当天她又买了一套名贵化妆品。
发现公司还是照常买单之后,她就放心地跟我们家族姐妹一样随意地签单了。
没多久,她搬入了一套豪华公寓。
接着她又看上了一辆豪车,签字之后,豪车当场就让她开走了。
小婕开始确信她是被家族长辈看上了,纳入准儿媳妇、孙媳妇的范围了。
但会嫁给谁,她还是没底。
她决定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寻找目标主动出击。
她选中了雨木表哥。
不仅仅是因为雨木表哥一表人才,还因为他在长辈那里是最得宠的一个。
挥霍家族的钱最肆意,甚至不需要从股东分红账户扣,就说一句投资失败就了账。
他亲哥雨树又是家族集团掌舵人,宠弟没有限度。
可惜雨木表哥对她并没有兴趣。
其他堂表兄弟,不是长得平庸,就是学历低,她都看不上。
就这样过了几年,等到她毕业那年,我大姑父突然就安排她和集团总裁杜一隆相亲。
杜一隆是个职业经理人,帮助我家族管理企业的。
虽然他曾经也算是年轻有为,但因为长年应酬,现在啤酒肚明显,一副油腻中年的模样。
小婕自然是看不上他,当场拒绝了。
我大姑父对此震怒。
其他表姐妹们知道我大姑父的脾气,以后都不和小婕来往了。
家族任何饮宴游玩都不会邀请小婕了。
而小婕单独去逛品牌店的时候,想要签单,柜姐委婉地跟她说:“只有跟家族姐妹们一起来的时候才可以签单。”
随后豪华公寓也把她劝搬离了,豪车也被集团收走分给高管使用了。
她亲姐,也就是我表嫂也不给她生活费了。
小婕骂她姐说:“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想好了要把我出卖?”
她亲姐说:“我在这个家族里地位也不稳固,随时可能净身出户,把你拉进来抱个团有什么不好?”
因为习惯了繁华似锦,平淡就显得难以忍受了。
没过多久,她便主动去找了杜一隆,表示愿意和他交往,当天就住进杜一隆的别墅。
随后,小婕和家族姐妹们又开始愉快玩耍了。
表哥和表嫂离婚,关于孩子抚养权,表嫂说你想要孩子,就得把你持有的家族企业股份全给我。表哥太爱孩子了,要答应她。大姑父出来说,别给,留下股份孩子将来迟早回来,给了你就守不住孩子。
表叔(表哥他爸)早年在大姑父资助下开家具厂发了家,后来又把厂子合并到了大姑父发起的一个家族企业集团去了。
表叔持有了家族集团的一些股份。
表哥是表叔的独生子,而表嫂那个孩子又是表哥的独生子,三代单传了,所以表叔和表哥都非常看中孩子。
因为孩子还小,如果不协议直接让判决,大概率会归女方。
表嫂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要表哥、表叔把他们持有的家族集团的股份都给她,她才肯放弃孩子抚养权。
表叔和表哥也一度想要同意她的要求,但大姑父始终阻止他们这么做。
表叔这个人非常看重大姑父的意见。
最后表哥提出说,愿意给一半股份给表嫂,让她放弃抚养权。
表嫂一度想要答应下来,毕竟一半的股份,一年也能分红几百万。
但她一个非常要好的闺蜜对她说:“别松气,要就拿全部。”
这个闺蜜跟表嫂从小就认识,一直以来她都比表嫂优秀,考的大学也比表嫂好。
但就嫁的人比较平庸,没有我表哥家有钱。
因为表嫂知道闺蜜比自己聪明,所以很多事情都听闺蜜的。
唯独那次闺蜜劝表嫂不要嫁给我表哥,表嫂没听,后来后悔了。
这次闺蜜又劝她要坚持拿全部的股份,所以她坚决听了闺蜜的话。
闺蜜说:“孩子比那些钱有价值得多,只要孩子在你手里,就可以不断向他家索要抚养费,他得一直养着你和孩子。
而且他家没有没有别的孙子,这孩子就是唯一继承人,将来他长大了,肯定继承所有财产,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别墅和公司股权都归你了。”
这别墅是指目前我表叔住着的一栋豪宅,可以说是方圆几十里最阔气的房子。
因为现在这片区域开发起来之后,就不允许私建这种别墅了,所以无法计算估值。”
表嫂咬定要全部股份,大姑父又坚持让表叔、表哥不能放弃家族企业的股份。
最终双方没能达成一致,孩子判归了表嫂。
之后,前表嫂再婚了,婚姻也不幸福,没多久就又离了。
带着孩子两次离婚,后面就没再遇到愿意娶她的好男人了。
她本身又懒得去工作,因为表哥给孩子的抚养费不低,够她和孩子生活得不错。
实际上表哥也没有工作,他的主要收入就是家族集团的股份分红。
她花钱也没规划,很多时候,还没等到探视时间就把钱花完了。
起初,在孩子小的时候,前表嫂总是给他灌输说我表哥一家都是坏人。
所以那些年孩子都很抵触我表哥。
只是因为前表嫂要向我表哥拿生活费,所以一直保持频繁探视。
但随着孩子长大了,知道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需要钱的地方也多了。
每次表哥去探视都会带好玩的礼物,那些都是表嫂买不起的。
久而久之,孩子开始期待表哥的探视,甚至经常在周末假日瞒着表嫂直接来我表叔的别墅玩。
以前孩子的同学一跟他吵架,就说他是没爸的孩子,让他很自卑。
还也经常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但打完别人还是这么骂,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一天,表哥说让孩子邀同学们来家里的豪华别墅玩一天。
那一天周末,孩子瞒着妈妈,带着他的同学们来到表叔的豪宅玩。
一下子就把其他孩子们惊到了,原来他有爸爸,而且还是富豪。
瞬间,青蛙变成了王子。
从此,这孩子就成了孩子们的头头,大家都管他叫“王子”。
谁要敢欺负他,一伙孩子都来帮他出头。
有时候,我表哥因为别的事情推延了探视,前表嫂的钱用光了,就会过得很窘迫,吃着泡面等我表哥的救济。
这样她在孩子的心中又更加没有位置了。
到了初中开始,孩子就住校了,便很少回前表嫂的家里,到了周末他直接回表叔的别墅。
而这时候,我表哥给的抚养费也直接给孩子本人,不再给前表嫂了。
以至于前表嫂经常要问孩子拿生活费。
虽然表哥给的生活费挺多的,孩子肯定有结余能给他妈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厌烦母亲问他要钱。
甚至他开始认为前表嫂和表哥离婚是前表嫂的错。
不管前表嫂怎么告诉孩子,说当初表哥、表叔一家怎么对自己不尊重,经常把她当保姆看待,孩子都不听。
前表嫂虽然夸大其词,但她说得也有不少是真的。
我表叔早年勤劳创业,所以很鄙视那些好逸恶劳的人。
当然他自己亲生儿子也是纨绔子弟,但因为是独生子,他太疼爱就鄙视不起来。
所以每天就只批评前表嫂不工作。
前表嫂很不理解,说:“我出去工作一年挣两万块,家里一年的股份分红有几百万,多这两万块有啥意义?”
表叔说不出来理由,但就是看不惯她每天不工作还大手大脚花钱。
前表嫂把这些都说给儿子听,但儿子却不理解她,说:“你就是因为受不了我爷爷说几句话,就让我失去了整个童年?”
前表嫂全懵了,不明白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幸好还有个闺蜜,会经常和她一起说话,听她抱怨生活的糟糕,孩子的不听话,以及前夫一家的不好。
当时我堂姐夫宏仙在长沙一家大饭店当大厨,工资挺高。
有一个在长沙打工的老乡,攒了点钱,决定回老家开饭店。
他就看好宏仙的厨艺,找宏仙说,请他回老家帮自己开一个湘菜馆。
可当时宏仙在长沙工资挺高的,那老乡回我们县里开餐厅,肯定没法开出比长沙还高的工资来啊。
不过那老乡是个能说能算的人。
他给宏仙说一起来创业,宏仙不用掏一分钱。
不仅能拿固定工资,同时还能得20%的干股。
宏仙一听,觉得这事可以干,凭借自己的手艺,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店里的生意做起来。
到时候拿20%股份的分红肯定不会比在长沙当大厨赚得少。
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回到我们本县,在县城开了一家湘菜馆。
起初生意很一般,不过随着口碑的传播,越来越好。
到第三年的时候,已经是这条夜市街生意最好的一家餐厅了,厨师也增加了许多。
老板因为赚了钱也娶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婆。
前面两年老板也如约给宏仙分了红。
到了第三年临近年底,老板一算,赚了70万,得付宏仙14万的分红。
前两年生意没这么好,分红不多,老板也没这么在意,到了这一年,发现一下子要付宏仙14万的时候,就觉得好心疼。
老板的媳妇就说:“你当年跟他定这个合约本身就有问题,你自己掏钱开的一个店,哪能一下子把全店20%的股份给送出去呢?”
老板说:“当年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我全店就他一个大厨师,一个切菜的,一个洗菜的阿姨,他拿20%的额外分红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么好的生意。厨房现在有三十多号人了,他一个人拿20%的分红确实太多了。”
老板的媳妇说:“对啊,现在他当厨师长,已经把其他厨师都教会了。
一天也没见他掌勺炒两个菜,在厨房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现在咱得想个法子给他取消这个分红啊!
14万呢!明年搞不好要20万以上。”
老板说:“当年我和他签了协议,只要他在厨房干活,我就得拿20%分红给他,这是干股。”
老板的媳妇说:“那我们得想办法把他给弄走啊!”
老板又说:“当年协议里写了有条款,只要店里在盈利,我就不能解雇他,”
要没这些条款,当年宏仙也不会放弃长沙的好工作回来跟着他创业啊!
老板的媳妇笑了,说:“你这人做生意尽干赔本的买卖,来,我教你一招,保证把他赶走,毫无压力。”
老板的媳妇找来自己弟弟,让老板把饭店以100万的价格转让给他,这样饭店的老板就换人了。
新老板是原老板的小舅子,一来就把宏仙给解雇了。
宏仙的合约是和原老板签的,现在换老板了,自然变成了一纸空文。
宏仙那个气啊,没想到老板娘会有这一招。
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卷铺盖走人。
一段时间之后,原老板又回到店里,对小舅子说:“干得不错,我费尽心机都赶不走他,你一来就解决了问题。”
小舅子说:“那当然,我的饭店,还能允许有这种霸王员工?”
原老板说:“既然问题解决了,你把饭店转让回给我吧!100万转回给你。”
当时为了以防宏仙走法律路线,小舅子是实打实向原老板转了100万,也签了转让协议。
小舅子这时候说:“你说啥蠢话呢?现在饭店已经是我的了,没有三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原老板说:“啥,当时我转让给你的时候才收了你100万的啊。”
小舅子说:“以前这饭店值多少钱我不管,现在经过我的手管理,值300万了。”
原老板:“这饭店才在你手里一个多月啊。”
小舅子说:“别管多少天,现在就要300万,拿来就还你饭店,不然就免谈。”
原老板哪有这么多钱?直接就崩溃了。
饭店就归了别人了。
小舅子接手那饭店之后,换了个人接替宏仙当厨师长。
岂料,宏仙之前就留了后手,他当厨师长的时候,核心菜品的调料都是他亲自配的。
虽然他炒菜的手法其他厨师已经通过看他炒菜全学了去,但关键的调料宏仙却没教他们。
所以宏仙一走,这些厨师就再也做不出原先那种口味的菜了。
开始的时候湘菜馆生意还保持得不错,后来越来越差,到年底一核算,只是小赚了一点。
第二年口碑直接崩了,就开始亏钱了。
小舅子懵圈了,他之前一直看着姐夫开店,也没觉得姐夫有什么吸引顾客的妙招啊,稀里糊涂姐夫就赚了钱,怎么一到自己手里,就亏了?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实在顶不住亏损,以15万的价格转让出去了。
原老板在失去湘菜馆之后,又去开了一个新的餐厅。
最后把转让饭店得来的100万全亏没了。
漂亮老婆也跟他离婚了。
他那个后悔啊。
宏仙后来娶了我堂姐,靠承包我家族企业辉煌木业集团里的食堂发了家。
后来又跟我表侄媳沅雯在市里开了许多家饭店,成立了餐饮连锁公司,是本地餐饮行业一个巨头。
表嫂抱着名贵的宠物狗,没栓狗绳,结果跑到二姑父家的老狗跟前挑衅,被一口咬住了。表嫂急忙喊二姑父,快用锤子敲死那老狗,救我的宝贝,这老土狗值多少钱,我花钱买下了
二姑父不肯,因为这条老狗是他养了超过十年的老伙计。
这天是大年初二,我爷爷搞了亲戚大聚会,二姑父来做客,本来是不想带着老狗的。
但他是住在山里的果园,今天来这边参加大聚会了,当天晚上肯定住镇里的房子。
这样就没人喂这老狗了,怕它饿着,二姑父就带它出来了。
平时这老狗在山里是不栓狗绳的,但今天出来做客,二姑父勉强给它套了个绳子,一直牵着都没放开过。
因为二姑父知道自家的狗挺烈的。
二姑父这一辈子都没做出什么业绩,没赚到钱,所以平时来往的朋友亲戚很少。
他就喜欢养狗,现在这条狗,也是原先自家母狗产的。
后来母狗死了,这条狗是公的,就没了后代,跟二姑父守在山上的果园里。
狗是养来看果园的,不可能养特别温顺的宠物犬,肯定要养性子烈的。
二姑父是看了这条狗从小就烈,才留下自己养的,其他同一胎生下的狗仔子都送人了。
多年前有一回,二姑父刚刚把果子卖给了水果批发商,批发商收完果子付了钱。
二姑父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当晚就来了两个歹徒。
两人在二姑父家里翻了许久都没找到那些钱,就用刀威逼二姑父说叫他把藏着的钱拿出钱来。
二姑父一年收入全靠卖这点果子,这几乎是他的命了,任他怎么威胁,二姑父都不肯交出钱。
那两人看不来点厉害的,二姑父是不会就范的,于是直接给二姑父大腿上扎了个窟窿。
疼得二姑父哇哇叫,但他还是不肯交出钱来,因为交了,他女儿(我小表姐)上大学的学费就没着落了。
歹徒说:“这老头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得再来点更狠的。”
这时候,那条土狗(老狗年轻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疯狂撕咬那两个歹徒。
两个歹徒痛得扔下刀子撒腿就跑。
二姑父知道自己家的老狗性子烈,所以在外面一直牵着,一刻也不敢放手。
在我爷爷的院子里,他也时刻跟别人保持距离。
当然,实际上他作为我家亲戚中最穷的一位,也没啥人跟他搭讪。
当然他跟别人关系不太好也和他自己的性格有关,他跟我爷爷一直关系不和,所以过去几十年都不肯参加我爷爷搞的家族亲戚聚会。
但今年他女儿要结婚了,他怕自己之前跟别人少来往,到时候他女儿结婚的时候,来吃饭的人少不热闹。
所以他不得不从山里出来跟别人交际了。
实际上,也没交际成,就他和老狗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
这天表嫂也来参加亲戚聚会了。
表嫂是大姑父的二儿子(鸿志表哥)的续弦,曾经是个十八线小演员。
她抱着一条宠物犬过来,我也搞明白是啥品种,反正是挺贵的。
平时一天吃的狗粮就比我们一天的伙食费还多。
本来我们也说叫她要栓狗绳,但她说:“不用栓狗绳,我家的宝贝不会咬人的。”
而且这狗也确实不大,估计也咬不动人,除了小孩。
因为二姑父平时很节约,这天尽管是刚过完年,但依然穿得很寒酸。
表嫂这狗也通人性,知道贫富,对其他人都摇尾巴,见到二姑父,就狂吠。
因为狗被表嫂抱着,二姑父也不跟它一般见识。
本来也相安无事,但这时候表嫂见到了我另一个表嫂(雨树表哥的老婆)。
这两人是闺蜜,鸿志表嫂之所以嫁给鸿志表哥,就是因为雨树表嫂的介绍。
她非要跟雨树表嫂来个拥抱,表示关系亲。
她就暂时把她的宝贝宠物犬放在沙发上了。
不料,这宠物犬一被放下,就跑出去了,直奔我二姑父而来。
对着我二姑父一顿狂吠,甚至做出要撕咬我二姑父的动作。
也不知道这宠物狗这点点大,咋就敢撕人?
二姑父是不跟它一般见识,但老狗可不答应,直接一口咬住了宠物犬的脖子。
表嫂听到宠物犬的哀嚎声才赶紧跑了出来。
看着宠物犬被老狗咬在嘴里,她心痛得要命。
赶紧喊我二姑父用锤子把老狗敲死,救她的宝贝。
这我二姑父肯定不答应的。
他只摇着老狗的头,想办法哄老狗松口。
表嫂一看他不干,便喊着说:“你那老狗多少钱?我买了,五千块够不够,快锤死它啊。”
二姑父还是不肯。
最后,等二姑父把老狗哄得松口了,那宠物犬已经咽气了。
表嫂很生气,一直叫嚷着要二姑父赔她宠物犬。
二姑父当然赔不起。
表嫂也知道他赔不起这么名贵的宠物犬,就说叫二姑父把那条老狗也锤死,为她的宠物犬报仇,就算两清了。
大姑父出来大吼她道:“要捶的人是你。
是你自己不栓狗绳的,让这狗子跳出来跑到别人那里被别的狗咬了,你怨谁?”
表嫂却嘴硬说:“他的这种大型烈性犬就不该带进我们这亲戚聚会来。”
大姑父大怒,吼道:“是你不该来参加我们的亲戚聚会。”
鸿志表哥一看他老爸生气了,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把他老婆拉走,送到门口,让她开着豪车离开。
表嫂还不服气,说:“明明是那老头的错,为什么你爸是非不分,还赶我出来?”
鸿志说:“你别跟我爸发生冲突,搞不好他一生气,断了咱们的生活费,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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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飞2
24
故事精彩!最后才是关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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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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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中的火凤凰
10
我怎么发觉你们表兄妹发的东西都一个观点:不要得罪长辈,不然生活费,房子车子都会被收回。并不是因为尊重长辈才妥协,因为长辈说的话做的事有道理才听,甚至不会因为长辈平时为人处世的人格魅力才相信长辈说的话。在你们家族,所有人都是看钱行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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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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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风声j
6
为他大姑父点赞,不嫌贫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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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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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修路,把一条黄泥路修成水泥路,叫我爸给二十万块钱的分子钱。我爸不肯,村里人直接在我爸的工厂门口浇筑了一排水泥柱,阻碍车辆进出厂。后来大姑父只给他们领头的看了一张图片,那领头的就自己乖乖把水泥柱子敲掉了。
好多年前的事情。
我们本地家具产业非常兴旺,我家许多亲戚都开家具厂发了财。
我爸本是一名老师,但为了脱贫致富也想试试。
大姑父对我爸说:“我们许多亲戚都开了家具厂,你就不要开家具厂了,去办个毛料厂,我们都从你家进货。”
我爸听从了大姑父的建议,办了毛料厂。
所谓毛料厂,就是把刚刚砍伐下来的木头粗加工之后,作为原材料卖给家具厂。
本地家具产业的分工非常细,毛料厂、板脚厂、雕花厂。
为什么这些工序从家具厂分开出来独立建厂,生产效率就迅速提升了,这个我也不太懂。
反正这就是家具行业的现状。
当时,那些家具厂子主要都建在一条贯穿全县南北的主干道的两边。
这些地方都被先办厂的那些人占了,我爸便只能在一个距离主干道接近一百米的地方盖了厂房。
门口有一条黄泥路通向主干道。
这个地方偏僻是偏僻了点,外面的人很难知道里面还有厂子。
但我爸想着可以靠口碑效应打开局面。
先做亲戚的生意,大姑父、三姑父、还有羽阳表哥他们家具厂的毛料铁定全买我家的。
交通方面,门口的黄泥路是不太好走,但好在只有不到一百米。
上了主干道,后面就完全顺畅了,所以交通没有影响。
厂子开了一段时间,走上了正轨。
突然一天,村里一个人跑过来找我爸,说村里要修这条黄泥路,让我爸交二十万块钱。
我爸就懵了:“我也没让你们修路啊,为什么要我交钱?”
那人说:“修路给你厂子带来了便利。”
我爸就说:“那我听说你们村里每户只要交几百块,凭啥管我要二十万?
二十万,这一条路全部修下来,都不知道花不花得掉二十万。”
村里那人说:“那能一样吗?你是厂子,你家赚钱最多,你当然要多交钱了。”
我爸说:“这没道理吧!我赚钱多就要多交钱?那不是抢吗?”
我爸是坚决不同意交这么多钱去修路的。
毕竟厂里一年也赚不了多少,一下子交出这么大一笔钱,吃不消。
另外我家厂子距离主干道都不到一百米,修不修路对我家没啥影响。
谈崩了之后,村里那人又来催了几次我爸交钱。
最后我爸拿出五千块,说:“你要我交钱,我就只出这些,你觉得行就拿走,不行我也不会多给了。”
那五千块钱被那人拿走了。
一段时间之后,水泥路修好了,但村里人顺便就在我家厂子门口整了一排水泥柱。
水泥柱不干扰往来的行人,但厂里就进不了车了。
不论是买来的原材料木头,还是做好的毛料,都进不来出不去。
太坑了,我爸去找村里那人讨个说法。
那人就说:“要用公路,先交二十万块钱,这公路是我们村集资修的,你们厂的车不能使用。”
我爸说:“我也出了五千块啊。”
那人说:“五千块,只够你们走路,车辆进出,得交二十万。
你们不能光占便宜不付出。”
我爸说:“这里本来是有路的,我们走黄泥路就够了,你们修路对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整这个水泥墩,简直是断了我们的生产!”
又是不欢而散。
我爸晚上要进木头,卡车一到,我爸就叫工人用大锤子把水泥柱给敲掉了。
次日,村里人又跟我爸吵了起来。
后来水泥墩又浇上了。
后面,又一次要进卡车,我爸再次叫人用大锤子敲水泥柱。
但这次还没敲完,村里一伙人就带着工具赶了过来,大家又吵了一晚上。
这事情我爸觉得自己解决不了,就找到了三姑父和大姑父。
三姑父找了村里人,最后把钱谈到了5万块。
但五万也是一笔大数字啊。
大姑父说:“这五万肯定不能出的,最多出个一万意思一下。”
三姑父说:“难啊,这事就是打官司也很难赢啊。”
大姑父笑着说:“看我的,晚上约那个领头的人来坐坐。”
晚上那人被约过来了,还以为我爸要给5万了呢,结果,我爸只给他五千。
“你是在逗我吗?”那人一脸不高兴。
大姑父笑着说:“老弟,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打开手机,展示出一张相片给村长看。
相片里貌似是一本笔记簿,字迹潦草。
那人突然脸色大变,然后就说:“那个钱还是算了,修路的钱不用给了。”
后来他们自己把水泥墩子全敲掉了。
大姑父还是让我爸把五千块给到村里领头人,说:“这个你还是收下吧!对村民也好有说法。”
那人推辞了一下,见我爸坚持要给,才收下。
我爸和三姑父问大姑父:“那人怎么突然这么听你的话?”
大姑父说:“接活修这条路的那个工程队我认识,以前我给过他大活干,所以他给我提供了一点信息。”
我爸又详细问是什么信息,大姑父就不说了。
“这个不好讲,给那人和工程队的人留口饭吃,不过,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罩门。”
他又说:“以后不要再请村里人来厂里上班。”
直到现在,我爸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村里人就妥协了。
拍来的房子,空调挂外机位置被邻居霸占,而邻居还有前房主的许可。物业判定这个位置属于我,但无法让邻居挪走她的外机。律师也说不好赢。大姑父只出了一招,就让邻居乖乖认错,挪走了外机。
大姑父是家族企业的当家人,而我们几家亲戚都是股东。
家族企业效益挺好,可偏偏大姑父分红的时候不太喜欢给我们这些小辈股东们分钱。
喜欢分东西,比如买车买房分给大家。
也不知道这啥毛病,分钱多省事啊?
买那些东西,所有权还在集团公司,我们只能使用,没有所有权。
买车还好一点,我现在开的那车就是集团买的。
平时用油、保养公司还报销,只要给我开,我才不在乎车子是不是属于公司呢。
但买房就坑了。
大姑父最喜欢买便宜房子,比如那些抵债的,法院拍卖的。
那种别人不敢要,不想要的,便宜的,他跟收垃圾一样收过来。
然后分给股东或者奖励给公司骨干们。
虽然便宜,但便宜没好货,麻烦挺多。
这套房子就是他以集团公司名义拍来的,相当便宜,在分红的时候分给了我家。
我爸妈都住在乡下别墅,自然不会要,最后就落到了我手里。
我一看房子其实还不错,那落地窗,一整面墙都是玻璃,整个城市都一览无余。
再重新好好装修一下,还是挺宜居的。
然而,没多久,装修公司的人就跑来告诉我,没地方装空调外机。
我惊了,怎么可能?房屋设计的时候怎么可能没预留装空调的地方?
我回到这套房子。
装修公司的设计人员就跟我讲:唯一能放空调外机的地方,被邻居给占了,放了他家的空调外机。
而她家自己的装空调的位置,被她打通了,放了一台望远镜,做了一个瞭望台。
这人真是会想啊!
我去找了物业,确认这个位置就是属于我的房子,是规划好的预留空调外机的地方。
我就直接去找邻居交涉,让她挪走她的空调外机。
不料这家人是个中年妇女,非常不好说话,横竖就是一句不挪。
不管我怎么跟她讲道理,她就是一句不挪,还说:“这外面的墙壁根本就是公共的,谁先占了就是谁的。”
我只能又去找物业了。
物业知道那邻居是个刺头,本不想管这事,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同意一起去找房主。
不过其实他从开始就知道咱们这一趟是白跑了。
果然,物业一起去找中年妇女,她依然是油盐不进,态度非常嚣张。
物业就说:“我很确定,那个位置靠你的房子,就是你的空调位置,只要是个搞建筑、搞装修设计、装空调的都懂这个。”
那个中年妇女邻居肯定也是知道的,眼下只是装糊涂。
物业就说:“那啥,这事已经超出我们能调解的范围了,你只能起诉她了。”
我看既然这样,也只能这么干了。
不过,几天之后,那女人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彻底歇气了。
原来她装外机的时候,是征求过原房主的同意的,那是大姑父拍下这套房子之前的事情。
我咨询过律师,这个不太好赢。
我就知道,这套房子是大姑父低价拍过来的。
花钱少,问题自然就多了。
隔壁邻居还嘲笑我,说:“贪便宜了吧?别人都不敢要的房子,你居然敢要。
没有空调,这大落地窗,简直就是个烤箱。”
没办法,我就去找大姑父,说:“大姑父,那烤箱,就留着给你的员工住吧!我是没福消受。”
大姑父听完原因,笑了:“就这么点事情?”
大姑父直接指挥搞装修的几个工人,用铝合金镂空罩子把那空调外机给罩住。
再把那外机与她家内机相连的地方剪了,直接连在我家。
那隔壁邻居眼睛都看直了,大喊说:“那是我家的外机,你这是在偷窃啊!”
大姑父笑了,说:“挂在我家墙壁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你家的?你在搞笑吗?
我买了这一整套房子,这些空调、家具啥的都是我的,当然也包括这个空调外机了。”
大姑父也假装不知道这空调外机属于她。
之后,他给我们装修公司的人留了一句话,就走了。
那中年妇女,很快找来物业公司。
大姑父告诉我这小区的物业啥用都没,所以,直接不理。
物业人员也就歇了。
邻居火了,便找了装空调的人要把空调外机连回她家的内机。
我家在装修的工人,吼了一句:“你在干嘛?这是这家的空调外机,你们这是偷窃啊,够判挺久了。”
那空调工人一听自己都涉嫌偷窃了,赶紧停了手。
再一看这位置,确实是属于我家的空调外机位置。
任凭邻居怎么对他说,已经征得房主同意,空调工也不敢动手。
执意要让邻居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个空调外机属于她,又要证明她已经征得了房主(即我)的同意把外机挂这里。
显然,她啥也拿不出来,空调工人自然不会为了她冒偷窃的险。
高空作业,她自己又干不了。
我的屋子在装修,长时间我都不会入驻。
但她家就热得跟烤箱一样,完全住不了。
她咨询了律师,这事她起诉也不好赢。
最后她只能认错,把瞭望台拆了挂空调外机。
大姑父这个人就是一点,不怕麻烦,专门能解决麻烦。
本地人给大姑父按了个外号叫“扁头风”。